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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三百天》第二章 大英雄与小英雄 子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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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坎历二一八年一月二十五日雪天,天空飘下鹅毛大雪。

一大早,侍女送进来一盆火盆,雕刻的宛如艺术品的银炭在精致而古老的紫罗兰花纹铜火盆中燃烧,古铜色的火盆刻着三条姿态不同的巨龙,栩栩如生,火盆上下各铭刻着一圈神文,米粒大的红宝石镶嵌在龙眼之上,祁德尔不知道这样一个火盆值多少钱,尤其是它上面还铭刻着古老的狮鹫纹章的时候,他也没心思去猜测它价值几何,而是盯着正在生涩的拨弄着火盆的侍女,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她对祁德尔很有吸引力,每个愣神的功夫都会抬头去看她。

天空落下的雪,鹅毛般大,明明昨天还下小血,这阴晴又有什么人能说得清楚,祁德尔在想一个人,又不想去想,矛盾的心和火盆中的炭一样,烧也不是,不烧也不是,被侍女用纤细的烧火棍拨弄着已经乱作一团,室内也明显温度提升了不少,银炭泛红,而有些已经烧的泛白。明明是黑炭,不过是光泽了一点略显点银色,价格却几倍于普通的木炭,经过镂空雕刻明显烧的更快了,然而这些炭燃烧的时间不会太长,还需要继续添加类似的银炭,这种奢侈的享受,在现在还拼搏在前线的将士们是体会不到的,他们此刻更多的是普通乃至劣等的木炭,或者干脆是储备下来的柴火,往往烧的帐篷里是黑漆漆的一片,还呛人,过会还要通下风,弊端远比这些银炭多得多。

祁德尔轻轻推开一扇小窗,任凭风雪打在脸上,和战线那边比起来,王国的天气是好了太多,街上走动的人,大概没有呼吸过塞外的风,迎面而来的是沙子,还有小一点的石子也夹杂在风中,下雪的时候雪夹杂着沙子,打的盔甲,帐篷和窗户噼啪作响,战士们都只能缩在帐篷里或城墙上的岗哨站内休息,这种天气就是比蒙也不愿探出头,他们的眼睛和鼻子可受不了这个鬼天气,而且,他们还有冬眠的特性,吃饱的比蒙没什么战斗力,还不如好好缩成一团休息。

兽人的皮肤或许很坚韧,但弱点也还是有的,他们的鼻子和眼睛比起人类更脆弱,有时候,风沙和恶臭比起刀剑魔法更有用。

对人族而言,这样大雪加沙的天气是好天气,只要补给线不断,缩在帐篷里还是很舒服的,可对于兽人而言,这是个糟糕的不能再糟糕的天气,掠夺不了任何食物,只能以雪充饥,本来秋季能收集到的粮食就不多,而偏偏兽人们都是大胃汉,一只兔子都要四五个人抢着分,时间一长连老鼠幼崽,草根,动物储备的草籽都不放过,比起往肚子里塞冷冰冰的雪,这些东西还是有点滋味,却也说不上什么滋味,他们所过之处沙子都要翻过三遍。

伯爵庄园的门咿咿呀呀的被推开,戍卫庄园的士兵和仆人们在打扫着积雪,才下了一晚上的雪,只有一指深的积雪静静等待着什么,很快被仆人们清理干净,这种天气,不知道多少贵族和我一样不愿意出门呢?就是骑士们也无心锻炼他们精湛的杀人技艺,寥寥几个骑士在训练场披着二十多公斤的骑士甲对着假人练习劈砍,过了一会也钻回温暖的帐篷里去,喝着辣根酒暖暖身体。

这种天气,只有平民街那边热火朝天,大雪兆丰年呢,他们会好好庆祝一番,城门想必会很热闹。

踩着刚扫过的石板路,祁德尔披上一件挺暖和的兔皮斗篷,戴上一双兔皮手套,慢慢悠悠的向着城门口逛去。仆人和卫兵向他一一施礼。祁德尔也都点头致意,寄宿在一位伯爵家中,伯爵的人就是不一样,有礼貌而且不粗鲁,比起过往大声喊叫的行人好太多了。

出了庄园,认识祁德尔的人就少了,行人更多的是陌生与好奇的打谅这如此打扮的伯爵,祁德尔也丝毫不在意这些打谅的目光,而是往离城门最近的酒馆走去。冬天贵族喜欢呆在家里或者参加聚会,平民们也喜欢去酒馆来上一大杯醇香的麦酒,只要几个小铜板,再花上一个小银币,还能享受半只热腾腾的烤羊腿和不限量供应的黑面包。

这几年王国与东方帝国通商,换来不少所谓的香料,以前和黄金等重的香料现在也就和等重的银币一样,平民也可以享受着这种特殊佐料奇特的香味,特殊腌制过的羊腿经过烤制,再撒上一把孜然,配合着麦酒,对平民而言这就是天堂般的生活。

随便点了一杯咖啡牛奶,还有一小盘曲奇,又点了一大杯麦酒和烤羊腿,花了两个银币,祁德尔就这么坐在二楼,啤酒和牛奶上来很快,曲奇和黑面包也是现成的,一大早没什么胃口吃肉,却还是点了肉,酒馆客气的附赠了一小碟水果沙拉,冬季的水果还是弥足珍贵的,比起蔬菜却是好一点。

祁德尔只是坐着,却有喝醉的醉汉坐到他对面,随手拿起黑面包就吃,祁德尔也没阻拦,毕竟黑面包是不限量供应的,但这不是他要等的那个人,或者说他要等的人还没来。

酒馆门被重重推开,进来的却是一个士兵打扮的人,独眼,瞎掉的眼睛是被野兽抓掉的,不知道这种野兽是兽人还是那些四肢的食肉动物,也有可能是流矢吧,白发带点黑色,没怎么打扮,甚至可以说是没洗漱过,胡茬也没刮,方正的脸却越显沧桑与疲惫。

他进来了,整个酒馆都寂静了,原本热闹的酒馆鸦雀无声,只有那皮靴踩在地板的声响,这才是要等的人,“幸运的枪兵”,枫,曾经的黄金枪兵。

酒鬼默默站到一边,有点颤抖,当他坐在酒鬼刚刚坐的那个位置的时候,酒鬼吓得坐在了地上,地上。

“无礼之徒。”枫说话很少,我感觉他的性格不该是这样,曾经的枪术教练,现在显得孤僻了许多,和我记忆中的那位只是有些孤僻的枪兵不是同一个人。

“伯爵大人,你找我有事?”或许是认出了我,枫站起来行了一个军礼,气氛尴尬了起来,因为坐下又站起来,惹来不少人的目光。

祁德尔摊开手,表示自己并没有恶意,“我只是找你叙叙旧,顺便问问你这个被称为黄金枪兵的老师近年来的生活。曾经的黄金枪兵竟然变成了幸运枪兵,你这几年来发生了什么?你怎么继承了你弟弟的称号。”

枫坐了下来,一口喝掉了半杯啤酒,缓缓说出了这些年的变化。

黄金枪兵,是枫原来的称号,这个称号,是王国赐予的荣耀,他的枪术,大概是现在王国里面最好的,纵然瞎一只眼,就算只依靠着声音,他也能作出反击,黄金一代的枪术之巅。

祁德尔八岁那一年,他就已经是黄金枪兵了,他只当了我两年的老师,到我十岁,他就去参加了一场对抗地下城侵略的一次战争,从此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作为曾经的枪术启蒙老师,他给祁德尔的感觉,就是一杆笔直的枪,一往无前的冲,除非枪折断,否则他不会停下冲锋的步伐。而他的弟弟,幸运枪兵,林,则是一个技巧性枪兵,沉稳的前进,不冒进,有着超越其哥哥的枪法,但却被王国评议为只是幸运的一个人,每一枪都是巧合的枪兵,的确,死在林手上的人都是被捅穿头颅而死,没有一个例外。

有些人心脏可以在右边一点,而脑袋总是在脖子上跑不了。他们被称为穿心和断头,但在军队混了两年就想找个稳定点的生活,来到这里定居。

就在距今七年前,枫有了一个孩子,男孩子,生下来不久就被诊断出得了一种怪病,需要沼泽那里特产的九头龙心,九头龙,作为沼泽里最强大的怪兽群体,比起比蒙来是两个极端,进攻与防御,九头龙的防御比起绝大部分龙族都要强悍许多,还免疫一定程度上的魔法,对于人族而言,比蒙的防御已经够可怕了,而比比蒙更强的防御力的九头龙,两人或许会有些束手无策。

祁德尔听到九头龙心的时候,脸色有些微变,知道事情发展的不对,九头龙心,不是指九头龙的心脏,而是指九头龙颚下每十年产生的一颗珠子,不过价格很贵,而林和枫恐怕那时候也已经知道这一点,一颗珠子价值过万金币。而且,九头龙的血肉都是含有剧毒的,没那么好对付,九头龙另一个称号就是九头毒蜥,他身上的任何一块血肉都碰不得。

很快,前线消息传来,一头九头龙误食了疯魔草,在南方的群黎沼泽发狂,其实对九头龙而言,毒草什么的没什么意义,但是有几种草例外,但那些草基本无毒,只会暂时影响人或者动物的精神状态。

事情如任何一个明眼人所想,林和枫两人合力组件了一支百人小队,将九头龙诱骗入陷阱,攻击力不足防御有余的九头龙在两杆长枪下清醒了过来,因为他九个脑袋只剩下最中间的一个,另外八个都被巧妙的斩断,伤口也被炽热的火烧的暂时长不出头来。为了活命,九头龙同意交出龙心,龙心不过是自己每十年产生的一个球球,对自身而言也就是多一万金币少一万金币,一万金币在九头龙所属的王国并没有太实际的用处,更多的以物换物的原始结构,就在它交出了九头龙心的时候,变故发生了。

一位多事的弓箭手一箭射死了只剩最后一颗脑袋的九头龙,那一箭直接穿过毫无防备的九头龙的眼睛射中了大脑。身死肉裂,可怕的血量涌出直接将近三十米范围的土地化作墨绿色的湿地,而这个覆盖范围也在迅速扩展。大块大块的肉飞出,落在哪腐蚀到哪,连土壤都变得焦黑,林则是护在枫前,一道道枪影形成密不透风的气盾,将血液与肉块全部弹开,事情变化的太快,那个弓箭手知道犯了打错逃之夭夭,没人知道为什么他会射出那一箭,王国一百多人的围剿部队因为那一箭损失了过半的人员,其余都是站的远躲过一劫。

然而,枫活下来了,被毒血毁掉了一只眼睛,林死了,当枪影消散,林已经没了生机,一只手紧紧握着那颗沾满毒血的龙心,全身被腐蚀的不成人形,那只手也只留下皑皑白骨。

“所以,你是在找那个弓箭手咯。”祁德尔看着双手捏的卡啦作响的枫,“那孩子呢?”

“孩子幸运的活下来了,很健康,可是弟弟的仇不能不报。”

“九头龙死了,对帝国未尝不是好事,每一条九头龙都是大杀器,你们才死了五十多人,就杀了一条祸害一方的九头龙,还不够吗?”祁德尔试着劝阻枫,历年战争,九头龙危害排名一直在第二位,第一位是亡灵巫妖,九头龙的数量是不多,却局限于一种情况,和庞大族群比起来,真的要说,数千条九头龙比比蒙更具破坏力,比蒙强在自身,而九头龙则是强在攻击的范围之广和庞大的生命力,还有着比龙还厚的皮肤。

阴差阳错,因为成功杀戮了一条九头龙,得到了帝国的褒奖,成了一名大英雄,包括死去的人都享受着这样一份荣誉,却和开始的目的背道相驰而后越走越远,为了救一个孩子死去了五十多位好友。

他是迄今为止第一个在毒爆范围内中活下来的人类,只损失一只眼睛,无愧于所谓的幸运呢,可这幸运的代价,会成为他一生的愧疚。祁德尔也不知道怎么劝阻他,只是将热腾腾的羊腿和麦酒推到他前面。

枫后来又说了很多,祁德尔记到很晚,回去躺下便睡了。

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梦回战场。战场虽然酷,但还算是简单而直白,每天的目的只是活着,自己活着也保证同伴们的生命安全。没有别的想法,家族荣誉也好,王国子民也好,根本记不清,只记得无数箭雨与魔法落下,两边无数尸体被践踏成肉泥,一个个万人方阵,冲上去只是能消耗半天不到就打完了,山被轰平成一个大坑,坑里堆满了尸体逐渐高的如同山峰,不知道为了什么,但战争一直在持续,都是热血的小伙子,他们挥洒着鲜血和生命。

狼烟弥漫,骑着战马三米高的骑士们胸口纹章象征着各自的家族,银白色的钢铁洪流竖立着蓝白相间的骑枪,骑士们头上雅黄色缨如旗,人族的精英,撕开无数方阵,最后与陆战无敌的比蒙一族厮杀在一起,战马悲鸣,骑枪齐根断裂,深深扎入比蒙身上,比蒙们挥动着丝毫不短于骑枪的巨爪,尽情收割着骑士们的生命,独眼巨人的巨石也砸在骑士们的队伍里,碎石飞溅,却阻挡不住那颗火热的心,而陪伴着前进的骑兵们也分毫不离开侍奉的骑士,挥动手中的长剑收割着能看到的所有生命,也被收割者。

骑士往往能造成意想不到的结局,锥形阵切换成两条洪流避开已经疲惫的比蒙,直接冲向背后的据点部队,相比较比蒙而言,后面的投石巨人也好,半兽人食人魔也好,防御力不是一个级别的,巨人身上的伤痕越来越多,疯狂的眼睛里面也渐渐被恐惧替代,食人魔挥舞着大棒迎接他们的却是战马的冲撞,半兽人披着的盔甲更是不堪一击,直接被战马践踏而死。至于狼骑兵和大耳怪,则是被十字军团方阵与枪兵死死缠住,雷鸟与狮鹫在空中厮杀,坠下来的尸体砸在下面的战线中,总有倒霉鬼会被击中。

梦醒了,眼角还有泪痕,不知道曾经带出的部队还还有几个活着,这几年也大大小小摩擦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次大战一番,愿他们能活到二十八岁然后退役到二线到地方防卫部队中领取一份工作组建一个家庭,这个愿望甚至能说是一种奢望吧,滚滚沙场,又有几人能归家。

太阳刚升起,伸个懒腰,门口有些争执,枫喝醉了,被伯爵门卫拦了下来,真不知道他喝了多少,或许是昨天又勾起了他不好的回忆,男人,太过于刚硬,便会折断呢,一直向前而不回头,那么到了想退一步的时候,回头早已无路可退,真是个悲哀的故事,人如枪,一味的前进,从那一刻起,已经没了后路,不是折断,便是身死,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也是给他人留一条后路呢,他的后路在哪里,我看不到。

待祁德尔下去,枫通红着眼睛告诉他,是他害死了弟弟,是他的过错。看着这个已经满脸胡渣的大男人抱头痛哭,祁德尔伸出手拍拍枫的肩膀,一时间竟没有什么要安慰的话,张张口,又不知道要说什么。一切只是个意外,意外的一箭,意外的身死,意外的失去一个亲人与五十多位好友,却又救回自己的孩子。死神执着的要带走你身边的人,你也无力反抗。祁德尔心里是这么想的,这大概就是认命的意思,这就是残酷的现实啊,没有十成十的美好,只有残酷的现实与绝望的现实,逃避解决不了,面对也不是那么好面对的。

当看清什么是最珍贵的东西的时候,恰恰是在失去的时候,你得到的只有一个个沉重的包袱,在心里,如何放下,没有放下的理由却有放下的必要。

那么多年,祁德尔是第一次看到他痛哭起来,和一个孩子被抢了心爱的棒棒糖一样,哭是最好的发泄内心的阴郁的途径,在发泄中排解内心,为什么在悲伤中不去珍惜自己还拥有的,这样,只会两面都失去,但这个台阶,他迈不过去。

托两个伯爵府的侍卫送他回家,作为曾经的黄金枪兵,他家的地址侍卫还是知道的。祁德尔摇了摇铃,侍女在后面鞠了一躬,“伯爵大人,什么吩咐。”

“准备做两份牛肉三明治,蔬菜沙拉,还有葡萄汁,我要去拜访故人的孩子,这几年,怕是。”祁德尔叹了一口气,故人消沉,他又怎么会开心起来,明明没下雪,还是有一片雪花不知何时落在祁德尔的眼角,化作一滴水落下,冰冰凉凉的。

材料都是现成的,就是葡萄汁没了,只有发酵过的甜葡萄酒,倒是牛奶还是新鲜的刚送上来,就让侍女带着牛奶陪同去枫的家看看。

没有叫马车,只是徒步去,走到一半看着气喘吁吁的侍女,还是夺下她手中的篮子,虽然男人提着篮子不好看,但对于一个绅士而言,对女人没必要有贵贱之分,哪怕是仆人但她的前提还是一位王国子民。祁德尔也算是一位骑士,论起体格还是不虚于那些战士的,提个篮子也只是多了一点重量,丝毫不影响他的动作,只是看上去有些别扭。

“伯爵大人。”侍女有些不安,这是她的本职,如果没有活或者被别人说些什么,是要被惩罚的。

“没事,我不是那些虚弱的文职,这点重量无所谓的。”祁德尔也不回头,只是放慢了脚步,“你是奉职来照顾我的,所以,还请你保留一些体力待会能帮我照顾一下别人,这是我的命令。”

侍女应了一声,诺诺的跟在他后面,祁德尔却在考虑要不要换一个侍男,起码体力不是那么虚,贵族的侍女们,也太过于较弱了,长得倒是不错,不过前线很少有这些侍女,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贵族也有很多,公爵侯爵都有,可是前线侍女是真的少,而且都是很老的那种,莫不是都喜欢金屋藏娇。

想着想着,已经来到了枫的家,很普通的房子,和边上的房子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院子里多了两个草人格斗靶子,有些年头了,边上的铁皮都磨损的厉害,竟然只能用皮革来修补。祁德尔记得他们两个的资产应该不逊于一位子爵,也就是一万金币来着,换句话去买一座小庄园也只需要两千金币,没有那么贫困才对,何至于那么穷苦呢。

木门很久没修了,铁皮都生锈了七成。敲敲门,等了许久门才打开,是一个和枫有着七成像的男孩子,“请问,你们是谁?”

“我,是你父亲的曾经的学生,他已经回来了吧,我刚托人把他送回来来着。”

“他刚睡着,你们,请进。”出于礼貌,他还是没有拒绝,毕竟父亲也在家,只是醉的厉害。

“你叫什么名字?”祁德尔看了看房间,箱子很多,却积灰严重,凳子上都蒙着灰,窗帘也很脏,房间内都看不清楚什么,侍女去拉开窗帘,弄得自己是一身灰,开窗勉强喘了两口气然后不停咳嗽,眼睛都咳红了。

“伯爵大人,对,对不起。”侍女回过头,几乎成了一个大花猫,脏兮兮的。

“没关系,你打盆水去稍微清洗一下这个房间吧,我们去院子聊。”祁德尔回过头,牵着孩子的手,冷冰冰的。

“你是祁德尔伯爵大人?那个王国的荆棘之盾?”小孩被牵着走向院子,却只是抬头问到。

“你父亲看来是提起过我了,他们只知道帝国有个荆棘之盾,却不知道祁德尔伯爵呢。”祁德尔蹲下来,看着孩子,“你母亲呢,没和你们在一起吗?”

“母亲看到父亲太颓废,已经回娘家住去了,两个月了。”孩子如实说道,“我的名字叫做森,伯爵大人。”

“森呢,好名字,林上加木,纪念你的叔父而起的名字,希望你能继承你父亲与你叔父两人的枪术。”

“父亲,不让我习武。”森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却不知道想些什么。

“想学吗?不过这方面还是你父亲教比较好,他可是曾经王国的黄金枪兵呢,也就是曾经的最强枪兵。”

“我不要当枪兵,我要用剑,当贵族,这样就没人敢欺负我了。”

“怎么会,你父亲如果想当贵族,起码是个男爵,他的战功足够当个世袭骑士了。”

任何世袭的爵位,都比普通的爵位高两级,也就是说,一个世袭的骑士,走到哪都是子爵待遇,像祁德尔这样一位世袭的伯爵,待遇可以说是公爵也不为过,但世袭太难了,整个王国,世袭的才三位伯爵四位子爵七位男爵和十位骑士,整个王国两位公爵十二位侯爵十八位伯爵二十二位子爵四十一位男爵,正统的认可的纹章骑士才不过一千五百七十二个,毕竟一位公爵可以拥有五十人的骑士,侯爵三十六人,伯爵二十人,子爵十六人,男爵八人,无论财力也好精力也好,再多对财政对人力都是极为苛刻的。

再算上每位骑士拥有两位附庸骑士,以及七人的附庸后勤,也就是说,一千五百七十二位骑士需要配备一万人的后勤,还需要六千多匹战马供其使用,六千多战马对帝国后勤而言相当于四个万人军团的粮草,零零总总这一千五百人消耗的几乎可以抵得上六个军团的供给

算着算着,连祁德尔自己也吓一跳,只是日常供给,就需要六个军团养一个不足普通军团两成的人,还有装备什么的,原来不知不觉中贵族在军队的消耗有那么恐怖,难怪明明就那么十几个军团,每年都拨款二十多个军团的辎重,还以为贪污了却没人说,现在算来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要不然军队早就造反了。

对一个合适的将领而言,六个军团能发挥的战斗力远高于一千五百人的骑士团,战场铁罐头有时候还真的是战争巨兽,吞噬着双方的生命和金钱,也多亏这群骑士,想来八大城堡只有据点城堡时时刻刻配备着一千五百名骑士,其余各个城堡骑士都是充当指挥人员与监军,也许就因为比蒙吧。

岔开了话题,回过头小男孩已经在吃三明治了,不知道他多久没有这么细心的被照顾或者好好吃上一顿了,因为他吃的很开心,眼角有泪落下。“不至于吃个三明治就哭了吧,贵族可是很少去哭的。”

他一抹脸上的泪痕,回答道“因为有妈妈的味道。”

祁德尔抬起头,看到真瘫坐在楼梯上看着他们的枫,他也听到那句话了,因为颓废而没照顾好家庭,这样的英雄,不当也罢。人活着是为了照顾家庭,而不是如此活着狼狈不堪,祁德尔没有说话,而是静静陪着森,听着孩子单纯的抱怨,直到侍女打扫完毕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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