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车祸

走出零点酒吧，街面已变得湿漉漉的，低洼处已汪有积水，粗大的雨点落在积水处，溅起朵朵水花。街两旁梧桐树叶已开始滴水。秋日的n?还很少见这样大的雨。郑新犹豫一下，他转头望了望酒吧门口，决定到对面去招车。他站了一会儿，等雨稍微小了些，便跑下人行道，往左右张望一下，快步向对面冲去。突然，他听见有汽车疾驶而来的声音，转头看去，只见一辆小车在十字路口拐了弯正向自己快冲来，他吃了一惊，连忙往后避让，却不料脚下一滑，差点儿跌倒，就在他努力站稳脚跟再想躲闪时，他听见了紧急刹车出的刺耳尖叫声，紧接着就感到身体碰到了汽车。一股猛烈的冲击波将郑新整个人掀了起来，往后弹了几米，跌落在地。一个三十多岁衣着入时的少*妇从那辆湖蓝色的东风“2o6”里跳了出来，慌慌张张跑向郑新。

“你伤哪了？”少*妇向低头侧卧的伤者问道，颤抖的声音里有着掩饰不住的惊慌。她弯下腰，试图去搀扶伤者，突然，就象触电似的，她楞住了――伤者正抬起头来――她一眼就认出了他，不禁惊叫一声：“是你！”

“刘颖……，”被撞得头冒金星眼冒花浑身疼痛的郑新在抬头的那一瞬间也认出了刘颖，他看到那双美丽的眸子里充满了慌乱，不禁在心里叹口气，真是冤家路窄呀！怎么就被她撞上了呢！他想着，不知怎么的全身就突然有了力量，他用双手撑住水泥路面，一用力，居然就站起身来。他活动一下四肢，感觉活动自如，并无大碍，心里也没有难受的感觉，只有小腿处感到刺痛。凭借多年的临床经验，他断定自己没伤到要害，只是受了点外伤，刚才是被撞懵了。郑新努力挤出点笑容，对刘颖道：“没什么，我没什么，你不用紧张！……”

“哟！你出血了……，”短短的一两分钟，刘颖的魂魄似乎从身上飞到了天上又从天上回到了身上，撞伤人的那一刹那，她的心猛地一紧，第一个念头就是弃车逃跑。下车后，她看到倒卧在地的伤者，犹豫一下，终究没有选择离开。她脚步打闪轻飘飘地象是踩着棉花似的来到伤者身边，在认出郑新的那一瞬间，她大惊失色，几乎跳了起来。紧接着郑新奇迹般地站起来，又使她悲喜交集。刘颖头脑清醒过来后，立刻注意到郑新的右小腿处有一条长约五公分的伤口，大概是汽车前档板划伤的，从那里流出的鲜血顺着小腿往下淌，脚下的雨水已被染红了一片。刘颖惊叫一声，打断郑新的话，从衣袋里摸出一叠餐巾纸蹲下身去替郑新止血，郑新正欲拦阻她，这时，一辆电视台的采访车在他们面前停下了。

“郑医生！”一个年轻姑娘打着一把雨伞下车走过来，她是《每日夜新闻》专栏记者裴晓云。裴晓云原来患有严重的痛经症，是郑医生给治愈的。刚才他们正在前面一个小区里采访，接到人报料，说是这里出了车祸。正好采访刚结束，就赶了过来。下车看到受伤者竟然是郑医生，裴晓云非常吃惊。这时她见那个看上去有三十七八岁却打扮得像个少女似的女人正用卫生纸给郑新擦拭止血，心不禁紧了一下，连忙上去仔细察看。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她惊得“咦”地一声道：“伤得不轻，得赶快去医院！”说罢便让郑新上采访车。郑新看了看刘颖，刘颖说：“还是坐我的车吧。”“那不行！你喝了酒，不能再开车了！”刘颖一开口，裴晓云就闻到了她嘴里散出来的浓烈酒气，她拿出手机道：“再说警察还没来，这车不能动，得保护好现场！”

“小裴记者，事不大，不用报警！”郑新见状摆摆手道：“我就坐她的车去医院。”

“为什么？”裴晓云奇怪地看着郑新。“难道你想和她私了？”

“记者小姐，这恐怕不是你该过问的事吧！”刘颖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下车伊始就指手画脚的女记者颇感不满，不悦地看着对方道：“毕竟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作为一个记者，你不觉得你管得有点儿宽了么！”

“作为记者，或许我不该管那么多。问题我不仅是记者，我还是郑医生的朋友。作为朋友，你认为我这样问过分吗？”裴晓云本就对眼前这个装嫩的妇人撞伤了郑新而生气，见她竟还敢出言不逊，就更不高兴，于是回言就有点儿重：“郑医生是个好说话的人，我怕他心慈面软，听不得人家两句软话，就忘了维护自己的利益！……”

“小裴，请你别说了！”郑新没想到裴晓云会以自己的朋友自居，他怕她再说下去引起更大的误会，便打断她的话指着刘颖道：“怪我没给你说，这是我前妻刘颖。”

“是么？”裴晓云吃了一惊，看看郑新，又看看刘颖，突然感到自己脸有些烧。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每次见到他就有点儿冲动，全然没有了平日的冷静！她边在心里埋怨自己边对刘颖抱歉地道：“对不起……，对了，你看我们这是怎么了，淋着雨在这儿说话，赶快上医院吧。”

“小裴，我们不录了？”裴晓云转回头，这才想起摄影师老石还站在她身后准备拍摄。老石右手扶着肩上扛着的摄像机，为怕机器淋湿了，左手还撑了把伞遮挡雨。她抱歉地向老石摇摇头道：“不录了，你都听见了，他们过去是夫妻！我们走吧。”

郑新一瘸一拐的上了刘颖的车，裴晓云在上车前回头望了望，正好看见刘颖摇摇晃晃地去开车门，她想了想，对老石道：“那女的喝了酒，就怕再出什么事。我帮她开车去医院，一会儿就回来。如果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说罢也不等老石开口，跑到那辆“2o6”驾驶室旁边，对正动汽车的刘颖道：“还是我替你开吧。”

“这……，”刘颖迟疑地向后座上的郑新看了看，郑新朝她点点头，她心里不禁微微一动，回头看看车外那张显得很急切的脸，有些不情愿地挪到副驾的位置上。

汽车向医院驶去，这时雨住了。

车祸整个过程都被贾志同看在眼里，当他的回忆被尖锐刺耳的汽车刹车上打断时，他听到外面“出车祸了”的叫声，便走出酒吧。他看见雨下得很大，加上是深夜，看热闹的人并不多，且都躲在房檐下向街心张望。明亮的灯光下，贾志同现受伤者躺在在地上不能动弹，便给电视台《夜新闻》栏目打了个电话，打完电话，他才惊讶地现肇事者竟然是刘颖，而受伤者竟是郑新！在认出郑新的那一瞬间，他立刻就想冲过去，然而当他看见郑新的伤似乎并不要紧时，冲动就消失了。真是冤家路窄呀！他看着街心那两个过去的夫妻，在大雨中互相望着，心里涌出一种说不出的滋味。过了一会儿，电视台的车到了，雨也似乎小了些。贾志同目送那个女记者驾着刘颖的车在远处消失后，犹豫一下，慢慢走下街沿，向家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