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九寨沟之旅

＂志同，都快两点了，你怎么还没下班？＂电话是林玉芳打来的，声音里有明显的疲惫。“还在医院吗？”

“哦，……，同事刚来接班，我正准备走呢。”贾志同没想到妻子还未睡，心里不禁泛起一阵涟漪。为了不让多愁善感的妻子担心，他从不和她谈工作上的事。如同专业汽车驾驶员，医生也是高风险职业。尤其急诊科的医生，更是这样，稍有失误，就会犯差之毫厘错之千里的错误，而一个错误就有可能断送一条宝贵的生命。生死攸关呀，来不得半点虚伪和骄傲。如果犯了不该犯的错误，那就可能既断送了别人的命，也可能断送了自己的前程。弄得不好，还可能把自己送进监狱，同时造成一辈子的良心不安。今天的事贾志同照例没有对妻子说，他撒谎说同事家里临时有事，他帮忙顶几小时班，这会儿只好继续撒谎：“同事也没有想到他会耽搁这么长时间。”

“下雨了，你开车慢一点！”林玉芳嘱咐道：“这种小雨，路面最容易打滑！”

“好……，”贾志同猛然想起自己的车还在医院里，灵机一动道：“算了，我有点儿头晕，就不开车了。”

“也好，你可能是没睡好，赶紧打的回来休息吧。今天我那个来了，比上月还疼，吃了芬必得也不怎么管用。对了，今晚郑新来找你，也不知有啥事？”林玉芳说：“本想让他开张中药处方，见他急匆匆的，就没好意思张口。”

“哦，”贾志同沉吟片刻道：“我早对你说过，你很可能是子宫后倾，吃中药没什么用。让你到医院做妇科检查，又不听，真拿你没办法！现在好些了吗？”

“还有点儿隐痛，不过比先前好些。”林玉芳道，忽地“咦”一声道：“你在哪儿呀，怎么音乐声这么大？”

“我在医院旁边的一家酒吧等车，这时候出租车大都休息了，车很少。”贾志同一惊，本能地捂住手机，马上又觉得不对，又松开了手。“你不舒服就先睡吧，别等我了。”

幸好医院旁边真有个酒吧！贾志同挂了机，庆幸地松了口气。他想起妻子的话，不禁又皱起眉头，郑新他对玉芳都说了些什么呢？他想着。

想起郑新，贾志同不禁叹了口气。大学时他俩多好呀，好得就像是一个人，同学们都说他俩是连裆裤。那时，他俩常在一起谈理想，畅想未来，真可谓酒逢知己千杯少，可现在呢，话不投机半句多！是从什么时候起，他俩的关系开始走下坡路的呢？又是从什么时候起，他们两家很少互相串门了呢？至少有两年多了吧？妻子曾问他是否和郑新有矛盾了，他没有正面回答，含糊其辞搪塞过去。妻子善解人意，她没有刨根问底，这也是贾志同最喜欢她的地方。贾志同知道，妻子为他和郑新关系疏远是耿耿于怀的。俩口子闲时摆龙门阵，有时候免不了会说到郑新，这时她往往会莫名其妙地叹气。

此时，在这零点酒吧里，刚和郑新闹翻了的贾志同，心里想着妻子和郑新，思绪不禁又飘回到八年前的那个金秋十月，那时，他和郑新都还没有结婚……

经过一天半的旅途颠簸，贾志同和吴志恒郑新一行十人来到了心仪许久的九寨沟。据说国内某位著名作家游过九寨后，曾出过这样的感慨：人说瑞士风光甲天下，我看九寨风光胜瑞士。距离n?约五百公里的九寨沟，地处川西高原北部，境内集雪山原始森林海子瀑布于一体，其奇特旖旎的自然景观独步天下，开接待游客不久便闻名遐迩，引来世界各地络绎不绝的观光客。

驻足沟口芦苇滩，放眼望去，只见风景区内重峦叠嶂，阳光透过淡淡的云层，洒在墨绿的山林间，就象一幅朦胧的山水画。在山间公路尽头，是郁郁葱葱的原始森林，正是秋日，鲜红淡红金黄橙黄掩映在绿色的山林间，异常绚丽。而在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下面，沿山沟纵横交错散落着大大小小的被当地人称作海子的高山湖泊，其中有水面宽阔湖水深不见底的长海，有湖水呈现出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变化的五彩湖，有似火花跳跃的火花海……湖水颜色变幻万千而又清澈晶莹，是九寨湖光一大特色。大小海子以溪流相互贯通，溪畔野花绽放，简直是一步一景。山溪流经之处，由于地势落差，便形成了大大小小的山间瀑布和滩涂，最吸引人的是珍珠滩。珍珠滩在一片向阳的坡地上，海子的水流经这面山坡时，由于坡势较缓，水流较缓，阳光照耀下，水花晶莹闪烁，宛如千万颗珍珠走玉盘。

大凡第一次到九寨沟的人，都会被她雄奇的风光所震憾，心境变得很平和，就象九寨上空湛蓝的天，没有了烦恼，没有了杂念，有的只是人和自然的和谐，有的只是人类全身心融入自然而得到的空灵和愉悦。贾志同此时就体验着这种忘却尘世喧嚣的愉悦，从踏进沟口到现在伫立在五彩斑斓的的五彩湖边，虽然只有短短的几个小时，贾志同已明显感到了自己心境的改变，这种改变似乎难以用语言来形容，像什么呢？像劳累后躺在席梦思床上？大汗后躺在温度适中的池水里？像久旱逢甘霖？像沙漠见绿洲？是，又好像不全是，也许更像是婴儿在母亲怀抱里吮吸着甘甜的乳汁？贾志同说不清，他只感到有一种东西在慢慢浸入血液浸入骨髓，使他神清气爽。

这次九寨沟之旅是郑新的一个朋友，一个叫吴志恒的制药厂厂长所策划，吴厂长头脑灵活，深喑多种经营真谛，他看好来年的挂历?场，想到印刷挂历赚钱来帮帮他那颇有点不景气的小药厂，他说这叫堤内损失堤外补。吴志恒认为在此之前的美女挂历大都是半身像，全身的也不够暴露，而且多是些老面孔，人们已感到审美疲劳。他想拍摄出有新意有看点的挂历，某日受影视业用新人大获成功的启，决定在来年挂历上选用清纯美丽少女的全身风景像，于是东托人西求人精挑细选了六名女模特，又到影楼聘请了有名的摄像师，千里迢迢到九寨沟拍实景。考虑到n?和九寨沟气温相差很大，他邀请郑新同行，一是为女模特保驾护航，二呢，让书虫郑新出去散散心。遇到这种好事，郑新当然不会漏过贾志同，吴厂长自然也不会拂郑新意，于是郑新和贾志同两人向医院请准年假，和吴厂长等一行十人来到了人间天堂九寨沟。

也多亏吴志恒虑事周详，六个女模特大概是久居繁华都?的缘故，五百公里的旅途刚刚过半便齐刷刷生了病，有感冒的，有患肠胃病的，还有痛经的，好在车上有两个医生，郑新在旅行药箱里又备足了常用药，不用下车就把问题逐一解决了，乐得吴志恒直夸自己有先见之明，一车人包括那个不苟言笑的摄像师林一泉对两位医生尤其是郑医生都产生了好感。女模特林玉芳更是在短短几天的接触里爱上了英俊潇洒的青年医生郑新，以致事情过去多年，贾志同医生每当想起当时的情景，都觉得有点别扭，尤其是当他回忆起郑新给林玉芳针灸时的情形，心里更是有点酸酸的感觉。

记得那时还没到九寨沟，大概是出松藩不久吧，年轻漂亮的女模特林玉芳被痛经折磨得面色苍白，不住呻吟。长途客车停在了路边上，除了两位医生，车上的人全被请下了车。贾志同站在郑新旁边，和那些被请下车的人一样干着急，毫无办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呀，郑新没有带止痛的针剂，止痛药根本不能解决问题。贾志同看着那个美丽如花的姑娘疼得死去活来的样子，心里十分难受。贾志同对林玉芳可谓是一见钟情，从第一眼见到她时，那个美女中的美女就勾走了他的魂，还不到一天时间，他就不可救药地爱上了她。当然，他那是单想思，林玉芳那时眼里还根本没有他。

郑新拿出银针时，贾志同真恨不得去替代他，但是，他知道这绝无可能，他的针灸技术远不如郑新。郑新用酒精棉球消毒后，在林玉芳的腹部和小腿部各扎了几针，不一会儿，林玉芳就停止了呻吟。这一幕场景深深地印在了贾志同脑海里，几时回想起来都让他感慨万端。他知道，就是这小小的银针，使少女林玉芳情窦初开，也是这小小的银针，使他差点儿和美丽温柔的叶玉芳失之交臂。

“嘎！……，”外边大街上传来一阵刺耳的汽车刹车声，打断了贾志同医生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