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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失鼎,刘宋代晋》第三回 点校场枭雄粉墨 沾月舍巧结恩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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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武帝亲政伊始,百姓新集易动,大臣久安难发,苻坚恃强,乘机略城。襄顺陷落,战事吃紧,阴霾密布,流民又起。朝廷内外,人心惶惶;长江两岸,流民争渡。

帝踌躇满志,终不敢大意,军政悉委谢安,授贤任能。于是,谢玄受命渡江,开府招兵,征南来流民,组建新军。编录既满,渡送京口点训,号称北府新军。

未几,北中郎将王坦之病死,位空缺出。谢玄以建武将军,领兖州刺史,于是调兵遣将,换防频频。

京口镇。设在江津南岸、小镇北郊的新军大营,果然战云笼罩。新军一拨拨开出军营,调往戍防之地;新征健儿自北岸渡来,一队队送入军营,进行战前点训。校场筑有点将台,方形,高可八尺。新来健儿齐刷刷立于台下,垂袖并膝,聆听将习官训话。

将习官紫面黑须,豹眼如炷;身可丈二,虎背熊腰;紫披黑铠,青铜护心,貌丑可比神鬼雷公。但见将习官圆睁豹眼,动情说道:“卑职刘牢之,表字道坚,世居彭城,累世朝廷命官,祖、父两世,尚能拥田守业、安居乐业,不料今日五胡兼并、八方杀伐,想我悲苦汉民,手无寸兵、足无四蹄,顿作强贼砧上鱼肉、蹄下泥丸,任人宰割、悉由踏践,无奈之下,卑职引妻女贤婿、子侄外甥举家南迁,寄命朝廷。想来诸位境遇,大同小异。我等既随正朔,虽无生命之忧,却有寄寓之叹,每思桑梓生地,任人践踏,未尝不唏嘘叹息、悲愤流涕,常思重返故里、守望田园,奈何胡狗内迁、鹊巢鸠占,力不能杀胡驱贼,唯有对江临涕、北望空叹。尔今四夷得势,氐贼强起。苻坚北控赵代,兼有两河,挟中原之势,虎视江南,行将狼吞。我等若开门揖盗,纵贼深入,必将亡国灭种、妻妾为奴,既为汉人,宁随玉碎,死作汉鬼,……”

健儿听到此处,热血沸腾,振臂流涕,台下齐呼:“若能阻敌江左,保家国无忧,虽死无憾!”

刘牢之为之感动,继续道:“牢之也有此想!牢之先诸位投军,所望随军开拔,临阵杀贼,光复家园。承谢使君(谢玄)识遇,抬爱提拔,令牢之摄行参将事,”指台侧两人,“与孙、何二参将,点习新军,习练武艺,只待皇上令下,便出营杀敌。牢之盼早日开拔,与众兄弟冲锋陷阵,天幸有助,当杀回故里、重整家业!”说到动情之处,不由得意气风发,泪下沾巾。

众健儿也被感动,顿时唏嘘,一齐呼到:“愿随刘参将渡江北上,效力马前!”

训话既毕,牢之将孙、何二位参将,请上台来。众人看时,一将头裹幅绫巾,面白少须,红披绿铠,虎头蹬微蹬足下;一将漆沙冠微结,面净无须,红披墨铠,凤头鞋虚系脚面。二人轻装素结,各佩长剑,一个威风凛凛,震慑敌胆;一个温文尔雅,腼腆可亲。

刘牢之指红披绿铠将对众言道:“此孙参将讳无终,与卑职同日入北府,又同为谢使君识遇,英雄气度,表里尽是。有朝一日,得与众兄弟同赴敌阵,孙参将勇略便知!”台下喝彩。孙无终轻来台边,对众揖谢。

刘牢之又指红披墨铠将对众言道:“此何参将讳澹之,新野人氏。何参将外示阴柔,刚猛内寓,临阵未必震慑敌胆,然披荆斩刺、凌迟砍杀,不弱孙参将,尤擅横槊赋诗、临阵谋划,行军遇敌,不乏克敌良策!”台下又喝彩。

何澹之略略一愣,一丝不快掠过面庞,勉强也来台边,对众谢了。刘牢之道:“众健儿分作两队,即日便随二参将习练武艺,直待开拔。攻坚伐难,难免短兵相接。与敌周旋,勇者得生,诸位苦练本领、涉猎兵器,务必用心!”

训话既毕,孙、何二参将各领一队,开始习训,但闻大营内喊声频频,震动天地。

大营由西而南,约行十余箭地,便是镇中集市所在。这一日,乃小镇社日利市。流民不及南走,抑或父子投军妻母流连,一时皆涌镇上,冷落萧条顿扫一光。小镇因她独特位置,为流民扮出少有繁华:卖字者,杂耍者,相面者,当物者,设摊卖食者,兜售手艺者,应有尽有,一应俱全。便是摴蒱聚赌者,打情骂俏者,也皆瞄准流民行囊,赶着趟儿占住地面、摆开阵势,东呼西号,你吆我喝,互不口软。甚至早前流难到此、业已定居山野乡村、街巷里弄的客籍居户,也乘机理起看家手艺,挑着背着驮着抬着连夜赶制的物件(鞋帽巾袜、筐萝箕帚),赶来小镇叫卖营生。流民乐得消受战前短暂的太平景致,不失时机地赶趟应景,扶老携幼,东游西观,熙熙攘攘,络绎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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