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住哪里？”看着她又往清水湖的方向走，他不由得问，而且举起手，像又要来扶她。

“把你的手拿开！”她闷声开口，如同命令。

“你自己走不远的……”他的手在半空中停了一会儿，还是缩了回去。

“给老子滚！”她粗鲁地斥他。“老子去跳湖，你是不是也跟着去跳？”

“我……”他在原地怔立了一会儿才说，“我并不是看热闹的……我本来也没有心情……”

“好，一块儿走吧！”她悲哀地笑出来。“我要去跳湖了，你准备跟我陪葬去吧！”

“如果你真的去跳湖，而我又救不了你，我愿意跟你去陪葬……”

这下，她停下来了。愣了半天，她才抬起眼来，探求地望着昏黄灯光下的他，像在琢磨他的话。很奇怪，她觉得这个“好事者”有一双很有亲和力的眼睛。难道他和那些看热闹的人不一样吗？她在心里摇头：她与他素不相识，怎么可能对她有一种“真诚”的关心呢？这世界是没有“真诚”这东西的。她早就感到，这世上所有那些积极的感情都不过是谎言的代名词。

“其实，我理解你的……”他若有感触地叹息一声。“一种如临末日的感觉……你相信吗？刚才在湖边，我差点儿就要跳下去。要不是因为注意到你，也可能现在我已经躺在湖底了……”

他话还没说完，她的神色就柔和了不少。他也注意到她的变化，整个人仿佛都轻松下来。

“其实，刚才……我真的不是去跳湖的……”她主动想说点什么了。

“你这样说，我会相信是这样的……”他对她笑了一下。她有一种心被敲开的感觉。“因为有时候，人心里所想的，和他心里突然的冲动不是一回事……就说刚才的我吧，我虽然有跳下去的冲动，但是我的内心其实一点儿也不想就这样死去……其实我真的很想好好活在这个世界上。毕竟，活着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

“是这样的……”她平静地回应他。

“所以，如果你真的想跳湖，而我也跟着跳下去的话，如果大家都死了，你也没有占到我丝毫的便宜，反倒是我占了你的便宜……因为，事实上，不是我为你陪葬，而是你为我陪葬……你说，是不是？”

他仍笑着。她虽然抿嘴不言语，却也笑起来。很奇异地，她心上的重压减轻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