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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送你回去好不好？”他趁着稍稍缓和的气氛小心地提议。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你从哪里出来的，宿舍吗？”他问。

“校医院……”她说。“我在那里躺了好几天了……自从知道白洁死后，我就一直在那里……”

一提起白洁，她的眼神又黯淡了下去。他却把手放在她肩上，稳住她那几乎已经倾斜的身体。在他扶她走回清水湖的路上（要回C大校医院，还得再路过清水湖），她问他：“你是大几的？”

“我已经不上学了……”

“毕业了？”她显得颇为意外。

“是肄业……”他强调。“2000级，材料学院。大三没念完，我就离校了。离开这里快两年了……这里有一些回忆让我无法忘怀，其实是伤怀……最近想回来看看……有时候，就是觉得活着太累，想好好轻松一下……越想轻松却越得不到轻松，想着想着就觉得‘死了才最轻松’……虽然有时候，我真的很软弱，很疲惫，想离开这个世界……但我终究还是不孤单，我有自己的依靠……”

“什么？”她问。

“上帝……”他出人意料的说，并用手指了指头顶的方向。

“不懂……”她有些抗拒的意味。

“希望有一天你会懂……”他欲言又止。

至此，彼此没有更多的话了。她不再问他什么。回到清水湖边时，她感到有一些异样的眼光从各个方向投到她身上来。看来，有人认出她就是那刚才“闹事”的人。

“喂，你是不是叫‘岑佳’？那边好像有人在找你……”有人试探地对她说着。

“你走吧……”她转身对他说。“你放心，我不会去跳湖的……”

“你这样子，只怕走不远……”

“就不要你管了！”

“要不，你在前面走，我在后面看着你？”

她不再答他，只是拖着步子，往美术与电视电影学院大楼的方向走去。她只有再往前走才能回到校医院。她一边走一边向后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跟上来。表面上，她要他不再管她；实际上，她心里却矛盾得厉害。她何尝不希望那一双让自己并不讨厌的眼睛能一直不离开自己的背影？可是，潜意识里的感受却越来越清晰地呈现在她的意识之中：一个只能陪自己一小段路程的陌生人又能真正帮到她什么呢？

回不去了……她悲哀地想，白洁都死了，她又怎么可能再回到从前那样天空明亮、阳光灿烂的日子？不仅头顶的乌云终究要笼罩下来，连头顶的天空终究都要坍塌下来。将要来的一切，她逃得过吗？

“岑佳――……”

恍惚间，她自己也听到有人在叫她。是李小落吗？她猜测着呼唤她的人。若不是她，还会有谁呢？难道还能是江萍吗？一想起江萍，她的心就是一个痉挛――“江萍”两个字仿佛是她潜意识里的毒瘤，一旦思绪的棱角碰触到了它，心里就有说不出的痛楚和恐慌。不管是谁，她都不打算做回应。对这个四处奔走找寻她影踪的人，她也没有丝毫的感激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