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集退役（四）

“呦——我听到了什么？六对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在一个轻松热闹的宴会上，谈论一千多年前的先贤？我还没老到耳朵出毛病的年纪吧？”

契旭辉将军的声音忽然在一旁响起，正沉默的几人赶紧放下酒杯肃立：“将军！”

契旭辉笑着摆手：“今天没什么将军，都是战友。。六位美女，给你们的男伴把酒满上，我要敬他们一杯。”

杭采萧六人开始斟酒。契旭辉道：“几天前，我看你们的退役文件的时候，还觉得有些遗憾，因为你们没有一个人想留在帝**中继续服役——虽然我理解你们几个都有出身的负累。不过，你们居然会在自己的退役宴上谈论先知圣乔尔——说实话，已经没有多少人在意他的言论了——你们为整个新天鹅世界，而不仅仅是一个中洲帝国而忧心，我很高兴。”

看到契旭辉站在木狼小队的桌旁，整个宴会大厅也渐渐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举杯侧目，听将军要说些什么：

“圣乔尔确实曾预言，新天鹅世界将经历一个千年的黑暗时代，如同地球文明曾经经历的那样。不过，在地球文明的历史上，黑暗时代之后，紧接着是什么？——是文艺复兴，是地理大发现，是工业革命。或许我们今天的辉煌都能追溯到那个波澜壮阔的年代。现在，距圣乔尔作出那个预言已经过去了1700年，或许我们这个世界的文艺复兴、工业革命已经开始，或许我们这个世界的‘大航海时代’也已经张帆起锚，破浪离港了。

“所以，不论你们将来身在何处，姑娘们，小伙子们——谨记：”契旭辉举起杯，环视大厅：“我们每个人都是时代的开创者，而即将来临的那个时代，由你们开创！”

契旭辉的语调平和如常，并没有特别地高昂，但很多人都听得热血沸腾。郑兮渊一口饮尽杯中酒，突然发现身旁的杭采萧又在笑吟吟地看着自己，于是用眼神问道：“怎么？”杭采萧错开视线，微笑不语。

放下酒杯，音乐再次响起，大厅里很快又热闹了起来。契旭辉看着木狼小队的六个年轻人，耸耸肩道：“别愣着了几位！去玩吧！聊天、跳舞、把自己灌醉——美女们会照顾你们的，是不是？”

“是——”杭采萧六人笑着回答。于是大家散开，侯陆和杨真搂着女伴扎进其他战友堆里，王弘毅和唐谨言被女伴拖进了舞池。林子宣最为拘谨，幸好他的女伴也很文静，两人看起来只想找个角落吃点东西，不过周围欢闹的人群自然不能让他们如愿。

杭采萧唯一想做的就是把郑兮渊拉在手里，好让自己能时刻看到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然而契旭辉却说了句：“兮渊，你跟我来。”就朝大厅门外走去。郑兮渊跟上，回头冲她眨了眨眼睛表示歉意。

她只好闷闷不乐地找了个地方坐下，周围的欢笑也仿佛一下子远去了。

“你让我把那件事放一放——”大厅门外，契旭辉对郑兮渊道：“可世家大族素来没什么耐心。所以，怎么样了？”

郑兮渊：“据我们了解的情况，杜家掌握着一些对蔡家不利的信息，想要以此大做文章，蔡家可能发现了端倪，所以才发生交火事件。”

契旭辉：“怎么解决？”

郑兮渊：“我想我们得帮蔡家一把。”

契旭辉：“你确定不会帮错人？”

郑兮渊：“如果有人说蔡家跟东四阳勾结叛国，您信吗？”

契旭辉想了想，摇头：“蔡家是靠武力护卫雍和星区做大成势的，可谓将门之后。帝国也没有对不起他们……再说他跟一个自身还在内乱不止的国家勾结，要反叛一个统一稳定的大帝国，图什么？”

郑兮渊笑道：“如果他还是跟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海盗团勾结呢？”

契旭辉点头：“明白了。——杜家要拿这样的事扳倒蔡家？”

郑兮渊：“说‘扳倒’太可笑了，多半只是要破坏蔡家的声誉。而且，这样的事，一件不够，两件、三件、五件就不一定了。脏水泼多了，也不容易洗干净。”

契旭辉挥挥手：“照你说的做吧。我也烦透了这些龌龊的小动作。你看谁去办合适？”

郑兮渊：“我去吧。”

契旭辉点头：“好。我知道你不做没把握的事。”

郑兮渊：“不过我有个小小的条件——”

契旭辉哈哈一笑：“我也该知道你不做没好处的事。”

郑兮渊不好意思地笑笑，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这两个家族无聊地勾心斗角，连累他没法好好享受这充满惊喜的退役宴，他得让这两家付出点代价。

契旭辉听完，笑道：“不错，你要真能办成，我自然乐得送你份人情。不过要小心，还是稳妥解决此事为上。”

郑兮渊：“是！那我去了。”

“现在？你可以等宴会结束的——”契旭辉抬手指指宴会大厅。郑兮渊透过华彩的灯光和欢笑的人群看到了独坐一隅，自斟自饮的杭采萧，心下也觉得有些可惜，不过还是一挥手转身要走。

“那你快点回来，我帮你看着她。”契旭辉笑道。

“将军——”郑兮渊不好意思。心说：这老头子想什么呢？

“行了——”契旭辉接道，“你们只要还在毕方天垒一天，就都是我的孩子。有些事，她多半不会跟你说，不过我觉得你应该知道，所以我擅自做主告诉你：咱们的礼仪小姐，一般都是后勤部门的姑娘们客串，护士啦、服务生啦——而地勤导航，尤其是能进入指挥中心的地勤导航，可是很精贵的人物。不过就在刚才，宴会开始前半个小时，她却突然找到我，说要作你的勋章礼仪——她是个优秀的导航指挥，也是个乖孩子，我从没见她这么大胆过。她当时的表情——好像如果我敢拒绝，她就绝对会在剩下的一年里都闹得我没法安生，呵呵——”

郑兮渊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嘿嘿傻笑，心里想：采萧今晚是挺大胆。不过将军咋也管起这些闲事了？

“好了——”契旭辉道，“我只是跟你通报下情况，将来可别把我供出去了。去吧。”

郑兮渊：“是，将军，那我走了。”他最后看了一眼孤零零的杭采萧，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