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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无人》第五节 骢马徐郎过奈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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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几天,都没有看见卫青的人影,看来今天也要白等了,李敢伸手摸了摸怀里的匕首,揣的时间长了,匕首已微微发热,李敢微微叹了口气,转过身,正想离开,却听轻微的马蹄声从街头传来,这么晚才从皇宫回来,不知又在皇上面前说了什么。

想得怒了,直接掏出了匕首,握在手中,微微的探出半个头,果然是卫青,和想像中完全不同,他并不是春风满面,李敢一翻手将匕首藏在袖中,从黑暗中跳了出来,“卫青,我找你有事。”

不知是谁,竟在大街上直呼卫青的名讳,平阳公主有些着恼,轻轻的掀开车帘,向外张望,站在卫青马前的,却是一个不认识的人,平阳公主转过头,“这是谁?”

“似乎是关内侯李敢,是李广将军的儿子。”

李广?平阳公主只觉得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惊恐都连声音都发不出了,眼睁睁的看着卫青从马上跳了下来,走到那个男子面前,卫青这个笨蛋,难道不知道这个人是来找他报仇的吗?虽然李广不是因他而死,可是外面都传言是大将军逼死了李广,看样子李敢这个愣头青,完全的相信了。

平阳公主跳下马,竭力的向前赶去,可是已经晚了,只见李敢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一支匕首,狠狠的向卫青扎去,卫青虽快速的闪身,可是匕首仍扎到了他的肩膀上,跟随在他身后的卫兵一涌而上,拿下了李敢,却听卫青大声吼道:“住手,放开他。”

挣脱了的李敢,恨恨的看着卫青,“卫青,你别假仁假意,如果不是你,我父亲怎么会死?你是什么大将军,根本是浪得虚名。”

什么?平阳公主大怒,她走到卫青身边,对李敢怒目而视,冷冷道:“什么是浪得虚名?空有一个飞将军的名号,却从未打过胜仗,难道不是浪得虚名吗?”

“住口,”卫青的声音里带着怒气,他转头看着李敢,温和的说,“你走吧,你是无心之失,我不怪你。”

李敢知道讨不了好,转过身,恨恨的走了,卫青扶着肩膀,转过身,“走吧,回去。”

“回去?”平阳公主恼怒的说,“这个人当街行刺大将军,为什么要放过他?我现在就进宫去见皇上,向皇上讨个说法,打了胜仗回来不给封赏也就罢了,他怎能容忍这样的人行刺你?”

说着,平阳公主转身就要上马车,卫青一把拉住了她,“你干什么?他是李广的儿子。”

“我不管他是谁的儿子,他刺伤了你,我可饶不过他。”平阳公主恼怒的挣脱卫青的手,这个人从来都是如此,没有半点儿的血性。

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过,所有人都看着卫青,他们从未见过卫青这般的愤怒,在所有人印象中,大将军随时都是温和的,尤其是对平阳公主,他的尊敬多过于爱,他们成亲十几年,几乎从没红过脸,可是今天,大将军竟然为了一个刺伤他的刺客当众打了平阳公主,他们这才发现,大将军心中的确对李广有一分愧疚。

“卫青,你?”平阳公主捂着脸,“你竟然打我?”

看着平阳公主诧异的神色,卫青在心中叹了口气,有的话,是不能对她说的,如果不是皇上不允许重用李广,他也不会有今天的下场,李敢是李广的儿子,李家的希望,如果去告诉皇上,皇上一定会重重责罚李敢,李家唯一的希望也要破灭了。

“走吧!”卫青伸手扶着平阳公主上了马车,“回去,这件事,谁都不要提了。”

一路的沉默,平阳只觉得委屈,卫青的神色却相当凝重,车驾快走到大将军府时,卫青转头看着平阳,“平阳,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你不要去告诉任何人,尤其是去病。”

去病!去病!去病!他的心里只有霍去病和那个女人,平阳的怒火渐渐炽烈,卫青似乎感觉到了她的愤怒,低声道:“平阳,如果不是我,李广也不会死。”

“是他自己死的,与你何干?更何况你是执行皇上的诏令,有什么错?我看你……。”

余音意味深长,卫青已听出了话中的机巧,暗中叹了口气,如果李敢不是赵丽的朋友,也许平阳不会如此的愤怒,这个时候若要解释,只会越描越黑,可是不解释,平阳冲动之下,一定会告诉去病,后果不用想,也猜得到。

“无论怎样,李广都是因我而死,如果回到长安我再传他,也许他就不会觉得羞愧。”

说来说去,他的目的都是在维护那个女人,要怎么说呢?什么都不愿意说,上次在宫里,他手挽长弓救了自己,外人只道他是出于对自己的爱,可是心里却清楚,如果他真的有心维护自己,一箭早已射死了那个女人,何必留她碍眼。

“听说你在校场对皇上说,霍嬗是一个难得的帅才。”

一丝苦笑慢慢的浮到了嘴角,听说?听谁说?如果不是处心积虑的打听,她怎会知道?没想到两夫妻说话竟要如此的小心留意,生怕对方探悉了自己的居心。

“是啊!”卫青长长的叹息着,“嬗儿聪明伶俐,又深得去病的真传,假以时日,成就一定非凡。”

忍不住想冷笑,成就非凡?什么成就?如果他不是那个女人的儿子,他会如此的推祟他吗?不会,根本不会!四岁的孩子,看得出什么成就,即令皇上再宠爱他,也只不过因为他是霍去病的儿子,天威难测,皇上的心思,如同天上的浮云,一会儿一个样子,谁知道明天他会不会像对卫青一样的对霍去病。

故意的试探,总是无法得到令人满意的结果,不如直接说了吧,免得烦心,“这次出征,你的战功不比霍去病的小,可是人家上上下下封赏了一百多人,你这边连烟都没有冒一下,不这是欺侮人吗?”

“皇上已经下定决心了,我老了,再也打不动仗了,是年轻人的时代了。”

对他从未有此刻这般的失望,但心里很清楚,他说的是事实,原以为皇上会重新启用卫青,可是从战后的封赏来看,甘泉宫事件后,皇上压根儿没有真正的相信过卫青,他对霍去病的宠爱已经登峰造极,现在爱屋及乌,连他的儿子也一块儿宠爱上了。

不知不觉间便握紧了拳头,卫青的浴血奋战,竟然及不上那个孩子的软语温言,凭什么卫青就该日薄西山,而霍去病蒸蒸日上?太不公平了!

“什么?李敢刺杀了大将军?”才听富贵说完,赵丽就惊恐的站了起来,心念急速的转动,“冠军侯知道了吗?”

“不知道,奴才们都不敢告诉他。”富贵的额头上也浸出了冷汗,这上下的人,谁会想到李敢竟有胆子去刺杀大将军呢?

“别让他知道,否则他饶不了李敢,”赵丽的脸苍白得怕人,自回到长安后,她的身体又开始渐渐的衰弱,所以平日里,她轻易不出门,早知道李敢会闯这么大的祸,就是立刻死了,她也会到李家去的。

富贵走了以后,赵丽心神不安的坐了下来,再没有任何的心思完成手中的衣服,李敢刺伤卫青,他心中对李广怀有愧疚之心,绝不会追究李敢,皇上对李广也有愧疚之心,同样不会追究李敢,可是霍去病却不会放过他,他从小和卫青的感情深厚,对卫青极度的敬仰,为了卫青,即使他是自己最得力的下属,他也绝不会放过的,要怎么才能霍去病知道后原谅李敢呢?似乎根本不可能,真的让人头很痛。

“娘,”嬗儿手里抱着一堆东西跑了进来,赵丽知道,一定是皇上又赏了他不少的东西,以嬗儿的心性,他一定会第一时间拿给自己看。

“是什么?”赵丽强压着心中的不安,微笑着看着嬗儿走近,“皇上又给了嬗儿什么东西?”一边说,一边轻轻拭着嬗儿额头上的汗,“怎么走得这么急?”

“娘,”嬗儿将手中的果子递给赵丽,“嬗儿留娘吃的,是平阳姑姑给嬗儿,平阳姑姑让嬗儿告诉爹,大将军受伤了,是李敢叔叔刺伤的。”

真卑鄙!赵丽恼得眼睛都红了,平阳公主知道没人敢告诉霍去病,所以才利用嬗儿,这个女人怎会如此的卑鄙?赵丽微笑着看着嬗儿,可怜的孩子,如果自己死了,不知道他在宫里要受多少的委屈?

“嬗儿,你告诉爹了吗?”

“没有,嬗儿要把这些东西给娘看。”

“不要告诉爹好吗?”

“好。嬗儿乖,嬗儿不告诉爹。”

雪白的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可怜的孩子,他怎会知道这人世的险恶,赵丽觉得浑身无力,慢慢的坐了下来,紧紧的抱着依偎在怀里的嬗儿,自己的时日越来越短了,得想一个办法保护嬗儿不受到伤害,皇上虽然宠他,可那是一个老糊涂,从嬗儿跟随在他身边三番四次出现危险就应该明白,也许真应该好好的和卫青谈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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