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即便不曾面对荻启，霍先生也能凭感知察觉到荻启神态上的细微变化，从而察觉荻启心中当有话说，且是疑问。

“既然战至最后，第一元帅是以牺牲自我平定灾变的，那么他发兵之初就应当知晓，凭借那五万老弱残兵是无法抵御灾变的，为何还要徒添伤亡。”荻启不明所以。霍先生心中讶然，他没想到荻启知晓此事根由后，不仅没有因为前人所做出的的牺牲而感到壮怀激烈，反而是质疑先烈兵策决定。他也从此处细节对荻启有了新的认知。

那就是荻启心中无有敬畏之心，虽然涉世不深，却虑事周全。

这样的人，霍先生生平从未见过。因为只要是人便会因为外界的因素影响到心中的情绪。但是荻启没有，他的眼中只有对错，无有人性。想到此处霍先生开口回答荻启话语，不过他并未给出答案，而是如道“你猜猜看。”

“那时虽是帝国开国之初，我心中却认为当时事情背景并非如此。第一元帅在发兵平定灾变之初就应当已经知晓，自己此行是必死之局，然而他心中并不愿意为帝国之崛起慷慨赴死，当是有逼迫他不得不死的缘由，他方才慷慨就义。只是心中怨气难平，故此那五万兵卒当是他借平定灾变之缘由，抽掉而来为其殉葬的。这才是导致那五万老兵死后怨气凝而不散的缘由。”荻启直诉心中猜想。丝毫不曾避讳。

“猜的八九不离十。”霍先生笑语“不过你也当谨记，人生在世，聪敏些并没有错，但是万不可聪敏过头。”霍先生出言教诲。荻启点头致谢“谢先生教诲，荻启谨记，不过我心中还有一疑问。”

“说来。”

“在我心中，我本不是弑杀之人，为何会在近段时间缕有弑杀想法。”

“当是那五万兵卒积聚怨气对你心神的影响。不必在意。”

“还有一个问题，您先前曾问我知不知道您出现在这里的缘由，荻启不知道，还望先生告知。”这亦是荻启心中疑惑。霍先生闻言道“我虽然大限将至，却自知还有不少寿元，可是近来总是心神不宁，遂出山游历，找寻缘由。”

“那先生可曾得到结果了。”荻启追问。

“嗯。”霍先生点头，抬手指向那熟睡中的女子道：“我命中当还有一弟子，此番出山当是为了寻找薪火传承。而你，当是天意安排，让我寻到她的媒介。”

“先生相信天意？”荻启惊讶发问。

“你不信吗？”霍先生反问。

“假使这世间真有天意，我怎么可以容忍自己不是那天意，所以没有天意。”荻启平静道。自从在乱葬岗醒来过后，荻启便只相信自己，不再寄希望于外力。

“哈哈哈哈”霍先生怅然大笑“我只盼你走过来路，仍然保持这颗无畏之心。”

“先生怎的如此谦逊。”荻启不明所以。

“谦逊基于力量，傲慢基于无知。”霍先生此话并非是说荻启傲慢，也非是说荻启无知者无畏，在他看来，无知和无畏作用在不同的人身上有着不同的结果。真正的无知者坐井观天，真正的无畏者凭高望远。这是本质上的区别。虽然荻启距离真正的无畏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但是，他从荻启身上看到了一个未来。

虽然相处不过两日，但是他相信自己不会看走眼。

说话的功夫，女子已经从安睡的内洞转醒。自己出去寻找吃食去了，荻启紧随其后。走的，却不是同一路线。

镇雄县城周围山高林密，时有蛇虫猛兽出没，故此荻启出行之后极为小心，离山洞位置也是不远。活动范围只在视线所及的方圆千米之内。

外出之后，荻启明白，只寻野果裹腹是不成的，还需挖设陷阱，捕捉山中虫兽，获得肉食。山中无有工具，荻启就地取材，寻来树根手指粗细的木棍，用锋利石块打磨削尖，然后将木棍细嫩树皮撕下，搓成长绳，再寻来数十根毛竹枝条幼苗，利用木皮长绳将其编织成一网兜，外加一歪歪扭扭的簸箕。做完这些，时间已经到了正午时分。荻启攀爬到一颗桑树上摘取桑椹止渴。待到止住口渴，已然吃了个七分饱，不用再寻午饭。

荻启吃饱后，回到山洞小憩片刻，再度出门，来到工作场地，埋设陷阱。

网兜被荻启放到了一山中池塘，而簸箕荻启则是留了下来，放置在一处野草茂盛鲜嫩的空地，做成一简易陷阱。

荻启在簸箕左右两侧各挂一半斤石块。用一竹棍抵住簸箕内测边角。手中一根细绳系在竹棍底部，只待猎物上门，便拉动细绳，将其盖住，由于簸箕两侧挂有石块压边，猎物必然难以逃脱。

荻启自正午一直等到酷暑难耐的丑时，终于等来了他的第一只猎物，一只毛色灰亮的野兔。

眼见野兔走近陷阱，荻启并未激动，而是静待时机。

待野兔走到陷阱里面，荻启亦未拉动线绳，而是继续等待了片刻

方才猛然拉动绳索，此时那野兔已经无甚戒备，簸箕落下时来不及反应，便被扣入其中。

而荻启已经在簸箕落下时，便迅速从蹲守的草地起身窜出，跑上前去按住簸箕，以免那肥硕野兔逃脱。

那野兔也当真力大，落入陷阱之后惊慌失措，几番挣扎之下，竟然将荻启编织的簸箕撞出一豁口，只是豁口不很大，那野兔纵身逃脱时因为腰身过于肥大，卡在了豁口处，不得逃脱。

荻启为了防止它再挣扎，捡起一石块将其击晕。走到放置网兜的山坳池塘用石块将兔头去掉，褪皮清洗。由于没有趁手工具，处理的甚是费力，荻启用了半个时辰的时间才将兔肉彻底清洗干净。到得此时，天色已近傍晚。荻启手提兔肉回返山洞。

回到山洞之中，霍先生还是盘坐着闭目养神，那干瘦女子并未归来。荻启没有生火器物，故此只能等她归来，再生火炙烤兔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