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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女神剑之吴越游侠》第三章 延陵兵燹存微命 箫剑并力灭群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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夤夜,延陵城陷于兵火之中。

两个身影一连飞越三道护城河,三道城墙,循着一条小街,来到君侯府邸。两人相携飞身一纵,进入府邸。这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身型修长,女的娇躯婀娜,均着劲装。两条身影直扑寝殿正门。

来人正是王子乔和他的夫人泾阳郡主。

就见王子乔手执一支乌管洞箫,扑进寝殿。殿内有十几名黑衣武士在疯狂砍杀,与之相搏的虎贲劲卒均已身负重伤。整个寝殿一片狼藉。两盏绛色纱灯尚自发着惨淡的光芒。地上、床上、案几前后均躺着被杀死的宫人。有两个虎贲劲卒被五六个黑衣武士围住,犹在苦战,身中数刀,血流如注,显然已到强弩之末。其他黑衣武士正在执刀搜寻。围攻的黑衣武士眼前白影一闪,就觉一股大力当胸撞来,五六个黑衣武士几乎同时后仰跌倒,顷刻殒命。其余的黑衣武士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但即刻便反应过来,是真正的劲敌到了。他们几乎是在同时,想到了逃命。但是,他们明白,只有拼命,才能逃命。刹那间,七把弯刀一齐向王子乔身上攻去。王子乔跨步漂移到寝宫后门一侧。七把弯刀如风而至,所攻方位、角度、穴位均不相同,显是训练有素,预先演练过的一种群攻战法。但王子乔却未被困住,他手仗乌管洞箫疾点,前边的两名黑衣劲装武士倒地。他乘隙拔身而起,身形倒转,飘忽间已飞出黑衣武士刀阵。黑衣劲装武士见此脸现惊恐,齐声呼号,五把弯刀瞬间变作飞刀向王子乔的白色身躯激射而至。王子乔似乎没有想到会有此一变化,心下大惊,间不容发之际,身形拔起一丈二尺,弯刀从脚下飞过,直射寝宫后门,就听哗啦啦一阵乱响,两扇红色雕漆大门竟然被五把飞刀穿透,劲风激荡,大门摇晃了两下,轰然倒地。

黑衣劲装武士掷刀转身,夺门而出,却不料,门口一把长剑刺来,当先一人,穿胸毙命。后续诸人眼见前后受敌,情知性命难保,拼命发喊,各凭一双肉掌齐向门外攻去。

泾阳郡主当门仗剑阻挡,眼见五六个黑衣劲装武士情急拼命,几股劲力直压过来,她手中长剑挥舞,脚下却连连后退,四个黑衣劲装武士借着强大的合力,挤出了门外。

寝殿之内,王子乔被飞刀逼得退了一丈有余,待稳住身形,五个黑衣劲装武士已经挤出殿门。他无暇追赶,截住殿内的黑衣武士,将身一旋,乌管洞箫发出一声呜咽低鸣,就见三名黑衣武士均被点中前额,委顿倒地,命赴黄泉。他连忙纵身搜寻,却不见君侯。转身察看重伤的宫中劲卒,但三四个劲卒均扑身于地,早已气绝身亡。情急之下,仗剑扑出。就见四个黑衣劲装武士,在庭中围攻泾阳郡主。此刻,泾阳郡主徒有宝剑在手,奈何黑衣劲装武士劲力勇武,招式怪异,虽是徒手肉搏,闪躲腾挪功夫十分了得。泾阳郡主剑招使出,目标顿失,身前身后具是掌影,一柄宝剑舞得风雨不透,犹自不时劲风袭衣,眼见得徒有招架之功,已无还手之力。

王子乔发力一跃,从一个黑衣劲装武士头顶纵身而入,乌管洞箫顺势点向他的天灵大穴,那黑衣劲装武士立即委顿倒地。其余黑衣劲装武士一见白衣男子自天而降,一声呼号分左右两个方向窜去。王子乔向左纵身,洞箫递出,两名黑衣劲装武士没有逃出三丈距离,均已毙命。向右窜出的黑衣劲装武士,被泾阳郡主紧紧缠住。此刻,泾阳郡主手中宝剑,似乎陡然增加了一倍功力,每一招攻出,均抖出灿烂的剑花。那黑衣劲装武士知道大势已去,只想尽快逃离,眼见泾阳郡主宝剑照面刺来,只得空手应对,“咔嚓”一声,半截右臂被斩落庭中。正当此时,王子乔飞纵而至,乌色洞箫向黑衣劲装武士左肘麻穴点去,黑衣劲装武士待要闪避,如何来得及,左臂立即僵住,就见他猛然一愣,转身向宫墙撞去,一声闷哼,脑浆并流,命陨当场。

忽然,自寝殿宝盖之上传来一声轻轻叹息,就听一人道:“贤夫妇修仙悟道,果然大有进境。只是,可惜呀可惜......”

王子乔抬眼见一黑色身影,背插长剑,站在寝殿的房脊上。

“什么人?”王子乔暗惊此人武功之高,手中洞箫一紧。

“救苦救难的事情岂能掉下我。可惜,来晚了。”那黑衣白须老者接话道。

这时,寝殿庭前已经没有了打斗声,正殿烈火正旺,照耀得整个君侯府邸如同白昼。泾阳郡主缓缓将宝剑插入剑鞘。仰面问道:“殿上可是罗真人?”。

王子乔似乎被惊醒,哈哈大笑。道:“我道是谁有如此本领,竟然能越过三道护城河和三道城墙,私自闯入君侯寝殿”。

殿脊上的白须老者哈哈大笑,道:“贤夫妇急人所难,贫道感佩不已,可惜迟了一步。”

王子乔道:“不错,我夫妇行至朱方,得知淹侯有难,便日夜兼程赶来。不过还是来晚了一个时辰。”

罗真人道:“事已至此,何须自责。殿内至少还有人活着,贤夫妇若能将人救出,岂不强似自责。”

王子乔忽然警悟,自己在寝殿内明明看见黑衣劲装武士在搜寻宫中人,怎么竟没有想到还有活人呢?他仰视罗真人,道:“就请道长仙降,一同救人如何?”

罗真人道:“此地有贤夫妇足矣。我想趁匪徒逃逸未远,去捉一个来,以解我胸中疑窦。”随着话音,竟一长身形,飘然向城外方向而去。

王子乔夫妇见罗真人独自出城而去,返身见大殿烈焰正旺,急忙屏住呼吸,纵身进殿,小心避过横七竖八的尸体,仔细地搜寻起来。

二人穿过明堂,就发现龙床之后有微弱的喘息之声。他们连忙运功护体,小心的走近雕花牙床,俯身道:“可有人在?”。

忽然,一只青铜小鼎自床下飞出,直打向王子乔面门。王子乔急忙侧身躲过,道:“我是君侯的朋友,切莫误解。”

就听床底下,一个微弱的声音道:“天不开眼,九世君侯,两遭灭门,贱妾虽是女流,也与你们拼了。”随着话声,从床底下钻出一个宫女,看上去有十八九岁年纪,她的左臂已经被砍断,犹自流着血,右手持一铜烛台,向王子乔打去。

王子乔伸手架住打来的烛台,不料,烛台上力道巨大,在手触烛台的瞬间,他急忙加力,身体犹自后仰,禁不住退后一步。他想不到一个身负重伤的弱女子竟有如此功力。连忙道:“姑娘不要误会,那些黑衣人已经被我杀了。不知君侯是否安好?”宫女犹自不信,把持烛台,冷眼相视。王子乔连忙道:“我是大周王室的律吕将军,你看。”说着,他自腰间拿出一块绿玉虎头牌。那宫女虽没见过什么虎头牌,但她却听说过大周王室有十二块玉牌信物,由天子掌管,每一块均可号令天下诸侯。一看之下,半信半疑地问道:“这些强盗真是你杀的?”

王子乔道:“我是你家君侯故交,是来救你家君侯的。”

宫女慢慢将举着的烛台放下来,眼睛里流出晶莹的泪珠。左臂涌出鲜血。

泾阳郡主见状,趋前安慰。看见宫女左臂流血,随道:“姑娘伤势很重,快让我给包扎一下。”随即将剑入鞘,从衣袖内取出纱巾。宫女见是一个夫人走来,退向龙床边。道:“谢谢,我命已不久。若真如这位将军所言,就请看在淹君面上,救小公主一命吧”。说着,竟侧身倒在了龙床上,昏了过去。

王子乔随即看着床下,倾身叫道:“公主,强盗都被杀死了,快出来吧。”连声呼唤,并没有回音。他俯身床下,隐隐看见一个木箱,探手拖出,见是一个别致的木床。床上睡着一个七八岁的姑娘。王子乔一见,便知是被点了睡穴。

其实,王子乔并不确知这些黑衣劲装武士是什么人。刚才,罗真人将黑衣武士叫做匪徒,现在听宫女把他们称作强盗,便也随声附和,把黑衣劲装武士称作了强盗。他将乌管洞箫插在背上,从黑衣武士的尸身旁边,捡起一把弯刀,端详起来。

泾阳郡主连忙给宫女止血,又探手背囊,取出一个小葫芦,倾倒出两粒黄色药丸喂入宫女口中。正殿的火越烧越大,浓烟随着夜风吹来,呛的人透不过起来。王子乔连忙抱起小姑娘,对夫人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走。”泾阳郡主抱起宫女,两人纵身跳出寝殿,拣了一个避烟的地方,商议应对之策。

过了盏茶功夫,宫女慢慢苏醒过来。她坐起身来疑惑地问道:“你是谁?”

泾阳郡主道:“你的伤很重,但请放心养伤。至于我吗,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以后你会知道的。”

宫女又问道:“是你救了我?”

泾阳郡主点点头,道:“姑娘,这个你认得吧?”她手中拿着一个玉圭。

宫女一见,面色陡变,站起身来欲拿那块玉圭。泾阳君住连忙道:“姑娘身负重伤,千万不要激动。”

宫女眼中充满了泪水。自言自语道:“君侯,他…死了。”说着,竟呜呜地哭起来。忽然,她大声叫道:“公主,公主!公主在哪里?她…她在哪里?求你们快去救救她吧。”

泾阳郡主连忙道:“姑娘放心,小公主救出来了。你看,她在这里。”宫女一见,猛然扑向小公主,伸出右臂把她紧紧地揽在怀里。那小姑娘在宫女的呼唤声中忽然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腾空烈焰和两个陌生人。她眼轮一转,扫向地上的几具黑衣武士的尸体,那几具尸体犹自流淌着鲜血,旁边还有一把异样的弯刀。她对眼前发生的事情,仿佛十分茫然。宫女看见小公主安然无恙,似乎放心了。但她快速出手,点到了小姑娘的睡穴上。口中犹自念叨着:“她还太小,不能让他见到血腥的杀戮,她、她….”头一歪,又昏了过去。

泾阳郡主道:“真是一位仁慈的姑娘。”她转头对王子乔道:“这位姑娘伤势很重,她的左臂已经断了。”

王子乔道:“可惜我们没带接骨散。”

泾阳郡主道“我们得想办法救她。”

“是呀,我们要想办法医治好她的左臂,要不然,淹侯的小公主怎么办?”

“你赶快去请罗真人,他一定有办法医治好这位姑娘的伤。”

“夫人有所不知,那罗真人最是不可指望的,他此刻在眼前,转眼就不知所在了。若真如他所言,捉住黑衣劲装武士,他自然会回来。”

“以他的武功,捉住几个武士有何难。我想他就在这附近,这会儿他走不远。你何不去寻他一寻。”

“如果寻他不到呢?”

“你就不要如果了,我给姑娘饲喂了续命丹,可以暂缓几天。你现在就去请罗真人。无论如何在七天之内回来。”

王子乔道:“这办不到,还不如另寻一人更保险。”

“谁?”

“师兄。”

“你是说我们直接去会稽山庄?”

“我觉得罗真人是跟踪黑衣人去了,若真是这样,他回来的日期就很难定了。而且,他不会轻易捉住黑衣人的。我刚才就是要活捉这个黑衣武士,可他竟触壁自尽了。”

“可是,由此到会稽山庄,路途遥远,怕是这位姑娘难于承受。”

“眼前就只有这一条路好走。夫人知道,我们师嫂可是岐黄高手呀,到了庄上一切都会解决。”

“那,小公主如何安排。”

“把她一同托付给师兄。”

“师兄当年远离喧嚣,就是冀图清净,多年未曾谋面,不知他肯不肯收留。”

“夫人有所不知,师兄自从离开嵩高山,携夫人游历大周七十二封国,最后与夫人到了南越,在会稽山南林修建了自己的山庄,每日里精研剑术,独创“七星剑法”。听说近年来还吸纳门生,开始授徒,已经俨然是一方诸侯了。收留小公主何难之有?”

“那我们什么时候走?”

“现在就走,。”

“看来,也只好这样了。”

忽然,身后高墙之上传来衣袂之声,黑暗中,三条人影鬼魅般飘下高墙,隐身在暗影之中。

王子乔与夫人均已觉察有人接近,连忙转身将宫女和小公主护住。三条人影径直向王子乔夫妇等人扑来。王子乔和夫人一惊,却听来人道:“徒儿拜见师傅、师母。”

王子乔和泾阳郡主见来者是姬子扶三兄弟,放下心来。王子乔道:“你们到了,甚好。都起来吧。”

姬子扶率先起身,道:“徒儿日夜兼程,看来,还是来晚了。”

来人正是是姬子扶、祁正德和任飞侠。原来,姬子扶三兄弟在朱方山道上领师命阻挡追兵,在此时返回。

王子乔道:“是呀,为师也是来晚了。没有救得君侯性命。”他话中带着懊恼,也带着无奈。

此话出口,三兄弟一时无语。泾阳郡主听王子的话音中流露出悲愤之情,忙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还是赶紧离开的好。。”

姬子扶道:“师父,师母说得对,我们得赶紧离开此地。”

王子桥道:“你们要保护好小公主和这位姑娘。”

泾阳郡主道:“不要愣着了,我们赶紧离开此地,直接到你师伯那儿去。”

姬子扶道:“城外好像是吴国水军到了。还有,徒儿进城时,见许多身穿黑色衣装的吴兵在撤出延陵,不知何故?”

王子乔道:“顾不得他们了,你们现在就走。”

泾阳君主惊问道:“我们走?那你呢?”

王子乔道:“罗真人此去定能查清这些人的来历,我去祝他一臂之力,很快就会回来。”

任飞侠道:“师傅,我跟你去。”

姬子扶道:“还是我跟师傅一起去,你们保护小公主和这位姑娘,跟师母一起走。”

王子乔道:“不,你们都不要去,我很快就会回来。你们仨保护着小公主还有这位姑娘一起走。看来,吴国要向越国开战了,路上务必小心。”

姬子扶道:“是,师傅,你老千万当心,早点回来。还有,就是我们已经探明吴国进兵路线。”

王子乔叹声道:“一切都晚了,没用了。”

泾阳郡主随后问道:“萍儿她们都到了吗?”

姬子扶回道:“禀师母,都到了,在城外等我们的消息呢。”

王子乔道:“啊,我与你师母日夜兼程,仅仅比你们早到了一个时辰。你们来的是够快的,只可惜我们知道的晚了,没能救得淹君性命。”

姬子扶三兄弟听此话,沉默了。

泾阳郡主道:“不要说了,路上顺利平安,这不是很好吗?”

姬子扶低声回道:“我们遇到了神巫门的扎里三兄,他带我们抄近路,又遇到了一个当地的铁叉王派船直接送我们到延陵城下,少走了两天的路程。”

泾阳君主道:“我说,你们连人带马车的为什么这么快呢。”

姬子扶道:“老马头他们找了一个向导,比我们到的还早呢。只是他们在江边上受阻了,我们追上他们,一同到了延陵城外的。”

泾阳郡主道:“到了就好。”

姬子扶道:“听铁叉王说,这些穿黑衣服,使弯刀的人都是海匪。”

王子乔道:“他能断定他们是海匪?”

泾阳郡主道:“吴国怎会勾结海匪?”

姬子扶道:“我们亲眼所见,海匪乘着巨舰向延陵来的。”

王子乔道:“这些情况早晚会弄明白的。现在,这里不宜久留,你们与师母一道,直奔会稽山庄。”他指着小公主接道:“这是淹侯的女儿,小公主,你们护送她和她的养娘一起走。”

姬子扶回答道:“是,师傅。”

王子乔道:“那你们现在就起身,我出城去看看,也许能弄清楚这些黑衣人的来历。若找到罗真人,那时我们一同赶到会稽山庄。”

姬子扶道:“师傅多保重。扎里大师他们想见师父,说是求师傅帮助什么事情。”

王子乔道:“啊,他们大概是为寻师而来。此事留待以后再说,你们现在就起程去会稽山庄吧。”说完,转身向外纵去。

望着王子乔的背影,泾阳君主似乎想说什么,但她终于没有开口,转身对姬子扶道:“此地凶险,不可久留。”

婴娘坐在小公主身边,泪流满面,抬头看看泾阳郡主,哽噎道:“老婆婆,为了小公主,求您老人家带我们走吧。”她手里提着一个大包裹,那是小公主的东西,也有自己的一些衣服什物。

姬子扶道:“外边的路口都伏有海匪,看来我们只能杀出城去了。”

泾阳郡主道:“我们出城倒是不难,只是这位姑娘伤得很重,需得分出一人照顾。小公主也要一人照顾。”

姬子扶道:“师母放心,没有人能挡得住我们。我来保护这位姑娘。”

祁正德道:“大师兄说的对,我保护小公主,我们冲出城去。”

任飞侠道:“好,二位师兄,你们保护好小公主和这位姑娘,我来开路。”说着就仗剑前行,转身就向前庭大门奔去。

婴娘急忙喊道:“大侠,快回来,往西走,那边有出城的路。”

任飞侠猛打住身形,扭头西望,见是内廷花园,也不多问,便转身寻花径往西而行。祁正德俯身抱起小公主,跟在后边。泾阳君主手握剑匣,弯腰扶起婴娘。姬子扶忙趋前一步,伸手接过婴娘手中的大包裹。众人鱼贯而行,进入了西花园。姬子扶一手提着包裹,一手提着长剑,走在最后边。

任飞侠走到花园西边,有一排丛矮的茶树挡住了去路,他见无路可寻,正在犹豫,婴娘走近道:“这是花园的树墙,钻过去,有一排柳树,只要顺着柳树走就行了。”

任飞侠听了,将剑一挥,砍掉了半棵茶树,一脚踢开,纵身而过。回身对泾阳郡主道:“请师母走好。”

众人走出花园,向右一拐,就见一条小路沿着一道溪水蜿蜒而去。小路在一排大柳树遮盖之下,暗如墨色,仿佛是通向地狱的暗道,显得幽深而可怖。

众人按着柳树的指引前行。树下溪流潺潺,旁边乱石荆棘,枯藤榛莽,不时有断垣残壁颓废其中,使人不敢相信这是在延陵城里。

泾阳郡主问婴娘道:“伤口还痛吗?”

婴娘的左臂吊在胸前,她抬头看着泾阳郡主回道:“刚才还痛的厉害,不知怎地,老婆婆问时忽然就不痛了。只是有些麻木的感觉。”

泾阳郡主道:“好好护着,会好的。”婴娘感激地“嗯”了一声。

很快,他们在那排柳树的指引下,进入了一条小巷。小巷宽窄不一,曲曲折折,脚下高低不平,两边石墙高约丈余,门户稀疏。但是,小巷左边大柳树,疏落有序,绵延向前,似乎没有尽头。众人左拐右拐,早已不辨方向。出得小巷,却仿佛来到湖边。

任飞侠见面前水波荡漾,水面有七八丈宽,顿时忧心起来。他看看大柳树,见它们傍着曲岸,长得越发茂盛起来。而树下的小路在湖边蜿蜒向前,虽不知何处可以出城,却似乎暗示着只能继续前行。他回头看看,众人尚在小巷中,脚步不由得慢了下来。

前行数丈,曲岸忽转,眼前现出两只小船。任飞侠大喜,疾走几步,从岸上一跃,上到了小船上。他见小船拴在岸边的大柳树上,定睛四望,不见人影。他站稳了身子,见众人刚出得小巷,便沉声招呼道:“快,这儿有船,我们可以出城了。”心里却道:“可惜是晚上,船家将息了,没人来划船。”

忽闻身后衣袂带风,似一件重器横扫过来。他大吃一惊,来不及回头,纵身一跃,跳到了旁边的另一只小船上。正想喝问缘由,一股劲风自头顶之上压了下来,在间不容发之际,他俯身斜窜而出,飞身回到了岸上。定睛看时,见两只小船上,各站着一人,二人均手持大木桨,虽然看不清面目,但依稀可见二人均是身体健硕的壮汉。就听其中一人道:“你是什么人?夤夜到此何干?”

任飞侠道:“船家休得误会,我们是来乘船的。现下城里匪徒横行,请船家送我们出城去。”

那人道:“是谁让你到这儿来的?”

任飞侠心忖,君侯被害乃是眼前之事,此二人想必不知,我等是为君侯而来,就假托君侯之名回话吧。想到此,便回道:“我们是君侯的客人,君侯正在指挥大战匪徒,怕我们受到伤害,让我们循此小路前来乘船出城。”

那人听后一顿,道:“那你们把君侯的玉牌拿出来我看看。”

任飞侠没有想到,他们原是有信物的。只得说道:“匪徒烧杀,甚是吓人,我们走得急,没来得及取玉牌。”

那人道:“君侯府的官船,没有玉牌不能走,你们回去取玉牌再来。”

另一只小船上的那个大汉喊道:“石哥,此人来历不明,我们不能送他出城。我刚才在树上瞭望,看见君侯府中好像有火光,还隐隐能够听到喊杀声、此人十分可疑,绝不能放他走。”

任飞侠陷于无计可施的窘境。此时,泾阳君主和婴娘从后边跟了上来。小船上两人见又有人来,问道:“来者何人?”

婴娘也不答话,走到前边,右手一甩,手中托出一个小牌,道:“快,匪人到处放火杀人,送我们出城去。”

小船上两个壮汉看了一眼婴娘手中那个莹莹发光的玉牌,双手端起木桨,微一颔首,齐声道:“是,请上船。”当即把木桨挂到船舷上,解开缆绳,将小船靠到岸边。此时祁正德抱着小公主也跟上来,他身后紧跟着姬子扶。

泾阳郡主扶着婴娘迈步上船,姬子扶紧跟在身后。祁正德抱着小公主上了另一只小船,任飞侠也从岸上一跃而上。落到船上,小船一丝不动,那驾船的壮汉惊奇地问道:“你是君侯的朋友?”

任飞侠道:“是呀。”

“那你是从哪里来的?”

“嵩高山。”

那壮汉解开缆绳,回答道:“嵩高山是哪里?可是,你的功夫好俊呀。”

任飞侠哪有心情与之说话,他看看漆黑的河塘,对眼前的汉子道:“快走吧,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

两只小船一前一后,顺着狭窄的河道起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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