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经商精商诚商喝汤_幽默王_都市言情

关灯

护眼

字体：

大

中

小

《幽默王》第六回经商精商诚商喝汤

《幽默王》

第六回《经商精商诚商喝汤》

王振喜忙里偷闲，为买一套西服费尽周折，折腾得啼笑皆非。

王振喜等相伴汤志刚度过了最难熬的一段日子，汤志刚情绪趋于稳定，而蒋一帆却日渐烦躁，说话时目光迷离思绪紊乱，打牌时心不在焉唉声叹气。

王振喜急公好义，始终想着别人，视帮助别人排忧解难为己任，几十年如一日。蒋一帆的异常，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老朋友家庭濒临破裂，帮助调解刻不容缓，所幸汤志刚这一头总算可以暂时放下。

王振喜自嘲：嘿嘿，国际歌里唱“从来就没有救世主”，可我王振喜偏偏就是这帮穷兄弟们天生的救世主，谁能告诉我，是对还是错呢？相伴人间万家灯火，就相伴这帮弟兄们家长里短，足够自己奔波操劳了。按下葫芦起了瓢，旧的矛盾解决了，新的矛盾又产生了，真是野草不种年年有，烦恼无根日日生，一桩桩烦恼事是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哪。

王振喜拉上彭晓珍，分别找蒋一帆和于洁谈心，分析矛盾起因，寻找应对之策，对二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可是，春风不入驴耳呐，鞭打驴子不过桥呐，这一对老叫驴天生的犟种，情绪激动，各执一词，听上去都言之有理，哪个也不是过错方，况且对解决矛盾的几个方案，二人意见相左，哪个也不肯屈就，维和维和，反倒激起了更旺的狼烟烽火。

“救世主”也没辙了，王振喜审时度势，明白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想让二人和好如初，必须有个过程，欲速则不达，首要的问题是寻找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合情合理的方案，才能从根本上化解矛盾。

所好的是，维和团队经过不懈努力，二人情绪已稳定住，由热战转成冷战，家庭破裂的风险降低，王振喜决计先冷处理，事情就耽搁了下来。

你方唱罢我登台，雷声又缠上了王振喜，请大哥撮合他和俞田的姻缘。王振喜佯恼：唉，可叹我王振喜浮生哪得半日闲？前世欠了你们债呀？××的雷声，滚远点，让我稍稍喘口气！

王振喜四仰八叉地往睡椅上一躺，故意闭上眼睛，摆摆手：去吧，去吧，双休日停止办公。

雷声赶紧用杯中水将脸****，故意唏嘘几声，带了哭腔：大哥，你就帮帮小弟忙吧。

王振喜睁开眼睛，见雷声一脸泪水，大吃一惊，赶紧坐起身：哭什么呢？男儿有泪不轻弹，本大人最看不惯伪娘似的一副怂相，我说过不帮你么？

雷声“破涕为笑”：大哥菩萨心肠。

彭晓珍透过隔断，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咯咯咯笑着走出厨房，雷声只是摇手挤眼睛。

王振喜嘀咕：笑什么？

彭晓珍笑得更厉害了，几乎笑岔了气。王振喜觉得不对劲，看看彭晓珍，眼光掠过桌上，满满一茶杯水，只剩下小半杯，再看看雷声，“泪眼”里隐藏不住满满的笑意，这才恍然大悟，自己被戏弄了！

彭晓珍：咯咯咯，刚才看了一出耍猴好戏。

王振喜真的恼了：××的雷声，竟敢在我面前装神弄鬼，演技不错嘛，学着演员滴眼药水，骗取我的同情心，你是上坟烧报纸，糊弄祖宗啊？

雷声赶紧认错讨饶：大哥，小弟只是跟你逗乐子，大哥高兴我高兴，大哥劳神我担心，你前一阵为了胡子汤、蒋一帆辛苦了，我是想让你放松放松。亲爱的大哥，难道你就不理解我的一片苦心？

王振喜：你就不能让我消停几天？急吼吼的又来啰唣我？这事呀，得慢慢来，强扭的瓜不甜。

雷声：我，我是久旱盼甘雨呐，口干舔露水，止不了渴哟。大哥呀，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责怪饿汉没力气哟，你得换位思考，设身处地替我想想。

王振喜：嘿嘿，让我换位思考，设身处地替你想想？让你大嫂与我两掰，然后我也成饿汉，设身处地体验饿汉的凄凉痛苦？

雷声：哎呀，大哥，你想到哪去了？我对天发誓，雷声若有这个意思，就雷声隆隆一个霹雳将我劈死。

王振喜：为钱丧生，为老婆拜丈人，嘿嘿，雷声啊雷声，你是为俞田舍生忘死呀。

彭晓珍：王振喜，你报复好快呀，他请你吃冬酒，你请他吃年酒。

雷声：大嫂哇，大哥报复得好，喔，错了，大哥哪是报复？他是惩戒我，六月里债，还得快，这下两清了。

彭晓珍：咯咯，雷声也学会做文字游戏了，马屁拍到家喽，刚才你耍猴，现在猴耍你，尿素当味精，都不是正经味。王振喜，不要装腔作势了，你就帮帮他吧。

王振喜：帮，怎么帮？我能有什么好办法？尽出馊主意，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找我就等于砌屋请箍桶匠。

雷声：大哥是药店里的干草大黄哩，什么事儿能缺得了您呀？谁让你这么有能力呢，你哪是馊主意呀？是正宗的锦囊妙计，只是我愚拙，没能吃透内涵，楞是念歪了经，上面政策是好的，下面执行有偏差，怨谁？

王振喜微露笑意，雷声趁势再拱上一把火，开口便唱：人说道，世上只有骨肉的情意重，依我看，大哥的情意重于泰山，王振喜一生勤奋为他人，不辞辛苦任劳任怨……

王振喜早已乐得哈哈大笑：××的雷声，篡改样板戏唱词，该当何罪？

彭晓珍：还不是奉承你吗，心动了？

雷声：大哥，心动不如行动？

王振喜一跃而起：前面带路，走，当红娘去！

雷声：大哥，你不消停了？

王振喜踹起一脚：××的雷声，得了便宜卖乖！

…………

王振喜临近中午才回来，彭晓珍迎上前去询问：怎么样？

王振喜只是嘿嘿地笑，并不言语，彭晓珍恼：事情出乎意料顺利？欢喜得傻了？人家问你话呢。

王振喜：咳，我说过，婚姻不是等闲的，天不从人愿，奈何奈何！

彭晓珍：啊？

王振喜：嘿嘿，看你急成这样子，真是的，皇帝不急，急煞太监。

彭晓珍：卖什么关子？你倒是说话呀，成，还是不成？

王振喜：我兴冲冲上门，却扑了个空，邻居说，俞田随她姑娘女婿一家出去旅游散心了，要到月底才回来。

彭晓珍：哎呀，我的天，急煞我了。

王振喜：今天终于可以消停了，赶紧吃饭，再美美的睡上一觉。

彭晓珍：你还不能消停，得抓紧这难得的清闲，吃完饭，一同去商场。

王振喜：嗯？

彭晓珍：嗯什么嗯？给你买一套象样的西装呀。

王振喜：你怎么老提这事呢，我不是说过，我不讲究穿戴，不买。

彭晓珍：买不买由不得你，我说了算。

王振喜：哦，这么霸道？

彭晓珍：你不是封我是家里的主事奶奶吗？我这是行使职权。

王振喜：嘿嘿，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鸡毛也可当令箭呐。

彭晓珍：说，去不去？

王振喜：别瞪眼，我去，我去还不行？

彭晓珍：蜡烛坯，不点不亮，开饭！

王振喜：遵命。

老俩口吃完午饭，王振喜套上护袖，准备收拾桌子。

彭晓珍：丢下丢下，留着让我来，去擦把脸，跟我去商场。

王振喜：干什么？

彭晓珍：给你买西服呀，不是说好的吗？

王振喜：买西服不着急，家有千般事，先拣急的办，耽误了牌局，可不是小事，你赶紧去上班，再迟了牌友又要说你是拖拉机了。

彭晓珍：我打个电话，跟他们打声招呼，今天请假，反正不扣事假工资。

王振喜：这又何苦，唱戏的一天不唱口生，打牌的一天不打手生，这几年千锤百炼练就的一手好牌技，生疏了多可惜。

彭晓珍：哪来这么多废话？

王振喜：今天不去行啵？我还没午睡呢。

王振喜佯装伸腰打哈欠，彭晓珍一眼识破：行了，别装神弄鬼了，为了你，我今天都牺牲了牌局，走吧，走吧，这事儿没商量。

王振喜被推着出门，对门樊凯夫妇刚好开门出来。

樊凯：大伯、大妈，这是干什么呀？

王振喜：唉，抗旨不尊，着即押解进京，判了个暂斩候。

樊凯：哈哈，大伯犯了天条啦。

杜萍：嘻嘻，你们老俩个每天排一出小品呀。

彭晓珍：小樊、小杜呀，别听他搅沫嚼舌，我们上街去买衣服呢。

王振喜：我身上衣服还能穿，她偏要给我买套西服。瞅瞅，原来厂里发的工作服，上面还绣了一台机床，缀了海州通用机床厂七个红字呢，穿着多精神。

杜萍：嘻嘻，大伯，长袍马褂瓜皮帽，再威风也不兴时了，你身上的衣服成老古董啦，现在谁还穿？赶不上潮流啦！

樊凯：大伯，要买就买一套好的，穿着精神。现在大家生活水平提高了，老年人要年轻化。

杜萍：我们去上班了，等下班回来看大伯的新衣服，回见。

王振喜：回见……嗬，干部年轻化，老年人也要年轻化？花开花謝年年有，人老何曾再少年？还真的能返老还童？年轻人幼儿化？幼儿再回到妈妈肚子里孵化？

彭晓珍：得得得，别搅沫嚼舌头了，前面带路，先去环球商厦，滚！

王振喜：喳！老佛爷请随奴才来。

…………

环球商厦，是海州第一大商场，气势雄伟，里面商品琳琅满目，应有尽有。王振喜、彭晓珍看得眼花缭乱。王振喜嘿嘿笑着：我每次到这里来，都有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的感觉。

彭晓珍：这里是购物天堂，你经常来逛逛，就不感觉生疏了。

王振喜：有钱人到这里享受购物的乐趣，囊中羞涩的，到这里只能饱饱眼福，我们老哥们没事都不进来。有时不得不陪夫人逛商场，一般都在楼下休息区坐等夫人过足眼瘾，一同回家。

彭晓珍：哦，你今天怎么不在楼下休息区坐等我呀？

王振喜：这个嘛……嘿嘿，陪你逛商场是我最最开心的事呐。

彭晓珍：言不由衷，走，到服装区。

二人来到服装区，营业员小黄热情地迎上前来。

小黄：大伯大妈，想买什么衣服呀？

彭晓珍：喔，麻烦你参谋参谋，他穿什么样的西装好？

小黄帮着挑选了好一会，都没有合适的，不是不合身，就是面料不满意，或者颜色不相称，彭晓珍看到小黄刘海被汗珠****，觉得不过意，只是打招呼。小黄捋捋头发，甜甜地笑着说：没关系，顾客是上帝，让上帝高兴而来，满意而归，是我的服务宗旨。

彭晓珍：哎哟喂，姑娘，怪不得大家都说环球商厦是购物天堂哩，啧啧啧，服务态度真好。

小黄：只是很遗憾，没有帮大伯挑到合适的衣服，不能让你们高兴而来，满意而去。

彭晓珍：没关系，就凭你这句话，我们就满意了，谢谢你呀。

小黄：不用谢，这是我们的本份工作，对谁都一样。

小黄笑吟吟地离去，接待新来的顾客。

王振喜提了一套西服走来；嘿嘿，你们是狼山菩萨，照远不照近，喏，这套西装四xl，颜色、衣料都可以。

彭晓珍：穿了试试？

王振喜小心翼翼地试穿后，二人觉得满意，招呼小黄过来。

小黄：哟，大伯倒挺会挑衣服，嗯，不错。喔，大伯，你这是从那边拿过来的吧？

王振喜：是呀。

小黄：喔，大伯，忘了告诉你们，那边是折价区，所有的衣服打折。

彭晓珍：嗯，搞活动？回馈顾客打折优惠？

小黄：不是优惠，是折价。

王振喜：为什么折价？

小黄：说白了，就是衣服有缺陷。

王振喜：啊？我怎么没看出来？

小黄：大伯，你回家慢慢看，就看出来了。

王振喜迟疑：有钱不买当面破，那，就算了罢，不买了。

彭晓珍：我看不错，当面又看不出，又打折，人还金无足赤呢，何况衣服。

小黄：大伯大妈，你们可想好了，商场有规定，打折的衣服买回家不能退的。

彭晓珍犹豫片刻，一咬牙：就算睁着眼睛吃老鼠药吧，买！

一锤定音，二人买下西装，欢欢喜喜回到家。

彭晓珍：老头子，货中主人意，必是好东西，西装是你自己挑的，又打了折，价廉物美，穿穿看。

王振喜喜滋滋地穿西装，不料过于激动，稍一用力，只听嘶啦一声，衣服里子扯破，再套上裤子，蹲下试试，又是嘶啦一声，裆处开裂，王振喜恼怒地将西装扯成一团扔地上。

二人瞠目结舌，一脸沮丧。良久，王振喜悻悻地说：××的，买了便宜柴，烧了夹底锅，人家营业员说了，衣服有缺陷，你倒好，睁着眼睛吃老鼠药。

彭晓珍满腹委屈：你的衣服多难买？请你去商场多费事？今天好不容易你亲自挑到合适的，我不想扫你的兴，况且还打折，哪想到……咳，全怪我，鬼迷心窍，真的是吃老鼠药！

王振喜不忍心彭晓珍代人受过，自我解嘲：嘿嘿，不就是千把块钱么，多大的事呀，吃一堑长一智。

彭晓珍从地上捡起西装：人家有言在先，退货是不可能了，我想法找裁缝整理一下，兴许可以穿。

王振喜：哎呀，使不得，千万使不得，让别人晓得了，传出去，还不把人笑掉大牙。这西装即便穿上身，人家嘻嘻哈哈，指东说西，我这老脸往哪搁？打落门牙肚里吞，这事闷掉算了，譬如误食了老鼠药，住院洗胃****ct输液什么什么的花销，少说也得上千呢。

彭晓珍：唉，好不容易积攒了点钱，就是想为你买套像样的西装，这下完了，打了水漂了。

王振喜从西装口袋里寻出发票：去跟人家协商，能不能破例退货？

彭晓珍：算了吧，免开尊口，被人家一口回绝，再碰上熟人，更丢人现眼。

王振喜：试试看？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死马当着活马医吧。

………

老俩口打起精神，重新到了环球商厦，小黄看见他们来了，笑吟吟地打招呼。彭晓珍满脸歉疚：姑娘，刚才买的这套西装……能不能退……

小黄：哟，大妈，我不是说过，打折商品不能退吗？

彭晓珍：能不能协商一下？我们退休职工攒俩钱不容易……

小黄：我早看出来了，大伯穿的这身厂服，就说明了一切。大妈，我很敬重你们这些老工人，你们把青春献给了国家，无怨无悔。你们这样的退休职工，每个月也就二千多点养老金，说是养老，有些人其实还要省吃俭用养小。买衣服的一千零五十五，在有些人眼里，毛毛雨，可这都是你们从牙缝里抠下来的，确实不容易，只是……

王振喜：这姑娘说话通情达理，听着舒服，即就是衣服退不了，也不怪你，不能因为我们，让你违反规定犯错误。

小黄沉吟片刻说：大伯大妈，你们等一下。

不一会，小黄领了值班经理季逢春到了柜台。

小黄：大伯大妈，这是我们商厦季经理。

季逢春：二位老人家，你们的情况，小黄都说了，我也很同情，刚才我跟总经理沟通了一下，特事特办，他同意作个案处理。

彭晓珍：这么说……可以退货？

季逢春笑答：是的。

老俩口喜出望外，一迭连声道谢，季逢春苦笑笑：大伯大妈，我们各个柜台都实行经营承包责任制，这衣服已经破损，退给厂家，我们还要支付费用，也就是说，这笔生意，我们分文未赚，还要倒贴。

王振喜：不好意思，那，我们贴补损失。

季逢春：不必了。

王振喜：我们就不退了。

季逢春：哪怎么行？大伯大妈，我们经济上的损失是看得见的，却可以赢得更多顾客的信誉，这是不能用钱来衡量的。

彭晓珍：哎哟喂，啧啧啧，这次让我们切身体会到，为什么大家称环球商厦是购物天堂呐。

小黄：现在有句流行语叫经商精商，诚商喝汤，其实，诚商才是经商之道，那些耍奸使滑的商人，最终只能喝汤。

王振喜：说得好！

………

王、彭从环球商厦出来，进了对面世纪商厦，继续买西服之旅，然而依然是两手空空出来。

王振喜：唉，薛仁贵的铠甲。

彭晓珍：怎么又想起薛仁贵的铠甲了？电视剧《薛仁贵》看入迷了？

王振喜：薛仁贵的铠甲，不是白袍﹙跑﹚吗？

彭晓珍：几个大商场，都买不到一件称心的衣服。

王振喜：我说嘛，你铁了心要买称心的衣服，还偏偏买不着，有时无意当中走走，抬头一看，诶，说不准你想买的衣服就挂在那里，比你想象的还好。

彭晓珍：这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王振喜：精辟。

彭晓珍：精你个头，懒人自有懒话说，不想逛商店就明说。

王振喜：哎呀，我平生最最喜欢的就是陪你逛商场，更何况是给我买衣服，装点门面。

彭晓珍：别废话，跟着走。

王振喜：是，别废话，跟着走。

彭晓珍：打起精神，走，去精品商厦，我就不信买不到。

王振喜：对，工夫不负有心人。

………

精品商厦服装柜，一排排衣架上，掛满了时尚服装，王、彭在精心挑选，营业员甲、乙两个女同志热情地介绍着各种款式。

彭晓珍：嗳，你看这套西服，款式不错，面料挺括，尺寸、颜色也适合你，穿上试试？

王振喜：我觉得这颜色是不是……嫌嫩点？

甲：哎呀，大伯，现在老年人就是时尚穿得嫩，显得年轻、精神、潇洒、气派。大妈的眼光真好，没说的，大伯穿这套西服，再合适不过了！

彭晓珍喜眉笑眼：穿着试试？挑了半天，我觉得还是这套好。

王振喜穿上西服，走到穿衣镜前左右端详，乐呵呵地笑了：嘿嘿，这，这还是我吗？

彭晓珍后退一步，上下端详：唔，唔，不错，不错！老头子，你变了个人啦。

乙夸张地：耶！哇噻，大伯，这套西服就是专为你量身定做的呢，你这身材魁梧，穿上多合身，多体面！啧啧，就是有企业家的风度，酷毙了！帅呆了！成老年偶像了！

王振喜睃了乙一眼：嘿嘿，姑娘，你哪，恭维过头了！我一个糟老头子，穿了这身衣服就象企业家了？嘿嘿，还……还酷毙了？帅……帅呆了？还，还成老年偶像了？

彭晓珍：这是都市时尚语言，人家不过是看你穿这身衣服得体，热情向你推荐。

乙讪笑：大妈说得对，大伯穿上这套西服，感觉还真不一样呢。

彭晓珍：马靠鞍妆，人靠衣妆，佛靠金妆嘛。

王振喜：演员还靠化妆呢。

甲走了过来：嘻嘻，大伯真逗。大伯您哪，还真好福气呐！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好事真给您赶上了。这种款式的西服，最最适合有身份的老年人穿，前几天刚进的货，好多人买呢，就剩这一套了，还是人家托我留下的，想要就先给您吧。

王振喜：我买了去，人家不是落空了么？猪八戒娶媳妇，一个欢喜一个恼么，不成，不成，得按游戏规则来。

甲：大伯，你尽管买了去，剩下的事我们来办。

彭晓珍：多谢啦！唉，现在年轻人的服装，讲究时髦，一茬赶一茬的，天天时尚，年年翻新，中老年人的服装反倒难买了。

王振喜脱下西服交给甲，高兴地搓搓手，脸上洋溢着满意的神色。

甲：大伯，我替您包装好。

彭晓珍：老头子，这下气派啦。

王振喜看营业员麻利地操作，似孩童般笑着：嘿嘿嘿嘿……

甲将售货单递到彭手上，大妈，请到收银台交钱。

彭晓珍：多少钱？

甲：二千五百八。

彭晓珍：嗯？

甲：明码标价，不会有错。嘻嘻，不贵不贵，精品嘛，货当其值。

彭晓珍一脸困惑：咝，不对吧？我刚才看牌价是八百块么？

甲：嘻嘻，大妈，你可能是看错了，八百块的，是那一种款式。你来看看，将货比货，哪能比？一等价钱一等货呗。

彭走过去，重新查看牌价，王凑过去问：多少？

彭晓珍呆愣在那里，喃喃：二千五百八……

王振喜倒吸一凉气：咝……

甲、乙相视一眼，撇撇嘴。

王、彭交换一下迟疑的神色，轻声商量。

彭晓珍：要不，就买下来吧？

王振喜沉吟，忽听见隐隐的“吃吃”的笑声，猛转过头，见甲、乙轻蔑的神色，顿感血脉贲张，大声：买！难得看中一件衣服，去交钱！

彭晓珍：对，买！不就两千多块吗！

彭晓珍转身去交钱，王振喜喊住：嗳，等一下。

彭晓珍：买就买呗。

王振喜：当然要买，我想起来了，刚才这位美女说，这款式西服就卖剩下最后一套，是么？

甲：呃，是，是呀。

王振喜：我寻思着，是不是有什么疵病，被人挑剩下来的？不仔细看一下，有点玄乎。

甲笑容可掬走上前：嘻嘻，哪能呢，我们精品商厦的服装，都是正规厂家的，厂价直销，件件精品，质量上乘！大伯、大妈，你们就把心搁肚子里吧。

王振喜：唔，不，美女，你要是到街上买东西，不管花多少钱，总得买个称心如意吧？

甲：嘻嘻，那当然喽，谁愿意花钱买个不痛快呀？

甲眼光迅速从王、彭脸上扫过：呃，不过，到我们这儿来买服装的呀，少则花几百，多则花几千，眼皮都不眨一下，都是兴冲冲地来，笑咪咪地走，叫什么……来着？

乙小声嘟囔：早上才背的，就忘了，高兴而来，满意而归。

甲：喔，高兴而来，满意而归。

王振喜：那是那是，我们是高兴而来，也应该满意而归吧……不过，这衣服要是买不好，就不会满意而归啦，嘿嘿，你们说，是不是啊？

甲、乙连声说：是呀，是呀。

王振喜：买的衣服不称心呢，就不想穿它，钱不钱的倒无所谓，掛在家里呢，见着就心烦，从新厌到旧。

甲：这倒也是，那……

甲递过包装好的西服，强颜欢笑：您再仔细看看……嘻嘻，其实，大妈刚才已看过了，大伯您不也穿上身试过了？

乙瞍一眼，见王有恼怒的神色，轻推一下，甲立即住口。

王振喜将彭晓珍拉到一边，使个眼色，将衣服翻来覆去查看，指指点点给彭看，彭皱眉、摇头。

王振喜一脸沮丧神色，递还西服：对不起，美女，麻烦你收好。

甲眼皮耷拉下来：大伯，不想买了？这衣服哪里不好呀？

王振喜：货中主人意，才是好东西，我们走吧，到别处看看。姑娘，对不起了。

乙：没关系，买卖不成人意在，顾客永远是上帝，大伯、大妈走好。

甲见二人走远，恼怒地：这老头，是舍不得买，又不好意思说，怕丢面子，嘁，还玩个噱头！

乙：你捧出几套来，让他挑，他就没辙了。

甲：我不也是玩个噱头吗！我骗他说这款式卖得俏，只剩一套了，赶早不如赶巧。

乙：你是激他赶紧买下来，可弄巧成拙了。

甲：唉，机关算尽太聪明，聪明反被聪明误，生意没做成，白费半天口舌，下半年的柜台租金还没着项呢。

乙：这笔生意成了，能赚好多钱呢，煮熟的鸭子飞喽。

………

王、彭耷拉了头，走得精疲力竭，往街心花园里一坐，相互看着，一时都懒得说话。

过了好一会，彭晓珍憋不住，开始轻声数落：你呀，这也舍不得买，那也舍不得买，东西将就着用，衣服将就着穿，干嘛这样苦自己？你想活几世？到时候能带得走吗？你说过，钞票就是印花纸，纵有千万，你享用掉才算是自己的，人哪，是赤条条来，净身出户往火葬场走哇。

王振喜：嘿嘿，大哥不要劝二哥，两个哥哥差不多，你不也是这样吗？其实，这样也挺好。我记得古人说过，蔬食已能充饥，何必要吃山珍海味？布衣已可御寒，何必要穿绫罗绸缎？

彭晓珍：又来了，又来了，听你念过好多回了，你不适应形势啦，现在，讲究的是能挣会花，鼓励消费，过去是谁穷谁光荣，现在是谁穷谁狗熊，奶奶姥姥也得穿时装，不能老一套了。

王振喜：你不是常说，有钱要想无钱时，莫待无钱想有钱么？

彭晓珍：是啊，我有时也纳闷，现在的人怎么了？还兴时个“提前消费”……

王振喜：提前消费？

彭晓珍：咯咯，你还天天看报纸，不如我紧跟形势，这提前消费，就是寅吃卯粮，说的是把明天的钱，挪到今天用，手上没钱，可以先借，向银行贷款，买房、买车什么的。

王振喜：无债一身轻，拖了一身债，住新房，开新车，心里是个啥滋味？

一对年轻夫妻，抱着小孩从面前走过，夫妻俩不断争吵着，后来索性坐了下来。

男：我大学刚毕业，没有经济基础，结婚前，什么都依着你，买了房子、开了车子，多风光！可是这房贷、车贷怎么还？我每个月的工资都不够还债，这日子怎么过？

女：房子我一个人住？车子我一个人坐？我一个人的工资要养活全家，还有你乡下的爹妈经常来要生活费，给，还是不给？

男：当然要给。

女：给？哼，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你爹妈又不是生了你一个，凭什么要揪住我们不放？萌萌快两岁了，上幼儿园又是一笔大的开支，哪来的钱？

男：再穷也不能误了萌萌前程，幼儿园开支再大，也得上，我们吃穿就省省吧。

女：省省省，一碗方便面凑合一顿，还能再省？你看看我这身衣裳，多穷酸，难怪同事们看不起。

男：我不也一样么，都怕到浴室洗澡，内衣脱下来像筛子，袜子破了，脚趾头露了出来，前面卖生姜，后面卖土豆……

王振喜、彭晓珍听了只是笑。

女：哼，开口闭口大学生，现在大学生都塞破街了，院士一课堂，博士一球场，硕士溜边儿捡球忙，大学生挤坐看台上。

男：知识贬值不假，只是暂时的，你别看不起我，是金子总会闪光，天生我材必有用。

女人拉起男人就走：嘁，走走走，秀才卖老陈醋，穷酸到家了，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孩子妈抱着孩子，一路走，一路喋喋不休，孩子爸低了头，一言不发……

王振喜：唉，这对年轻人，没有经济基础，还要提前消费，何苦呢？

彭晓珍：报纸上不是说“与时俱进”吗？

王振喜：他们把“与时俱进”用在这地方了。

彭晓珍：我们跟他们情况不一样，刚补了养老金，现在手头上宽裕点了，不象过去数着盘子顶锅子，头两千的衣裳买得起！狠毒置家俬，百个钱要用，个钱要省，当用则用，一套西服，要穿好多年呐。

王振喜：话是不错，可是，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一世穷。我琢磨着，有这些钱，还不如你我各买一套，你看你，身上穿的这件，袖口都毛了，也该换换新了。

彭晓珍：哎呀，都老太婆了，还能象年轻人一样，一套一套地赶时髦呀？那不成老妖精了？

王振喜：你正当打扮时，我没能力为你买象样的衣服，为你增光添彩，白白耽误了你这魔鬼身材……

彭晓珍：去你的！你是笑我还是恭维我？

王振喜：嘿嘿，当然现在，比不得年轻时的身材了，我的意思是说，要为你打扮打扮，追回失去的青春。还记得样板戏《龙江颂》么，江水英有句台词，“堤外损失堤内补”嘛。

彭晓珍：咯咯，别搅沫嚼舌头了，我问你，刚才在精品商厦，既然舍不得买那套西服，为什么还要高声大嗓地催我去交钱？

王振喜：嘿嘿，你不知道哇，就在我俩看牌价，小声商量时，我隐隐听到那两个美女营业员在嘀咕，还吃吃地笑。我猛回过头，她们立即住了口，不过，那投过来的轻蔑目光，却如同刀子一样戳了我的心，太伤自尊了！

彭晓珍：敢情是我们穿得朴素点，被人瞧不起，狗咬破衣人嘛。

王振喜：妈的，狗眼看人低！古人还讲“士可杀不可侮”呢，不就二千多块吗？我王振喜节俭大半辈子，今天也奢侈一回！脑子一热，大喊一声，买！

彭晓珍：对！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我就佩服你的志气。

王振喜：刚才那一嗓子，出了口闷气，你去付款时，我心中一个激灵，我干嘛跟这种势利眼一般见识？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借口要再检查一下衣服质量……

彭晓珍：一尺天，一尺地，凭良心，精品商厦的衣服质量没的说，你能鸡蛋里找骨头？

王振喜：欲加其罪，何患无词？怎么着也能挑出几根刺。嘿嘿，我从营业员的眼神，估摸着也看出了我的心思，只是说过就剩这一套了，没法调换了，其实，她是用的生意经。

彭晓珍：咯咯，豆腐烧青菜，有言（油盐）在先，想改口也来不及了。

王振喜：没有挑选余地，退货理直气壮。

彭晓珍：嗬，王振喜呀王振喜，高，实在是高！有理、有节，那俩势利眼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就得这样教训教训她们。

王振喜：有时候，开一个善意的玩笑，或者，来一段黑色幽默，可以避免好多尴尬。

彭晓珍：时间不早了，衣裳还没买到呢。

王振喜：市里的大商场都跑遍了。

彭晓珍：要不，我俩到步行街转转？

王振喜：步行街？我估摸着又是薛仁贵的战衣，白跑（袍）。

彭晓珍：你别荞麦田里看不起瘌痢头，那里有好几家个体服装店，听说服务态度特好。

王振喜：哎呀，我的姑奶奶，我跑不动啦，改日吧？

彭晓珍：不行，跑不动也得跑！我计划好久啦，非得给你置套象样的西服不可，我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撞南墙不回头。

王振喜：我这身衣服还可以穿，不要急着买，等到换季大削价时再买。嘿嘿，你忘啦，过去穿衣服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呐。

彭晓珍：哎，你怎么这样啰嗦？皇帝不急，急煞太监。跟我走！

王振喜：嘿嘿，你呀，还是这火爆脾气，嗳，等等，我去方便一下。

彭晓珍：快去快回！懒牛上阵尿屎多！

………

步行街，商铺林立，商品琳琅满目，广告招牌杂乱纷呈，行人熙熙攘攘，摩肩接踵。店铺门口，人们进进出出，流行歌曲声、电视播放动作片里的打斗声、吆喝买卖声、侃价声、说笑声……混合成一片喧嚣声。

已到近晚时分，落日的余晖，照得沿街的橱窗一片金黄色。王、彭走在街上，边唠嗑边打量打量两边的店铺，彭指了指前面的一家店铺。

时尚西服专卖店，门口摆放着一块告示牌，上面写着：“租屋到期，名牌西服打折卖，最后三天，欲购从速！”

王、彭看了看告示牌，低声商量几句，踏进店门。

两开间的店面，整理得井井有条，一排排的挂衣架，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西服，墙上挂着一面液晶电视，正播放着一部抗日神剧，几位抗日英雄昂首挺胸，大踏步向前，双手抡枪，乒乒乓乓，子弹准确射穿鬼子钢盔，钢盔洞口立时血流如注，鬼子的枪弹不断炸响，却奈何不了抗日英雄，一位英雄扔出一颗手榴弹，轰然一声，剩下的鬼子惨叫着悉数倒下……

王振喜嘿嘿一笑：过瘾！

小老板——一个精干的年轻人，正聚精会神地看电视，听见有人说话，回头一看，顾客上门了，立即站起身，笑吟吟地迎上前来。

小老板：大伯、大妈，欢迎光临。

彭晓珍：甭客气，嗳，老头子，你自己去挑呀。

小老板眼皮眨了两眨；哦，是大伯要买西服呀？咳，算找对地方啦，我这里是西服专卖店，这满屋子掛的都是，好多是名牌呢，象“皮尔．卡丹”、“沙驰”、“培罗蒙”、“红豆”、“钻石”什么的，市里的大商场都没我这儿全，您可劲儿挑吧。

又来了顾客，小老板赶紧过去招呼，王、彭专心挑西服。

彭晓珍从注有“钻石”商标的衣架框内挑出一套西服，递给王：喏，穿上试试。

小老板走过来，替王振喜抻抻衣袖，退后一步上下左右看看，赞叹：唔，这款式大伯穿正适合，穿着精气神立即就凸显出来了，显得风度翩翩，啧啧。

王振喜谦逊地笑：嘿嘿，小老板，别埋汰我了，一个瘌子老头，谈什么风度翩翩。

小老板：哎呀，大伯，你哪是瘌子呀，你这是秀顶，咳，还别具一格哩，高高山顶一小撮卷发，配上发光的头皮，好像大鹏金翅鸟腾空而起哩。

王振喜被恭维得笑眯了眼：嘿嘿，人都喊我幽默王，小子，想不到你比我还幽默哩。

小老板：呵呵，我哪里比得上您老呀，就冲您一眼看中这套西服，足以说明您老独具慧眼呐。

王振喜：嘿嘿，别给我脸上贴金了，小老板，你是聪明过了头，这套西服是她帮着挑的。

小老板：啊？

彭晓珍：嘻嘻，小老板，你帮着他抢我的功呀，我老婆子已经老眼昏花，还谈什么慧眼哟，只不过是瞎子摸象，瞎猫逮到死耗子罢了。

小老板眼睛眨了两眨，瞬间一扫满脸尴尬，呵呵一笑：哎呀，大妈，您别见怪，我刚才是隔着门缝看包公，小瞧大人啦，看得出来，您才是买衣服的行家。

彭晓珍开心地一笑：咯咯，得来，你又来恭维我了，其实，什么行家不行家呀，买衣服嘛，只要自己看着顺眼就成。

王振喜一身西装毕挺，对着镜子仔细端详：唔，唔。

彭晓珍：感觉怎样？

王振喜：唔，还行。

小老板：哎呀，什么还行哪！啧啧啧，大妈，您看大伯简直就是穿衣服的架子，这套西服一穿，还有比了？太合身啦！大妈，您看，那袖口，那领子，那下摆，多挺括！多平伏！那裤子，刷、刷，两条折缝，笔挺！还有这面料，您摸摸，啧啧，没说的，盖了帽啦！

王振喜：嘿嘿，太夸张了。

彭晓珍喜眉笑眼：看你说的，你这小伙子，说出话来真中听，我这心窝里呀，就象被你用熨斗整过了似的，平平伏伏，比这身西服还平伏，舒坦极了。

小老板得意地笑着说：大妈，我们做买卖的，眼睛里长见识，手臂上跑马，客人的心思，我们一眼就能看出个八九不离十。

王振喜：哦？那你说说，我现在想什么？

小老板眼睛朴闪了了两下：呃，实话实说？

王振喜：不用绕弯子。

小老板：呵呵，大伯，您是想买一套象样的西服，最好是名牌产品，价钱嘛，还得打折，是不？

王振喜：是这样的，买东西的人，哪个不想买个称心如意，价廉物美？卖东西的人，哪个又不想开出大价钱，卖出并不怎样的货？

小老板：呵呵，买卖不同心嘛，不过，也有例外……

王振喜：哦？也有例外？卖家拚命压价，买家执意抬价？

小老板：啊？

王振喜：嘿嘿，咱老少就尝试着扮两个二百五，就这套西服，你只肯收一百元，我呢，坚决不肯，一定要给二百，行不？

小老板啼笑皆非：这？这套西服，我只肯收一百元？

王振喜：这哪儿成呀，小老板，一百不成，这套西服，起码二百，老婆子，给他二百，喔，我这里还有五十，一齐给他。小老板，给个面子，请你一定要收下。

王振喜将钱塞到小老板手里，穿着西服拉起彭晓珍就走，彭晓珍挣脱，斥责：有这样做生意么？还真是两个二百五！

小老板：呵呵，大妈别生气，大伯是逗我哩，幽默王，名符其实的幽默王。我今天碰上大伯您，就觉得特别投缘！冲这，我情愿赔钱赚吆喝。这套西服，卖价一千二，给您……嗯，打七五折吧，给九百算了。

彭晓珍：多少？

小老板：七五折，九百呀，大妈，要是换了别人，一千二，少一个子儿都不卖！

王振喜将彭晓珍拉过一边，小声说不，默默脱下西服。

彭晓珍小声劝说：买下吧？我已看了衣服架上的标签，还是名牌哩。今天跑了好几家大商场，买一套名牌总得二千出头，象“培罗蒙”、“皮尔．卡丹”，“七匹狼”，得三、四千。

王振喜：这是什么品牌？

彭晓珍：钻石。

王振喜：唔，上过电视广告的，不过，还是贵了点。

彭晓珍：我再去侃侃价……嗳，老板，你过来。

小老板：来啦。

彭晓珍：你不是说跟我家老头子有缘分？

小老板：啊，是啊，是啊，呵呵。

彭晓珍：得拿表现呀。

小老板一脸无奈：哎呀，大妈，冲这缘分，我才七五折啦。您老人家去打听打听，一套象样的西服，环球商场卖多少钱？精品商厦卖多少钱？咱这里才卖多少钱？大伯，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你买到就是赚到哇。

王振喜：人家大商场酒好不怕巷子深，价钱虽贵，但售后服务做得好，质量三包，买得踏实。

小老板：大伯，有句话叫店大吃客，我们店虽小却本分，从不斩客，童叟无欺，诚信经营，我们也实行三包哩。

彭晓珍：话虽这么说，价钱还是贵点。

小老板一脸委屈：大妈，您是菩萨心肠，体谅体谅我们小本生意人吧！打也来骂也来，蚀本不来，要不是因为租屋到期，谁肯打折做赔本买卖？还，还是打的七五折，亏大啦。

彭晓珍同情地点点头：嗯，这倒也是。

小老板：还是您老人家理解我们的难处。大伯、大妈，就咱这品牌西服的款式，这面料，这做工，这价钱，啧啧，不是跟你们吹，全市独一份。不瞒你们说，前天进五套，挂在这，一千二，一口价！两天不到，就剩下这一套了。

王振喜一脸狐疑：又是只剩一套？这么巧？太玄乎了吧？

小老板：诚信诚信，我诚信你不信，没辙了。嘿嘿，我也不劝你买，喏，还挂这儿，赶明儿来看看，还有没有了？嘁，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好心当成驴肝肺，我还不卖咧。

小老板拿过西服，抖一抖，麻利地重新挂起，叹口气：杨志卖刀，秦琼卖马，宝贝卖给识家，算了，有眼不识金镶玉，说再多也没用。

彭晓珍赶紧陪笑脸：老板，别生气，你说的我信，呃，能不能再优惠点？

小老板急得跳脚：哎呀，大妈，您真会砍价呀，要是大家都这样，我得跳楼喽！

彭晓珍：至于吗？

王振喜：别为难人家了，闹出人命官司就麻烦了，走吧，别处看看去。

小老板：罢罢罢，我算服您了！唉，谁让咱跟您们二老有人缘呢。

事情有了转机，老两个浮现出笑意，小老板眼角的余光迅速睃了二人一眼，不易察觉地笑了笑，摇头叹气：唉，您二老这么大年纪，好不容易挑了套合适的衣服，怎么着也得照顾一下情绪吧？现在不是讲尊老爱幼吗？得，我再让点，大妈，您给八百五吧，再少实在不能卖啦！

彭晓珍：要得发，不离八，痛快点，取个整数？

小老板瞪圆了眼睛：八百？咝……成！给钱吧，也就是你们啦。

小老板去招呼其他客人，王、彭嘀嘀咕咕商量着……

彭晓珍：算了，人家又让了一百了，再砍价人家肯定不卖了，再说，人家开店也不容易。

王振喜迟疑：这套衣服值这么多钱？

二人犹豫不决之时，徐亮匆匆忙忙进来。

徐亮：老板！

小老板：唷，是你呀，大哥！那套衣服还行么？

徐亮：行啊，行啊，老爷子昨儿晚上一到家就穿上到处显摆。我媳妇儿一边喊好，一边用眼睛瞪我，我心里直发毛，心想，这衣服买坏事了！

小老板：啊，怎么了？

徐亮：夜里，媳妇死活不肯我上床。

徐亮见众笑，脸红了：不好意思……

小老板：哦？你去找小姐了？

徐亮：哪里呀，还不是衣服惹的祸！她给我来了一出“红楼夜审”。

小老板：嘿嘿，有意思，说下去。

徐亮：她黑着脸责问我，还有良心吗？当初我不肯嫁给你，你是怎样巴结讨好我爹的？好烟、好酒不说，时尚衣服一套又一套，就连袜子也是成打的买给他。噢，我成了你的媳妇了，你王八蛋功名到手了，就把丈人丢脑后了。

小老板忍住笑：是呀，你是媳妇进了房，丈人丈母撂过墙，忘恩负义的东西，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徐亮：我说……

徐亮装腔作势地瞅瞅王、彭，欲言又止。

小老板：说吧，那二位是我的顾客，素不相识，哪里说哪里散，再说，他们上了年岁，耳朵也不好使。

徐亮：忘记过去就是背叛，吃水忘了挖井人，人家批评得对。我只得主动认错，深刻反省，灵魂深处闹革命，狠斗私字一闪念，保证用实际行动，表示对丈人老爷的一片忠心。

小老板：对呀，对呀，忠不忠，看行动。

徐亮：我说，明儿个我还到那店里，也给老丈人买一套同样的西服，只是要一千二呢，少一分钱人家都不卖。

小老板只是点头：唔，男子汉大豆腐，谁在媳妇面前不犯个错误呢？知错就改，好！

徐亮：你声音轻点，让人家听见笑话。

二人偷觑不远处的王、彭，互递眼色，小老板故意放轻声音：你媳妇怎么说？

徐亮：火啦，抓起枕头就砸，把我好一顿臭骂。

小老板：相骂无好言呐，何况你媳妇比峨眉山的猴子还精呐，你还休想蒙混过关。

徐亮：就是嘛，她手指差点戳到我额头，骂我是抠**吮指头，不就一千二么？多大的事呀，哪个让你小肚鸡肠的跟人家讨价还价啦，寒碜不寒碜？这种品牌的西服，人家大商场至少要卖上几大千，还有上万的呢，值！明儿赶紧去买！

小老板：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媳妇骂得对，怪只怪你是有眼不识金镶玉，不就一千二么？多大的事呀，抠**吮指头！

徐亮：你也晓得，我那口子不是省油灯，不依她，会跟你三天三夜没完没了，何况人家骂得也确有道理。

小老板：呵呵，这么说，你昨夜没睡好？

徐亮：你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还在恼火呐，睡了一夜的沙发，到现在腰都疼。

小老板：你呀，活该。

徐亮：我晓得你店里生意好，怕迟了买不到，今天一早就想赶来，哪料到我妈病了，百善孝为先么，只得陪她到医院，这一耽搁就是将近一天。这不，我逮个空，晚饭都没吃就赶来啦。我还要昨天那种款式，嗯，尺寸么……噢，跟那位大伯差不多的身材。

小老板：噢，对不起，就剩一套，那位大伯正在试衣呢。

徐亮：能不能让给我？不然，过不了我媳妇的关，求你了！

小老板：不行，不行，得讲商业道德，人家那么大年纪，又是先来的，应该先侭人家。

徐亮：老板，你能不能跟人家商量一下，成全我？

小老板：不行，你懂不懂游戏规则？林妹妹，你来迟了。

徐亮：唉，都怪我晚来一步！我妈也真是的，早不病，晚不病，偏偏在节骨眼上病，这不添乱么。

小老板瞅了瞅王、彭，把徐亮拉到一边，用王、彭听得见的小声说：你别急，我寻思那老头舍不得买，你先到别处转悠一下，待会儿过来，说不准还让你捡个漏，得看你的运气了。

徐亮一副无可奈何样子：唉，也只能这样了。

小老板追出门，神秘地叮嘱：你可别耽搁久了，过了这个村，就没这家店啦。

王、彭在不远处听得分明，王振喜眉头紧锁：咦，我怎么听着像是背书似的，这些特殊年代的语调，他们并没有经过那个年代，哪能运用得这样自如？

彭晓珍：你是说……这是布的局，是预先设计好的台词？

王振喜：嗯，谨防踩了诈弹。

彭晓珍：啊？恐怖袭击？

王振喜：不是炸弹，是诈弹。

彭晓珍：不一样吗！

王振喜：咳，说白了，就是提防欺诈。

彭晓珍：我看不至于吧？咝，我也觉得像是演戏呐。

王振喜：我得明察暗访将他防。

小老板笑嘻嘻地走来，关心地问：大伯大妈，你们考虑好了没有哇？

王振喜装糊涂：小老板，刚才那个人，跟你叽叽嚓嚓说的什么呀？

小老板：喔，没，没说什么，朋友拉拉家常。

王振喜：我隐隐约约听出了点，好像是……也想买这套西服？

小老板：咳，话说到这份上，我也不瞒您了，想瞒也瞒不住。

王振喜：说说。

小老板如此这般一番诉说，王振喜恍然大悟：喔，原来如此。

彭晓珍：嗯，这老板说话做事在情在理。

小老板：大伯大妈，你们说一女能嫁二夫？你们二老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挑中的西服，他让我来跟你们协商，要你们先让给他？甭想。

王振喜：嗯，君子不夺人所爱嘛

小老板：即便他急着要买，也得等你们回绝不买了，才能给他不是么？虽说能卖到一千二，可是多卖的四百元能买到诚信么？

王振喜：说得好哇，黄金有价信誉无价。

小老板：那，这套衣服？

彭晓珍：我们买了！

王振喜：对，成交。

彭晓珍迅速付款，拎起衣服袋，二人喜滋滋地出门而去。

小老板追出门喊：大伯、大妈，走好！

小老板看着二人的背影，得意地笑：呵呵，猴子不钻圈，多敲几遍锣，还是我棋高一着，俩阿木林。

徐亮幽灵般出现：搞定了？

小老板：搞定！

徐亮：耶！

小老板得意地拍拍一沓百元大钞，手指沾沾唾沫，捻出两张，拍在徐亮手里：哥们，拿着。

徐亮：哟，多了吧？

小老板：连同昨天的两笔，一起清了。

徐亮：嗨嗨，兄弟我不客气啦。

小老板：呵呵，肉肥汤肥嘛。你还在附近转悠，给我好好儿盯住，咱们逮住花鱼不放松，抓成功率。记着，假戏真做，灵醒点，别露馅。

徐亮：好嘞。

徐亮倒背双手，哼起京戏《空城计》：我坐在城楼观风景……

小老板：经商精商，不精不发，诚商诚商，张嘴喝汤。

………

老俩口兴高采烈地往回走。

彭晓珍：老头子，今天总算买到一套称心如意的西服了，以后出客就不寒酸了。

王振喜：是得与时俱进哩，公众场合，穿得不怎么样，有些人言不由衷地夸几句，哟，老王艰苦朴素的精神令人钦佩，其实，那眼光却怪怪的，看得人很不舒服。

彭晓珍：你不是不肯买吗？

王振喜：实话实说，我也是言不由衷哩，只是舍不得花钱花钞的。

彭晓珍：回家就穿起来，给王伟李凤他们合合眼。

王振喜：嘿嘿，烧虾子等不及红，急吼吼的，让子女们笑话。

彭晓珍：什么虾子螃蟹的？难不成买回家看？买衣服就是穿的，你穿不穿？

王振喜：穿，穿就是了。

彭晓珍：咯咯，这还差不多。诶，你说，买这衣服有没有踩上诈弹？我总觉得心里没底。

王振喜：你呀，是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上当上怕了不是？

彭晓珍：不是有句话叫无商不奸么？

王振喜：你是以偏概全，大多数经商的都讲诚信，奸诈的只是少数。

彭晓珍：这倒也是，我们在环球商厦买衣服，那个叫小黄的营业员热心帮着挑，你挑中的衣服人家毫无保留地交底，明明规定打折的衣服不能退，可是人家宁可蚀本，还特事特办，破例全额退款，让我好感动。

王振喜：所以呀，正像小老板说的，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这小老板，我起初觉得有点滑头，不可信，但是经过我察言观色，旁敲侧击，反倒觉得错把朱砂当黄铜，是我多疑，冤枉了人家，心里过意不去呐。

彭晓珍：你就这么自信？

王振喜：你绝对放心，我王振喜不会看走眼的。

于洁看见王振喜、彭晓珍从对面走来，赶紧低了头，往旁边一条巷子里穿过去，彭晓珍眼尖：咦，那不是于洁吗，干嘛要躲着我们？

王振喜：不好，有情况。

彭晓珍：恐怕跟蒋一帆矛盾激化，又不愿意老是麻烦我们帮着调解？

王振喜：唔，有道理。

彭晓珍：矛盾的根子不就是蒋一帆那个瘫痪的妹子蒋小莲么。

王振喜：家里有个病人，外面有个罪人，何况病人是个生活不能自理的成年女子。别的都还罢了，为病人擦洗换衣，蒋一帆干不了，这几年，于洁跟着受苦受累，难能可贵，可毕竟年岁不饶人，于洁坚持不下去了，想送蒋小莲去康复医院。明摆的，康复是幌子，推脱是实质。

彭晓珍：蒋一帆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他肯舍弃兄妹之情？于洁也是无奈之举，再这样下去，自己也得倒下。诶，我就不明白了，蒋一帆不是老三么，他两个哥哥怎么不管呢？

王振喜：嘿嘿嘿嘿……

…………

王振喜一家人吃完晚饭，彭晓珍收拾完桌子，喜滋滋地捧出刚买的西服：我和你爸跑遍了全市，腿都跑酸了，好不容易才选中这套西服，嗳，你穿给他们看看。

王振喜：哎呀，把我当木偶呀，真会折腾人，刚才在店里不是试穿过了？

王伟：爸，你就劳神穿一下，让我们参谋参谋

恬恬：噢，爷爷穿新衣服喽！

王振喜穿上新衣服，顿时显得容光焕发，不由得笑了：嘿嘿，旧貌换新颜。

敲门声，门开处，樊凯、杜萍进来。

彭晓珍：小樊、小杜，快看看，你大伯穿这套西服怎么样？

樊凯：嗯，不错，大伯年轻多了。

恬恬学嘴学舌，背着手：嗯，不错，大伯年轻多了。

彭晓珍：怎么会错呢，人家是因为租屋到期，清仓削价，原价一千二，七五折，我又狠狠砍了一刀，八百块就拿下了，还是“钻石”牌的哪。

李凤：哦？

王振喜：你妈会挑衣服，也会侃价，嘿嘿，这次可买了便宜柴了。

王振喜小心地脱下西服，李凤拿过察看：买了便宜柴？只怕是烧了夹底锅吧？妈，名牌西服只卖八百？有点玄。现在假冒名牌货海了去啦，真真假假，鱼龙混杂，一不小心就会中招，从来是只有错买，没有错卖的啊，什么“钻石”牌呀？妈，你仔细看看。

彭晓珍满腹狐疑，接过西服仔细看了看：啊？點……點石？不是钻石！

王振喜：哈哈，點石成金嘛。

王振喜接过西服，认真看了看商标，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糟了，真碰上假洋鬼子了！

众人一一看过，目瞪口呆。

王伟：这些人真想得出，點石、钻石，字型相近，妈妈象姨娘，不仔细看，还真给蒙住呢。

樊凯：这叫打擦边球。名牌产品口碑载道，销路好，能赚钱，许多厂家就强行攀亲，拉住张果老叫爷爷，好沾点仙气。

王振喜：还真给我说准了，不过，这可是新版的点石成金术，妈的，盖了帽了！让人防不胜防呀。

王伟：这种蒙骗行为还真绝了，你说它冒牌吧，挨不上，只能说是名牌产品的皇亲国戚，牛屎成黄金，身价一下子变得高贵起来。

杜萍：大妈，这西服在哪买的？

彭晓珍：在步行街叫……什么时、时……

李凤：时尚西服专卖店？

彭晓珍：对，对。

李凤：门口有块牌子，写的是租屋到期，名牌西服折价卖，最后三天，欲购从速？

彭晓珍：对呀，对呀！

李凤：爸、妈，你们上当了！

彭晓珍：啊？

王振喜：啊？上当了？

李凤：我有个同事，个把月前，就冲这块牌子，在店里替她老公买了一套品牌西服，说是原价五百，七折，付了三百五。后来，有人在别的店里，买了一式一样的一套，没打折，标牌价，二百五十块。

王振喜：我这套西服原价一千二呢。

杜萍：大伯，你别见怪，我看这套西服，最多值二百五。

王振喜：买贵了？

彭晓珍：咳，上当了，我俩成二百五了！

王振喜：嘿嘿，还有一个更二百五呢，只等我们不要，情愿出一千二。

杜萍：嘻嘻，你们不晓得，那是衣托！和老板演的双簧，合伙骗你们的。

彭晓珍：弄不懂了，弄不懂了，只听说有医托、房托什么什么的，小品上还有饭托，怎么又冒出衣托来了？

王振喜：唉，老革命遇到新问题了。

樊凯：这些人专找年纪大的骗。

杜萍：年纪大的反应慢，心肠也好，容易骗。

王义：爸、妈，你们以后不要轻易相信什么清仓削价，什么惊爆价，什么换季大甩卖了，打呼噜聊天，尽说梦话，都是虚构原价，再以打折为诱饵，蒙人的，就象你下乡钓鱼，用鱼饵引鱼上钩。

王振喜：钓鱼钩上只有一、二根倒刺，可钓人的钩上却装了一连串的倒刺呢！逮住我们这些老花鱼不放松。

彭晓珍：我就弄不明白，这些人的商业道德哪去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行有行规，做买卖总得讲诚信吧？

王振喜：古人说过，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赚了昧心钱，丢了良心。

彭晓珍：别生气了，吃一堑，长一智，我们以后多留神就是了。

王振喜瞪眼：不行！把西服拿来！我去找这个活賊算账！一定要讨回公道！

王振喜拎起衣服袋子就走，众人劝解。

王振喜：你们劝我别去，是纵容这种欺诈行为，最近报纸上、电视上经常提起维权，我这是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懂不？

王伟：爸说得对，我们不拦你，今儿个晚了，我明天陪你同去。

王振喜：你只管去上班，我明儿个和你妈同去。我也学过“消费者权益保障法”，有理、有据、有法，我就不信治不了这个混账王八蛋！

…………

第二天上午，王振喜和彭晓珍重新来到时尚西服专卖店。

王振喜和彭晓珍拎着西服袋子，来到门口，小老板抬头看见一愣神，脸上的肌肉微微抖动了几下，随即，脸上重新绽开灿烂的笑容。

小老板：嗨嗨，大伯大妈，您来啦！请进。

王振喜仿老板腔调，逼视老板：嗨嗨，嗨嗨……

小老板后退一步：大，大伯，您这是？

王振喜举起服装袋子：嗨嗨，嗨嗨，还想买一套。

小老板眼珠迅速转了转，指东说西：哦，大伯嫌贵？天理良心，我这里的品牌西服够便宜的了！

王振喜逼问：什么品牌？钻石？

小老板眼皮翻了一番：呃……钻，钻石。

王振喜怒斥：你给我演一出“真假美猴王”哪！睁大眼睛看看！

衣服袋子扔到了小老板脸上，小老板一脸愠色，争执声引来了店堂里的几个顾客，小老板脸上现出一丝恐慌，但瞬间又恢复了镇静。

小老板：大伯、大妈，品牌、品牌，可我没说是名牌呀。點石怎么啦？你能说它不是品牌呀？喏，我这里哪件西服没注册商标？上面有厂名，有地址，你可以让工商局来查呀！谁都知道，卖无商标、品名、地址的三无产品是违法的，坑人，咱时尚专卖店不做****的缺德事！

争执声越来越大，引来了不少人。

彭晓珍：大家来看，我就是在这档框架上挑的西服，喏，这指示牌上标明钻石，买回仔细一看却是點石！

彭晓珍从小老板手中夺回衣服，举起来给人看：这家老板太黑心，把杂牌跟名牌混在一起卖，就是想浑水摸鱼，让人一不小心就上当，大家说说，这不是坑人是什么？

众人纷纷指责小老板：……“嗳，我说你这老板不地道，什么租屋到期限，什么清仓打折，最后三天？蒙人！”……“老板，你说你门口的告示牌搁多久了？我每天打这里过都看见，有仨月了吧？这最后三天没完没了哇，你这是下套呢。”……“你店里打折的衣服，比不打折的都贵一大截子，你这里的原价是咋定的？太离谱了！”……

小老板涨红了脸，虚张声势地梗起脖子：八八钱，八八货，八八生意八八做，各敲各的锣鼓，各唱各的戏，各吃各的饭，各屙各的屎。别人家我不管，我开的店我说了算！商品经济，水涨船高，随行就市，我进的货我定价，咋的啦？犯哪门子法啦？啊？用得着你们来指手画脚？笑话！……再说，我可以不卖，你们也可以不买呀，做生意两厢情愿，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么。

小老板见众人一时无语，得意地双手抱肩，睥睨众人。

王振喜：老板，商品经济嘛，水涨船高，随行就市，这话不错，你进的货你定价，这话也不错。错的是虚构原价，再打出“租屋到期，打折销售”的牌子，设计陷阱，诱人上当，以牟取暴利。

徐亮从店门前经过，似乎不经意地朝里面张望了一下，彭晓珍眼尖，立即喊起来：拦住他，他是衣托！

王振喜和几个群众追出门，徐亮早已没了踪影。事实俱在，有理有节，小老板一时回不过神，张口结舌。

彭晓珍怒指小老板：衣托溜了，你逃不了干系，你跟衣托唱双簧，合伙欺骗顾客，缺不缺德？

群众甲：你把“最后三天，欲购从速”解释一下，玩的什么噱头？

群众乙：你这没完没了的三天，骗了多少人？

小老板翻翻白眼珠，一声不吭。

王振喜：你把从没听说过的點石西服掛在钻石西服的标示牌下搁一块卖，掛羊头卖狗肉，让人稍不留神，错把假神当真神，出真神的钱请了假神，你这样做，亏不亏心？缺不缺德？

聚舌成刀，众口成雷，众人异口同声谴责下，小老板心虚理亏，脸色渐白。

王振喜怒目金刚般，逼近一步，手指直戳小老板：你这种商业欺诈行为，损害了消费者的利益。国家有《消费者权益保障法》，你要是不服，我拨打12315。

众人附和：……“对，让他偷鸡不成蚀把米。”……“让工商局来整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