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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钝剑通云》第八章 剑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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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东,一个小小的村落内,住有二十三户人家。

有三户织户,纺织着棉布衣物,有时还会帮别人缝补修改衣物。有两户木工,制作常用的桌椅床凳,不仅如此,有时还制作一些刀具铁器,但一年中开炉打铁的次数也就两三次,打出来的铁器当然比不上从集市里买的,但还是能用的,也便宜很多。还有一户杂货铺,卖着油灯,盐等各式各样的东西,自家还种了点菜。其他户都是农夫,都有自己的田地耕种。

这样的一个小村落,也算得上是自给自足,如果不是在这座城市的话。

特别是去年,粮食被征收后,就连过冬的食物都没有了,甚至有一户刚出生的婴儿连奶水都吃不了,他的母亲因为饥饿,挤不出奶水,所以他刚出生就只能喝米汤。

如果不是得到山寨送来的粮食,这个冬天不知道会饿死多少人。

大部分人都很感激山寨的,但同时也有人很痛恨山寨,他们认为如果山寨不和城主对着干,城主就不会征收那么多粮食,自己就不会挨饿,归根结底错的是山寨。

这些人得了山寨的粮食还痛恨着山寨,但他们没有痛恨城主,他们不敢。

人为什么很容易就责怪对自己好的人,面对压迫自己的人却不敢反抗呢?

忍心痛骂山塞,却对压迫他们的城主唯命是从,如同上天圣旨一般!

这难道就是奴性?

这个小村落其中有一户人家,是近几年才搬进这个小村落的。

这户人家只有四人,一对老夫妇,看起来已经有六十多岁了,但据说也就五十左右,也许是劳累过度吧。

他们有一个女儿,没到二十,虽然穿着有点土气,但也掩盖不住大家闺秀的气质,脸上时常带着泥土,也许是帮助耕作时留下的吧,很少让人看到真正的面容。

也有人怀疑她是故意把泥土抹在脸上,也许是害怕她的容貌会给她带来祸害。

最后一个据说是老夫妇的养子,二十来岁,家里重活都是他干的。

前段日子,有很多人远道而来,到这户人家里拜访,带着很多礼物,有食物,也有用品。

这些人都以官人的称呼那个老爷子,看来那老爷子以前是官人,现在已经不是了,但那些人仍然这么称呼他。

这些情报,陈德全打听到了。

陈德全离开饭店后,就回到了与阿联约定的地点,阿联早以走了,只留下了记号。

陈德全跟随记号,在一户普通人家的房屋瓦片下,找到了阿联就下的一封信。

信已经被雨打湿了,还能看明白大概内容,说的是阿联等了三天,看到城里贴着搜查陈德全的画像,估计陈德全不会这么快回来这里,所以阿联就先找师傅去了,如果回来看到这封信了,就到山寨会合吧。

看来阿联自己也打听到了一些信息,已经行动了。

陈德全看完信后,就轻车熟路,赶往山寨。

而一路上,陈德全除了避开搜查他的耳目外,还不断打听消息,终于打听到了他想要的消息。

山寨就在城市东边的一座山中,所以陈德全打算顺便到城东的那个小村落去看一看。

只是看一看就走,陈德全当时是这么想的。

但现在,陈德全在小村落外的树林中,观察眺望着村落,他不能这样一走了之。

两天前,陈德全已经来到了这个小村落。

当时,陈德全人虽然走在路上,但他的魂已经不在了。

来到这里,陈德全才发现自己内心深处的渴望,如此强烈。现在她已经不是大小姐了,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农村姑娘,这对现在陈德全来说,也许这就是他的机会。

陈德全甚至闪过一些不堪的念头,他想不择手段得到她,用武力将她带走,去一个只有他们二人的地方,再和她解释,不管她理不理解,他也会和她过完这辈子。

陈德全面对闪过这种想法的自己苦笑不已,但他并不在意,他常常直面自己内心想法,他曾经无数次想退缩,想放弃,但他没有这么选。

人生中会面临无数选择,甚至每一刻都在选择,从每天的醒来开始,就要做出选择,是多睡一会,还是马上起床。然后经历了一天各式各样选择后,结束一天时还要选择,是多忙一会呢,还是马上睡觉。

但很多人在生活中没有感觉到自己是在选择,这并不是没有,而是他们只给了自己一个选项选择,选择这个自己早已习以为常的选项,所以他们感觉不到,他们已经潜意识中将众多选项放弃,让自己没有其他选项。

但只要他们静下心来想一想,就会发现,其实他们可以选择很多,并不局限在自己习惯的选项上。

其实每个人的选项都很多,但每个人给自己的选项有多少呢?

而陈德全会为自己提供更多选项,不管这些选项是好是坏,看看自己最后会怎么选择,这让他更了解自己,有时他会为自己做出无厘头的选择而感到奇怪和好笑。

陈德全行走着,左看右看,不断寻找,寻找那个埋在内心深处的身影。同时,他也害怕,怕心中这个完美的身影会破灭,害怕她在这五年中已经变得不像陈德全心中的人。

很多时候,与暗恋多年的人相遇,你会发现这个人已经不是自己暗恋多年的人了,你觉得这个人已经变了,变得并不完美。但其实,并不是这个人变了,而是你把这个人想象得太完美,你所想象的已经脱离现实,把那个人神化。很多人都是这样,将自己认为美好的东西,想象得完美无缺。

陈德全无意间看了一眼,一个身穿打有补丁的青色麻衣,脸上沾满泥土的小姑娘,正将洗好的衣服挂在竹竿上。

这就是陈德全日思夜想的人,不会错的,就是她,不管她变得怎样,始终都是陈德全所思念的人,陈德全对她的心意是不会变的。

不管她现在变成怎样。

陈德全看见之后,原先预想的行动,没有一个做得了。他预想自己会若无其事地走过去和她相认,或是看了一眼后马上离开,或是偷偷在附近观察她,亦或是直接将她抱走。他都没有做。

因为陈德全动不了,只是看了一眼,他的腿已经发软无力,整个人都动不了。

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多大的压力,多强的压迫感,多强的恐惧感,就算生死一线,陈德全的腿都没软过一次,但这一刻,陈德全全身都软了,提不上任何一点力气,只是看了一眼。

造化弄人,如果陈德全自己不是惹上了太多麻烦,自身难保,也许会和她相认。但现在不同了,陈德全不想让他所爱的人和他一起过东躲西藏的日子。

陈德全调整了自己的心境,准备离开,继续去山寨,让自己忘记这件事,去找阿联,找到和尚,离开这座城市,再去其他城市。

陈德全打算将她重新埋在心底,若无其事地离开。

她也许早已忘记陈德全了,她也许认为陈德全已经死了,既然如此,又何必相认呢?

既然必定离别,有何必相聚呢?

何不把她埋在心底,成为自己前进的动力,也许在梦中还能相遇呢!

正当陈德全要离开时,一辆豪华的马车,沿着泥路,来到了这个小村落。

马车是以红木为支架,上面雕刻的龙凤栩栩如生,布帘上的刺绣也是出自巧妇之手,拉车的马有两匹,每匹都极为神骏,还有一队人马护送。

这样的场面对于这小村落的村民来说,也算是大场面了。

这样的村落,哪会有什么大人物来拜访,就算是来征收粮食的士兵,拉的也就破破烂烂的马车。

而这辆马车停在了一户人家的门口。看到自家门口停了辆马车,原本晾衣服的姑娘马上回到了房屋内。

这户人家就是陈德全所在乎的那户人家,这让陈德全内心狂跳,他们是来干什么的呢?

马车里走出了一个人,一个身穿华衣,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子,手里还拿着把折扇。

他来到门口,躬身行礼大声道:“在下张府门客李强,特来拜访胡官人。”

不久,小屋里走出了一个白发的老人,道:“不知贵府来访,有失远迎。但我和贵府素来无来往,不知所为何事?”

李强道:“那在下就开门见山,在下受小少爷之命,亲自登门造访,为的是一件喜事。我家少爷仪表堂堂,才高八斗,人中龙凤,前途无可限量。今日,在下就做个媒人,将我们两家结为连理,成为一家人。今后就不必生活在这贫困之地,胡官人大可安享晚年,贵千金也能享受荣华富贵,我家少爷也配得上贵千金,此乃天造良缘。”

胡官人像是完全没听进去,道:“此事免谈,请。”

李强得到这样的回答并没有任何意外,平静道:“胡官人,现在的你,还能拒绝吗?如果早答应,你也不会落到这种田地,以前你还有点权势,奈何不了你,但现在,你有拒绝的本钱吗?”

没想到,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李强,竟能平静地说出这翻狠话。

李强继续道:“何必闹得这么僵,你也知道,这婚不结也得结,又何必反抗呢?更何况,这也没什么坏处。在下既然来了,此事一定要办成的。”

胡官人道:“看到你家那头死猪,我就想吐,我怎么会将我的女儿嫁给他?”

李强听到这样的回复,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还是一副尊师重道的表情,笑道:“既然胡官人不识抬举,那在下只能走下策。来人!把人带出来!”

胡官人怒道:“你敢?”

李强笑道:“胡官人威风!一只猫再威风又有什么用?你以为自己是老虎吗?我有什么不敢?上!”

六名壮汉翻身下马,箭步来到了屋子门口。

胡官人双手张开,挡住门口,不让任何人进入。

李强道:“你们不会连个老头子也搞不定吧?”

六名壮汉中,一人带头一把将胡官人推到在地,就要进入屋内。

这时,屋顶传来一句冰冷的话,让人不寒而栗,“谁敢踏进屋门一步?”

屋顶的瓦背上,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人,穿着破旧的麻布大衣,腰间挂着一把钝剑,脸上抹满了泥土,让人看不出他的容貌,这个人就是陈德全。

所有人听了都是一惊,目光都随声音方向望去。但看到这副装扮后,李强原本脸上的吃惊马上转为嘲弄,还以为哪来了个大人物,竟敢插手这件事,原来只是一个自不量力的傻子。

李强道:“凭你这把破剑,就想坏在下好事?你这傻子还不够格。”

陈德全从屋顶一跃而起,凌空一个翻身,就跃到了李强面前,一剑抵在了李强的喉咙前。

跟随李强的六名壮汉都准备进屋抓人,哪有人保护李强?这便让陈德全有机可乘,擒贼先擒王。

李强一惊,马上有回复了往常的神情,道:“就凭你这把剑,就想挟持我?我可以保证,我带来的这六名高手,可以在我死之前将你拿下,到时我叫你生不如死。识相的话,马上离开这里!我就忘记此事。”

陈德全不为所动,左手一拳打在李强的鼻梁上,把李强的鼻子都打歪了,血流不止。

李强被这一拳打得后退了两步,眼冒金星,他没想到会被打这么一拳,他很久没感受过疼痛的感觉了。

陈德全继续把剑抵在了李强喉咙前,道:“你小子虚张声势的本领倒是不小啊,但我可以实话告诉你,如果我想杀你,你已经死了。别以为带了六个中看不中用的手下就能为所欲为,我可以饶你一命,马上给我滚。”

李强怒视这个人,但他相信这个人的确可以取他性命,他已经没有之前的分度,满脸狰狞,手捂住鼻子,道:“好,我们走。”

陈德全道:“你叫你手下先离开,我再放你离开。”

李强道:“好,你们先把马车拉去一边等,在下还有事情和这位大侠叙一叙。”

看来,这一拳让李强老实了很多。

六人拉着马和马车,退到了不远处。

李强道:“这位大侠,小人可以保证,小人绝不追究此事,你是不是也该放小人离开了?”

陈德全道:“滚吧。”

李强心惊肉跳回到了马车上,从胡官人门口到马车的距离并不算远,但对李强来说,就像翻江过海一般漫长。

一回到马车上,李强马上又有了底气,脸一翻,对着陈德全怒喝道:“你小子给我等着!我回去叫人来,到时看我怎么收拾你!”这一喊,原本就要止住的鼻血,狂喷不止。

然后李强他们就离开了。

陈德全回头看了一眼屋内,姑娘已经把胡官人扶起,坐到了椅子上,看来并无大碍。

未等他们出来言谢,陈德全一跃,跳上了屋顶,又一跃,离开了这户人家。

当姑娘走出屋子时,已经看不到人了,她看不清这个人的面容,这个人是谁呢?但声音倒有几分熟悉,这让她想起了一个人。

本不想惹麻烦的陈德全,不得不又惹上了麻烦,世界就像和他开玩笑一般。

陈德全不知道自己这次出手是对是错,他挡得了这次,挡得了下一次吗?他没有把握。

陈德全自信可以打败那六个人,当时是害怕被其他人牵制,有人把胡官人挟持住就很被动,所以陈德全选择了最有效的方法,擒贼先擒王。

但如果下一次来了二十个人,上百个人,陈德全能打败吗?陈德全还有机会吗?

他们不可能轻易善罢甘休。

两天后的现在,陈德全埋伏在村落旁边的树林里,观察这一条路,只要他们一来,陈德全就能发现,然后寻找机会。

既然已经出手了,就不能一走了之。

陈德全的心也不会让他离开,他就算死也不会看着心爱的女人,走向火坑,而且这个火坑比自己的火坑还要深。

等了两天,终于等到了。

但出乎陈德全意料的是,李强带的不是一大班人马,而是带了一个人,只带了一个人,手中拿着一把剑,看来是一名剑客。

陈德全一阵苦笑,自言自语道:“又是这种没有任何策略可言的硬战,原本打算打不过就把人带走的想法落空了。”

陈德全平生最不喜欢这种斗法,但这次,他无论如何,都要硬着头皮上了。

陈德全远远看了一眼,马上开始动身,回到了村口,并找了附近一个村民,让他去通知胡官人,让他们快点离开。

陈德全自己就在村口等着。

面对即将来临的大战,陈德全心里反而平静了下来,之前闪过的一切逃离方法,都被他放弃了。他想过再次劫持李强,混进树林逃跑,混进村里逃跑,想过很多退路。

现在他只想打赢这场战。

想的退路太多会让自己在战斗中怯懦,使自己不战而败。

陈德全抚摸着手上的剑,剑身光滑而冰冷,如果这把剑开锋的话,必定是把好剑。

回想起和这把剑经历的风风雨雨,这把剑已经救了自己无数次,这一次,也不例外吗?

陈德全不知道的是,这把剑大有来头,是出自著名铸剑大师之手,这位铸剑大师一生铸剑无数,当这把剑铸成形时,他还少有的赞叹了几句,以此同时,他对这把剑感到畏惧,因为他感受到了这把剑极为嗜血。他有种感觉,只要这把剑尝过杀人的滋味,就不会停下。

别人可能感觉不到,但对铸剑大师来说,每一把剑被铸成的瞬间,就有了自己的灵魂。

这把剑尚未开锋就让这位铸剑大师感到冰冷的寒意,对他来说,这是史无前例,未开锋就这样了,开锋后呢?

在这位铸剑大师犹豫要不要开锋之际,他突然大病了一场,后来他四处求医,但没有任何好转。他的身体渐渐虚弱,这让他联想到那把剑,难道上天不想让这把剑出世,让自己受次天谴?

在他认命前,遇到了一名游历江湖的医师,没想到自己的病还真被这名医师治好了,万分感谢下,他将尚未开锋的钝剑,赠与了这名医师。

这把剑虽然天生嗜血,但若在这位仁者医师手上,也许就会改变。

而这把剑,最后落在了陈德全的手中。

陈德全看着这把剑,心里感到了一丝寒意。每当陈德全紧握这把剑的时候,他的心就会平静下来,不起任何波澜。

李强和那名剑客,已经看到了站在村口的陈德全。

不必李强解释,那名剑客就知道,站在村口的这个人,就是他此行的目的。

剑客翻身下马,来到了陈德全对面不远处,手握紧了剑柄,道:“我已经准备好了,你呢?”

陈德全道:“我已等候多时。”

剑客抽出了他的剑,一把雪亮的长剑,闪动着银光,绝对是一把好剑。

剑是好剑,那人呢?

剑客缓缓走向了陈德全,步伐很轻,听不到声音。

陈德全看着剑客离自己越来越近,从未有过的危机感浮现,但陈德全没有逃避。

剑客越来越近,给陈德全带来的压力也越来越大,陈德全已经沉不住气,剑就舞动了起来,这样下去他会在气势上败给了对手,到时再想把局势扳回来就难了,所以陈德全先出手了。

陈德全的剑如清风,向剑客吹去。

剑客冷冷看着,没有任何举动。

陈德全剑风一变,虹光一闪,击向了剑客。

当陈德全的剑即将击到剑客的瞬间,剑客动了,剑客的剑闪电般刺向了陈德全的剑,剑客的剑太快了,一闪之下,击在了陈德全剑柄前一寸的剑身处。

一般情况,练剑者都会把力集中在剑尖,这才能让剑有更强的杀伤力,而剑柄前一寸的剑身就是剑的弱点,击中这点,不但可以打乱别人的剑法,也可以震伤别人的手,让别人露出空门,就能击败别人。

陈德全只觉手腕一震,差点控制不住手中的剑,让剑脱手飞出,而下一刻,一把剑已经出现在了眼前,抵在了他的喉咙前。

如果剑客想杀陈德全的话,陈德全已经死了。

陈德全没想到自己这么轻易就败了,如同小孩对抗大人一般。

剑客道:“你的剑法有点特殊,但可以看出,你练的时间并不长,只要你肯练,弥补剑法的弱点,到时你再来找我,我可以给你三年时间,希望到时你能打败我。”

陈德全听着,虽然剑客给了陈德全一个机会,但对每一个练武之人来说,这种机会就是耻辱。

陈德全不相信这次败北后,自己还能拿的起剑,受到如此大的耻辱,今后还能练武吗?

陈德全一剑挑开了剑客的剑,退了开来,又再次击向了剑客。

这一次,陈德全打算施展全套柔剑式,看看对方如何破去这以防为功的剑法。

陈德全的剑再次向剑客吹去。

当清风遇见狂风,清风还会存在吗?

剑客的剑太快了,后发先至,又击在了陈德全剑柄前一寸的剑身上,剑客的剑再刺抵在了陈德全的喉咙上。

陈德全沉默了,再次退了开来。

陈德全这次没有贸然进攻,他在思考着,难道竹叶青给他的这套剑法本身就存在着破绽?难道这并不是竹叶青所用的剑法?

难道自己并没有练剑的天赋?

当遇到硬碰硬的战斗时,陈德全是有心无力,这样的强者,他能战胜吗?

难道这一生就要败在这里?

陈德全已经看出了,只要陈德全再次出手,这名剑客就不会再手下留情,因为陈德全已经看出了剑客的不耐烦。

这一次,又要像野狗一样夹着尾巴逃跑吗?看着心爱的人走向火坑,自己却无能为力。

如果自己更早一点练武的话,可以度过这一劫吗?如果更早的话,如果更努力的话。

只能怪自己放纵自己,认为自己可以通过策略度过所以难关,只能怪自己,但过去已经过去了,怪自己又有什么用?就连对自己最重要的人都保护不了,这样的自己又有什么用?

这一刻,陈德全放弃了,放弃了没用的自己,他走向了剑客。

这一次,陈德全不是想去击败剑客,而是想去送死。

陈德全只是想为心爱的人死去,其他的一切都放到了一边,包括阿联,和尚,竹叶青,所有的一切。

剑客看到一脸无助表情的陈德全向自己走来,发出了一声叹息,这一次,剑客不打算手下留情,他不想浪费无谓的时间。

但突然,陈德全停住了脚步。

陈德全突然想起了,他还有四个转换手势还不知道怎么用,难道。。

陈德全回想起了他的剑法被破的瞬间,这一瞬间的手势。陈德全原本无神的眼睛发亮了起来。

在施展剑法时用不上的四个转换手势,竟然是用在剑法被打断的瞬间!

当时陈德全受两人夹击而中断连续的剑法时,就觉得奇怪,剑法被打断就无法施展出真正的威力,单打独斗被打断也发挥不了任何威力。

这一刻,陈德全明白了,陈德全大笑了起来。

剑客一愣,难道眼前这个人受压力太大,发疯了?

不久,陈德全停下了大笑,对剑客道:“这一次,你不必手下留情,因为我已经有把握击败你。”

剑客道:“这一次我原本就没打算手下留情,你放马过来吧!”

陈德全重复第一次进攻的情形,先剑如清风,随后剑风一转,化为伶俐的杀招。

剑客看到这相同的一幕,心中暗道死性不改,真让人失望。剑客瞬间出手,如同第一次一样,击中了陈德全剑柄前一寸的剑身出,不同的是,剑客这一次不会留手,下一剑将直接洞穿这个人的喉咙。

但事实并没像剑客想象一般。

陈德全的剑被震开的一瞬间,竟又施展出了剑法,不但挡住了洞穿喉咙的一剑,还继续功向了剑客。

这让剑客震惊不已,心里暗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剑客不相信这个事实,他要在试一次,也许只是偶然。

剑客闪电一剑,再次震断了陈德全的剑法,而同一瞬间,陈德全再次施展出了攻势,像是完全将剑客通过剑尖传到陈德全剑身上的力道化为己用一般,施展出了更具威力的剑法。

这一次,陈德全一剑震开了剑客的剑,随后剑就抵在了剑客的咽喉出。

这绝对不是偶然。

剑客震惊了,问道:“这是什么剑法?”

陈德全道:“剑法只有一种,伤人的是这一种,救人的也是这一种。”

陈德全的剑法不但救了自己,还击败了别人。

这句话是陈德全听大头和尚说的,当时陈德全还问和尚,问他这么有道理的话是听谁说的,和尚却没有告诉陈德全。

陈德全收回了剑,退到了一边。

陈德全道:“我先进攻了三次,这一次就由你来进攻。”

剑客二话不说,功向了陈德全,这次,剑客不打算打断陈德全的剑法,直接取陈德全性命。

但剑客在对战中发现,这个人剑法变化莫测,身形更是飘忽不定,根本找不到任何机会。

若是不打断他的剑法,他的剑法就越打越强,把自己打得连连败退,若是打断他的剑法,一招反弹下,自己可能接不住,这到底是什么剑法?

而且剑客发现,这个人在和自己对战的过程中,不断在进步,不断变强。

而后剑客看到了一剑,这个人剑法一转,一剑刺来,剑客感受到了这一剑所蕴含着的恐怖杀伤力,剑客的剑闪电般击向这一剑,用上了所有的力量。

竟仍然被这一剑给震开了。

剑客看着这一剑,这样的威力就算想收手也来不及了。

难道我就要死在这里?

用剑的人终将死在剑下,这就是用剑者的结局。

并没有什么值得悲哀的,能死在这样的剑法下,也算得上光荣。

当陈德全的剑即将洞穿剑客喉咙的一刻,剑的指向突然一变,偏离了原本的方向,剑就沿着脖子,插肩而过。

随后,陈德全收起了剑退了开来。

剑客经历了如此接近死亡的瞬间,内心对这个人惊叹不已,真是神乎其技。

剑客道:“你叫什么名字。”

陈德全道:“陈德全。”

剑客道:“我叫冯应平,江湖上称我两剑封喉冯应平。以你的剑法,江湖上不可能没有一个称号。”

陈德全道:“如你所见,我的剑法练得不久,江湖上怎么会知道有我这个人。如果将来有个称号的话,我希望是钝剑陈德全。”

冯应平道:“钝剑陈德全,我记住了,今日,我败给了你。”

陈德全笑道:“你的记性真不好,我们比武了四次,两胜两负,平手,何来胜败?还有我真心感谢你对我的指导,如果没有遇见你,我的剑法就不会进步,到时若是遇到像你这么厉害的人,我会被一剑杀死,不会有人像你一样手下留情。在生命中能遇见你,真是我不知哪来的福气。”

陈德全说完,真诚地行了一礼。

冯应平一愣,道:“我会回去继续练武,将来我们如果有缘再聚,就必定要分个胜负出来。”

陈德全道:“一言为定。”

冯应平一笑,转身离开了。

李强看情况不妙,花费重金请来了江湖上的人物,已经交付了半,既然连这样的任务都完成不了,回去后可不好交差啊。

看到冯应平离开,李强也只能跟着离开,一个人留在这里可说不准会发生什么事,还是回去后再想办法吧。

片刻后,村口就只剩下陈德全一人了。

这一战如同做梦一般,陈德全是真的累了,他坐了下来,躺了下来,看着蓝天白云,眼内一片天空,就像自己翱翔在天际一般,回想起了这一战的一幕幕,会使陈德全心惊肉跳。

陈德全长长舒了一口气,竹叶青的这套剑法确实强大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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