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吵，浑身疼，脑袋胀胀的，口渴。

少女揉了揉蓬乱的头发，久未梳洗早已惨不忍睹，还有这如雷的鼾声，从未听过如此的声音，倒是跟之前雇的驴叫有几分相似。屋内的香薰也有些呛人，想坐起来，感觉被子被人压住了，侧脸一看，一个女人睡得正酣。

不对？少女略一思索，突然吃了一惊。

缓缓坐起，看到了睡在椅子上的大汉，挂在架子上的自己的衣衫和护身甲，摸了摸自己，有略微的酒味传来。我昨天不是被打了么，这里是哪里？少女摸了摸双腿，顿时羞红了脸，光光的双腿，隐约两股间有股温热的感觉传来。屋漏偏逢连夜雨，什么事情都赶巧了。

柳枝被这细微的晃动吵醒，看到少女并无大碍却又羞红脸颊，隐约猜到了几分。少女的包裹早就不知所踪，于是柳枝轻笑一声便缓慢走出房门，回到自己的住处，取出针线粗略缝制了几条布带，内填草木灰之后便折回屋内。屋内鼾声愈发大了起来，少女看到布带，得知自己女儿身的事情定然被知晓，便不再多话。柳枝放下床帏又出门叫来伙计，带来几件破旧布衫棉衣，还有一碗粥。柳枝将锁子甲和靴子等拿给少女，看到那破旧衣衫，未等多言，少女当下便换上，跳到大汉身边，伸手便要抽走大汉腰间的布袋。

大汉一转身，便从椅子上掉下，少女见扑了个空，右手成爪，身形一晃便弯腰去拿，大汉双手撑地，劲力暗发，又是躲开这一抓，顺势站在少女背后。少女得知自己被耍，当下右膝单跪，右手撑地，左脚冲着大汉腰腹招呼。大汉哈哈一笑，躲开了这凌厉的一脚。“丫头，看样子昨天伤的不重，这下子应该可以自己回家了吧。”

“你还给我钱袋！”少女跳起来，眼睛直勾勾的抓住大汉。

“丫头，没有我，昨天你小命还在不在都不一定，钱袋里的钱，我已经给你花了大半，莫要以此寻事。”大汉摘下布袋，抛给了少女。

少女接住钱袋，一咬牙，“我知道这些。”伸手将钱袋内剩余的些许银两拿出，交在柳枝手中，“姐姐，劳烦你这些衣物和照顾了，这是哪里？”柳枝笑笑，“妹妹，你不要吃惊，这里是青楼，这位是我恩公，他并无恶意的。”“是做些逼良为娼的戏码么？”少女冷笑一声。

“小丫头还真是不知好歹，不妨事不妨事，不过在下云游四方，接下来是要去京城，不知姑娘有何打算，回将军府？”大汉仍旧是笑笑。

“妹妹若要回京城，跟着恩公准是没错，莫看恩公这般模样，可是真真的好人呢。”柳枝赶忙打圆场。

“什么将军府，你到底是谁？”

“姑娘这番打扮本来就该是大户人家，所穿绸缎可不是这偏远小县之物，上等品质却不是本土做工，显然是外藩进贡，绸缎或许有法子弄到，但是这锁子甲，做工造型本就是军中之物，并且允许女子习得拳脚，又非一家功夫，除了当今将军大人，再无别处可存姑娘这般人物。”大汉侃侃而言，说的少女无话。

“不知赎姐姐出去需要几多银两？”少女不再去看大汉，扯起柳枝的手，神色关切“承蒙姐姐照顾，妹妹无以为报。”

“这，救你的是恩公，我不过是帮忙换衣喂药，再说这风月之地倒也是呆惯了。妹妹这好心姐姐收下了，还是说说你要怎么办吧。”

少女神色恳切，眼睛里满是感激，“姐姐，我是将军府郡主的贴身丫鬟，唤作云彩，得郡主赏赐这衣物锁甲，此番出京城是替郡主送信，归来途中路见不平，不想与那几个泼皮缠斗，小妹学艺不精，遭得如此下场。我家郡主素来侠肝义胆，况且我与郡主自小一起长大，姐姐又如此宅心仁厚，考虑周到，若我央求，郡主定能帮你脱离苦海。”

“好妹妹，大家都叫姐姐柳枝，可别再讲什么苦海，这世道，我一个弱女子，出了这门，才是真真的苦海啊，常言说得好，人言可畏，多谢妹妹好心。”柳枝神色平静，一双眼眸却是泛起涟漪。少女看到如此情形，张开的小嘴却是再无话可说。

“常人都叫我这厮那厮，其实我姓大，叫哥。”大汉斜倚在窗前，搓了搓粗糙的双手，打破了这略微清冷的气氛。

柳枝掩袖轻笑，少女显然听出大汉的调侃，柳眉微蹙，当做没听到的样子。“这是孙富大哥，字轩昂，一手弹弓可是惊煞奴家呢！”柳枝双眼弯成了月牙，一扫刚才的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