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

王宁锦斜斜地歪在贵妃榻上，拨弄着拇指上的扳指，眸光清淡，瞧不出喜怒。

汪易双手交叠置于小腹前，恭敬地低垂着头，闻言面色微微一变，略显动容。

“心思深沉，滴水不漏。”

说的便是莫醉今日在怀州府的表现了。

“此人极善伪装，不可小觑，端见其人，张猛都叫他糊弄了过去，只道莫醉是个不学无术的少爷。”

王宁锦沉默良久。

汪易头回在王宁锦跟前伺候，自是摸不清主子的脾性，一时间正吃不准王宁锦的意思，便听王宁锦似乎轻叹了一口气，随即缓缓开口。

“吩咐下去，府上的丫鬟仆人不可对莫醉无礼，既担了你侄儿的名声，便是汪府名正言顺的主子。”

“这…”

汪易一惊，汪宅分为内外两院，外院占地八成，内院占地两成，也只有这两成院落里伺候的是出自琅琊王氏的家生子，真正的心腹嫡系。

按小主子的意思，是许莫醉一个虚衔还是…

“莫醉是非白倚重之人，日后自有他的去处，如今能尊他一声公子于你们并无坏处。”

“莫醉亦不会插手王家的家事。”

王宁锦自然知道汪易的顾虑，王家经营数百年的基业，岂会容得外人插手？

汪易忠心于琅琊王氏，甘心效忠于王宁锦，却也不代表他会认可旁人插上一脚，因姬王府于清平侯府的一桩婚事，姬尘并未被汪易视作外人，但莫醉便不同了。

区区一个王府暗卫，何以能插手王家隐秘之事？即便他天资出众，在汪易眼中，也越不过王家百年礼制去。

听闻王宁锦此言，汪易新下稍安，面上亦有几分被揭穿的窘迫。

“全凭小主子安排。”

“少主那边儿…”

“我自会去与哥哥打招呼，你先出去忙吧。”

王宁锦挥了挥手，汪易见状略一躬身便退了出去。

“姑娘，莫醉哪里当得咱们家的公子，若叫二爷知道了，少不得要说你两句。”

兰芝仔细将门掩好，回身儿分外不解地皱起了眉头。

“你何苦为一个不相干的人与二爷争执？”

不相干的人。

王宁锦眉心缓缓凝起，兰芝自是注意到了她冷下来的神色，俏脸儿一白，当即闭紧了嘴巴。

王宁锦不言不语，摩擦着扳指沉默良久，兰芝终是捱不过，眨巴了两下儿眼睛，小心翼翼地开口。

“是奴婢多嘴，奴婢知错。”

可若真说哪儿错了，兰芝心里却是不肯认的。

莫醉不过就是一个暗卫，哪里值得自家姑娘与嫡亲的哥哥因他起冲突？

“兰芝。”

王宁锦蓦地开口唤她，语声无奈又复杂。

兰芝自是听出了几分不对劲，微微一怔，连忙点头应声。

“奴婢在。”

“从前他日子过得很苦，我没能照拂他，往后…”

“往后我却还想着他能为我所用，少不得要逼迫他一二。”

言及此，王宁锦扯了扯唇角，自嘲一笑。

“我能给他的，也不过是这三两分他原就不在意的虚名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