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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三百天》第八章 飘荡的亡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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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坎历二一八年二月十日星期六雨天

祁德尔胸口挂着一枚项链,银白色的光明银链子,四枚金色米粒大的光明水晶附着在一枚圆弧银玉挂坠上,两只银白色的翅膀护住挂坠,淡淡银光闪烁,佩戴着它总能让祁德尔感觉一点心安,因为这就是薇尼菲尔,这条项链也有着动人的名字,天使之恋,天使牵挂着凡世的爱人,将自己化作项链陪伴着爱人一世而不留遗憾,或许最大的遗憾莫过于明明在一起而感觉不到彼此的温度与热诚,爱需要温度而不是彼此保持着距离。

或许这就是恋爱的第一感觉吧,薇尼菲尔就在身边,祁德尔却莫名想得到更多,感性略微大于理性,又或者和尸巫们所说的一样,所谓的生物本能的冲动,但又好像并非那么一回事。这种感觉太过于微妙,也不知道怎么去解释,只知道虽然陪着祁德尔,祁德尔却感觉有着一股子抵触。

“大人,前面就是死亡禁区,我们是否要绕道。”一位血腥卫士提醒道,卫士们已经在祁德尔前面排成锥形阵,随时准备抵挡前方的冲击,狮鹫骑士们也举起长枪在空中,狮鹫们低空滑翔着待命。

“死亡禁区?我好像从来没有听过这个词。”祁德尔胸口的项链也散发出银色光芒,抵抗着什么。

“薇尼菲尔,怎么了?不舒服吗?”祁德尔轻抚着项链,光明的气息慢慢注入祁德尔的身体,暖洋洋的。

“有不好的死气,也就是黑暗的气息,是黑暗屏障。你身为将领也不清楚,魔法分为风水火地四大元素是基础,但也可以分成三种,黑暗魔法与光明魔法,还有不属于前两类的混沌魔法。所谓黑暗魔法,就是运用黑暗气息对敌人造成削弱或针对性打击的魔法,基本上地属性的魔法和火属性魔法均属于这一类。而光明魔法偏向于治疗,也偏向于增幅,风属性魔法和水属性魔法大多属于这一类,他们被称为攻击魔法和防御魔法。”薇尼菲尔的声音在祁德尔脑海里想起。

薇尼菲尔顿了顿,继续说道“那么,不属于两类的被称为混沌魔法,因为它组成不是单一的魔法元素,而是更加复杂的组合,例如风火组成的火漩涡,火龙卷,火土组合的末日降临,水土组成的腐沼都属于混沌魔法,有着绝对的杀伤力,但无论是人类法师自身或者别的什么施法生物,更偏向于攻击与防御魔法。”

“因为一个人终究是太脆弱了,虽然一个魔法下去能毁灭一片地域,但随便来些魔法克星就能轻松将敌人斩杀。”

祁德尔明白这种极端的情况,五阶魔法,其中三阶魔法里面有个特殊的黑暗魔法,抗魔大法,如果是精通大地元素的人来施展,就能做到免疫五阶魔法的元素侵蚀,当然,不能免疫带来的物理伤害。换句话,末日降临的火系灼烧可能不会造成伤害,但被陨石砸中照样会死,不过免疫了魔法冲击就已经算是极大的胜利了,一颗石子能砸死一个人,它携带的火元素能烧死一片人。

“那么这里被称为死亡禁区又是为什么?”祁德尔转过头问血腥卫士。

“死亡禁区并不是一个地域名称,而是一个会移动的区域,它的形成,会和死去而不愿沉眠的鬼魂有关。他们的躯体是无实质的,因此攻击难度更高。这些阴寒的鬼魂可以指挥最低级的骷髅兵,他们自身触碰敌方生物时会将敌人体内的魔法吸走,用于恢复自身能量。”血腥卫士停顿了下来,左手突然浮现出一张银白色卷轴,卷轴随着一团银色的火消失,卫士继续补充道“根据王国刚传来的消息,这里在八百年前曾坑杀一批前王朝的余孽,数据上说有三万,现在极有可能出现大批亡灵兵种,所有魔法单位都有可能会吸引他们发动攻击,因为他们迫切希望获得更多元素复活自己的同伴。如果可以,希望我们绕道走,我们只有三百卫士,哪怕只有一半复活,我们也不能确保主人的安全。另一则消息就是王国镇压部队明日抵达,会肃清这批余孽。”

“难道我们就任由他们这样随意游荡?他们应该会击杀生物将其变成同伴吧。”

“不会,这三万人里面没记载有法师,只是单纯的军队。如果主人不放心,我们可以先在此地驻扎观察,只要用特殊的魔法保护住营地就好。”血腥卫士虽然是傀儡,却有着不俗的思考能力,不知道制造他们的材料是什么。

“原地驻扎,按钉针方案行事。”所谓钉针方案,就是原地扎营,用附近能利用的一切加强自己的防御,如同钉子一样扎入大地,对敌人而言却又如针一样不可忽视,通常就是战场上固守的诱饵们一样。

“是!”声音整齐划一,很快,一座临时营地就完成了,基本依靠着魔法堆起土墙,再施加针对性的大范围精神干扰和欺骗术,将整座营地隐蔽。“薇尼菲尔,你能不能帮下忙。”

“哥哥,我知道了。”薇尼菲尔从项链中钻出,“五阶大魔法,召唤,土元素,聆听我的召唤,如岩石和大地般坚强不屈,唤醒沉睡在大地内的灵魂,不屈的意志在此立下契约。”只见薇尼菲尔举起右手,随着吟唱,一个占地数百平方米几乎将整个营地的魔法阵形成,一圈笼罩着一圈,淡绿色的元素欢快的流动着,一百多只土傀儡从魔法阵里钻出来“当我聆听到光明的召唤,从沉睡中醒来,万物都将臣服于暴怒的大地,吾名,大地元素。”无尽的咆哮从土元素的巨口中传出,附件的树都被震得一直颤抖,连死气都被冲淡一些。

“元素生物属于无生命生物,在魔法免疫力上与亡灵和机械相似,但是又有所区别。他们对土系魔法完全免疫,对其他魔法也有一半的免疫能力,哥哥随意指挥吧。”薇尼菲尔将指挥权交给祁德尔,祁德尔能感觉到他们接受了自己的操控,就和薇尼菲尔的灵魂能感觉到一样,不过,同时指挥一百个自己的感觉,很难受。

土元素按照祁德尔的指使融入土墙内,每一道土墙上都探出锋利尖锐的土刺,每一位土元素背上都站着两位血腥卫士,观察着附近的变化,血腥狮鹫在半空中盘旋飞行,侦察着附近的情况,只留下四只土元素和八位卫士互在祁德尔身旁。

“三阶魔法,魔法盾。”盾只出现在祁德尔身上,祁德尔能感觉到薇尼菲尔的灵魂已经有些疲惫,显然这两个魔法已经耗尽了她储备的魔力。“薇尼菲尔,够了,好好休息吧。”她钻入祁德尔胸前的项链,祁德尔有些心疼,如果不是为了自己的安全,又怎么会让薇尼菲尔如此疲惫虚弱,也感觉到大祭司为什么不想召唤他的爱人,那是很伤及自己尊严的行为,虽然说爱是互相的,有时候,也是绝对的,大概以后都希望不再去动用这股力量。

“黑暗气息出现,东南方,警告。”天空传来警报,狮鹫特殊的鸣叫被血腥卫士感受到,将消息传递给祁德尔。四只大地元素合成一个高台,把祁德尔举起来。东南方,一团团漆黑的雾慢慢随风飘过来,祁德尔看不清具体如何。

“水镜。”血腥卫士在祁德尔前面打开一副水镜,只见无数骷髅头披着前朝的制式盔甲,手里拿着各种武器,整整齐齐的排成一个个方阵向这边走来,盔甲已经生锈,还沾染着黑色的土,那是生前流动的血肉和土壤混成的黑土,已经枯朽的骷髅骨头内隐隐看到流动的绿色的灵魂之火,凭借着不甘愿化作一具尸体的执念,再一次站在世人的面前,他们手持着生前的武器,破烂不堪的铁剑,长戈,铁斧,还有着只剩下铁架子的盾牌,背着腐朽的箭囊,破烂不堪的弓箭,一步一步慢悠悠向前走去。

“这是骷髅兵,那么怨灵呢?找出来。”祁德尔一声令下,八面水镜快速变换着场景,最终,在骷髅海的中间,看到所谓的怨灵。他们披着沉重的链拷,透明的身体难以从链铐中挣脱,发出一声声凄厉的嚎叫,指挥着最低级的骷髅们前进,有四十三位。

“这就是怨灵,我们不能再维持水镜了,否则会被它们发现的。”水镜怦然炸裂,只有两个较远的水镜依然维持着。通过最后两个水镜,我看到水镜破碎后的水元素一小部分被怨灵的手铐吸收,又一个虚幻的怨灵慢慢成行,它们在欢呼新的同伴加入,却没去思考为什么会有莫名的水元素出现,只有最核心的一位鬼魂看向四周,她穿着着长裙。

“智慧低下,很难杀死,无论单纯的物理伤害还是单纯的魔法伤害都很难去伤害到他们。具体要如何去对付他们,我需要思考一下,我们这边能伤害到怨灵的,好像除了身为天使的薇尼菲尔外,几乎不可能伤害到他们。”祁德尔冷静的观察着被精神干扰影响慢慢分成两支大军前进的骷髅海,那么近距离,看到骷髅头大多已经破损的严重了,有的干脆就是顶着半个残破的骷髅头,疯狂扭动的深绿色灵魂之火驱动着他们已经腐朽的身体,他们知道自己是什么吗?他们的疯狂是什么,复仇吗?已经死了八百年,为什么还不肯放下心中的执念。

事实证明,亡灵们可以行走在阳光底下,虽然阳光能伤害到墓园的亡灵兵,但那终究只是巫妖制造的黑暗的产物,而这眼前的,却是复仇的不死军团,真正的不死族。说起不死族,他们就是生前不甘心而死后难以长眠,疯狂燃烧的灵魂之火和大地里的特殊元素融合诞生出的畸形的怪物。

不知道为什么,亡者们走过零时营地就停了下来,对面是辽阔的空地,他们在等待着什么。祁德尔看着慢慢落下的太阳,看着黑暗中无数闪动的绿火,没有感觉到一丝害怕,反而替他们感到悲哀和不值。月亮升起,借着这看不见星空的黑夜,祁德尔写完手中的羊皮卷,只有风声陪伴。

天下着雨,当祁德尔醒来时,气氛有些不大对,出门看到的是卫士们已经集合在一起,狮鹫们都落在营地。“下雨了,这是个悲哀的预兆。”祁德尔内心有点感触,冰冷的雨从无尽灰蒙的天空落下,洗刷着不知名的罪恶。

“王国传来消息,王国部队正在向亡者们靠近。”血腥卫士在门外说道。“亡者们正在与王国的守备军团对峙。”

“土元素们还好吧。”祁德尔问了一下。这种天气,先关注最该关注的环境变化,其次是情报。毕竟战场上,自己优先于一切,只有活着才能看到未来,如果因为情报上命令上的需求而调整现状,很有可能发生突变。

“哥哥不用担心,他们虽然叫土元素,实际上应该称呼他们为大地元素,也就是石头的意思。”薇尼菲尔依然很虚弱,祁德尔内心剧烈的疼痛,她已经为自己付出那么多,还要让她操心,真是不应该。“薇尼菲尔,你好好休息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一种责任感让祁德尔感觉到胸口很闷,喘不过气,自己又不能上战场指挥作战,只能期待着军团指挥官的才能吧。

“你们在这整队干什么?”祁德尔看着任凭雨水打湿盔甲的血腥卫士们,他们盔甲上不断的释放出水汽,因为傀儡内部的高速运作的动力炉而产生的高温与雨水的冰冷发生冲突,如果不是有隐蔽魔法这三百个几乎可以算是烽火台的卫士已经暴露了我们的位置与实力。

“王国第二个消息传来,希望我们能支援王国的部队,他们低估了敌人数量。”为首的卫士长向祁德尔鞠躬,说出了集合的目的,他们有些迫不及待的大开杀戒,哪怕只是将敌人打成骨头粉。

“不参与这一次作战。”祁德尔想起薇尼菲尔的虚弱,就拒绝战斗,万一受伤,她会担心的,此刻祁德尔才明白,原来什么叫做心有挂碍,无心恋战,王国的战士也好荣誉也好,那一刻都显得那么无用而不真实。

上天的眼泪落在草原上,已经没了积雪的草原已经开始回暖,此刻却又是阴风阵阵,地面也变得泥泞起来。亡灵们中飞出一个女冤魂,头顶着一定公主冠,灵魂身形也颇为曼妙,她的声音时远时近,祁德尔却能听的很清楚。

“龙之国的勇士们,等待了八百年,我们,今天,重回人间,我们要干什么?”

“复仇。”无数武器的撞击声瞬间盖过了冤魂的声音,久久不能停歇。

“那么今天,我以龙女公主的身份,再一次命令你们,撕碎眼前的敌人,让他们见识一下,我们龙之国勇士的厉害。记住,我们这八百年的苦痛是谁赐予的,也记住,是谁把我们变成这副模样。杀!”最后一声杀,明显是冤魂们独有的技能,女妖哀嚎,无形的诅咒扩散开来,触碰到祁德尔的盔甲被银色的魔法盾阻碍,而血腥卫士们的盔甲则是发出哧哧的声音。

效果很明显,王国的部队虽然有着精锐的武器,但缺少了战场的血性,指挥官还在考虑合围还是防御战术,部队中军是一千护卫三千弓箭手,两翼布置着六千长枪兵。骷髅们已经发起了冲锋的步伐,泥浆飞舞着粘在骷髅们的腿上,身上,只显得更加狰狞,被女妖哀嚎影响的士兵们看到眼前涌过来无数的骷髅头,根本来不及做什么反应,内心的恐惧被女妖哀嚎一遍又一遍的放大,神经也被低温冻僵麻木着,战力已经去了一半。

一千名护卫们组成的直线阵直生生的挡在骷髅们面前,三千弓箭手在这单薄的护卫保护下排列进行自由射击而不是抛射。我不由的闭上眼睛,这是多么愚蠢的指揮官,明明人数不够还想着包围敌人,不知道变通,特别是下雨天,弓箭手几乎发挥不出什么实力,无论是视野还是持久能力,打湿的皮甲也不断损耗着弓箭手的体力,寒冷比起狂风更能夺走人的生命。

原本第一轮应该是弓箭手们使用箭雨抛射,实行第一轮超远程打击,最有效的形成箭墙,虽然看似没用,却能有效减缓冲锋速度,帝国特制的铁箭,用作箭墙的话,骷髅们必须要注意脚前是否有铁箭,因为骷髅本身结构简单,这么随意冲锋如果撞在箭上腿骨会掉落。而后是三段连射抑制敌人冲锋的脚步,卫士们和长枪兵们在敌人被压制速度的时候实行反冲锋,直接催枯拉朽的破坏敌人的第一波进攻,然而并没有,指挥官太自信了。

“他们已经完了。这一支万人军团已经完了。”弓箭手们自由射击看上去很有杀伤力,每一箭都能带走一个敌人,但对于骷髅们而言,骨头架子上多一支箭和少一只箭没什么区别,被箭射倒后很快爬起来继续冲锋,只是被雨水洗刷干净的骷髅头又变得脏兮兮的。而空中落下冰冷的雨也使得弓箭手手中的箭威力越来越弱,温度夺走了他们的战斗力,也即将夺走他们的生命。

“盾墙。”王国派来的指挥官下令,一排盾牌树在前面,却见前三排骷髅直接依靠在盾牌上叠成人梯,后面紧跟的骷髅们怪叫着举起武器劈向后面的弓箭手。

“盾牌撞击。”第二个指令下达祁德尔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还没稳固的防线直接被打散,一千人的护卫直接反冲向骷髅,他们盾墙解除的那一刻无数骷髅拥了过来,弓箭手们如同羔羊一样直接被冲锋的骷髅近身,弓箭手们被收割,护卫门也展不开更多技能被骷髅海碾碎,每一个护卫都有四五只骷髅围着暴打,攻击着薄弱的位置。

“枪林,夹击。”最后六千枪兵原来就防御不容易,这道令下来直接崩溃,全局完蛋,枪林虽然好看,也实用,但那是针对冲锋的,都近身还用枪林,这该有多死板而愚蠢的指挥官才能下达的命令。本来就乱作一团的战局祁德尔只能看到无数骷髅海在翻滚,蓝色被慢慢吞噬。“明明敌人数量在优势,还想着一口吞掉敌人,这个心有多大。”祁德尔只能这么评价。

虽然骷髅们很弱,但它们的数量远超于普通军队的时候,那就必须稳扎稳打,不可冒进一分。他对抗的还是曾经的战士亡灵的时候,他们虽然已经失去太多记忆但作为战士的挥剑本能还是配合意识都不是那些墓园的批量产的亡灵能比的智商。要说就是弱智比傀儡强吧,骷髅们应变能力也比王国的地方部队好太多,智商被不如自己的骷髅们压制了,或者说他们败给了天气,指挥官,地形。

“冒进贪功,丝毫不会作战,部队搭配一塌糊涂,这个指挥官应该被送上军事审判庭。”祁德尔在土墙上骂着这位不认识的指挥官。“他应该被剥夺爵位,肯定是蒙巴克公爵的人,就是一群猪在指挥都比他厉害。”

很快,亡灵整队完毕,三万骷髅实际上只损失了四千多,一只地方防御部队怎么说直接下冲锋指令也能杀掉一两万骷髅还能保持八成战力,就因为错误的指挥,直接被全员围着屠杀,他们死前的悲祁德尔胸口的项链能感受到,祁德尔自身也能感受到。

指挥官已经吓破了胆,骑着马跑远了,祁德尔已经知道这个指挥官下场是什么,与其这样全军覆没战败战死也比逃走好。

“血腥卫士出击,锥形破敌,狮鹫骑士们牵制着怨灵,大地元素全部出击,碾碎这群亡灵,没想到才几年,王国贵族的指挥能力就那么差了。”

一百多只大地元素咆哮着踩踏过去,每一只大地元素都有着五米到十米不等的大小,虽然看似行动缓慢但实际上冲锋的阵势还是很惊人的,在这些骷髅兵里面看上去所向无敌。一堆骷髅又如何对抗得了一座座移动的小山丘呢。骷髅们不甘的化作一地骷髅,血腥卫士不知疲倦的挥舞着手中比亡灵们长太多的巨剑,快速收割着亡灵的灵魂之火。但就是这样,清理了差不多所以的骷髅,还是花了好久时间,毕竟就算是三万头不像样的猪也要杀好久。

两百位血腥卫士默默在剑上附上了炽热跳动的火元素,围住剩下仅有的二十位怨灵,狮鹫们的铁拳和骑士们的骑枪上也燃起猩红色的火焰,没什么比火焰更能克制亡灵了,如果有,就是名为亡灵杀手的气系魔法,只对亡灵有用的魔法。

“你们这样又是何必呢。”祁德尔出面看着冤魂,“当初已经死了又何必返回人间,八百多年了,前王女殿下。”

“二十年时间抹去了我对爱人的誓言的记忆,又有什么样的事让你如此耿耿于怀八百年?”祁德尔劝阻到“时间抹不去你的仇恨,反而加深了你的痛苦,你一定要在痛苦中带给他人痛苦吗,你们都是可怜人,何必执着于那些曾经的事情。你们自尽吧,我不想我的战士沾染上你们的血,死者也不应该干涉活人的领域。”

冤魂们互相看了一眼,都各自消散,它们作为冤魂的执念本来就没有,只是单纯陪着王女,都是她曾经的侍女。唯有王女留了下来,祁德尔在写完今天的羊皮卷,她已经等了好久,她的执念在于她的故事告诉世界上所有的人,祁德尔点头答应了,毕竟,她是图书馆里唯一没有记录的逝去王族吧,祁德尔也想把她的资料也补充完整。

对于她,祁德尔却没什么害怕,因为祁德尔有一位天使,她时时陪伴着自己。

雨停了,她讲述了一晚上的故事,祁德尔强打着精神听完这些,几乎困到升天,感觉有什么在召唤祁德尔的感觉。亡灵也好傀儡也好,他们是感觉不到疲惫的存在,祁德尔却疲劳的眼睛直打颤,还要忍着打哈欠。

“荆棘之盾的后人,谢谢你,作为人族第一道防线,你们一直在第一线守卫着人类生存的权益,无论这几千年来王朝如何更替,你们都未曾改变自己的初衷,依然坚持着自己的理念,从未参加过一场叛乱或者平叛,这一次,也是因为我们已经成为亡灵才出手的吧,虽然曾经是人类,但现在我们已经不能被称为人类了。”

祁德尔吹灭了灯,看着她,想了半天才说出一句话,“也许这就是人类,我们家族也参与过平叛,而且和你有关,不管怎么说我已经明白了,我会记录下来的。”

灵魂流下眼泪祁德尔还是第一次看到,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哭泣,人类因为某些事流泪是因为她舍不得吧,祁德尔说出的事她没有听到或者选择性的无视了过去。

闭上眼瞬间睡了过去,脑海里却翻腾着将故事慢慢整理,醒来已经是下午,她坐在祁德尔前面,等着祁德尔将故事记录。

八百多年前的事情,不知道该如何去讲述,王国最后正统的继承与覆灭。王女,丹与栗的故事。

没有一场王朝更替是短暂的,他们都是经过及其漫长的时间去处理残留的问题,无论活着的还是已经逝去的死者都要去处理。曾经的两个王室呢,也不想去说谁对谁错,那终究会夹杂着私人的感情,没有真实见过,单凭一面之言,只能简述一下故事的大概。

“丹殿下,栗殿下,叛军已经兵临城下。我们有六万军队,但探子回报,敌人有二十三万,几乎是我们的四倍。”一位龙之国的将军半跪在地上,他低着头,破烂不堪的盔甲穿在身上,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场惨烈的战斗才能有着这样的战果。身体的颤抖暴露了他此刻内心的不安。“我们是战是降,这是我待全军六万将士斗胆请示。”

“他们这是要斩尽杀绝吗?”两位绝世丽人都捏紧了拳头,银牙紧咬,现在的局势是狮鹫帝国已经占据了九成九的国土,而龙之国最后一批人只能在这被称为圣地的地方苟延残喘着。巨龙骑士团与地龙骑士团已经整支编制团灭,七位巨龙骑士团长及其麾下七千巨龙骑士全部玉碎殉国,三十余万地龙骑士也死于这场内乱,也正是这场内乱,人族从第一大帝国沦为普通一王国,和附近八王国平起平坐。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丹殿下下令,“龙之国没有后退的懦夫,只有前进的勇士。”

“可我们已经没了所有精锐,姐姐。”栗殿下苦苦哀求“姐姐,我们投降吧,给王室留下一丝血脉,这也是父皇希望的。”

“怎么可能,叛军们摆明要赶尽杀绝,投降也只会。”她颤抖了一下,不再继续接着这个话题,而是悲叹道“这浩瀚天下没我们姐妹的容身之所,没有人会接受我们的。”

“姐姐,还有一个家族,还有一个家族,荆棘之盾。”栗殿下摇着丹殿下的手臂。“荆棘之盾作为公爵,他们从没有向任何一方宣布过归顺,他们会接受我们的,姐姐信我一次。”

“因为他们是特殊的存在,没人能无视他们这个家族,也没人能去利用这个家族。何况,或许他们就等你投过去,然后用你去换取荣誉。”丹殿下说着,两行泪落下,真的没有什么能相信的,曾经龙之国旗帜下的家族要不是反叛,要不就是覆灭,一面面龙旗倒下,竖起一个个狮鹫旗帜,在绝境中,看什么都是悲观的,更不会轻易相信别人。

“巨龙悲鸣,轰然崩塌,荣耀覆灭于人心,一切都将结束。”丹殿下摸着一个咆哮的巨龙雕像。“我留下拖延时间,你去找荆棘之盾公爵,哪怕给他做小妾,也要保存王室一丝血脉,带走这里最精锐的三万人当作给公爵的礼物,内乱该平歇了,给帝国的边疆再做一点贡献吧,让他们为了龙之国的土地再战一次,这才是战士的宿命。”

“姐姐,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吗?”栗殿下抬起头,美眸中一丝不忍。

“我选择战死,保留最后一丝荣誉,我要和圣地一起,归葬于龙之国之上,告诉敌人,七天后,我们平原上决一死战。”将领退了出去,只留下两位王女依依不舍的离别。

“姐姐,我会找到公爵,让他来救你。”栗殿下向丹殿下行了一个觐见帝王的礼节。一个家族的崩溃,可以有人活着,但绝对不是那些强者,而是相对于强者而言的弱者。

然而七天后并没有决一死战,一场突如其来的泥石流葬送了最后仅存的三万人,他们怀着没有为帝国做最后一次决一死战的遗憾被埋入土中,积攒着力量,无论多久,也要让龙之国的旗帜再一次飘扬在狮鹫的国土上。而那场泥石流,却是一场人为的泥石流,制造它的人,正是祁德尔八百年前的先祖,古斯公爵,所以王国档案里记载的是坑杀。

“那么,你想知道当年的泥石流的由来吗?王女殿下。”项链一闪,祁德尔感觉疲劳消散了不少。“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

“当年的泥石流,我感觉庞大的魔法波动,怕是狮鹫王国人为的吧,真是不齿的行为。”王女鄙视到。

“不,是我的先祖,古斯公爵,他命人制造的。”

“那么我妹妹也遭你们毒手了。”王女丹有些疯狂,却被血腥卫士以不知名的方法束缚在原地。看着她挥舞在祁德尔眼前的利爪,祁德尔还是继续说了下去。“虽然是我的先祖制造的,却是你的妹妹,栗殿下要求的。”

“怎么可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没道理那么做。”王女愣了一下,眼神无光,也停止了无意义的举动。

“因为,当初,她找到我的先祖古斯公爵,公爵并没有妻子,他和栗殿下一直有着约定,栗殿下会嫁给公爵,这是两情相悦的事情,然而你,则是一个隐患。”祁德尔闭着眼睛想了一下,继续补充道“或许用隐患称呼王女殿下你,的确很不礼貌,因为你终究放不下龙之国,就算允许你投降,你本身的号召力在刚建立的狮鹫王国内还是极具影响力的,保不准你的性格太过于冲动,刚平定下来的王国需要一个安稳的环境休养生息,而不是不停歇的战斗,那之前两百年的恩怨,不是说消失就会消失的,你们虽然是姐妹,但你妹妹一直为你考虑,哪怕是到你最后的时刻,她明白了你的固执,,也知道没办法劝服你,只能用这场泥石流保留你的清白,哪怕是尸体的清白。”

“她会嫁给公爵,公爵却拒绝了她,因为我的先祖考虑到你的家族终究是血裔家族,所以两人间订下一个规矩,也就是结婚有了孩子后,一个继承我荆棘之盾的荣誉,一个继承克罗维斯的名义,然后两人离婚,古斯公爵向王国申请了贵族头衔认可,最终王国还是同意了。”闭上眼,祁德尔说出了最后一段话“因为这个约定,他们两位的一切更像是纯粹的挑选血脉继承人而不是爱人,我不知道他们怎么能忍受爱人就在身边却无法相爱的感觉,但你妹妹说过,这就是龙之国的骄傲,就算一个女人也能扛起一个家族,她选择生生不如死,你选择死死而复生,一个活的复杂,一个死的简单。”

“她说有你这个姐姐很幸福,她终究太过于懦弱,惧怕死亡,不能和你一样能直面死亡,可或许活着才是最痛苦的,看上去你保留了家族的荣誉,可还是懦弱的妹妹保留了家族的真正的荣誉。活下去,或许就是一个英雄吧。”

英雄那么多种,无论是以身殉国也好,还是持有着荣誉苟延残喘过着每一天,每一种选择都是痛苦的,祁德尔见证了太多英雄,他们活着的痛苦,是那份荣誉,大概没人会明白,太多人只是普普通通活着,活的没心没肺却又希望自己成为英雄,然而宿命呢,你成为英雄的那一刻你得到的未必比你失去的多。

丹殿下以死捍卫龙之国,一个已经不存在的帝国,她失去了一切也未能挽回帝国破败的命运,奋斗一生终究是悲剧收场,死后也不能安息,等待了八百年的空虚岁月只是为了再次向世人宣告一个在漫长岁月里被遗忘的名称。

而栗殿下活着保留血脉,她失去了家人,失去了爱人,活下去的意义只为了保留空空如也的家族头衔,纵然祁德尔的先祖古斯公爵,也愿意违背家族曾经制定的规则,参与这一场平乱,为了他可怜的心爱的女人,满足她那为数不多的心愿,甘愿让自己背负着被人唾骂的头衔,公正的荆棘之盾呢,怎么算得上公正,而八百年后,又是荆棘之盾的后裔参与平叛,命运是如此的不公而又公平的将一切真相。

人活着又是何等的卑微,拼搏的意义不是为了自己而是活在他人制定的想法里,简单点,开心点,又何必为了那些莫名的东西而劳累,可不那么做,内心不安的悸动又是从何而来。

看着逐渐消散的王女丹,祁德尔只能评价她,不安于王权的牺牲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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