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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三百天》第六章 暴乱与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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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坎历二一八年二月四日星期天晴天

王都今天迎来一批奇特的客人,一批看起来刚打了败仗的王国卫士,一个个灰头土脸的,盔甲上的多为钝器造成的伤,全身都是土灰,却看不出到底是和什么发生了战斗,虽然有利器的伤痕却连盔甲都砍不破,只是浅浅的几道刮花一样。

原本还都是帅气的小伙,穿着淡蓝紧身制服,配上铁桶般防御的盔甲,银白色的盔甲在阳光下看着寒光凛冽,镶嵌有一枚鸽子蛋大的光明结晶的手半剑佩戴着,一个半人大的盾牌举起来将是敌人的噩梦,是战场上的主力部队也是地方最主要的维和部队,他们比起普通枪兵更结实,更出众,如果说枪兵在地方是普通治安人员的话,他们是特种的维和人员。

祁德尔倒是很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对手让他们吃了如此大的苦头,而且看起来是一无所获。

“听说了吗,那个地方又暴动了,这已经是第三批了,看来还是失败了。”一个体格较胖大妈手里捧着刚买的食材,在和一个略微偏瘦的大妈这么说着。

“能怎么办,还不都是那头该死的肥猪,如果不是他这几年能过得多滋润。”

祁德尔在一旁听着笑出了声,什么地方暴动会和猪有关,难不成,一头猪还能管理一片领地不成,就算暴动的是猪,是再厉害的野猪,还不是被卫士围起来剁成猪肉片,不至于那么狼狈吧,何况那地方山地作战,派过去应该是易守难攻。

“荆棘伯爵,公爵有请。”一位王家卫士竟然跑过来请祁德尔,却是一个熟人,那天被祁德尔拦下来的巡逻队长,此刻他穿着着便服,但举止却依然是雷厉风行的军队风范。

“哪位公爵?”如果说要见所谓的情敌的老爹,祁德尔还是绕道吧,毕竟祁德尔实在不想去看到那个整天笑嘻嘻的老头,尤其是祁德尔告白失败的事情在贵族圈内都知道的情况下,他可不愿自己找罪受,笑里藏刀没好人。

为了他儿子两次坑掉祁德尔两个爵位,不过他也没那么好受,得罪军方过头了现在连门都不敢出,而且他麾下的骑士,永远要在最危险的地方担当最前面的炮灰,美其名曰送他们功勋,说不好听就是你的人我把他当炮灰了,你咬我不成。

“是克罗维斯公爵。”卫士行礼然后走开来。

祁德尔皱皱眉头,前几天不是刚见过面,定然有事。

在两位大妈惊讶的眼神中,祁德尔鞠躬对她们行了一个拜会女士的礼节,转身前往公爵府,卫士赶紧跟上,却不敢逾越一分,留下两位嘴巴张得可以塞下鸭蛋的大妈,这事够她们吹嘘好久了。

比起伯爵府,公爵府更大,更高,与其说是庄园倒不如直接说是城堡更为合适。深红色略偏紫色的建筑颜色让祁德尔很是受用,没什么比深红和紫色更高贵的颜色,金色和银色太俗气,白色太圣洁,实在是代表不了一个铁血贵族的威严,流动与凝固的鲜血色是荣誉的一部分吧。

进门迎面而来六对双胞胎侍女,姿色都很养眼,穿着也很华丽,克罗维斯公爵张开双臂表示欢迎,四十多岁的老朋友祁德尔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还是张开双臂和他抱在一起。

“好久不见。”

“前几天不是刚一起去借书了?”

“这,哈哈哈,我是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公爵愣了一下,还是把话题拉到了正轨。

“哦,你女儿要结婚了,你女儿我又没见过,他们送了什么定金,你那么着急就把女儿卖了?而且你卖你的宝贝女儿和我什么关系?”老朋友看祁德尔的眼神也很怪异,惹得祁德尔更加摸不着头脑。

“我女儿昨天回来带回了一枚地龙蛋,说是结婚聘礼。”他捋捋胡须,“而且这几天都一直在一起。”

祁德尔惊讶道“你女儿还真厉害,从哪弄来的地龙蛋,我们这一次打猎也弄到一颗地龙蛋,如果两条龙刚好分雌雄,过个几百年王国就有真正的重骑兵了部队了。”

“不不不,就是你那颗。”

“你开玩笑的吧,我又没见过你女儿,只是和一小侍女在一起,话说小侍女还没把蛋交给王国呢。”祁德尔越说越感觉不对,“伯爵家的侍女,你女儿?”祁德尔盯着老朋友,要看出这是不是个阴谋。老朋友却摇摇头,表示这事他自己也不是很了解。“她前几天是去伯爵府找她堂姐玩去了,回来就抱着蛋和我说这是聘礼,我还在想谁家小兔崽子敢勾引我宝贝女儿,后来才知道是你,如果是你我也愿意将女儿交给你。”

“这个不可能的,你要知道,我自己就是一个笑话,爱错了人,又在心底许下誓言。”

“可是她不是没有接受誓言吗?”克罗维斯公爵拍拍祁德尔的肩膀,“既然她没有接受这个誓言,那么一切还有机会。相信我好吧,我女儿喜欢你,你心底也已经开始接受她的一些,这是事实。”

“很多事不是这样就能,哎。”祁德尔叹了一口气。“对我而言她或许只是一个替代品,一个心里的安慰,这对她不公平,你这样也没有给她考虑的机会。”

克罗维斯公爵背对着祁德尔,也叹了一口气“或许吧,不公平,但我知道你能给她幸福,这就够了,很多事情我说不清楚,你的事她的事都一样,你心中放不下一个候爵府的普通女子,那你就这样伤害到一位公爵府的掌上明珠。对她而言又是何等的残忍,你间接成了另一个她。”

“可是我怕她会后悔。”祁德尔说出了内心的话,人生没有后悔药,走错路一步,一步错步步错,“她还没有结婚呢。”

“这就是你内心最深处的想法吗,年轻人。”公爵转过身盯着祁德尔,祁德尔也盯着他,却开始退缩“祁德尔,你已经开始后悔为什么爱上她了,我的朋友,为什么不开始另一段感情,没有开始就已经书写好的结局你已经看到了,这就是结局,没有未来。”

“如果真的没有未来,我也情愿等她穿上婚纱的那一天再开始我的感情。”

“你就这样甘愿称为贵族圈里的一个笑话吗?你身上流淌着的是荆棘之盾的血统,你从出生开始,就不再属于你自己,你没有这种爱情的自由,你出来对她付出你还能做到什么。”公爵说道最后几乎是咆哮起来。“她既然不喜欢你,你给她机会她这辈子都不一定会去想一下,这就是你要的结果吗?”

“还是说,你其实是无法面对现实呢。这就是现实,你不管面不面对他都已经发生了。”

“的确,你没有人家帅,也不能陪着她,而且你本来就没资格站在她身边,一切都只是你美好的幻想。祁德尔公爵,你身体里流淌的是千年不衰的荆棘之盾家族的血脉。你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你虽然很温柔,可温柔错了人。”公爵转过身,缓缓说道“王国需要你去处理一下一个地方的暴动,祁德尔公爵,你的爵位恢复了,其实你的降爵书都是假的,让你能看明白她心里的你到底有多少分量。”

“不是假的吧,是另一个老家伙搞得鬼吧,为了他儿子能娶到她,对吗?他也怕我们军方的势力太大,一个侯爵,我什么时候正视过那个落魄的侯爵,送了那么多战功到头来咬了我一口。”祁德尔伸伸懒腰,“把这个侯爵安排进来可把我们害惨咯,他应该也没儿子了,嘿嘿,世袭公爵与血脉公爵联姻,他不是让我感觉到痛苦吗,我现在,要让他感受到绝望,让他知道,王国是靠什么在大陆上立足的,不是什么都是靠嘴皮,而是武力来说话,这几年,但愿他和那帮帮手贪污了足够给他们当棺材本的钱,他们从子民手上抢来的,都给我加倍吐出来。”

“手底下的动作做完了,该让他们拿出那双见不得人的手,让世人好好看看,什么叫做正义。”

祁德尔和公爵都眯起眼睛,这几年因为这帮混蛋的势力肆无忌惮的扩张,已经开始动摇一些王国的根基了,或许普通人感觉不到,但最明显的就是边境的动作,几个势力开始虎视眈眈起来。

公爵递给祁德尔一张卷轴,“这是第一个目标,不用管他们爵位,该杀就杀,王国不缺这几个脑子不好还占着位的米虫,我的女儿也会随你一起,放心,科柏城伯爵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年我们军方势力的爱情,都不那么好运呢,碰到适合的另一半太难了。”

科柏城伯爵带来的部队,不再是那种兮弱的亲卫,清一色的重甲护卫,除了边上花纹是腥红色的外,和皇家卫士没什么区别,更加狰狞的锯齿剑,更大的盾牌几乎一人高,一层棉甲,一层锁甲外面再加一层板甲,还刻有各种符文,两百套组合型的魔法重甲。全身没有露出一点皮肤,连眼睛都隔着一层薄薄的红宝石,背后挎着三联攻城弩,腰间则是别着一个盒子,是淬毒箭囊。

“你确定是叫我去平乱而不是去屠杀的?”祁德尔看着科柏城伯爵,很怀疑他从哪弄到的这一批部队,精锐程度都快比得上骑士团,或者说干脆就是步行骑士,从他们的呼吸及其整齐度而言,杀伤力比起一般骑士都恐怖,他们身上的血腥味可以比得上那些被称为战场刽子手的几支特殊存在。

“这支部队,不是我的,是你父亲留给你的,血腥三百。还有一百骑士以后你会碰到的,他们存在都太过于特殊,其实他们都不算人,只能算是特殊的魔法傀儡吧。他老人家把这个交给你,就看你怎么用,这几年不论是我们军方血腥贵族,还是中立的荣耀贵族,都已经受够气了,国王陛下也被气到了,你有着王国的生杀大权,是杀是剐无所谓。为了你自己,也为了王国的安定。”

两百卫士整齐站成四排,肃立持剑,眼中红光泛泛,“荆棘为盾,血即荣耀。”

“走魔法阵,就先从最近的暴乱开始,魔法阵已经定位好了,随便杀几个震慑一下还是全部?”祁德尔面无神色的盯着科柏城伯爵,伯爵摇摇头“还在震慑一下为主,毕竟他们掌握的东西我们也不是很会,贸然插手只会弄得一团糟,如果可以手段允许狠一点,这是国王陛下说的,什么锅他替你扛。那头死肥猪就直接送他上路吧。”

祁德尔想了想即将要去的地方,他的领主祁德尔还真没见过,不知道是谁。

一夜无眠,翻阅着王国特殊情报部递上来的资料,一叠叠资料记录了无数血泪,各种案件数不胜数,翻得头疼的祁德尔出门天却已经微亮,卫士们就那么站在门外一宿,眼中的红光却没黯淡半分。

“跟我走。”祁德尔举起令牌,卫士们一整,整齐的五排跟在步行前往魔法塔的祁德尔。

两百血腥卫士随祁德尔前往王国的魔法塔,祁德尔却看到一个邋遢的王国卫士被从酒馆里丢了出来,显然醉的不轻,嘴里嘟囔着什么,酒馆里的人刚要扒他盔甲抵债,看到祁德尔来了,还是选择罢手,祁德尔也只能拿一枚银币给酒馆的人,毕竟扒盔甲什么的,到最后还是跑到军队里换成酒钱,与其双方都尴尬,还不如直接付清了事。

“卡雷尔,你死的好惨呢。祁德尔忍着酒气,附耳过去,只听到死得惨呢什么的。

“来人,帮他醒酒,我们还少一个导游。”祁德尔对着血腥卫士下令,而血腥卫士很快便让他醒酒了,祁德尔却闭上眼,这就是战争傀儡吗,太粗暴了。

只见傀儡一手拎起卫士,另一只手一拳打在那个卫士肚子上,只有胸甲的卫士被一拳打得胃海翻腾,直接吐了出来,呕吐物却被卫士身上几乎不可见的血色火焰燃烧殆尽,没有一丝污秽沾身,真是奇特的傀儡。“疗伤术。”傀儡等他跪着吐了差不多,一个简单的水系魔法疗伤术丢过去,帮助他恢复体力和精神。

“为什么不直接疗伤术,只是醉酒而已。”祁德尔摇摇头,这是军方拷问用让人迅速清醒的办法,没什么是剧痛不能解决的,能让人快速恢复意识,只要一下没死,还有点意识,就能救回来,不过不是拷问犯人来着,真叫人遭罪,看来下次还是下清楚点的指令比较好,这一下半条命没了。祁德尔抬头看一旁的酒馆,酒馆的窗户啪的一下就关上了,里面的人连气都不敢出。

“你们,是来杀我灭口的吗?”卫士喘着粗气,祁德尔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想,“你认为,我是来杀你灭口的?我现在一个公爵,为什么要杀你灭口呢?看来你的酒还没醒完呢,还需要再来一下清醒一下吗?”祁德尔半开玩笑的打趣着这位卫士,他却通红着眼睛盯着祁德尔,“都是你们这群该死的贵族,我鲁特加虽然懦弱,但我也不怕死,来啊。”

“什么叫该死的贵族,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祁德尔眼神也开始冰冷下来,这个卫士说什么呢,犯浑也该有个度,这一拳下去还打成了个疯子不成。

很快,警笛吹响,很多类似穿着的卫士四面八方围了过来,“放开鲁特加,这位大人,他只是喝醉酒无意冒犯你。”卫士长出来喊道,但是他的盔甲很新,并没有一个卫士长应有的威严,而且卫士们看过来的眼神很不对劲。“你们公然威胁一位贵族吗?血腥卫士,列阵,”两百血腥卫士很快将祁德尔和卫士间树立起三道人墙,最外围是巨盾,最核心里几十具连弩已经瞄准了围着的卫士,血腥卫士盔甲比起普通卫士的精美太多,武器也精美太多,他们的战斗素质也差距太多,但卫士们并不愿意退却,为了伙伴,他们甘愿挥洒热血在王都内。

“祁德尔公爵,血腥狮鹫向你报道。”祁德尔手中令牌传来话语,一百道黑影从空中滑过,却没有飞下来,显然发现祁德尔气氛不对,赶紧抬升起来在空中盘旋滑翔。

祁德尔抬头看着到来的人,一百只金色毫无杂毛的金色狮鹫,披着银白色厚重的盔甲,前蹄是大师制作的铁拳,狮鹫落地那一刻便会产生可怕的气浪杀伤,狮鹫头部也只露出眼睛,眼神是淡金色的,却没有活着的灵动感觉,而他们背上则是持着纯金属实心的骑枪,还有纯金属制成的盾牌护着半边身子的重骑兵,祁德尔想他已经知道这些飞行单位是什么,血腥三百的最后一百,魔法傀儡,狮鹫骑士。

“你们也该闹够了,敢对着公爵大人拔剑,这是死罪,懂吗?立刻给我回去,我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我也可以向你们保证,勇敢的战士们,我不会做出害他的事情。”在半威胁半保证的情况下,他们也开始撤退。狮鹫落在地上,翅膀如同折叠臂般收缩了回去,就和翅膀不存在一样,不会妨碍到背上的骑士在地面作战。

“我只是要你当我的向导,懂吗?”

“你要去杀戮那些无辜而被迫反抗的人民,你们这些!”他还没说完,祁德尔一拳揍在他肚子上,“你很烦欸,大道理我比你懂,你要做的就是带路和带队,不给你一拳你都不知道谁才是正义,王国是公正的,有些事你不要自己去揣度,记住,你是一个战士,事情经过我了解,王国排我来自然是有他的用意。”

祁德尔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你不是当英雄的料,也没有当英雄的资格,你直是一个说空话的普通人,我会伸张正义,至于你,就乖乖给我看着,我,到底是怎样一个贵族。”

魔法阵很快将一行人传送到一个郊外,却不是城堡,祁德尔有些疑惑,魔法阵传送错了,也不会犯这种错误,狮鹫骑士升空,传回来的情况是五百米外有一座营地,而他们正在与一座要塞对峙。而营地里都是正规军,要塞里却都是农民打扮的人。

“死肥猪真厉害,都被人从领地里赶了出来,正好我也是来送礼物的。”祁德尔没有压低声音,卫士复杂的看着升空的狮鹫骑士,他心里大概很绝望吧。

祁德尔回过头,问道“你见过那头死肥猪吧,我要见他,别想着逃,为你的家人想想。”

“能少杀几个吗?他们都是可怜的人,大人。”

“我是来送礼的,不是来杀人的,至于具体死几个,看你的表现。”祁德尔半真半假的说道。

“大人如果说的都是实话,那我愿意。”

营地里士气不是很高,可以说士气很低,一个个垂头丧气的,看着一行人到来只有一部分人很高兴,大部分人眼中更多的是绝望和无助,还有不安。

祁德尔来到主帐,主帐和旁边最好的帐篷一比,却是豪宅对比茅房的感觉,至于奢华到这种情况吗,难怪止息不下暴动,自己人没造反已经不错了。祁德尔弯腰进入帐篷,看到的是一头躺在床上褐发的肥胖男子,少说也有三百斤的重量。

看到祁德尔的进来,竟然不起身,“您便是新来的指挥官吧,我的部队全部交给你指挥,金币要多少,一万,两万,三万,只要夺回城堡,我都会给你。要爵位,男爵子爵都可以,只要你帮我夺回城堡。”

毫无意义的空头支票啊,祁德尔摇摇头,“斯菲尔侯爵,我只想问你几个关于王国的规定。”

“你问吧,我可是极其精通王国法律的人。”斯菲尔侯爵还很得意的应承了下来。

“超过王国规定三成以上税收的人,作何处理。”

“警告处理。”

“超过王国规定五成以上税收的人,作何处理。”

“暂时剥夺爵位两个月,表现良好者允许重新继承爵位,不良者爵位降级。”

“超过王国规定一倍以上税收的人,作何处理。”

“以叛国罪剥夺爵位,你怎么总是问税收呢?难不成你也想收多点?我可以教你啊。”

“最后一个问题,超过王国规定二点四倍税收还向王国申请补助的人,作何处理。”

斯菲尔侯爵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安,大喊“来人,有刺客,快来人,我愿意给他好多金币,用不完的金币。”声音如同杀猪般惨叫,让祁德尔感觉耳朵有着被侮辱的感觉。

“扑哧”两声,十二只利爪破开帐篷的布抓住帐篷的龙骨,六只狮鹫轻而易举的抓起整个帐篷丢的远远地,将这位侯爵大人暴露在阳光下,他衣着很少,体毛也不旺盛,就和一头人脸猪没什么,他的亲信和骑士全部被五花大绑的捆起来,跪在祁德尔的身后,每个脑袋旁都有一把锯齿剑就这么架着,让他们不敢动弹。

“你看到了什么,斯菲尔侯爵,你其实一无所有呢。我在这隆重的向你介绍我自己,荆棘之盾,祁德尔公爵向你致敬。那么,这场暴动也该被我平息,罪魁祸首,现在就该收到他应有的惩罚。”祁德尔掏出一张纸“你所犯罪名七条,恶意提高税收二点四倍,因不满私下斩杀皇家卫士卡雷尔阁下,并欺瞒王国说是暴民所杀,贿赂最高司法大臣长达十一年以此获得便利,管理领地无方至使暴动,掌管领地十七年间冤案血案共计一千二百七十一件,最后一条,私通据点导致奇琴伊察堡人口不足两成,宣判,死刑,血腥卫士,立刻执行。”

“不,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我上头的。”斯菲尔侯爵突然愣住了,他或许才想明白什么。

“你上头的公爵吗,普通公爵和我这个世袭公爵对抗,他有这个资格吗,你们这些年触碰了太多不该碰的,否则哪里需要我这样一位世袭公爵亲自出面。”

“把他头颅割下来,丢到要塞里,这回该结束了。”

“我能不能明天再死,今天,是我生日。”斯菲尔侯爵低头认罪,提出来最后的要求。

“因为你的生日让正义迟到一天,你的要求还真是无礼,好,我允许,我会让公平和正义一起来审判你。押下去,告诉要塞里的人,明天打开城门,我要在他的领地审判这位斯菲尔侯爵,我给他正义与公平,他的子民会告诉他罪名还有多少,让他死个明白。”祁德尔想了想,决定换一种方式来解决问题。

鲁特加来到祁德尔身前,跪了下来,“大人,不能留他下来,不然。”

“不然另一位公爵会来,对吧,你放心,正义只会迟到,却不会缺席。”祁德尔余光瞥见来的地方,魔法阵一亮,来的却不止一位公爵,而是两位,而且来的则是一群人。

“我这边事情忙完了,我。”话未说完,背后却被小侍女抱住,或许应该叫克罗维斯小姐,“这回,不会让你逃走了。”她只是这么说一句,祁德尔却感觉身子有些僵硬,不敢动弹,因为对她祁德尔还没有做好接纳的准备,不过还是轻轻握住她因为激动而有些冰冷的小手,大概是选择宿命的安排而不是自己的坚持。

来的除了仅有的两位公爵,还有宁一小姐和她的爱人公爵继承人,就知道蒙巴克公爵没安好心,一有空就给别人添堵,两家的卫士都在相互较劲,关系还真是和谐。克罗维斯公爵笑着过来,看着抱着祁德尔的克罗维斯小姐,同时瞥一眼一旁的蒙巴克公爵,祁德尔也用余光看了一下蒙巴克公爵,他的脸色几乎是铁青的,他自认为坏了祁德尔的爱情,却促成了一对更麻烦的婚姻,宿命呢,谁又说得清,祁德尔恢复到公爵,并且两家公爵成了亲家,堵着堵着,把自己给堵了。

原本三分平分的势力变成了二对一,王国对军方一向是重视超过文职,并不会采取打压,因为军方战死的太多,太多空头衔没有主人,克罗维斯公爵只有一个宝贝女儿,祁德尔这边则只有他一个继承人,或者说已经继承了爵位,也就是说,就算祁德尔就算有两个孩子,两个孩子都能继承不同的公爵爵位,这个是允许的。既然他心堵,祁德尔也不介意再堵一堵他“蒙巴克公爵,多谢你促成我们的婚事,如果可以,我结婚那天,你可要好好喝几杯。”嘴上说着,眼光还是不自觉看了宁一小姐一眼,下面的话还是咽了回去,毕竟再说下去,自己也会心痛。

“好了,把这头猪押下去,明天,在要塞内宣判他的死刑,我看谁敢求情。”祁德尔一挥手,回想起昨晚看得一卷卷卷宗,心中有种想将这头猪碎尸的冲动迟迟不能压抑下来。

露天营地里,黑夜降临,克罗维斯小姐靠着祁德尔的肩膀休息,祁德尔看着浩瀚的星空,内心没来由的焦躁,却不知来自何方,身前的火盆中,火星飞往星空,却熄灭在半空,此刻,几人能安眠又有几人难眠。

营地的人等待着黎明与审判,要塞的人却等待着明天与正义。随着第一抹光划破天际而宣告到来。

很快,卫士们无伤占领了要塞,或者不叫占领,而是接管。

在要塞上,卫士们站在垛口盯着下方拥挤的人群,祁德尔则和两位公爵在公开的操练场上坐在阅兵台上,看着拥挤的人群,一个个面黄肌瘦的人群,忙于将领主赶出去的他们,现在还能稳稳站着的就剩这点了。侯爵来时的十万余人的领地,现在不足六万,而作为最繁华的部位,这个城区原住民两万现在就一万三千人不到,祁德尔第一次感觉到王国对子民的关心不足,他们的孩子在一线拼搏的同时,他们却在这吃不饱穿不暖,忍饥受冻还要被剥削。

祁德尔起身鞠了一躬,这是王国欠他们的,是贵族的不足,让他们受苦,克罗维斯公爵也和祁德尔一样做着相同的动作,他落下了眼泪,落在桌上,人群骚动着也对他们鞠躬,克罗维斯公爵颤抖的直起身,颤抖着说道“对不起,王国的子民们,王国被你们的领主蒙蔽了双眼,他欺骗了我们也剥削了你们,这些年,让你们受苦了。我知道,还有很多人对我们很不满,你们有太多苦要说,又有太多泪憋在心底,在接下来的时间,我会向王国申请,给你们补偿,你们所要伸张的正义,会降临的。”

蒙巴克公爵则是老神在在的坐在一旁,嘟囔着“你们作秀还真到位,为了区区几千个观众都落下了泪呢。”

祁德尔余光瞥了一眼,不搭理他,克罗维斯公爵也没有理会他的嘟囔,而是继续说道“王国欠你们的,我们现在只能临时抽调附近六个领地为数不多的存粮,你们暂时吃不上面包我们只能让你们先喝些粥水,我们争取三年内让你们重新过上曾经幸福的日子。我已经发文给王国,给你们免税三年,而继承这个地方的领主也有义务给你们金币。下面,有请蒙巴克公爵,你们未来的公爵讲话。”特意点在金币上,祁德尔嘴角也露出一丝笑意。

克罗维斯公爵到最后还是不偏不倚的坑了蒙巴克公爵一下,现在谁也不知道王国会派谁下来,换句话就是让蒙巴克公爵先许下好处,不管最后是谁,许下的好处总归是逃不掉的。

老狐狸对老狐狸,一只比一只狡猾,蒙巴克公爵许下的全是空头承诺,说着好听,实际仔细一想却没有一丁点好处,什么善待子民维持秩序之类,尽职尽责不就是领主的本分吗,人民的热情也被浇了水一样冰冷,相比较祁德尔他们,蒙巴克没得到欢迎。

就在蒙巴克公爵长篇大论的时候,祁德尔突然大声喝道,“下面,进行审判。”祁德尔可不想被蒙巴克公爵坑一把,要不然还不知道他会怎么坑自己,指不定下一句就要挖个坑,然后不眨眼的把自己推下去都不用埋。

蒙巴克有点不高兴,但还是坐在凳子上。

“刚刚让你说话你不高兴,现在不让你说话你又不高兴,”祁德尔内心这么嘀咕着,斯菲尔侯爵被一辆特质的囚车脱到操场,所谓特制的囚车,就是一辆运草的驴车,没有丝毫防护,他太胖了,根本不用担心会逃跑,或者说连翻个身都是问题。

“罪人斯菲尔,所犯罪名七条,恶意提高税收二点四倍,因不满私下斩杀皇家卫士卡雷尔阁下,并欺瞒王国说是暴民所杀,贿赂最高司法大臣长达十一年以此获得便利,管理领地无方至使暴动,掌管领地十七年间冤案血案共计二百七十一件,最后一条,私通据点导致奇琴伊察堡人口不足两成。王国决定对你执行死刑。而今天,我也要让你看看,民众是什么态度,也让你看看,什么叫公正。在座的王国子民,你们说,斯菲尔,曾经的领主,该如何处置。”

人群骚动了一阵子,最后还是齐声喊出“死刑,死刑,死刑。”祁德尔笑了,克罗维斯公爵也笑了,斯菲尔面色灰死,他曾经的保护伞,蒙巴克也铁青着脸,如果斯菲尔侯爵死了,他的四根柱子中的经济便垮了,每年全靠斯菲尔侯爵提供源源不断的金币,才能与克罗维斯公爵对抗,而现在,祁德尔却要断了他经济的命根。

人民没有丢什么东西,祁德尔却感到悲哀,连烂水果臭鸡蛋都没有,他们是穷成什么样,那一双双愤怒的眼睛,比起这些东西更让人害怕,人心无言,怒亦滔天。

“心疼吗蒙巴克,这还只是一个开始。”祁德尔用仅看台上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着,他怨毒的盯着祁德尔,祁德尔则是冷漠的看着他。“就在昨天,科柏城侯爵那边帮奇琴伊察领地平乱,我很好奇为什么古尔德伯爵会和暴民的策划人齐鲁夫一起,那边有什么让你们那么关注,他们现在在王国的图书馆接受看押,我想我们很快就会知道结果了。”

“还有最后一个不幸的消息,鲁尔特伯爵,昨天喝太多酒,不小心掉下护城河淹死了,而他的家凑巧又发生了一起火灾,全家无一活口。”祁德尔做了一个摊手的动作,表示自己的无辜,蒙巴克公爵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一天时间,军方就斩断了他四个支柱,经济,谋略,情报,军事都被干净利落的处理了,两位伯爵,一位侯爵,一位辛辛苦苦培养的情报头子,就一天时间,被干净利落的处理了,他没有接到任何情报。虽然有着公爵府,可暗地里的太多东西都是通过他们才能运转,这一次打击,他起码垮了一半的势力。

“你这是报复吗?”他的手掌上青筋暴现,一声惨叫打破了两人间的气氛,一颗好大的头颅飞出,尸体软瘫在地上,先被腰斩然后斩首,斯菲尔断成了三截,鲜血慢慢渗透进灰色地砖的缝隙。行刑的是血腥卫士,一甩剑上沾染的血,不偏不倚甩在头颅上,原本凌乱的头发又沾染上血迹,更加乱糟糟的,群众在欢呼,压迫他们的人已经死了,祁德尔回过头看着双眼通红布满血丝的蒙巴克公爵,内心没什么波动,复仇的快感,为民除害的喜悦,都没有,只有冷漠。

“人们欢呼时,真相只是死了一个帮凶而已,而作为主谋的你,看到他们欢呼,什么感想。会不会有一天,你死了他们也会欢呼雀跃,蒙巴克公爵,我很想知道,真的很想。”祁德尔背着手,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我不喜欢把刀对着子民,他们无辜而单纯,他们艰辛却又快乐的活着,他们付出所以有收获,而这些王国的败类,我杀一万个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如果可以,我希望,我能看到永远繁荣的王国,而不是边境狼烟四起,战火不熄的国度,人民流离失所难道对你有什么好处吗,天天给人添堵,你以为历史会怎么评价你,一个治国能人还是一个只会掏空王国钱袋子,成天只会找麻烦的废人。你怎么不说话呢。你父亲的功绩,你祖父的功绩都被你给毁了。”祁德尔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了那么多,平时他也不会说这么多,“把他的头颅插起来树在门外,尸体丢到河里喂鱼。”

一根长矛刺穿了难以瞑目的斯菲尔的脑袋树立在城门外,没有人回去看他,因为他给这里造成了太多的心理创伤,只有没心没肺的乌鸦们才会啄食着这颗颇为肥硕的头颅,没有人会去赶走乌鸦,过不了几天,大概就剩下一片头盖骨了。

祁德尔没有去在意他人诧异的目光走下台,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又该做什么,到下台才发现不觉已经做完这一些,头脑有些空白,一时间没了方向,的确,每天活的有些迷茫,一旦做完手头的事情,祁德尔就开始茫然不知所措。克罗维斯公爵也下来,不管瘫坐在位置上的蒙巴克公爵,拍拍祁德尔的肩膀,“明天你青梅来了,不准备去看看?”

“知道了,薇尼菲尔,对吧,我也好久没见过她了。这几年也不知道在圣学院学了什么。”

“薇尼菲尔已经是一位祭祀了。”

“那个丫头也是厉害了。”祁德尔笑着点点头,一位祭祀呢,差一步就当上她曾经的梦想,辅祭司。

“这些年她来找过你你都不知道吗?”克罗维斯公爵拿出一枚奇特的戒指“她当初不知道听到什么,就再也没找过你,是在你告白失败后的那一天,她让我把这个交给你,我一直见不到你,后来慢慢就忘了,今天把这个交给你,也不知道是不是太晚了。”

“钴蓝殇尔德之戒,我记得,这是我给她的,小时候从家里偷出来送给她的。”

“那么小敢送那么贵重的东西,这可是你祖父的宝贝,我记得后来你被你祖父也只是训斥了一顿,不过你父亲可是被好一顿毒打,你父亲被毒打了来打你,你向你祖父诉苦,你父亲又被一顿毒打,三天没下来床。”克罗维斯公爵对祁德尔而言亦师亦友,战场上的朋友,生活上的师傅呢。

看着一辆辆运载着粮食的马车送进要塞,祁德尔也缓了一口气,“蒙巴克的事情就这么结束了?不对那个老家伙动手?”

“已经花了一天时间了,已经够了,下面的事情交给我们了,毕竟他对王国有贡献是真的,他会明白的。先不说这个了,再过不了多久,你就要去参加你的试炼了,成年试炼,迈上世界之旅,去看清这个世界,你怎么想。”

“还半个多月,不着急,另外八大国都通知过了?”祁德尔有些不舍,不知道不舍些什么,也不记得自己有什么真正留恋的,这里留下太多悲伤。

“放心吧,既然王国稳定了,你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他们也不会打扰你们的试炼,准确九大国本来就是这么个情况,没几位野心家,攻占领地只是为了用战争保持人数的衡定,顺便进行某些利益的交换,只不过不能放到台面上而已。九大国会签订一年的大陆和平条约。”

“她,知道吧。”祁德尔提了一下。

“她吗,我还没告诉她,你自己亲口说吧。”克罗维斯公爵松了一口气,也明白祁德尔心里她还是有些地位,复杂的看着祁德尔,祁德尔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却有着一丝欣慰,更多的太复杂,一瞬间感觉老友有些苍老。“她是我的女儿,却也是爱你的人呢。期待你们能开出怎样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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