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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三百天》第四章 消散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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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坎历二一八年一月二十九日星期一阴天

透过城堡的塔瞭望塔看向另一面,一片广阔的草原,还有远处嶙峋的山峰看着狰狞而恐怖,狮鹫平原,也叫格里芬平原,看着这个平原,消散的光芒有点想念被打碎的望远镜了,如果有望远镜能看到我现在最想看到的生物,自由飞翔捕猎的狮鹫。想到这,不知何时又想起好像忘了什么,一道虚影,一个她,想到她字心口略疼,疼痛是还活着的感觉,无缘而伤感,这是战场上感觉不到的一种痛,比亡灵的火焰煅烧血肉更加痛苦的发自内心的痛。

雪白的城墙对映着被白雪掩盖的草原,少了一丝生机,天地间却多了一丝清明,干干净净但也空空落落,总想加点什么上去。虽然没有太阳,草原上却看得清清楚楚。昨天不小心受了点风寒,还是不打算出门,不知为何,随着天地的清净,心里一个影子越来越清晰,一个女人的影子,有种想砸东西的冲动涌上心头,理智死死守着心头的一丝清明。

避免这种冲动,祁德尔还是到街上去逛逛,今天街上的人比以往多得多,他还是一眼看到了他想念的那个人,心中的影子一下子清晰了起来,嘴角却露出苦笑,明明已经模糊的影子突然清晰,又该花多久才能模糊和淡忘。

这让祁德尔不由回想起战场上那丝还未开始已然结束的情愫。那是一个下雪的季节,塞外飘着黄沙夹杂着雪,正在巡查村庄防御工事的我见到一辆陌生的马车路过村庄,一位侯爵级别出行的车,那一撇,看到一位美丽的姑娘,黑色的长发如东方帝国最柔顺的丝绸,明亮而漆黑的瞳孔又是何等的璀璨宝石,雪白的皮肤在朴素的衣服下承托的更为动人,是何等的缘分让你出现在我面前,然而一切都不过是内心的一时冲动吧。

祁德尔想他是沦陷了,只一眼,他认为他看到了自己一生宿命的另一半,也许是年少不懂事。

祁德尔打听了好久,才打听到她的名字,宁一小姐,一个多美美妙的名字,一个荣耀的侯爵家族。三年时间,祁德尔不断送出尤为珍贵的礼物与信封,期待着再见面而告白,追求他的爱情。然而没有收到任何回复,祁德尔那颗心却没有因此而停息,反而燃烧的更为剧烈。从塞外亲自赶到她的家,她正好在门口,却和另一位男子在一起。

一位公爵的子嗣,祁德尔恰恰认得他,一时间捏紧了拳头,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涌上心头,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吃醋吧。她也诧异的看着不远处的祁德尔,眼中闪过那缕不屑与反感,祁德尔顿时感觉一刹那万念俱灰,更有不好的感觉涌上来。想上前却不敢,她没有理祁德尔,而是找来一位管家,将我这些年送的礼物和信还回来,还附赠了十一个字,对你没感觉,不会喜欢你的。

当十一个字飞在耳边,沉入心里,祁德尔感觉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少却了什么颜色。

对啊,那时候的祁德尔,是生病了,一种心病,一种叫单相思的病,它折磨了三年,期间不知道多少次战争指挥失误而导致被王国惩罚。这三年,付出的代价让祁德尔从世袭公爵的爵位掉到了世袭伯爵,曾经的荣誉都被我肤浅的葬送了,这就是爱吧,被古人如此称赞而又多么无用的感情。三年后,单相思的病不但没有治好,反而更加的严重,那一丝痛纵然是又过了三年的祁德尔,现在也还能感觉到,内心重要的东西被夺走,那个男人嘴角那一丝得逞的微笑。

“一位公爵的子嗣,因为长得比我帅,还是比我更显赫呢亲爱的小姐,我真的无从理解你内心真实的想法,为什么他的付出被你如此的肯定而我的付出你却丝毫不在意,连一句道谢也没有。为了你掉了两个爵位你从不曾了解,到头来换来的是你的无情呢,我有些心疼我的付出,也心疼这些年所做的一切无用功。”祁德尔在心里苦笑,他对女性根本不了解。

为了一棵大树而放弃了整片森林的祁德尔,又该如何去接受已经被他抛弃的森林呢,又有什么样的爱能比得上世袭的公爵爵位和侯爵爵位,多少先人的荣誉被他就这么随意的丢弃了,年少轻狂不懂事的代价,留下的只有麻木和苦涩。

有的人啊,太自以为是了,不是还给他就足够了,真正伤到的那颗心,会流血好久好久。那一天,祁德尔记得他将礼物和信封都丢到了火堆里,那团火烧掉了他自以为是的情愫,那一天,他好像流干了所有的眼泪,出生到现在从未流过那么多泪,好像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看到降爵书的祁德尔,对此不屑一顾,连降爵书都被我随意丢到火堆里,我还在想还有什么失去能让他痛的事情,此刻终于发生了。

一直以来,祁德尔从未在宁一小姐前展现过他到底是谁,只是一味的用真情打动她,事实证明,或许这就是现实吧,在她眼里,祁德尔只是个无名小卒,还敢追求她这样一位侯爵小姐,懒蛤蟆想吃天鹅肉呢。祁德尔现在也不想再去烦她,大概这就是他能做的最好的吧,然而还是做不到,还是一有空就写一封信去表达内心躁动的爱意,有时候写信几乎是迷迷茫茫的写完寄出去,还在想自己在干什么。那天的火,没有随着火盆里燃烧殆尽的木炭而熄灭,反而在燃烧在滴血的心,烧不完而愈加剧烈。

这样一个雪天,祁德尔又感觉到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明明已经很久没去想了,大概是松懈了,一直催眠自己是一个吟游诗人,那时候的他,认定了可爱的小姐作为唯一的答案,错了的代价却都是自己来承担呢,真是可怜的人啊,以为自己已经忘了,一松懈还是会去想,这大概就是一种偏爱吧,可惜能为她做的只能是这些,她察觉不到自己对她的感情,或者其实祁德尔的感情根本就是一文不值吧。

沉默着走了那么久,当祁德尔抬起头的那刻,到底是被风景的美震撼到还是被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执着而震撼,内心是如此的波动而难以停歇。或许也该放手去做些别的事情,可一个人又如何能真正的放下那颗心,作为军方三大指挥官之一的祁德尔,一时间对这种情况感到的只有束手无策吧,真的要忘掉一个人,太难了,包括这三年,也不断寄过信,却依然没有回复,也没有答复,心头的空洞越发巨大。

被天地的雪洗涤了这些年的劳累,却也被现在的执着而震撼而再次感到疲惫,就在今天,祁德尔见到了她,她径直走过来,当祁德尔问她,能否喜欢你,结果被“你很烦,有病?”堵了回来,张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呵,沉默呵。

她还给祁德尔这三年的信封,应该说是甩过来的一个袋子,一封都没拆开,祁德尔还是收下了,随着她的转身上了马车逐渐远去,好像有什么也随着她一起去了。

“是啊,追求幸福是你的自由,如果你要这么选择我又该如何去面对那被燃烧成灰烬却依然被铭记在心中,不时浮现在脑海里的誓言呢。我付出的太多了,也痛过了,我还有几个三年能等你呢,可爱的小姐。”祁德尔内心如是说道,内心的苦涩无人可知。

“见你的那一刻,我已经在心底许下非你不娶的誓言,没有人知道又如何,我又无法违背自己的心,想到这,我还是摇摇头,这段誓言,或许什么时候我就给忘了呢。想到忘了两个字,我嘴角泛着苦笑,如果真的那么好忘记,我也不会离开领地到各地去寻求我也不知道的东西呢。那一封封没拆开的信,我一封封丢到火堆里,没了那时候的痛,却多了一丝空空落落,一时间不知道干些什么,只看到火苗跳跃着吞噬着信和我三年不知怎么过去的时光。明明眼中跳跃着火光,却没有丝毫生机,火盆对面镜子里的我麻木的盯着镜子外的我,这是何等的麻木,这是我吗?明明被吓了一跳,但镜子里的我却丝毫没有改变,手机械麻木的重复着丢纸的动作,就像被操纵的牵线人偶。”羊皮卷上,一字字落下,记录着今天的心情,却不知道这张羊皮卷该给谁。

敲门声响起,侍女抱着铜盆和毛巾小心翼翼的进来,祁德尔被强迫着洗了一把脸,把头探入水中,温热的有很好的摻过冷水,短暂的窒息让他想起来身在何地,刚刚的郁闷也被排解一空。连祁德尔自己也佩服他自己,真是个英雄呢,又如何对这样一段被认为不可能的感情而去坚持到现在,就是再专情也不用对着一位只有一面之缘的小姐如此执着。

“远方不知道在何处的小姐啊,我在这卷羊皮卷上书写了对你的爱意,却不想你去看,我的内心世界,实在太过于复杂,和单纯的你相比,我只能用太多的对不起来表达我的悔意。这种悔意是什么,是我付出还不够还是别的什么,我不知道,已经彻彻底底茫然了,我到底还需要付出什么呢?我还能再付出什么呢?”祁德尔拿着羊皮卷轻轻朗诵着最后一段话,“什么呢?”他抬头看看窗外,雪已经将天地素裹。

那抹黑色的头发,这让祁德尔想起了狮鹫的传说,狮鹫有着阳光一般的羽色和毛色。狮子般的后半身长着黄棕色的兽毛,鹰一般的头至前肢则全部披满黄金色的鹰羽,不过也可能是带有深红斑点的乳白羽毛。它们头部和翅膀的羽毛可能是蓝色或绿色,胸前的羽毛是朱红色,而和老鹰一样的喙和脚则可能从透明的黄色到艳丽的金色都有,爪子是黑色的。然而有一只狮鹫例外,那就是复仇的漆黑狮鹫,狮鹫的始祖,涅梅西斯。

成年的狮鹫四足站立、不计尾长时,成年狮鹫兽体长约2~3米,雄性重约半吨,雌性则要轻上三分之一。飞行时支撑这体重的,是一双翼展7~8米的翅膀。要鼓动这样的双翼,又要为有力的前肢提供力量,可想而知狮鹫兽有怎样发达厚实的胸肌。然而他们的始祖狮鹫,却是一只撕裂了巨龙的巨兽,想到这,我想明天还是去帝国图书馆参考一下这只被作为王国纹章的存在吧。

因为他有着和巨龙一样庞大的体积却有着不同于巨龙的内心世界,也有着一段曲折而不美好的感情。他活的悠久,大概也是王国希望国家长久存在的美好意愿吧,在熄灭油灯之前,还是在这卷羊皮卷最后几行,留下一些话,“美丽的宁一小姐啊,如果你能看到这本日记,我希望你能看到我对你的感情,在写完今天的事情,我还是许下一个誓言,再等你三年,到你穿上洁白的婚纱的那一天,我才能真正放下你吧,我也想追求我的爱情呢。”

不知道为什么,一大早醒来枕头被泪水打湿了,好像梦到了什么,却没有一点印象,转过头,看到的却是已经熟睡的侍女,侍女趴在我床边睡着了,手中素色的手绢也是湿乎乎的,不知道是不是帮祁德尔擦泪而没有好好休息而睡着了,憔悴的面容让他有些心疼,蹙着眉睡着却是别有一种美,在这属于她的花季年龄却做着不属于她这个岁数的事情呢。祁德尔轻轻从另一边下了床,把她小心的抱上床,被窝里还有着自己的温度,不免有些尴尬,特别是被打湿的枕头,还是艰难的一只手轻轻担着侍女头部,另一只手拿过另一个枕头,一切无声中进行着,当枕头垫在她脑袋下面,顺便帮忙盖好被子,做完这些,感觉比指挥一场战斗都累,出门还要踮着脚,开门生怕一丝声响吵醒了她。

也多亏房间内是不用穿鞋子的,要不然帮忙脱鞋子才是最尴尬的场景,祁德尔悄悄关上门,和做贼一样,门外的侍卫惊恐的盯着他这诡异的举动,祁德尔真怕他眼珠子会掉下来。

他刚要出声,祁德尔赶忙捂住他的嘴巴,“嘘~安静点。”

他也不挣扎,点点头,祁德尔也松了一口气,侍卫也松了一口气,两人口气一松,有看看周围,生怕再弄出响声。

“你继续看守吧,辛苦了。”祁德尔尽可能放轻声音,蹑手蹑脚的下楼,克罗维斯公爵抬头看着蹑手蹑脚下楼的祁德尔,不由放出了爽朗的笑声,也多亏门的隔音还不错。

简单的吃了早餐,随同好友克罗维斯公爵一起前往王国图书馆,图书馆是暗灰色的格调,古老而悠久,整体都是石灰岩,不会被时间剥夺的建筑,也是封存着不知道多少人的血与泪的地方,他记载了多少事情没有人知道,只知道是没有一个人能看完的量,他记载了人族万年来的一切,从历史,政治,农业,锻造,冶炼,炼金,魔法,星相,药剂等等方面,包括整个世界各地的产物,种族习性等,也有一些不同种族的传说,和一些秘闻,不过秘闻是需要一些特定的许可才能j观看的。

祁德尔凭借着伯爵的身份,借调了关于狮鹫的资料总共十一张羊皮卷,其中包括涅梅西斯的两卷档案,羊皮卷色泽泛黄到枯朽,档案里是十一卷,不知道为什么送上来多出了一卷,是新白的羊皮卷,嫩黄还略有些乳白色,不会超过一星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有补充了新资料。管理图书的老人家推了推他的水晶眼睛,一个字一个字的记录下这些数据,“尊敬的伯爵大人,这十一卷需要押金,共计十一个金币。你要在一个月内归还,否则按价格赔偿。还有,最后一卷你可以随意借阅。”

“就不能抄录一本吗,还真的是抠门。”祁德尔内心嘀咕着,这十一卷古老的羊皮卷,都是原卷,不是手抄版,却用魔法很好的保护着,时间没有从上面带走什么,检查完十一卷羊皮卷,至于那新的,祁德尔感觉没必要去检查,不过不知道为什么那卷新的拿在手上却比一般的羊皮卷重了不少。不知道夹杂着什么,祁德尔却更看重十一卷的内容,原本以为十一卷能推测出什么,可事实往往出乎意料的发展,他是越看越糊涂。

前面九卷羊皮卷的内容很枯燥,而且字很大,记录的也很模糊,更多的是关于狮鹫推测或者猜想,只有极少一部分是真实的记录,七卷讲述了不同的狮鹫习性,只有最后两卷故事都指向了现在的王室第一任先祖的姐姐,据说是第一位狮鹫骑士,涅梅西斯的主人,一位被称为复仇者的存在。

关于狮鹫骑士,对于主人而言,狮鹫勇敢,但是凶暴;忠诚,但是任性。雄性狮鹫不仅比雌性体型更大力量更强,而且也更冷静和耐心。不幸的是,有一只狮鹫坐骑还会带来别的麻烦事。例如,一位常年骑着狮鹫兽的骑士不免会沾染上它的气息,当要换乘马匹时,马儿闻到自己最可怕天敌的气味它怎么会不害怕?还有,在旅行结束之后,英雄们到城中休息,马匹可以寄放在马厩,可他们忠诚的狮鹫该到哪里去呢?城中的居民会相信这个大家伙不伤人吗?任何马的形象就足以让它抓狂。就算是在野外,主人吃着煎肉排的时候,他的宝贝狮鹫可不会老实待在一旁的。

不知多少年前,涅梅西斯挣扎着从一枚漆黑色的五米大漆黑而有着银色花纹的蛋里面钻了出来,只是刚出生的涅梅西斯就有着成年狮鹫的大小,天性残暴,天上地上任其遨游而无匹敌的对手,普通野兽只有被蹂虐的下场,长相怪异,更使得它成了一方草原霸主。

奔跑似狮子却带起一道道劲风,扑翅腾空毫不逊色于巨龙的速度,涅梅西斯的眼睛就像是活生生的火焰,宝石红、烈焰黄、冰晶蓝,这都可能是那双锐目闪动的炫彩。它们能在两里的高空清清楚楚地看见一匹马,其嗅觉就食肉动物而言只可算是平庸,比不上狗的灵敏,但已比人类强出许多,它能凭嗅觉追踪猎物,也能迅速发现在上风处的敌人。涅梅西斯的听觉敏锐之极,可在一里之外分辨出脚步声。

极少有哪种生灵能拥有涅梅西斯如此精湛的狩猎技。速度、灵巧,加上天生的利爪,涅梅西斯从空中俯冲掠食的情形是十分惊人的。它喜欢吃食草动物,尤其是马及其亲族,鹰马兽、天马、人马、独角兽等等。其实从兔子到野牛,不论体型大小,只要是能吃的肉类,人类同样如此,都不免成为它们的充饥之物。虽然它们同样能在完全的黑暗中追捕猎物,却更乐于在白昼捕食,因为那时食草动物在外游晃,而且在阳光的热力下翱翔也更自在。广阔平原、稀树草原、绵延的草坡都是它们喜爱的狩猎场。而又往往出现一种情况,那就是涅梅西斯太过于巨大,它冲下来往往直接将猎物锤成肉碎,很难保留全尸,请原谅我用锤这个字,因为那么快的速度大概已经看不起它挥爪的动作了。

就算受伤不能飞,涅梅西斯也不会饿死。因为它同样是陆上狩猎的好手,还很有可能成为食人兽。它在陆上狩猎时就像只大猫,会像美洲豹一样潜近再突袭猎物的咽喉,也会像老虎一般伏在暗处猛然扑倒猎物。如果翅膀尚可勉强使用,它还可能从山崖或树顶急扑到猎物身上。

涅梅西斯常常扮演的角色就是处罚贪财的人类。在有高崖的平原如果满布了珍贵的宝石,不顾生命危险去采集这些闪亮宝石的人必然会受到惩处。因为涅梅西斯的巢往往就筑在那些高崖上,它们的锐目不会错过一个窃贼,利爪也不会放过一个小偷。但因为涅梅西斯喜欢亮闪闪的东西,所以有时候它们自己就是个窃贼,在它们的巢里常常会发现诸多宝石,还会有装药剂的瓶子。不过,这些瓶子多半都不会是完整的,因为涅梅西斯爱飞到高空把它扔下去,就为了听玻璃砸到石头上时碎裂的脆响。皮草、衣物、皮革制品一般会被利爪撕个支离破碎。魔法卷轴和魔法书如果不是被特别保护,也会是同样下场。仅有坚实的金属制品能安然幸存。

而涅梅西斯,作为狮鹫的始祖,却有着更加难以克制的本能,无论是天性还是破坏力更不是现在的狮鹫能比的,现在要四五只狮鹫才能阻拦一只巨龙,而作为始祖的狮鹫涅梅西斯,却需要四五只巨龙来牵制。明明有着无法克制的冲动本能,却有着惊人的智慧,因为按智商来看,涅梅西斯随着时间的增长,它的智商丝毫不逊色于一个活了六七十岁的睿智老人,甚至更加聪明或者狡猾,而龙族更多的就是横冲直撞,丝毫不讲究打法。

祁德尔有些好奇一个女人,又如何被涅梅西斯认可,并且帮助她报恩的,这是一个问题,美女与野兽的故事吗,羊皮卷中看到的涅梅西斯是如此的凶残而狡猾,他就算被救了也没必要为一个女人如此拼命,太多的疑问让祁德尔思索起一些往事,并且试着联系起来。

上一个王国,是以龙为纹章的王国,也就是克罗维斯公爵的先祖建立的王国,克罗维斯公爵他们属于血裔贵族,时间无法剥夺他们的勋功,他们曾经是王国或者是世袭的大贵族,就算亡国他们都会继承着他们的荣耀。和我继承的世袭伯爵是类似的性质,我们被称为荣耀贵族,唯一的区别就是我们可以被剥夺荣耀,而血脉里的荣耀无法剥夺,就算失去生命也无法被剥夺的荣耀。

涅梅西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克罗维斯王室围攻受了重伤,因为涅梅西斯总是袭击草原上的马群,那可是骑士的战马。涅梅西斯重伤后被当代罗德里克王室的先人救治,出于荣耀和报恩,涅梅西斯决定帮罗德里克王室推翻克罗维斯王室的统治,一个简单的故事,两卷卷都记载了相同的内容,不过记载的人角度有些不同,一个是从罗德里克王室的角度,对野兽的仁慈感化了野兽凸显了罗德里克王室的正义。而另一卷则是从克罗维斯王室的角度,批判狮鹫对草原的破坏而罗德里克王室却以此当作利器用这种野蛮的怪物去对付人类的骑兵,因为狮鹫会捕食马及其亲族,鹰马兽、天马、人马、独角兽等等,这也造成与壁垒他们的矛盾越来越明显。

祁德尔突然好奇第十二卷的内容,刚打开羊皮卷却被侍女不小心打翻的蜡烛点燃了这张羊皮卷,按理说羊皮卷最多烧出一个洞,可是当蜡烛上的火落在羊皮卷上,燃起的却是熊熊大火,漆黑的火焰不知从哪冒出将这张羊皮卷迅速烧成一堆灰烬。祁德尔皱皱眉头,最后还是拍开灰烬,灰烬扫尽露出的是一根黑色的羽毛,有他自己小臂那么长,狮鹫的味道,明明很软在手中随意变形边缘却锋利无比,祁德尔拔出佩剑都只能砍出一堆火星,剑上反而多了几个缺口。侍卫以为发生什么变故,破门而入却被祁德尔挥手赶了出去。

拿着这跟羽毛,一时间不知道明天该如何去还书呢,把这跟羽毛还回去?还是要赔钱呢?最好这张羊皮卷有备案,因为祁德尔还没看过内容,明天却要去还书顺便把羽毛还回去吧。

当祁德尔拿着羽毛和十一张羊皮卷,再次去拜访王国图书馆,然而老人没有去看他还回去的十一卷资料,他捧着黑色的羽毛,起身对祁德尔鞠了一躬,“尊敬的伯爵大人,请跟我来,这边有位大人想见您,你也可以询问你想问的关于一些狮鹫的事情。”

祁德尔礼貌的点点头,随着老人进入一道暗门,真不知道这样的暗门这个图书馆有多少类似的暗门,要知道,这个图书馆上面显露的建筑有着七座大型城堡的大小,而地下更是无从而知,当祁德尔穿过十三道类似的暗门已经迷失了方向,此刻他已经感觉不出这里到底是哪里,原路返还都有些难,真想不到王国图书馆的构造竟然和迷宫一样。

“伯爵大人,你还好吧。”老人推了推眼镜,“整个图书馆都是在一块不知道多大的石灰岩上雕刻出来的,所以您第一次来可能会有些不舒服,十分抱歉我们还有一些路要走,还请再忍耐一会。”煤油灯照出祁德尔的身影,他扶墙喘着气,有些反胃,不知道为什么我他是选择继续前进,答案就在前面还是不想去放弃。

又穿过六道暗门,终于感受到一丝风的流动,就在祁德尔站着的一道漆黑的铁门后,还有着阳光透过门缝,黑暗中前行许久的他,看到这久违的光芒,感受着流动的自由之风,这正是自己当前迫切需要的解放和自由。当他推开了门,迎接他的不是大自然的馈赠,而是大自然的恶意,一只十数米长通体漆黑的狮鹫,正趴在一个城堡大小的草地上小憩。

祁德尔没想过为什么这里会有这样一片空地,推门抬头正对着他的眼睛,那是一双多么忧伤而麻木的眼睛,祁德尔感觉到一丝熟悉,这不就是自己前天烧信封时候的那种麻木吗,真不知道为什么一只有着如此睿智的狮鹫也会有着如此悲伤的表情。

“我感觉到,你的,存在。”声音沙哑,不知道它多少年没和人说话,舌头都有些僵硬,“你,不需要,说话,听我说,然后,记录下来,我希望她能看到我对她的思念,这或许是我最后能做的事情了,毕竟时间不多啦。”声音逐渐流畅起来,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祁德尔也逐渐明白涅梅西斯,当初发生在它身上,那种悲剧。

脩佐·克罗维斯,出生于克罗维斯家族的卑微存在,明明是长女,却得不到一丝重视,对家族而言,这就是一位随时可能被当作贸易的商品交易出去的少女,还附带着一点家族荣誉的产品。怎样的出生并不是一位少女能选择的,但即便是一件商品,却依然有着来自家族的呵护。祁德尔能理解什么叫做家族的呵护,就是一种认同感,让人明白这才是你的家,无论你身在何地,你都是这个家族的人。通过认同感和婚姻这条媒介,少女就是光明正大的骗子和强盗,家族能从她身上得到许多他们想要的东西,或许当少女明白人情世故之后,她会拒绝,但这几年犯下的错误,也会成为家族死死把握住她的把柄,如此劣等而又卑微的把戏,多么拙劣的表演。

就在少女十四岁那年,涅梅西斯袭击了脩佐出行的马车,被惯性摔出的脩佐落在了涅梅西斯的背上,昏迷前两只手死死抓住涅梅西斯背上的羽毛。涅梅西斯抬起头,停止了进食的前奏,回过头看着背上的女孩,只是作为备用食物而言的人类而已,涅梅西斯第一次没有暴发凶性,而是继续进食着马肉。还不时回过头看着这个少女,孤单而又倔强的两个人是何其的相似,只是一位有着力量,而一位并没什么力量,是灵魂层次上的共鸣,让它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孤独的滋味。

“我也想,翱翔于天空,有着让人颤抖而臣服的力量。”少女醒来,蜷缩在涅梅西斯漆黑的背上,两只手抱着腿,缩成一团,低声啜泣着。“如果有力量,能改变一切吗?”对于这些话,涅梅西斯不能理解,为什么有力量可以改变一切呢,而改变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翱翔于天空,从未被束缚的它又何曾明白那种感觉。对它而言,被束缚的生命,被条条框框限制的人类,弱小而又复杂的存在,它见过人类的懦弱,疯狂,死前的诅咒,哀嚎,却没见过这样一种直抵灵魂深处的泪落在自己背上,和雨水打落在背上的感觉相似,可是为什么更加悲伤,而又冰冷呢。天空飘下小雨,涅梅西斯用翅膀挡住少女头顶那一片小小的天空,雨水顺着眼睛落下,不是哭而背上,一种想要翱翔在天地自由飞翔的冲动涌上心头,一声鹰鸣哀伤而绵长,在这方草原上回响,被滚滚而来的雷鸣遮盖了叫声,雷声沉闷而不息,有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没有人能听到那一声鹰鸣,它被天地间更伟岸的力量遮蔽,它第一次感觉到无力,这就是自己所谓的力量吗?

脩佐啜泣了很久,涅梅西斯就这么趴着,一动也未动,因为不知道为什么,它不想动,想动也迈不开腿,张不开翅膀。它开始喜欢这种被依靠的感觉,这让它也逐渐厌倦了过去的平淡,它想陪着这个少女,用自己的力量试着去改变,能用自己的翅膀挡住她头顶一片小小的天空,或许就够了。毕竟自己头顶的天空太大,她的天空还是很小的。

夏季的雨往往很短,天空放晴的那一刻,月亮很圆,很亮,遮盖着星星的光芒,涅梅西斯试着慢慢靠近月亮,飞到两里的高度,月亮还是好远,还是那么遥不可及的距离,脩佐站了起来,努力踮起脚,伸手去触碰月亮,“虽然能翱翔在天空,但依然触碰不到吗?”一个昏厥,脩佐坠下了涅梅西斯的背,眼角的泪在空中如果一串玉珠,月光下是如此的晶莹无暇。

“我是如此的接近月亮,比谁都接近,却还是触碰不到,到底要如何才能碰到月亮。”脩佐是如此的悲伤,闭着眼落下涅梅西斯的背,涅梅西斯几乎是俯冲着搂住脩佐,两只翅膀努力拍打,最后两个人都摔在草原上。涅梅西斯的两只翅膀落地摔成重度骨折,全身上下都有着不同的骨折,怀中的人儿则只是被震晕了过去。看着没有受伤的人,涅梅西斯闭上眼睛,全身的剧痛让他昏厥了过去。请原谅我用两个人而不是一人一兽,人类实在不应该用兽来形容一个和自己有着类似智慧或者比自己还要聪明的生物,否则就是贬低自己的意思。

很多时候,人类也喜欢自取其辱,因为自信而自大,但自大的却往往是没本事的那一批人。

脩佐和涅梅西斯就这么相伴了很多年,一次的契机,让它陪着这个女孩创下一个王国。

然而,脩佐还是和一个自己不认识的男子结婚了,那是在立国八年后,它陪伴了脩佐八年,不知道受过多少次濒死的伤害,重度昏迷甚至假死都有过,然而,到婚礼当天,脩佐才告诉涅梅西斯这桩婚事,她是笑着说得,她等这一天等了太久,脩佐沉默了许久,涅梅西斯也沉默了许久。涅梅西斯只是看着脩佐的笑容,它只见过她的泪水与倔强,还有刚毅的一面,却从没见过她高兴的一面,她的笑容让涅梅西斯有些难受,却也高兴,十分矛盾的心理,至于脩佐说了什么,则是一句没听。

“如果有来世,我愿做你的另一半,抱歉。”脩佐轻轻抱着涅梅西斯的喙,亲了一口,“我给你自由,你可以继续在天空自由的翱翔,让我再看一眼你飞翔在天空的姿态吧。”

“你和一个坐骑说什么呢,亲爱的,就少你了,都说你们骑士爱自己的坐骑胜过自己的性命,还真的不是玩笑话。”男子笑着举着一个玻璃杯,里面晃荡着暗红色的酒液,“婚礼要开始了。”

脩佐松开手离开了,涅梅西斯看着渐渐离去那个熟悉的人,缓缓说道“你给我的是十二年的依靠和陪伴,我给你的是蓝天和那一晚你触摸不到的月亮,我们已经扯平了。你的诺言,我会记得,我会在这个国度等你,用我悠久的生命来期待着你的再次出现。漫长的生命若能等来你,我愿意。还有你,愿意撑起她的天空吗?如果她落泪,我会让你后悔。”在男子惊讶的表情中,涅梅西斯振翅消失于天边。

涅梅西斯说完那些话,看着祁德尔,祁德尔将手中的羽毛举起来,光透过羽毛,在地上倒映下一行字,“我又如何能再次翱翔于天空,没了你的天空,不是属于我的天空。”

“你翱翔于天空,有着力量与自由却甘愿被束缚吗?”祁德尔问道,他思索了一下,点点头。“在这思念了一万年,或许更加孤单,更加寂寞和无力,但让我还清楚自己还活着,这颗跳动的心,不属于我,这是一颗属于她的心,我没资格去违背她许下的诺言,更没资格让她得到一个噩耗,这会让来世的她伤心。”

“也许她已经忘记了。”

“那不是更好,她能获得更多的幸福,寂寞只属于我,我现在依然替她撑着这一片小小的天空,在不知名的地方幸福的活着。”这些话在祁德尔耳里回想,一时间没什么话可以回复。

“值得吗?”

祁德尔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反应过来发现说话的是自己。涅梅西斯就这么直直的盯着自己,“值得,她让我明白了什么叫做感情,她让我真正的活着,活在这个世界,都冥冥遵守着一个奇怪的规则,那就是明明没有什么用的感情,却支撑着每一个意识到自己还活着的人努力的活下去。”

“你有试着去找过她吗?”祁德尔抬起头,看着太阳,眼泪不自觉的落下。

“我没找到她,她也已经把我忘了,我骗不了自己。”涅梅西斯想起来,挣扎着却没起来,“我已经无力飞行了,就在这当年和她约定的地方等着她吧,兴会想起来呢。”

“世界最不缺的就是等待,最不缺的就是感情,但她给予的人却都是她认为该给的。欠下的感情,什么时候能还清,都说感情是无私的,真正无私的是谁,这几乎是最大的谎言,每个人都爱撒的谎言,欺骗着他人,欺骗着自己。”祁德尔闭上眼感受着太阳的温暖,涅梅西斯也感受着太阳的温暖,久久没能说话。

“或许吧,我把我该说的都说了,看透了人心,看不透的却还是人心。”涅梅西斯低下头,拳头大的眼泪落下,滴在草地上,只说了最后一句话,“如果真的找不到,那么,在梦里追寻她的踪迹吧。”

脩佐·克罗维斯和涅梅西斯的故事,不同于祁德尔自身曾经感受到的单恋之苦,而是另一种感情,一种智慧生物间的爱与共鸣吧,一种无私,等待了千年岁月,它也该随着时间,埋入黄土,这段感情却永远没人能补上所谓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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