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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故人来》第9章 顾府添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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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那日苏州河上的琴箫对奏一时传为佳话,冯氏自然也有耳闻,便询问阿久是谁在吹箫,听阿久说是林家哥哥后,忍了又忍才将溢到唇边的那一声叹息吞下。

三日后听闻林家到罗家提亲,冯氏这才彻底死心。

沈知杭虽然不知道冯氏是因为林罗两家结亲才上火的,但还是能猜到是因为她的亲事,自己想要帮忙都不行,只能吩咐大厨房将冯氏的膳食换成一些比较清淡降火的。

说到自己的亲事,沈知杭突然想起那日在楼下冲她微笑颔首的谢栩,她至今还非常清晰地记得他的眉骨颇高,一双桃花眼很亮。面若冠玉身若修竹,为人谦和才学也不错,若是跟这样的人过上一辈子,想来也不会太过无趣。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流逝,转眼就到了顾嫱的添妆日。

这日刚好是阿久的休学日,冯氏便带着沈知杭和阿久乘坐马车去了顾府。

冯氏用完早饭就出门,自然成了今日顾府的第一位客人。顾二奶奶叶氏亲自来到垂花门将他们母子三人迎进内院。

“端午那日听你母亲说你害喜得厉害,现在如何了?”冯氏拉过叶桐的手,又低头瞧了眼她那还未显怀的肚子。

冯氏身后的沈知杭和阿久忙见礼,唤了叶桐一声嫂嫂。叶桐回了礼之后才笑道:“之前夫君他去找谢公子要了一些食疗方,害喜之症就慢慢好起来了。母亲又让她身边的佟嬷嬷过来专门照料我的吃食,近日胃口很好,让婶婶担心了。”

“这就好!这怀了孕的女人呐,就该好好补补,肚子里的胎儿才能长得好。现在已经三个多月了吧?”叶桐扶着冯氏走在前面,慢慢往顾嫱的院落走去。

“是呢。”叶桐回道。

“近日要忙阿嫱的婚事,你母亲可能没法儿时刻顾着你,你自己可要小心一些,莫要太过操劳。”冯氏又拍了拍叶桐的手,温声叮嘱。

“佟嬷嬷一直盯着呢,刚才是听见仆人说婶婶来了我才跟母亲说要来迎婶婶的。”叶桐俏皮地皱了皱鼻子,又转过头对着沈知杭笑道:“再说我也好久没见到阿珩了,怪想的。”

沈知杭笑嗔了她一眼,都快当娘亲了还这么不正经。

等到他们都进了顾嫱院落的花厅里,佟氏才从顾嫱闺房里走了出来。今日顾嫱要乖乖待在闺房里,不能出来。

进了内室看了会盛妆打扮的顾嫱,佟氏见阿久一直想出去玩儿,便吩咐仆人领着阿久去外院找顾篱。冯氏又打趣了一会儿顾嫱,听见下人说大夫人与大奶奶来了,这才与佟氏、叶桐去了花厅,沈知杭则留在顾嫱闺房里陪着她。

那厢谢栩刚陪谢太医用完早饭回到自己的院子,正在书房里练字。突然想起顾篱似乎说过他妹妹的添妆日快到了,却不知道到底是哪一日...

唤了一声守在门外的白术,白术推门回道:“少爷有何吩咐?”

“今日是承恩他妹妹的添妆日?”谢栩将毛笔放进盛着清水的白瓷笔洗中,墨水立刻氤氲开来,甚是好看。

“是的。”白术一头雾水,微微抬头偷瞄了谢栩一眼,怎么突然关心起顾家小姐的添妆日来了...自家少爷不会是...可人家顾小姐都要出嫁了啊。

谢栩自然没有看出白术心里在想些什么,只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白色常服,吩咐白术准备马车,便回房换衣裳去了。

白术忙敛眸应是,走出院门刚好碰见捧着账本过来的商陆,便开口叫住他:“少爷要去顾府一趟。”

商陆诧异,“今日不是顾小姐的添妆日吗?少爷去顾府干嘛?”

白术看了看四周,见只有远处一位大爷在修剪枝叶,便一把拽过商陆在他耳边低语了一番。

商陆瞪大了双眼,少爷他,不会是要去抢亲吧?!

...

呆了这半晌,顾嫱房里的年轻小姐也越来越多。

沈知杭喜静,被嘈杂的娇笑声吵得脑袋嗡嗡直响,满屋的脂粉香气也特别让她受不了,只面朝窗外假作赏景,偶尔回上一两句其他小姐的问话。

沈知杭面冷不易亲近,但架不住别人因为她爹是苏州知府而来讨好巴结她啊,虽然心中极是不喜但也努力克制了下来。

顾嫱自然看得出来,借着说话的空档走到沈知杭身边,附在她耳边道:“珩姐姐,你出去园子里透透气吧,这里我应付得来。”

沈知杭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一脸笑意,不忍辜负了她一番好意,便起身告罪,带着鸦青去了顾府花园。

顾篱坐在书房的榻上喝茶,听见仆人来报说谢公子来了,怔了一下,泊之近日不是很忙吗,今日怎么得闲来找他?

一旁正趴在桌上逗着小乌龟玩儿的阿久一听见谢先生来了,便立马站直身子看向门外。

“噗,一听见先生来了就马上装正经啦?”顾篱可不会放过任何打趣别人的机会。

阿久红了脸,下意识的动作他也控制不了啊。

“走吧走吧,我们出去迎迎你的谢先生,顺便去园子里逛逛。”顾篱也是个坐不住的主儿,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带着阿久走出了书房。

谢栩是在去顾篱书房的路上与他们相遇的。看见跟在顾篱身边的阿久,谢栩心中暗自庆幸,还好自己来了。

“谢先生。”

“阿久?你怎么会在这里?“谢栩笑着摸了摸阿久的头,问道。

“我娘亲带着我和我二姐姐来的。”阿久仰头看他,眼中笑意满满。

顾篱右手执扇拍了拍左手掌心,笑道:“今日是我妹妹的添妆日,沈家婶婶自然是来添妆的,你呢?带添妆物件来了没有?”边说边引着谢栩和阿久跨过二门,进了花园。

“我倒是不知今日是令妹的添妆日...“谢栩故作尴尬,后又抬头解释:”只前阵子你求我写一副字画送你,昨晚刚裱好送过来,便想着帮你送过来。”

跟在他们身后的白术诧异地看了眼谢栩的背影,复又低下头。少爷明明就知道今天的什么日子,而且那幅字画早就裱好,一直放在书房里...

顾篱受宠若惊,整个致远书院都知道谢泊之的墨宝何等难求,自己也不过假借明年要上京赶考之名提前向他讨要一副字画,还以为要等到明年启程的时候才能到手呢...

“泊之!你可真够兄弟啊!走走走,前面湖边就有一个亭子,得先让我看一眼才好啊。”转身将白术抱在怀里的卷轴拿了过去,加快脚步往前面走去。

阿久紧跟在顾篱身后,“顾二哥,我也要看。”

此时沈知杭正坐在八角亭里看鸦青喂食湖中的锦鲤,隐约听到阿久的声音,便抬头望了过去,起先看见的是顾篱从拐角处快步走了出来,后面跟着阿久。

阿久一看到沈知杭,便唤了一声二姐姐,然后撇下顾篱自顾自地走进亭里。

顾篱怔愣了片刻,方想起谢栩正在后面,忙转过身想拦住他。谢栩哪会让他如愿,一听见阿久那声二姐姐,便大步走了过来,在顾篱怔愣之时就已经从拐角走了出来。

沈知杭自然也看见了谢栩,只看了一眼便低头跟阿久说话。

顾篱见沈知杭这般从容,又深觉谢栩向来就是一个君子,又是阿久的先生,也算不得是唐突佳人了,便示意谢栩也一起走进亭里。

“阿珩怎的会在园子里?”顾篱边走边问。

沈知杭屈膝行礼,回道:“屋里烦闷,便出来走走。”顾沈两家向来交好,顾篱也算是沈知杭半个哥哥了。

“可巧,我们也是来逛园子的。”顾篱转头看了眼跟上来的谢栩,向沈知杭介绍:“这位便是现在正在教习阿久的谢先生谢栩。”

谢栩忙用袖子蹭掉手心的汗,镇定地做了个揖,“沈二小姐。”

“谢公子。”沈知杭抬头看了他一眼,落落大方地见礼。

阿久拽了拽沈知杭的衣袖,又指着顾篱手中的卷轴道:“二姐姐,那是谢先生送给顾二哥的字画,你跟我们一起看吧?”

沈知杭好奇地看了眼顾篱手中的卷轴,谢栩的字,她上次在那张字帖上看过,只不过当时他写的是小楷,不知道大字是否跟他的楷书一样洒脱。

“阿珩也是懂字之人。”顾篱笑道,用指尖抹了抹亭中的桌面,很干净,阿珩的丫鬟应该是擦拭过的,于是招呼众人坐下,将卷轴放至桌上,轻轻拨开。

宣纸上写了四个大字,“蟾宫折桂”,是一副狂草,笔势相连圆转,字形狂放多变,何止洒脱?

沈知杭学过很多种字体,唯独没有学过草书。书写草书不仅要有非常扎实深厚的功底,往往还要在亢奋的情绪下书写,才能写出好作品,没想到谢栩年纪轻轻,就已经能写得如此...收放自如,真是让人意外。不禁好奇地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谢栩,却没想到谢栩也正看着她。

亭中静默了半晌。“哈哈哈哈!”顾篱突然放声大笑,将正无言对望的两人吓了一跳,慌慌张张迅速移开目光。顾篱还沉浸在那幅字画中不可自拔,“泊之,就冲你这一幅‘蟾宫折桂’,我不中个进士回来都不行了!“

谢栩轻咳了两声,不敢再去看沈知杭,回道:“你随意。”

阿久还不太能理解草书这种太过深奥的写法,便想要问问沈知杭,却发现自家二姐姐不知道为什么双颊泛红,目光躲闪。转过头又看了看谢栩,谢先生耳尖怎的那般红?又看了看仍处于亢奋状态中的顾篱。怎么今天感觉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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