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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喋血荒漠》第三章 路迢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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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队长拿过水壶仰起头灌了几口,盖上盖子拧紧,放在一旁准备睡觉,就听见黑暗中传来了三班长邸世耀歇斯底里的叫喊声:“哎呦呦——我的天老爷——这这这——这是什么世道啊——我好命苦呀——队长,酒瓶子到我这来就没酒了,你们这些没良心的东西,怎么就没有给我留一口?哎呦呦——队长,你不是说一人一口吗?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我怎么办嘛——”

羽队长已经躺下了,一听是邸世耀的声音,就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逗他玩的心思陡然升起,是因为他是老乡发小,当兵到现在一直没有分开过,更何况是冤家路窄,棋逢对手将遇良材的患难兄弟,两个人情投意合,划拳喝酒,摔跤打架不分胜负,是孤独寂寞时的开心果,属于见不得离不开的一对冤家,不见就找,见面就掐,没轻没重,没高没低开玩笑从不翻脸,真正是根知底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来劲了的羽队长脸上飘过一丝诡秘,坏惺惺的说:“黑子,命苦不要怨政府,这就叫命,你就认命吧——我说——前面的弟兄们真不够意思?没酒了不要紧,口水总有吧?怎么能让三班长没得喝啊——太不像话了——嗯——这个——没有就没有吧,一口酒不喝不会死人,就这样吧——睡觉——”

这两个人是栓不到一个槽上的叫驴,平时都无风三尺浪,有风还不得浪三丈呀——怎么受得了羽队长这样的话?黑子也来了情绪,哈哈一笑说:“驴嘛人啥——没有了就不喝也就算了,没什么大不了,干嘛让弟兄们吐口水让我喝?你这是什么意思?欺负人是不是?是你说的一人一口,身为队长说话不算数,言而无信,当大不正,难道说你是放屁拉稀……”

“哈哈哈……”黑暗中哄堂大笑,羽队长同样大笑不止。

黑子是绰号,是因为人长得黑,像中亚人一样是棕色皮肤,牙齿又特别白,身材高大像黑塔一样,能吃能喝,浑身肌肉有楞有型,孔武有力。老乡们都叫他黑子,久而久之其他人习惯了,他自己也习惯了,有人叫他黑子就答应,就是全连大会上,连长点名的时候都忘记了他的真名,同样叫他黑子,他也乐呵呵的答应,惹得大家笑破肚子。

黑子比羽队长大两岁,憨大心直没有心眼,小的时候家庭困难上不起学没有文化,开车却心有灵犀一点通,和羽队长是同一个师傅培养出来的兵,两个人开车技术一流,是新兵里的佼佼者。

羽队长凭借着文化优势略胜一筹,也因为有文化进步神速被提拔起来了,成了领军人物,而黑子没文化面貌依旧,原地踏步了,成了羽队长的左膀右臂,得力的一员大将。

没文化的黑子憨厚老实没脾气,是人见人爱的老好人,和其他人吃亏占便宜一笑了之,和羽队长却是针锋相对的敌我矛盾,针尖对麦芒寸土必争,互不相让,尤其喝酒更是水火不容,鱼死网破,像现在这样的机会岂能错过?自然是不甘罢休。

“叮叮咣咣” 的火车在黑夜里不知疲倦飞驰着,几个小时后就会前走后退停下来,重新编组挂靠到到达目的地的火车上,火车挂钩时巨大的撞击力天摇地动,睡在原地都要来回漂移,孤独寂寞的军人们前途未卜忍受着,能有相互间取乐的机会,也会打发无聊的时光。

偷着乐的羽队长吃定他了,黑子是炮仗一点就炸,知道他喝不上酒是不可能善罢甘休,为了给大家开心取乐,出难题难为他是必不可少,让赵群里又取出来一瓶酒说:“呵呵——黑子,你那个乌鸦嘴说话也太狠了,放到平时我把你的屎打出来信不信?现在在火车上展不开手脚,我就饶了你娃,到地方下了车,咱们再慢慢计较,孙悟空逃不出如来佛的手心,你可记住了……”

“哈哈哈……谁怕谁呀?只要让我喝酒,其他的事好说,不怕死就放马过来,谁把谁的屎打出来还不一定呢……” “哈哈哈……有魄力,你就把屁股搓热了侯着。嗯——酒的事情好说,不过,这可是茅台酒,几十块钱一瓶子酒有些血淋淋,从你开始就是有去无回的羊入虎口,我有些放心不下,你哪个酒鬼不会口下留情地。嗯嗯——这样吧——我就豁出去了,只要你给我们大家来一段家乡花儿,这瓶酒就是你的了,要不然就睡觉,困死了……”

“啊——你——你这不是成心难为我吗?你你——你知道我……” “呵呵——我知道你会唱,不想唱拉鸡巴倒,睡觉……” “呔——别别——别价呀——不就是唱歌吗?茅台酒这么难得,几十块钱一瓶子酒,顶我几个月的津贴,我我——我就是豁出命来也不能错过是不是——你可得说话算数,不能反悔……” “啊——你……”羽队长惊骇的说不出来了。

黑子平时话语不多,没文化就没有文化底蕴,唱歌跳舞与他无缘,现在怎么会敢当着大家的面唱歌了?真正地有些出乎意料,这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吗?本想是诈他一下,让他知难而退就此罢休,没想到他兵不厌诈,打蛇上棍,反其道而逆行?已经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只能忍痛割爱放血,要不然,在大家面前可就不好收场了。

羽队长顺其自然的说:“呵呵——弟兄们,想不想听三班长来一段我们家乡花儿与少年……”

“想——想……” 大家欢呼雀跃,一片沸腾,已经躺下了睡觉的人都坐起来洗耳恭听。

羽队长一看大家情绪高昂,为了防止黑子敷衍了事,蜻蜓点水糊弄大家,警告道:“我说黑子,本队长言必信行必果,说话算数,绝不赖账,你也不能投机取巧,蒙混过关,唱歌唱的好不好,我一个人说了不算,大家说了算,同志们说好不好……”

“好——好好好……”大家欢声雷动。

黑子一看也是骑虎难下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咳嗽了一声说:“这个——队长,能不能让我先喝一口润润嗓子?我会唱的更好……” “呵呵——你去死吧——想什么呐?不想唱歌门都没有,都是老中医,你就死了哪条心,大家说是不是……” “是——三班长,一瓶酒呀——你要是不想唱歌,我可就……” “啊——滚一边去,臭小子敢跟我抢食吃?不想活了——大家听好了,老汉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在人面前唱歌,也算是破处了。哎呦呦——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就豁出去了,咳咳咳……”黑子咳嗽了一声唱起来:“站在者高山望平川,平川里有一颗牡丹,我有心想把牡丹采,害怕尕妹妹她爹大打断我的腿。骑马挎枪走边关,尕妹妹绣荷包缠腰间,站在村口挥挥手,尕妹妹哭成了泪人。告别家乡好几年,想起尕妹妹心发慌,有朝一日回家转,郎情妹意比蜜甜。”

悠扬高亢的花儿与少年,是流行在西部地区的独有文化,就像陕北的信天游一样,千百年来传唱不朽,生活在这里的人们闲暇之余,都会以歌抒情,尤其恋爱中的男女,用歌声表达爱慕之情,那可是令人身心荡漾的开心一刻。

黑子唱完了歌,蒙罐车里寂静无声,大家沉浸在优美的意境中。都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男女之情是人生大欲,孔圣人说:食色性也,没有了男女之情,这个世界上还能有什么?世上无色路人稀,还能有生生不息的饮食男女吗?

大家忘了给黑子鼓掌认可,他自己沉不住气的叫唤起来:“哎呦呦——同志们哪——我唱完了,行不行说句话嘛——给点鼓励好不好?让不让我喝酒了?”

羽队长想不到黑子唱歌唱的这么好?一时之间也忘记了拍手鼓掌,举起双手带起头,其他的人一听热烈鼓掌,还赞许道:“唱得好——唱得好——三班长是深藏不露呀——你这是哑巴不说话,开口说话就是石破惊天,再来一个……” “再来一个……”大家欢呼雀跃的一片欢腾。

“还还——还要再来一个啊——同志们,弟兄们,饶了我吧?我就会这么一点点,我……” “哈哈哈——就这一点点就不得了,唱得好,小赵,给他酒。”羽队长不想再难为他了。

黑子很好面子,如果让他下不来台,岂不是适得其反了?他可是猛张飞,自己的撒手锏,能唱一首歌就破天荒了,要不是他好一口杯中之物,打死他不会丢人现眼。

黑子如愿以偿得到了一瓶酒,心花怒发狂喜不已,一口气半瓶子酒就下肚了,美滋滋地说:“好酒——好酒——哈哈哈——我的老天爷——真不容易,剩下这点酒留到明天喝,馋死你们不开玩笑,哈哈哈……”

过了黄河就进入高原,天气越来越寒冷,什么时候天亮了不知道,雾蒙蒙的雪花飞扬,远处的山笼罩在雾气中看不清楚,近处的山,山连着山永无穷尽,除了万年不化的石头,光秃秃的山寸草不生,也许是这个季节万木枯荣,毫无生机的缘故,看起来荒凉的让人心悸。

九点钟火车到站了,停靠在一个繁华都市,大家以为达了目的地,拾掇好行囊准备下车,都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谁想到只是吃饭。陌生的战友们抬来了两个保温桶,一桶臊子一桶面,就在蒙罐车里用餐,十几分钟后就出发了,放眼望去,还是无穷无尽的山连着山,满目苍凉,了无情趣。

下午的时候太阳出来了,特别耀眼,天蓝蓝风轻云淡,远山高低各不同,奇形怪状各有千秋。山顶上都是白茫茫的积雪,山沟里狼牙交错的石头形状各异,一切景物一闪而过,倒在了疾驰的火车后面,无聊的军人们感觉到越来越胸闷气短,一个个面目狰狞眼睛充血,嘴唇发紫。

眼看着天要黑下来,饥肠辘辘头晕眼花,火车停靠在了一个一望无际的戈壁滩上,孤零零一个不起眼的火车站,前不靠村后不靠店,就像大海中的孤岛,不是两头的铁路连着,仿佛就要消失在荒漠中。

早就等候在这里的陌生战友们,十几个人抬着好几个大筐子,里面是满满当当的烧饼,油饼子,还有一大筐牛肉,放进车皮里火车就开了,大家看了看如此庞大的阵势,足够五六天吃了,难道说还要走五六天的路?五六天的路可不是小数目,要去哪里呀——是不是出国了?

每个人都心生疑惑,忧心忡忡,羽队长却装出一副游山观景的淡定心态,倾其所有给大家讲故事,讲高原是怎么回事?从几百万年前的大陆漂移,挤压在一起形成了现在的世界屋脊喜马拉雅山脉,还有世界最高峰珠穆朗玛峰。

几天下来,搜肠刮肚把知道的不知道的,都胡编乱造的讲完了,火车依然永不停息的奔驰不休。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真正地体验到了坐火车可比高强度训练苦多了,一个个腰酸背痛,呲牙咧嘴,面目青紫,血管膨胀,就像内地与人打架一样,面目狰狞的难看死了。

没完没了的山,一山未过一山迎,千里全无半里平,没完没了的沟壑,没完没了的无言荒原,这是去哪里呀——从来没有到过高原的战士们,心中充满了疑惑,唯有火车头喘着粗气不知疲倦,爬高走低毫无怨言,“咣当咣当”毫不气馁,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人类的智慧和创造发明太伟大了,能在这么险恶的地方贯通铁路,所付出的代价匪夷所思,坐火车都这么难,修铁路的时候就不可想象了。逢山开路,遇水架桥,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中创造奇迹,感动着这群生死未卜的年轻军人,鼓足勇气坚持到底。

有人烟了,蹦出来千沟万壑的火车,淹没在一片广阔无垠的戈壁滩上,戈壁滩上铺满了大大小小,风格迥异的鹅卵石,一直延续到天尽头。零零星星的几蓬枯草,星罗棋布矗立在光秃秃的戈壁滩上,预示着这里曾经也是有生命,并不是寸草不生,也有生机盎然的那一刻。

戈壁滩上同样沟壑纵横,无规则的仿佛耄耋老人脸上的皱纹,横七竖八随意布局,看样子是地面径流雨水的杰作。干渴的土地,看起来八百年都没有下过雨了,谁知道呢……

戈壁滩的尽头处,兀突的出现了几个高大烟囱,还有青烟扶摇直上,直冲霄汉,怎么看不见房屋呀?就像大海中看到远处的船,只见桅杆不见船身,原来地球是圆地缘故。

不遗余力的火车高歌猛进,欢快的一路飚车,远处的景色越来越清晰,高大烟囱下下出现了模模糊糊的小镇,错落有致的展现着有人居住的气息,该到目的地了吧?把一辈子再不想坐火车的军人们坐疯了,如果这里还不得终点站,还能有什么心情活下去?可就不好说了。

一个简陋的火车站终于出现了,火车就像到家了似得放慢脚步,火车头上的出气口,“嗤嗤嗤嗤”冒着热气,就像在叹口气似得泄气了,刹车声吱吱扭扭响起了,乘坐了几天几夜的蒙罐车,风尘仆仆的停在了陌生地域。

铁路边一颗纤弱的芨芨草迎风招展,挥舞着枯黄的身躯,兴高采烈的欢迎远道而来的过客,也预示着它曾经是多么不可一世,在这么严酷的环境中不仅仅活着,还活的不同凡响,待到春暖花开的时候,依然会英姿勃发的展现在这里,不信吗?走着瞧!

火车停稳后,几个军官走上前来,立正敬礼后自报家门,查验手续,羽队长确认无疑后,才知道总算是到达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目的地,告诉大家后,大家一片欢腾,背起行囊,把僵硬的腿放下蒙罐车落地了,身体摇摇晃晃站立不稳。

几天几夜在火车上摇晃,身体的平衡似乎忘了,此刻站在地上,仿佛还在飞驰的火车上一样摇摇晃晃,一时之间找不到平衡,还在飘飘然然。羽队长让大家活动身体,找回站立的灵感,又乘坐在了一台汽车上,向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地方进发了。

汽车使出来火车站,看到了稀疏的几个陌生人,战士们高兴的就像看到了外星人似得,还有错落有致的商店饭馆,旅馆停车场,马牛羊也在其中,有一种重返人间的感觉,才确凿无疑的相信到达了目的地,一颗忐忑不安的心落到实处,再不会坐火车了。

汽车拐来拐去几十分钟后,来到了一个有军人站岗放哨的大门口,持枪站岗的哨兵看到后持枪敬礼,羽队长习惯性的抬起手还礼,汽车呼啸着进去了,停在了数不清有多少平房的平房跟前,自称是高原基地司令部的陈参谋说:“队长同志,这一排房子共八间,房子里床铺炉子一应俱全,你自己单独一间,宿舍兼办公室,其余的都是宿舍,你自己安排。”

陈参谋年纪二十出头,精明强干,几句话就显示着他的干练,羽队长从驾驶室里下来后看了看,由衷地说:“谢谢陈参谋,还能有房子住?呵呵——比我想象的要好得多……”

“哦——你以为会怎么样……” “呵呵——我以为要露宿野外,天当被地当床,与星星为伍月亮为伴……” “哈哈哈——队长你是个幽默风趣的人,这里是高原基地,生活设施不比内地差,离开这里那可就是你说的露宿野外,与星星为伍月亮为伴了。抓紧时间拾掇好,洗澡吃饭……” “是——谢谢陈参谋。”

羽队长回过头向车厢里一挥手,高兴的说:“呵呵——弟兄们,下车吧,我们到家了。”

大家一听兴高采烈,不管不顾从车厢里往下跳,“咕咚咕咚” 几声响过后,从车上跳下来的几个兵栽倒在地上,大口喘气爬不起来,就听见黑子吃惊的吼道:“起来呀——睡在这里算是怎么回事?让开地方我们下。”

羽队长一听心生疑惑,跳下来起来就完了,干嘛睡在这里?赶紧跑过去一看就是一个趔趄,几个兵瘫在地上爬不起来,吓得他扶起来问道:“贾宏利,装神弄鬼的出什么洋相?是不是从车上跳下来腿骨折了……”

“没——有——骨折,队——长,出不来气,没——没力气站起来。” 他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陈参谋跑过来一看说:“队长同志,不要紧,这就是高原反应,跳下来氧气不够用,暂时性的缺氧,休息一会就好了,没事的。”

羽队长一听就觉得有些诡异,高原反应原来是这个样?赶紧对还没有下来的人大声地说:“不许跳车,动作轻柔慢慢下,跳下来就爬不起来了,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

年轻小伙子在内地从车上跳上跳下身轻如燕,根本就不算是一回事,在这里怎么会变得如此脆弱不堪?看着一个个战士们目赤嘴紫,脖子里血管暴起,摸了摸自己脖子里的血管同样有指头粗,脑袋膨胀,耳朵里嗡嗡作响,走起路来轻飘飘的,就像走在棉花上一样,身体的重心掌握不住,就像喝醉了酒一样走不直路了。

高原反应?身体不适?他自己给诊断了一会,没有什么大碍,安排工作要紧,就说道:“三个班长到我这里来。”

三个班长到来后,他长长地吸了一口说:“你们几个人把战士们安排好住宿,等待命令,我去基地司令部报到,看看有没有什么指示……”

“是——”他们三个人回答道。

赵群里一个人背着两个人行李,手里面提包网兜一大堆,看着羽队长说:“师傅,搭把手,我一个人拿不了这么多东西?放哪里呀——你想把我累死呀……”

“切——一个大小伙子拿不动那么点东西,还能干什么?吱吱哇哇的叫唤啥哩?把车上的东西放到一个单间里,我还有事……” “哦——单间?我怎么办?你一个人住又不会拾掇,还得我操心,不如我和你住在一起,我也好照顾你不是……” “就这么办,把我的东西拾掇好,丢了小心我找你麻烦……” “呵呵——怎么会?不知道我也是破马张飞,立马横刀的厉害人物吗?谁敢老虎嘴里拔牙——你就放心吧——多此一举不是?”赵群里自不量力表白着。

羽队长一听瞪了一眼,嗔怒道说:“话就多得很?赶紧拾掇清楚,再叨叨小心我收拾你……”

“呵呵——知道了,一会就得。”他嘻嘻哈哈跑走了。

基地大院非常巨大,目测有几百亩地,中心地带有一橦二层楼青砖灰瓦,还有飞檐斗拱,猛一看像天安门造型,古朴典雅,是这里最高的建筑,也是基地司令部所在地。

羽队长无暇顾及观察地形,督促大家安顿好后,赵群里跑过来拉着他,到拾掇好的办公室里去看一看。一进门就看到一个黄色的脸盆里,一盆子清亮亮的水,这可是这几天看见最多的水了。几天了没有洗脸刷牙,嘴里面有一股馊臭味,脸上落满尘土,仿佛糊了一层糨糊,制约了脸部肌肉的自由活动,有些僵硬,好不难受。

呵呵——多大的享受啊?顾不得别的事,先盥洗一番再说,把几天不用,已经冻得硬梆梆的毛巾用热水化开,“噗噗噜噜”一阵子水花四溅,又闻到了香皂气味,拿起刮胡刀,把稀疏没有多少的胡子刮干净,连日的疲劳,随着刮胡刀上下飞舞,一同刮去了,露出来原本就白皙清秀的潘安貌。

如箭的双眉直逼鬓角,两眉之间也有汗毛相连,天庭饱满,挺直的琼鼻下是棱角分明,能说会道的一张嘴,大耳阔腮,虎背熊腰,个头一米八,站似一棵松,行似一股风,真正是人中翘楚。

照着镜子臭美了一番感觉不错,泡了一杯茶,点了一根烟,拿烟得手有些颤抖,感觉到浑身肌肉也在颤栗,这是怎么回事?仔细体会了一番身体的各个部位没有疼痛,就感觉是一些胸闷气短脑袋大,其他没有什么,也许是长途旅行的后遗症吧?管它呢,还活着。

抽了一口烟才打量起房子来,对直门口的墙上挂着一副毛主席画像,下面一行红色的字是:伟大领袖毛主席万岁。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侧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副中国地图,屋子中央的地上是一个北京产的铸铁炉子,体积不大炉火正旺,白铁皮烟筒里呼呼作响,屋子里暖烘烘惬意舒适。

两张床铺已经拾掇的干净整洁,随身携带的行李物品,井然有序排列整齐,一张桌子上放着一个竹编的暖水瓶,两把椅子,门背后一把高粱秸秆笤把,旁边一个白铁皮簸箕,就这些家当,除此之外一无所有,这就是到这里来工作生活的地方?

“报告——” 门外面突然响起了报告声,把细细打量新家的羽队长惊了一跳,随口说道:“进来——”

“咣当”一声门打开,一个眉清目秀,小巧玲珑的军人走进来,立正敬礼后说:“报告队长,我是基地司令员的通信员王钢,司令员让你到他那里去一趟,报告完毕……”

“知道了,谢谢……” “不客气队长,这是我的工作。”通信员王钢客气地说。

羽队长不敢怠慢,从床头夸着的挎包里取出来一沓子材料,跟着通信员王钢而去,赵群里还在拾掇屋子,不一会门口又响起了报告声,他随口答道:“进来——”

开门进来的三班长黑子,他进来后打量了一番,神情焦急地说;“队长哪里去了……”

“哦——出去不大一会,基地司令员的通信员来叫队长,说是司令员找他。咦——你怎么啦三班长?慌慌张张的有什么事吗……” “我班里的三个兵病了,两个人上吐下泻,一个人发高烧,急死我了……” “哦——怎么刚刚到就有病了?你别着急,回去照顾好,我想队长很快会回来,他一回来我就汇报,你看行不行?”赵群里诚恳地说。

黑子一听只能如此,跺了一脚说:“队长到了就赶紧的让过来看看怎么办?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情,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情,你可听清楚了?我先回去了……”

“放心吧三班长,我知道轻重缓急,你等着就是了。”赵群里肯定的说。

黑子急急忙忙离去了,赵群里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地说:“切——邪了门了?队长在的时候风平浪静,平安无事,前脚走后脚就……”

“报告——”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门口有传来了报告声。

“进来——”这次进来的是一班长和二班长两个人,还没有等他们开口说话,赵群里就急急地说:“你们那里是不是也有上吐下泻?发高烧的病号了……”

“咦——你怎么知道……” “我——我能掐会算呀——你们两个人一进门我就知道了,错不了吧——”赵群里自作聪明的说。

一班长一看他自鸣得意的样子,恶狠狠地说:“你能掐会算个屁——人急的火上房狗跳墙,你他妈在这里装神弄鬼,欠揍是不是?队长哪里去了——”

赵群里一看一班长发火了,再不敢胡言乱语冒怪声了,赶紧的说:“队长到基地司令部去了,一班长你别生气,刚刚三班长过来说他们班有三个人病了,你们到这里来,我猜是不是也有病号了……”

“啊——三班也有病号了——咦——这就奇了怪了?一个个都好好儿的,怎么会一下子病倒了这么多?”一班长质疑道。

二班长站在一旁,眉头紧锁不吭声,赵群里一看说:“二位班长不着急,你们先回去,队长一到我就告诉他好不好……”

“嗯——也好,你小子油嘴滑舍可说清楚了,以后再给我里格棱胡说八道?小心让你满地找牙——”一班长马百善是火爆脾气,咬牙切齿的警告道。

两个人出去后,赵群里长出了一口气,赶紧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拍了拍胸脯,又自己说起话来:“哎呦呦——我地妈呀——这个队长可不好当,要是换了我就愁死了,幸亏不是我,队长你赶紧回来吧——我可受不了了?早知道这样,我就不住在一起了,这可怎么好……”

羽队长跟着通信员一路走一路看,打量起这个陌生的地方。地方辽阔却不显得空旷,规划整齐的房屋错落有致,道路四通八达,都是砂石路面,路面上干净平整,没有垃圾杂草,影影绰绰的军人们都急匆匆忙碌着,大车小车在道路上疾驰,车屁股后面带起来一团灰尘,不离不弃紧随其后。

拐过几个弯,中心地带的小二楼都在视野之内,来到跟前,通信员王钢说:“队长同志,就是这里。”

羽队长仰起头看了看,二层楼青砖灰瓦显得沧桑,看样子不是古老建筑,年代不是很久远,没有古老建筑的雕梁画栋,也没有气势恢宏的高大屋脊,只是大漠的风沙侵蚀下,也许把原有的风貌改变了,是近现代的建筑。

小二楼四周都有树木,树干没有多粗,也就是几十年树龄,光秃秃的树枝指向天空,仿佛在申诉着什么?小二楼前面的广场里却是水泥地面,很宽阔,水泥地面的尽头是观赏的树木花草,并不高大的松柏落满了尘土,灰蓬蓬的没有生机,花坛里全是枯萎了的枯枝败叶,一派萧条。

大门口有哨兵,通信员王钢前去说了几句放行了,进去里面还有岗哨,羽队长看到哨兵敬礼,他只是回敬着礼,一声不吭上楼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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