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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心记》第01集:婀娜蒲弱美如画,佳人似玉杏柳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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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集:婀娜蒲弱美如画,佳人似玉杏柳花

(《乞心记》50集武侠言情小说连载,尽在【彭世通武侠】)

第01集:婀娜蒲弱美如画,佳人似玉杏柳花

卷壹◎明妃尹传茹

☆☆长安古道,西风飒飒。两匹瘦马,并辔而来。左面马上有名灰影人,身着灰衣,头脸皆裹,不识年岁;而右面马上则是位妙龄少妇,唇樱齿白,金钗玉凤,钿头云鬓。由于两人赶路急迫,餐露夜行,稍有些风霜色彩。

这时,两匹瘦马蔫顿不前,跺蹄使性。那灰影人跃下马身,执缰跓立,小心翼翼环顾四围,对那少妇悄悄道:“明妃娘娘,我们已早出洛阳日余,想必反贼不会这么快追来,我们先找个地方歇脚片刻。您看如何?”

那少妇同意道:“嗯,那好罢。”少妇接着眼望西端,指鞭道:“前面十里处,便是函谷关口。即使黄巢敢来,也讨不得好果子。我们只要入了关,寻得一处客栈住下,赶明儿再往长安不迟。”

灰影人道:“嗯,就这么办。”

少妇道:“不过,马儿奔波劳累一天,我们先步行代之,你先扶我下来。”

灰影人赶忙执事,恭迎明妃下马。细看时,明妃手中抱着一团小袄,袄内有一男婴,面润水灵,发稀无牙,也许才刚刚满月。那婴孩一路上受此颠沛流离,也不哭闹,诚是难得。

灰影人看了婴孩一眼,笑道:“明妃娘娘,小王子生的很是讨喜,长得和你一样端丽容颜,他日定是奇男异儿。唐王三殿下的仇...”

明妃不乐,打断他的话,道:“麻衣神相,你莫在说了。我只希望我的孩儿将来能够活的快乐自在。他的父亲唐王殿下,此生做孽太多,应有此报。我不能让我的孩儿再步他的后尘。”

灰影人道:“娘娘此言差矣,有仇不报非君子。黄巢贪虐,朱温宵小。他俩沆瀣一气,趁唐王殿下不备,直捣洛城;还有苏仙儿、单氏四杰等,他们在柳叶湖凿穿铁甲舰,使得三殿下身陷囹圄,不能自回;相思崖一战,殿下迫不得已,与邙山掌门秋月娥拼力耗竭,同归于尽。”

灰影人顿了一顿,接着又道:“秋月娥这贼婆娘,贱格之命,临死都要拉三殿下垫背,着实可恨。此八人之仇难道就这么草草了之了么?”灰影人越说,越有些心有不甘。

明妃道:“我大师姐秋月娥已经身殒相思崖,何来八个仇人之说?

灰影人想想也对,连忙致歉道:“娘娘对极。秋氏已亡,不足再提。但黄巢、朱温,苏仙儿、单氏四杰害你们家破人亡,甚至扬言要将你和小王子生煎活剥,四处派军撵杀,你难道就忘了?”

明妃打了个寒噤,不知所措道:“这个...这个...”

灰影人泪眼纵横,跪在地上道:“老臣曾受唐王殿下隆恩,万死无报。我之所以苟延残喘至今,无非是想回长安搬来救兵,以图东山再起,以全殿下遗志。”

明妃道:“如今敌强我弱,估计难以实现。”

灰影人道:“嗯。剿除匪尊,誓灭义军。小王子是殿下唯一骨血,娘娘应好好将小王子抚养成人,以承父命。”

明妃似乎不想报仇,不为所动道:“麻衣神相,本宫想问你几句心里话。”

灰影人俯泣道:“娘娘请问。老臣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明妃道:“那好,我问你,当日在相思崖下,“剑神“林心通以及“琴魔“秦含湮言之凿凿,说殿下就是杀害琴奴姑姑、玄武叔、阿大、阿三、聋哑二仆的凶手。此事可当真?还有,点苍六徒绝罄子在少林殒命,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灰影人面有难色,道:“剑神、琴魔之语岂能信耶?老臣敢用性命担保,唐王三殿下绝没有做出如此无耻之事。”

明妃见他刻意隐瞒,怒道:“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好!那我再问你,南诏杨奇鲲、点苍绝音子、以及“醉猫“黄可坚的死,可否与唐王李心进有关?”

灰影人听她直呼唐王殿下名讳,应是恼了,硬着头皮道:“老臣不是很清楚,不敢谬言。”

明妃道:“那玉龙雪山的事,相爷你应该很清楚。”

灰影人装傻充愣,茫然无觉道:“什么玉龙雪山之事?老臣简直闻所未闻。还请明妃娘娘示下。”

明妃道:“你不承认也没有关系,李心进不但害死那么多人,而且在玉龙雪山谋害秦含湮。当晚龌龊之事,乃是点苍派绝灭子亲眼所见,难道还有假的么?更有甚者,李心进连他的同门师兄林心通都不放过,差点用《不灭如来掌》将他打死。”

灰影人嗫嚅道:“绝灭子这疯汉,整日疯言疯语,怎能让人相信?”

明妃长叹不已道:“天作孽,犹可恕;人作孽,不可活。李心进罪恶滔天,不可不谴。相爷乃其肱骨,不但不从旁劝阻,还让殿下他泥足深陷,不能自拔。因此,你负有一定责任。”

灰影人听的汗流浃背,连称:“老臣昏寐,老臣昏寐。真是该死,真是该死。三殿下假扮成我的模样到处杀人,老奴事先毫不知情。那天晚上,他秘密上玉龙雪山诛杀林心通、秦含湮,无非是为了你。”

明妃道:“哎,我又何尝不知。心进哥哥终究被情所困,不知方寸...”

正在这时,东面一团尘土飞扬,有人飞马叫道:“明妃娘娘,麻衣神相。大事不好,大事不妙。黄巢大军今晨已经拿下东都洛阳,并飞鸽传书至函谷关,守关之将张丹松已经反戈造弄。你二人万万不可前往送死。”

话音刚落,一位青年少帅滚落马背,右脚娴熟的在黄尘中一踮,轻飘飘地近至明妃身前。只见那少帅捏着一柄暴雨梨花枪,满脸泥污,袍铠浸血,伤疮有些,十分狼狈的拜倒在地,禀道:“娘娘在上,末将...末将热介甫护驾...护驾来迟,汗颜死命。”

明妃见他气吁神慌,连连道:“三将军,快快请起,有话慢慢说。”

热介甫咽了口唾沫,抹了抹眼泪。斜倚马腹,方才站起身。泣道:“娘娘,一切完了,一切都完了。洛阳南、北、东路军共计三十万,全军覆没;柳叶湖上的五百艘战舰沉入鱼腹,洛阳也因此失守;皇城西苑更被黄巢用大火焚毁,全城百姓已全部归降了起义军。”

灰影人本是跪着,听到噩耗,如在梦魇。立即站起,揪住热介甫红色战袍,圆瞪大眼道:“热介甫,你胡说什么?你敢祸乱军心?难道...难道就没有突围之师?哪怕是些少许残兵。”

热介甫道:“千真万确。相爷,如果不是我大哥古力拉罕和二哥西日阿洪力保我冲出重围,想必今时,我已身陷泥潭,再也见不到相爷之面了。呜呜...呜呜...”

灰影人失心踉跄,向天狂吼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洛阳整整三十五万水陆大军呀...我的老天爷。”

热介甫道:“这都要怪我年轻气盛,炫耀摆弄,中了敌人的诡计。唐王三殿下由于寡不敌众,已在湖心岛相思崖上英勇殉国。呜呜,呜呜。”说完,嚎啕大哭起来。泪水从满是灰尘的脸上流下,两道清痕,犹可见矣。

明妃听完,已知就里,安慰热介甫道:“三将军,你莫要自责难过。胜败乃常事,只要你能平安归来,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唐王殿下刚愎自用,不明是非,罢免你们“西域三大战神”的武职,失败也在情理之中。”

热介甫纳头拜道:“多谢娘娘明察秋毫。”

明妃转身向后,见东面洛阳方向草木皆兵,黄烟蔽日,若有所思。对热介甫道:“现下看来,你大哥古力拉罕元帅,二哥西日阿洪恐怕都凶多吉少,黄巢反贼不久将至;刚才你说函谷关守将张丹松叛变,西去长安已经不太现实,我们只能绕北而行。”

灰影人摄住凄凉,擦干角泪道:“娘娘此言在理。为了避免被追兵发现马便尿痕,我们只能弃马徒步。”接着又对热介甫道:“三将军,你这身血袍太过显眼,应祛之。”

热介甫褪下猊貅凯甲,放在马背。又用鞭子驱赶马匹南行,以迷敌军。他见三马奔腾如虎,飞骑而去,这才道:“相爷思心缜密,我看只好这样。”

话说′函谷关“建于春秋战国之际。因在谷中,深险如函而得名。东自崤山,西至潼津,通名函谷,号称天险。函谷关扼守崤函咽喉,西接衡岭,东临绝涧,南依秦岭,北濒黄河,地势险要,道路狭窄,素有“车不方轨,马不并辔”之称。是连接长安和洛阳的必经之处。于是三人徒步北往,绕开前方十里的函谷关,欲北渡黄河入秦。

路上。热介甫见明妃怀抱婴孩,有所不便,故背着小王子在脊,殷勤照料。又由于明妃曾经受惊早产,内息不调,走不到五里,脸色苍白,唇釉发绀。热介甫见状,道:“娘娘,来,我搀扶着你走。”

明妃自持有限,道了声谢。不在话下。

时至傍晚,日近西山。三人齐齐来到黄河岸边,灰影人问了附近一名渔夫。方知黄河自古滩险,为确保安全,夜晚无渡,只有等到白日才敢开船横河。

热介甫听了大怒,跳上渔船,以“暴雨梨花枪“指道:“船老大,你是想死?还是想活?今夜如果不将我们送过对岸,我这杆梨花枪定戳你个通透。”

船老大用右手拨开枪头,无趣道:“客官,你这人好不晓事。俗话说得好,“夜不驾船,日不捕鼠′。你如有能耐,自己掌舵去。”说完,拍了拍屁股,撂下渔船,慵懒离去。

明妃见他要走,连连拦路道:“船老大,请你息怒。我这三弟粗鲁,不懂礼数,你万万不能和他一般见识。这样罢,我先赔个罪,望你不再与之计较。”

船老大停步,斜眼细观。见明妃雍贵华彩,绝美端丽,说道:“姑娘,看你穿戴是个体面之人。那好罢,我答应你便是。可你这三弟,怎么看,也不像咱们中土人士,倒像个杀人越货的西域屠夫。”

热介甫火道:“娘的,你说谁是屠夫?”

船老大道:“怎么,你不服气?我说的就是你。你可听清楚咯,这里是函谷关,强龙不压地头蛇,老子我徐有德可不怕你。你最好乖乖给我闭嘴。”

正所谓“龙游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堂堂洛阳东路军统帅,西域三大战神之一的热介甫,居然被市井泼皮数落,颜面何存?热介甫碍于明妃之面,只好闭嘴不言。

只听船老大又接着道:“小子,老子看你身上有箭疮,本不该与你斗气。只是你这人太过狂傲,让我不爽。”说着,船老大语气趋于平和,伸手对热介甫讨要道:“瞧在这位贵妇通情达理份上,你先交一两纹银做为定金。明儿一早,我送几位过河。咋样?”

热介甫想想可行,翻袖捣囊。由于从洛阳败走过急,身上却毫无分文。

船老大见热介甫穷酸,挥袖不乐道:“既然没钱,就算是明年,也休想渡河,请恕在下不奉陪了。告辞。”

明妃急道:“船老大且慢,我三人忙碌出行,忘带细软。幸好我这里有支金钗,权当资用。”说完,从云鬓中取下一枚′吊铃碧玉凤头簪′,放于船老大手中。

船老大仔细打量,发觉此枚金钗做工极为精美,凤羽栩栩,宝石瑯瑯。翠玉为柄,珍珠串串。簪上镌一行金字,共有十二篆。曰′爱妻尹氏传茹,夫李心进雅赠“。

由于船老大属于乡下佬佬,世面不广,不知李心进乃当今唐王三殿下名讳,摆玩几番,随口说道:“嗯,这钗不错,真心不错。”

热介甫道:“难道你懂得欣赏?”

船老大一本正经道:“嗯,这个自然,这枚金钗足足能值十两纹银。”

热介甫左脚微伸似电,抢出右手一缠,捞回金钗,道:“才十两?汝大放狗屁!”

船老大还没看清他出手套路,斥道:“喂,小子。你姐姐以物抵资,你何故又要夺回?快还给我!”

热介甫将凤头钗交还给明妃,对船老大喝道:“真是狗目不识的东西,居然还好意思说这枚金钗只值十两,简直是暴殄天物。我告诉你,这“吊铃碧玉凤头簪“乃武则天之钗,皇室妆奁。当年,高宗皇帝李治亲自为武后佩带,当世无价之宝。”

船老大失声道:“武...则...天?你们...你们...”

热介甫炫耀十分道:“嗬嗬,这回可瞎了狗眼了罢?”

船老大越来越觉三人身份可疑,寻思:“这些人到底甚么来头?这贵妇身怀武后之物,想必是大唐皇亲国戚;而这个狂徒少年,搠带金枪,身怀绝技,应是行武出身;最后这名灰影老者,城府深壑,也非泛泛之辈。”接着又思:“近来,黄巢起义军攻陷洛阳后,洛阳的贪官污吏悉数被他斩杀殆尽,难道他们三人是逃难即此?嗯,我看八成是这样子。”

船老大心中有了计较。向明妃故装奴颜道:“草民贱格,不识尊颜。失礼,失礼。来,几位先到船上絮话。”

船老大复回河岸,邀明妃等人入舱,好客旦旦。随即生了炭火,煎了五尾鲈鱼,烹调一只烧鹅,捣碎半腿羊肉,并热壶好酒相款。

酒过三巡,船老大想方设法套出明妃来历,却被对方巧言搪塞。无奈之下,船老大只好道:“三位若不嫌弃,今夜就到我的船舱中安睡。”

明妃拱手道:“有劳了。”

船老大瞅眼望了望黄河岸边村落,接着又道:“真不好意思,寒舍婆子和小孩还需我回去暖被,我做为家中男主,不宜久留。三位客官请慢自享用,不需客套。明日一早,在下便来送各位过河。”

明妃心地纯善,不知是计,满心欢欣道:“那好罢。多谢船老大宴请之礼,小女子惶恐不止。”

不移时,船老大笑嘻嘻的离岸,悄悄抹过山岰,往函谷关通风报信去了。

灰影人见船老大已走,悄悄对明妃道:“娘娘,此渔夫乃是个势利小人,我们不可不防。老臣以为,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安生方妥。”

热介甫高笑道:“相爷,我看未必。这船老大虽然面目可憎,但也是个无识的平头百姓。大水来不了,我们也翻不了船。别人回去搂着老婆热炕头,碍你什么事了?”

灰影人不喜道:“去!你除了会吹嘘拍马,炫耀弄巧,还会甚么?出门在外,人心如果不察,死地不知也。刚才,你说金钗是武后宝物,差点就把我们的身份暴露,还好娘娘不计较。”

热介甫道:“好,好。算我懵懂,这行了罢?”说着撒气出舱,翻倒在船舷,仰望墨墨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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