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白法医……白薇……”

白薇睁开眼，发现自己坐在车上，身上披着韩止的外套。

李斌坐在旁边，“白法医，你没事吧。”

白薇揉着脑袋，摇头。

他们昨晚回来后，浅浅睡了一会儿，早上六点在生物钟的影响下自然醒，开车回市局。车走到高速路上，她觉得困，眯了一小会儿，就做了噩梦。

李斌说：“没想到白法医也会做恶梦。我以为经常和尸体打交道的人，心理素质比一般人要强悍。”说着，又点点头，“也许是男人的心理比女人强大。”

韩止在开车，此时插话，“男人也有脆弱的时候。心理强大与否，和性别没有显著的相关性。白法医可能有些累了。”

李斌嘿嘿笑着，摸后脑勺，“还是韩教授会说话。”

白薇靠在靠背上，仰着头眯着眼养神。

到高速路休息站，李斌去上厕所，韩止帮白薇买了一杯热奶茶。

“对这种事，有情节？”

“啊？”白薇不明所以。

韩止回避她的视线，“我说话一向直接。李斌都看出来了。虽然不应该毫无征兆地撕开你的心理伤疤，但和一个心理学博士在一起，会经常遇到这样的事，所以……”

白薇连忙喊停，“你胡说什么？”

韩止安抚性地拍拍白薇的后背，“兔子不吃窝边草。这个案子完了再谈个人感情。不过你的事情我会放在心上的，你不用担心。”

白薇脑子没转过弯，“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有……”

李斌正好从厕所出来，“曾志给我打电话。有新发现。”

三人赶到会议室。

曾志已经在小白板上写满资料。

“昨天下午调查陈冰冰的个人关系。陈冰冰的父母暂时联系不到，哥哥陈赫在行乐酒吧被发现聚众吸毒，以重要证人的身份被警方严密监督，而陈冰冰的几位男友，除了高中生刘威，其余都已联系不到。不过有一个人十分值得注意。”

投影仪上出现一张照片，正是王强。

“按照陈冰冰好友肖玲玲的说法，陈冰冰男友的人选中既有大老板，也有街头小混混。而王强正是那位街头小混混。”

“陈赫交代，他在和朋友喝酒的时候认识王强，当时陈冰冰也在。陈赫得知两人有男女关系也很惊讶。”

曾志说完，李斌发表自己的发现。

“工地上不少人表示，王强突然飞黄腾达后，带着他的女人消失。而在刘荷租住的房屋中，我们发现工地丢失的崭新铁卡子。刘荷被害前，房东说她曾借钱要买废弃的铁卡子。这两者之间肯定有关系。王强行踪可疑，下一步我们打算找王强取证。”

张宗立刻安排，“两宗案件现在集中在王强身上，集中所有力量找到王强。”

警员全部出动寻找王强的下落，白薇和韩止则留在市局。

韩止坐在小白板前发呆，白薇去饮水机旁接水，冲了两杯咖啡。

“有什么新发现。”

“三起案件都发生在小树林，已经有两起和王强有关系，说明三件案件有一定的相关性。你看这里……”

韩止用笔划出“死亡方式”，“三起案件都有性侵的痕迹，前两起都没有提取出男性精液，最后一起则出现多个男性精液。你想到什么？”

白薇说：“我知道作为老师喜欢抛砖引玉，不过这不是在课堂，请韩教授一次性把话说完。”

韩止轻轻一笑，“按照我们昨晚的推断，前两起可能是女性凶手，第三起则是男性。”

“不是连环杀人？”

“是连环杀人。”韩止指着陈冰冰的名字，“前两次凶手就是她。”

白薇愣了愣，扑哧一笑，“证据呢？”

韩止点点自己的脑袋，“明白了？”

白薇眨眨眼。

这是侮辱她智商的意思？

韩止笑得神秘，“不如再来一次现场还原？”

两人把会议室椅子搬到墙边，拉上窗帘模仿昏暗的环境。韩止扮演刘荷，白薇扮演凶手。

白薇说：“我要的都拿来了？”

韩止握着白薇的手恳求，“我什么都给你。别伤害我儿子。”

白薇推开韩止，“滚开。”

韩止不气馁，继续恳求，温热的手包裹着白薇的手，白薇说不出话来。

“不行。我做不来。”白薇说着，抽回自己的手，动了两下，手仍旧包裹在韩止的大手中。

“韩教授？”白薇声音拔高，眉头皱起。

韩止叹息一声，拍拍白薇的肩头，“别紧张，慢慢来。”

白薇咬唇。若不是想尽快破案，她真想痛骂韩止一番。

“你先放开我。”

韩止并不觉得握着白薇的手有何不妥，“你的手有些凉，先喝点咖啡，我们慢慢来。”

白薇狠狠瞪着韩止，不情愿地接过杯子。

韩止幽幽道：“凶手有轻微的神经失常，这种人多数时候是正常的，只有受到刺激才狂性大发。”

白薇的动作停下，咖啡香浓的味道提醒她一件事：陈冰冰贩毒，陈赫吸毒，王强突然暴富……

也许王强是和陈冰冰在小树林吸毒，被刘荷发现，刘荷痛骂王强，被两人失手杀死。

白薇被自己的想法惊吓到，睁大眼睛看着韩止。

韩止点头。

白薇声音有些颤抖，“你一早就知道？”

“刚才曾警官说王强是陈冰冰的男友，我就有这种想法。真相到底是什么样，找到王强就一清二白了。”

白薇突然觉得咖啡的味道难以忍受，放下一次性水杯，背着手靠墙而站，离韩止的距离很远。

“韩教授，我觉得有些事你误会了，对于在休息站你说的话，我有必要表明自己的意愿。”

韩止想了想，挑眉，“难道，你不是那个意思？”

白薇点头，“韩教授可能在国外接受的教育很开放，但本国的国情和国外是不一样的。”

韩止恍然大悟，“原来你不仅是想处异性朋友，还有结婚的想法。只是我们相处时间太短，以后不适合的话会很麻烦，所以还是要慎重考虑的。”

白薇语穷，“啊？什么？我……”

韩止的手机铃响。

“嗯，我知道了。”挂断电话，“告诉你一个遗憾的消息。王强死了。”

“什么？”白薇被王强的死讯吓了一跳，忘了之前要反驳韩止的话。

半个小时后，白薇在解剖室见到王强的尸体。

张宗、李斌、曾志、韩止等人在解剖室外间讨论。

曾志说：“联系陈赫的酒友，在陈赫名下的位于军民路小区一座单元楼中找到王强，这是现场的照片。”

照片中，王强仰面睡在床上，床头摆着一次性注射器。卧室整体而言比较整齐，但床上却乱扔着外套内衣。

曾志说：“床下有不少用过的避孕套，要等检测结果。”

“在王强手机里发现最后联系人是陈赫。许朗已经去找陈赫。”

张宗略有遗憾，“好不容易案件有进展，王强却死了。”

李斌气得满脸通红，显然在强压怒气，“我怀疑陈赫。我们刚调查陈赫，王强就死了。最后联系人还是他。快通知许朗，别让他逃了，或者自杀了。”

曾志明了，给许朗拨号。

张宗沉声道：“上面只给了一个星期，现在还剩下不到六天。重要证人死于非命，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李斌，你去调查陈赫的人际关系。看能不能把刘荷案归到陈冰冰案件中处理。”

“曾志，你接着调查廖香仙案件，涉及到程福生一定要小心。我怀疑这个人手脚不干净。”

两人领命。

张宗给韩止点烟。

“韩教授，辛苦你了。”

“应该的。”

说完客套话，张宗只剩下沉默，眼圈晃在两人之间，猩红的光点微闪。

白薇从解剖室出来，“王强死于中毒。他用静脉注射的方法注射过量海洛因。另外，从物证中的避孕套里提取出多样精液。经过比对，和陈冰冰体内提取精液有百分之八十的重合度。”

张宗立刻打电话，“李斌，调查陈赫时重点调查陈赫和王强重叠的人际关系。”

两个小时后，陈赫坐在审讯室。主审是曾志，记录员是许朗。

其余人在监控室见到镜头下的陈赫。

披着灰黑色的风衣，里面的衬衣解开两个扣子，眼睛通红，靠着椅子歪着身体坐着，不停地打哈欠。

曾志问完基本个人信息，开始问主要问题，“军民路小区那套房子是你的，你知道王强在里面做什么吗？”

“他做什么，和我有关系？”

曾志说：“王强在今日上午七时左右，因吸食过量毒品中毒身亡，你知道是谁给他提供货源吗？”

“哦，死了？他死了你找我做啥？你们警察吃饱没事做，不找凶手来审问我……”

“态度认真点。”曾志的圆脸很严肃，“这是命案，不是一般的吸毒案件。王强死在你名下的房子里，你敢说和你没关系？”

陈赫耸肩，笑眯眯说道：“你们没有确凿证据，我只是证人，或者是嫌疑人。我可以找律师保释我吧？”

审讯室的门突然打开，韩止朝曾志招手。

白薇回头，才发现韩止不知什么时候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