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对这位韩教授有了新的认识。不仅自以为是，还喜欢自言自语胡说八道。

她的大学心理导师讲心理学史时说，很多从事心理学的专家都是因为自己有心理问题，才在这个领域刻苦研究。比如“以精神分析”声名卓越的佛洛依德，提出“超越自卑”的阿德勒，以“需要理论”至今闻名的马斯洛……

短短几秒，白薇觉得韩止有些可怜。

韩止回头，觉得白薇看他的眼神有很明显的变化，虽然不明所以，仍是露出灿烂的笑。

这人脑子果然有问题。白薇叹息着走出会议室。

白薇下班后去超市买袋装的紫菜，然后直接回到自己和顾晓晓合租的房子。

公务员的工资不高，除了房租水电费伙食费，所剩不多，还好白薇从不乱花钱，工作五年，银行卡里已经有不少存款。

顾晓晓大学读学前教育，现在是市中心佳佳幼儿园的园长。男性从事幼教的人很少，但顾晓晓是真的喜欢这个行业，大学课程一堂不落，还经常拉着白薇旁听。

白薇很难想象一个男人剪纸弹琴跳舞唱歌哄小孩的样子，但这些事放在顾晓晓身上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开门，进屋，放下手提袋，关门，换鞋……

白薇站在玄关处，看到厨房门口穿着围裙拖地的顾晓晓，再一次感慨顾晓晓的与众不同。

按照顾晓晓大学同学的说法，顾晓晓具有中国传统女性特有的温良贤惠、宜室宜家的特质……

“回来了？已经焖好米饭了，我炒了两个菜，就差你的紫菜汤。”

顾晓晓把拖把立在墙角，帮白薇把外套挂在门后的墙上，提着手提袋进厨房。

白薇过意不去。提出晚上喝紫菜汤的人是她，动手的人却是他。

白薇进厨房，被顾晓晓推出来，“你先去看电视。你站在我旁边，我很紧张。乖，两分钟后开饭。”

白薇只得端着碗筷出去。

饭桌和厨房挨得很近，右侧是茶几沙发，右前方是挂在墙上的电视。

白薇摆好碗筷，打开电视，搜索顾晓晓喜欢的韩剧，顾晓晓已经把菜摆上饭桌，盛出两碗米饭。

电视中的女主角扑在男主角身上痛哭，顾晓晓看得津津有味。白薇对感情大戏不感兴趣，吃得比顾晓晓快。插播广告时，顾晓晓突然问，“今天你办公室那位同事挺逗的，新来的？”

白薇嚼着米饭，咽下去后才说：“韩止？他就是闲着没事来市局旅游的，不用搭理他。”

顾晓晓“哦”一声，吃饭的速度加快。

白薇吃完饭时，顾晓晓碗中的米饭正好见底，顺手接过白薇的碗，收拾饭桌……

白薇坐在椅子上看着厨房里顾晓晓的背影，想起网上有个段子：要是有个男人愿意给我做家务生孩子，我也愿意挣钱养他……

顾晓晓真的很好。

独身一人在陌生的城市，有这样一个人陪伴，白薇觉得很幸福。

两人合租的是两室一厅一厨两卫带有前后阳台的房子，两人卧室的门相对。一到晚上十点，熄灯睡觉。

白薇起床时间是六点，和大多数人晚睡晚起的作息时间相比，算是起得早的，但她清晨还是被电话声吵醒。，

“东明路306路公交车站小树林。”

头脑瞬间清醒。

昨天也是这个地方。

白薇迅速穿上衣服，开门，顾晓晓站在他卧室门口，揉着眼睛，“这么早，我还没做饭。”

白薇冲到门口，头也不回，“我有急事，你自己解决早饭……”

顾晓晓朝门口喊，“注意安全。”迷糊地走到门口关上门。

晨光微曦，白薇从出租车上下来，一眼看到小树林外站着的李斌和赵蒙，这两人脸色铁青，见到她，赵蒙直接把头扭到一变，李斌硬着头皮走上前，“今早我和小赵想探查现场，发现有人被害。”

白薇暗惊。在警察眼皮底下犯案，凶手胆量不是一般得大，甚至有些挑衅的意味。白薇没有时间多想，赶紧走向现场。

张宗正指挥许朗拍照取证。

“小白来了！据老李说，他昨天下午和小赵在村子附近挨家挨户排查，晚上时间太晚，就在老乡家睡下。他认床，一直睡不安稳，折腾到后半夜，把小赵也拉起来到小树林外面体验现场，当时看到人影一晃，没多在意，进了小树林发现被害人……”

白薇听着张宗介绍，带上乳胶无粉手套，从头到脚检查死者的伤口。

苏杨匆匆赶来，弯腰喘粗气，“白法医，我来晚了，这个……”

苏杨看到白薇已经开始工作，赶紧取出随身的笔记本，准备记录白薇的判断结果。

死者仰面朝上，身上的小黑裙已经被撕成烂布片，底裤扔在身边，身上可见明显的青紫痕迹，胸口伤痕累累，眼睛直勾勾瞪着……

“死者身体尚未完全僵硬，死亡时间不超过三个小时。”

“死因，脑部被砸。”

“有性侵……嗯，这个要重点查看。苏杨，你闻闻这是什么？”

苏杨做笔记的手停了一下，把脑袋凑到白薇手指边，闻了闻，不确定地说：“海洛因？”

白薇点头。

苏杨顺着白薇的视线往下看，“在隐私部位携带毒品，这女的挺有个性的。”

白薇扭头对张宗说：“可以初步确定被害人身份。排查清闲一条街上的各大娱乐场所，尤其是一家叫行乐的酒吧。”

张宗随即把白薇的话吩咐下去，才愣愣地问，“为什么？没有证据无法搜查。”

白薇没理会他的问题，说：“我用十五分钟做出被害人的照片，首先确定被害人的身份。”

张宗沉默了片刻，看着地上的尸体说：“清闲一条街上的各大娱乐场所都有后台，即使搜查也查不到结果。这女的来历复杂，又死在这地方，是巧合还是偶然？”

“不知道。”白薇起身，脱下手套，回答得很直接。

苏杨憋着笑，闷声从张宗身边走过。

张宗白薇等人出来时，李斌在小树林外抽烟，张宗说被害人死亡时间不超过三个小时，赵蒙看了看手表，挫败地低下头。

李斌狠狠掐断烟头，“我做了七八年刑警，警惕性还是不高，居然和嫌疑犯擦肩而过都不知道。”

张宗知道他最近承受的压力大，拍拍他肩膀，“天网恢恢，没有人能逍遥法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