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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律守夜人》第八十二章 这并没有什么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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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市检察院询问室,钟子强按时按点坐在对面接受询问。

钟子强,看上去就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因为常年在地里干活,皮肤被晒得黝黑、干裂,看上去很显老。当他看到秦简和温暖走进来时,他本能地起身,向秦简和温暖问好。他两只手在大腿的裤子上用力地搓了搓,然后伸出手,想要和秦简握手。

刹那间,温暖有一丝迟疑。但是,一旁的秦简已经伸出手回应,他用力地握了握钟子强的手,并示意钟子强坐下。

当三人都在位置上坐定后,温暖照例告知了今天叫钟子强过来的目的,也希望钟子强能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检察机关,方便检察机关惩治犯罪,维护权益。

钟子强认真地点点头,“检察官,您放心。我一定把我知道的情况都告诉你们。”

“钟子强,你先说一下,你和李欣然的情况?”正当温暖想要开口询问时,秦简竟然提前开口了。

温暖不解地看了秦简一眼,但是既然他是员额检察官,自然是他想问什么就问什么。

“我和李欣然是六年前结婚的,也就是2010年8月份结婚的。婚后,她就和我住在我家。”

“婚后,她回娘家的次数多吗?”

“因为我家和她娘家距离比较远,加上农村习俗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一年也就回个几次娘家。”钟子强回忆了一下李欣然回家的状态,诚恳地回应道。

“那案发前,李欣然为啥突然回她父亲家?”秦简继续问着整个案件的起因环节。

“我记得是是去年7月份的时候,我们吵了一架。之后她就回娘家住了。”

“你们为什么吵架?”秦简又开始八卦起别人的私生活,但是这次温暖并不觉得秦简是因为八卦,她已经开始揣测这个和本案的联系。

“是这样的,这一两年来,李欣然的性格变得非常古怪,她总是神神叨叨的,脾气也越来越暴躁。有时候一件小事,她就冲着我发脾气。我也是一个男人,白天我在田里干活已经很辛苦了。晚上,有时候会到家里,连一口热水都喝不到,你说我娶这个老婆有什么用?”钟子强开始抱怨李欣然的坏脾气,诉说自己作为一个男人活得有多憋屈。

但是秦简并没有打断的意思,他看着钟子强,眼神中是满满的同情,放佛身有体会。

“我记得,她回娘家前一天晚上,我从田里干完活回来,和隔壁的阿庆嫂多聊了几句。回到家,李欣然就冲着我发脾气,说我背着她偷人,边说还边摔东西。之前吵架,我都是哄着她,想着她一个人远嫁过来也挺不容易的,我能体贴她的地方也尽量体贴她,能照顾的地方也多照顾她。但是,我毕竟是一个男人,有时候忍久了,并不代表我真的没有脾气。所以,那天我后来也发火了。我也跟着她摔东西,我甚至不小心打了她一巴掌。可是,打完我就后悔了。我后来抱着她不停地道歉,可是她就是听不进去,觉得我亏待她之类的。第二天,我干完活回家就发现她不在了。她只给我留了张纸条,说要回娘家小住。我想着她这么多年也没怎么回过娘家,这次回去也好的。我们彼此也可以冷静一下,但我真的是没有想到会出这种事情。”

“嗯,她回娘家后,你们有联系过吗?你中间有去她娘家找过她吗?”

“没有,毕竟距离远,火车票太贵了,我想想也就算了。”

“你说这两年李欣然的性格变得很古怪,怎么古怪?”

“我记得我当初刚认识她的时候,她是一个很温柔很体贴的姑娘。当时我们迅速陷入爱河,也不顾彼此父母的反对,就结婚了。婚后前几年,她说她不想去农地里干活,太辛苦。我也迁就她,就让她在家养尊处优。可是,渐渐地,她开始不满于现状,她开始嫌弃我穷,嫌弃我没有本事。动不动就对我发脾气、喊打喊骂,还时常怀疑我背着她偷人。检察官,你想想,我一个农民,有啥好出去偷人的。我要钱没钱要长相没长相,哪个女人愿意跟着我?”说到这里,钟子强开始苦笑,他脸上的褶子也更深了。

确实,钟子强这种一没钱二没貌的,哪个女人愿意跟着她,毕竟现在社会现实得比较多。

“那她有没有和你提到过自己父亲年纪大了,到了要死的年纪?”秦简突然问了这么一个奇怪的问题。

钟子强诧异地看着秦简,然后定睛道,“她从来没和我说过这样的话。她很少在我面前提起她父亲,因为她和他父亲有分歧。准确地说,她不喜欢他父亲。我记得我们结婚那会,她父亲就说,既然要嫁给我,以后就别想回自己家。”

“为什么她不喜欢她父亲?仅仅因为她父亲不同意你们在一起?”每一次涉及这种八卦,温暖总是会被带偏。

“我听李欣然说,她一出生,父亲就嫌弃她是一个女娃娃不怎么的待见她,总觉得她是一个赔钱货。后来,她母亲跳河死了,她总觉得是她父亲害死她母亲的,所以她很不喜欢他父亲。”

“她母亲为什么要跳河?”秦简觉得温暖错有错着,但是他立马抓住了重点,把整个询问的基调转过来。

“这个我不是很清楚。她母亲是自己投河的。但是因为他父亲长年累月都不待见她和她母亲,所以李欣然觉得就是因为父亲的冷落,她母亲才投河的。”

“他哥哥和嫂子的关系好吗?”

“因为我也不怎么回去,所以我不是很清楚他们父亲之间的事情。不过,我也没听李欣然提起他们感情不好,那我想两个人感情应该也算稳定吧。”

“那你对李欣然杀害他父亲的事情知道多少?”秦简终于直入案件本身。

“说真的,因为案发的时候,我并不在她家。我对于案发经过不是很清楚。但是李欣然杀害她父亲的事实,是我报案的。”

温暖想起来,案卷里的立案缘由确实是钟子强拨打110举报李欣然故意杀害李富贵。

“既然案发时,你并不在现场,你为啥会举报李欣然杀害李富贵?”秦简厉声问道。

“是这样的。两年前,我父亲也是喝农药死的。那个时候,我没有太在意这件事情,因为我父亲那个时候确实已经被病痛折磨地不成人样了。所以当时我以为我父亲是自己喝农药死的,就草草火化了。但是,这次我接到李国权的电话,说我丈人也喝农药死了。我就开始起疑了,我想怎么可能会这么凑巧。所以我就打电话报警了。”

“你父亲死之前是谁在照顾的?”

“那个时候我白天还要忙着干农活,都是李欣然照顾我父亲的。后来我父亲突然离世了,李欣然一开始还比较内疚,觉得自己没有照顾好我父亲。那个时候,我们感激还不错,我也就没多想。但是这次,我丈人也喝农药死了,我就开始怀疑,是不是我父亲也是李欣然毒死的。”

“关于你父亲的事情,你和公安反应过吗?”

“我反应过,但是因为毕竟是两年前的事情了,我父亲的尸体也火化了,完全没有任何证据可言。哎。。”钟子强显然有些激动,他内心已经认定自己的父亲也是被李欣然毒害的。

“你放心,关于这点我们会去调查核实的。如果符合立案条件,我们会督促公安机关立案。”

“谢谢检察官。”

“你之前说,李欣然的脾气是这一两年变得古怪的,准确地说,是不是就是你父亲死后,李欣然变得古古怪怪?”温暖放佛抓住了某些时间节点上的联系,她略带兴奋地问道。

“你这么一说,好像真的是。自从我父亲死后,李欣然一开始是经常失眠,然后有时候会整晚整晚地自己和自己讲疯话。但是,因为她讲的都是个别词语,我完全听不懂她到底在讲什么,我就以为她在讲梦话,也没有多在意。”钟子强好像领悟到了什么,他开始顺着温暖的问题开始往下说。

“你父亲死后,李欣然还有没有其他反常行为?”温暖的整个神经都被钟子强这点零星的线索挑动起来,她隐隐觉得自己将发现一节被公安机关遗漏的犯罪事实。

“可能是因为她晚上没有睡好吧,她后来变得越来越狂躁,整个人也变得越来越难接近。总是动不动就发脾气,脑回路也越来越奇怪。我只要回来的晚一点,她就发脾气。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连家里的家务也不干了。”钟子强说起后来的李欣然除了埋怨还是埋怨。

果然,当两个人相爱时候,可以跨过千山万水,克服重重阻碍,不顾千万人反对,仅仅是为了和对方在一起。但是,当爱情在日复一日的吵架和争执中消失殆尽时,谁还会记得当初自己喜欢那个人的初衷?估计,那个时候剩下的只有对彼此的怨恨。甚至不曾想过,也许现在抱怨的这个缺点在起初正是吸引彼此在一起的优点。

“你报警后,李欣然是什么态度?”

“说来也奇怪,她表现得很平静。当公安上门来调查的时候,她很配合地就和公安走了。我估计她可能也后悔啥了自己的父亲吧。”

“那你觉得李欣然杀害李富贵的动机是什么?”

“李欣然这么恨自己的父亲,她这么毒死自己的父亲也是很有可能的。”钟子强的神情表现得很无所谓,好像在说的不是自己的老婆,而是一个陌生人。

“好的,我们今天的询问就到这里。谢谢你的配合。你核对一下笔录,没有问题的话就签字按手印。”秦简突然结束了询问,这让温暖措不及防。因为有些问题,温暖还没有来得及问。

当钟子强走出询问室后,温暖就忍不住问秦简,“你为啥突然结束询问?我还有些问题没问呢?”

“什么问题?”

“关于李欣然杀害李富贵的事情啊。”温暖一本正经地回应道。她觉得秦简肯定是因为失恋,脑神经错乱了,连最关键的问题都没有问,全程在纠结李欣然平时的表现。

“你问这个的意义在哪里?”秦简反问道。

“故意杀人案,不问杀人经过?你在逗我吗?”温暖冷哼一声,讽刺道。

“是你在逗我吧?钟子强说了,案发时他不在丈人敬家,他是事后去奔丧的。你问一个完全不在现场的人,他能告诉你一个怎么样的真相?自己揣测的真相?”

温暖被逼问得哑口无言。确实,从钟子强口中并不难问到案发的真相。秦简的询问策略显然是对的,温暖意识到自己又犯了大错误,她弱弱地缩成一团,希望秦简不要再鞭策她。

“还有,你有没有想过,钟子强说的话的真实程度?他和李欣然显然没有感情了,甚至他怀疑李欣然是杀害自己父亲的真凶,可能他外面真的有个小三?你竟然指望从他口中知道案件的真相,你有脑子吗?”今天的秦简像吃了火药一样,对着温暖一顿猛批。

温暖听到秦简的这些质问时,她眨了眨自己无辜的大眼睛,看着秦简,“怎么会呢?钟子强看上去那么老实,他怎么可能有小三?”

“额,我说的只是一种可能性,并不代表是真的。还有,这压根不是我们要讨论的问题。我们现在更加应该关注的是案件本身的真相,一切无关的事情你就别想了。就你这么几颗脑细胞,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怕你更加找不到案件真相了。”秦简放缓了自己的语气,他知道自己刚刚又失控了。毕竟,温暖是跟着他办案的助理,不是出气筒,即使不成器,也应该循循善诱。

“哦,我知道了。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温暖憋屈地小声问道。

“很简单,听听李国权怎么说。这还需要问吗?”秦简看唯唯诺诺的温暖,悠悠地道。

“好,我马上喊李国权进来。”温暖立马出门让李国权进来接受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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