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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辩追女记》5 轻舞的碎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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陡彤径直回家就躺在床上,欧阳的故事,让他想起数年前,校园女同学刘惠玲。

那时,他是一个小丑,四方眼镜,慑人魂魄的目光,杂草乱飞的头发,一双翻毛皮鞋。

校园安静,他的内心却是个不安分子,但他不打架,也不骂人,别人看他很正统,看到一对搭肩亲密的男女生,总莫名其妙地想笑。

他的世界里,不幸总是与他有缘,不幸又是他最痛恨的元素。发泄却又不是他的选择。那会儿喜欢跳舞,因为总有一个叫刘惠玲的女同学,身影飘逸在舞池。她不漂亮,说起话,小心翼翼怕惊动风儿,目光温润娴静似触摸他的心灵。为了她,他爱上跳舞,舞动的乱步让他发现泄放情绪的最好通道。舞池飞旋的音乐总能在静寂的夜徘徊于头脑里,一起拥怀入抱的是刘惠玲。还有她飘落的头发,轻舞的碎裙。

但觉她不会喜欢他,他也无法真正把她拥怀入抱,她永远属于别人,他的心就是这样告诉自己,在一个又一个有月光的夜晚。所以,他的舞脚总会变得不知所措,莫名其妙的踩上她的脚,总会目光掠过一股失落。

她也知道他不能真正拥有她,始终温柔地走近,轻轻贴近他的耳朵,手抚摸有些干涩的脸。他不喜欢同情,经常女孩这样动作让他理解为怜悯。所以,每次她同样用手贴近脸庞,他会不自觉躲离,划过心口的是苦涩,一丝淡淡的甜蜜。

他的恋爱简单明了,不象单相思,更不是两情相悦。他们喜欢在一起跳舞,或者打乒乓球。紧靠宿舍楼,有一个水泥台,那是建筑残余物,却成为大家打球的舞台。案子很短,尺度不够,但尺度足够容纳两颗青春的心的跳动,容纳下他的缠绵情愫。穿件整齐的球鞋,让头发变得规整,此刻他发现自己原来也拥有那种叫酷的气质,找到一股潇洒的情绪。看到刘惠玲左右跳跃,他认为那是一首愉悦的音乐,在静寂的校园中吹溶他的心。

不要讲,他喜欢刘惠玲。他没有一丝丝的期待,那是春天的颜色,永远属于春天,而不是他这个小丑。他有很深的恋结,不为了寻找安慰,也不为体味怜悯,他只是需要刘惠玲能够永远与他相伴。保持距离,也保持一丝的情意。

他不是一个始终能控制自己的人,发疯、冲动,成了他一贯的心性。如果有人把矛头指向刘惠玲,他将是最强的守护者,也许那叫爱,但他并不承认。

不过,他还是因为刘惠玲打架了。

住在一室,有一个外地男同学。长一张尖锐的嘴,一张厚脸皮。冷言冷语是他的标志,欺强凌弱是他日常的作派。

刘惠玲来了一趟,临别他送她。

男同学露出白牙,面孔透露不屑,还有冷嘲。

一个满脸豆豆的西部丑丫头片子,就是你的仙女啊!?

叭……

一片充满仇恨的血色,挟杂对刘惠玲美好记忆的疯狂,还有她心里那个真爱的人的影像,在拳头间散落。

混乱后,他离开。腿上扒了一大块血肉,青肿的脸视线模糊。推门的瞬间,他感受到为爱牺牲的快感。痛只有痛,才变得尖厉,变得淋漓。

刘惠玲买来纱布、药水,用手抚摸他的脸。

他低下头,脸苍白。她不喜欢残酷,虚荣不是她急切的期待。她的爱保留的是安宁与愉悦,他的拳头给自己的安慰。

那天夜儿,回到宿舍,他哭了。

哭完,他感觉没有意思,一点也没有意思。偷偷哭,即算是哭后,也没感觉自己是一个男人。只是想哭,期待有一天哭个天翻地覆。

他是一个小丑,一个现实中真正的小丑。只要活着,只要活着,这才是他最大的要求。当他想到这点,就抹干眼泪,站起身,走到风雨间,让宿夜的狂风把自己撕碎。

后来他急切等待一个征兆,一个得病的征兆。他希望刘惠玲有一天出事,她最需要他能够来到身边的时候。

等待需要时间,他有足够的耐心,足够的耐心终于让他等待到刘惠玲的“病倒”。

他现在还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笨,一定要等待病倒到床,才会迎得女孩的心。怯弱与执固是他性格中矛盾的两个载体,无法摆脱却真实存在。所以,他无法摆脱它们,只能顺从它们的意图。他买来水果,推开刘惠玲的寝室。

当他把花放在刘惠玲的手心,突然一股莫名的念头涌上来。愚,很愚!这不是电视剧中最没劲的镜头,他错误地用到现实,还在沾沾自喜自己的聪明。一瞬间好象否定了一切,他变得脆弱,感觉在刘惠玲的眼里已经慵俗,甚至无耻。

药片平放刘惠玲在手心,他听到感动的声音。那是心灵中一个遥远的深处,细细体味才能发现。她轻轻与他说话,语气有些散乱,苍白的脸,挣扎站起。他抓住她的手,让她躺下。他的手是一双脆弱无力的手,他的人也变成一个没有弹性的人。

刘惠玲再来没有找他,他懂得理解。

他们都在躲避,躲避内心的一个秘密。他一直在猜疑,期待那秘密得以揭露的一日。静静的心要死亡,心灵已经寄托于天堂。

整整几月,他知道再过一个多月就要毕业,离开这片贪恋两年的校园。他知道,自己心中还有一些东西,它存留在心底一直没有融化。那会是个迷,永远解不开的困惑。当一个月亮圆的夜晚,他终于遇到了刘惠玲。这是校园不期的相遇。他不说话,有太多想说的话。她也无语,也许期待一个声音的表白。他没有表白,表白将会成为另一个笑话,它无法感动,只会成为嘲弄。他们都是这样的一种人,在生活中充当别人的观众。

他说,一起去打球吧。

他们又来到那个宿舍楼下,来到那方水泥平台间。拿球的手不由得颤抖,他知道那是最内心真实的声音,他没有阻止它的抖动,也不去注意到它的抖动。默默无语中,他们一起打球。

校园静寂无人,空气凝固在一个无法解开的的点上。直到毕业他坐上归途的列车,其实刘惠玲曾经给他看过一张男人照片,文静帅气的一个北京大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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