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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马燕歌悲行》第二章 忠臣就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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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烟散去,金陵城内老百姓在打扫废墟了,祥云客栈里有一些闲客慢聊:“大家有没有听说,燕王不日就要登基为帝了。”

“可怜建文皇帝,温厚敦实,遇上了燕王这种雄主,自然是拼不过的。”

店小二刘三笑道:“谁当皇帝,咱们管不着,不都是他们朱家的事嘛。他们争皇位,打仗受苦的还是我们老百姓。”

众人杂谈相说有理。

这时一位书生模样的人,面露愤懑,独坐一角,但始终没有说话。与熙攘的人群相比,并不起眼。但对于常年穿梭于客栈的人来说,熟脸生脸,他可是一眼便看的出。刘三一直对这位年轻的书生好奇,是一个陌生脸,发现他近些日子老来,只点一些粗茶淡饭,不过从来都是一个人,自顾自的摇着手中的纸扇。

燕王朱棣的心思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这天他正酝酿着让方孝孺起草即位诏书。朱棣旁边一位僧人模样的人秉茶侍奉。此人是大名鼎鼎的黑衣宰相姚广孝,号道衍和尚,他向朱棣进言:“主公,方孝孺定然不肯起草诏书,还请陛下饶恕他,能收揽就许以官职,不能为我所用,也放了他吧,不然天下读书人的种子就绝后了。”

朱棣只是点头应承,未做口头答许。

出宫之后,有小沙弥询问道衍:“师傅,为什么要向燕王求情,放了方孝孺这头倔驴呢?”

道衍冷笑道:“以主公的性子,是不会允许别人违逆他的,他是不会放过方孝孺的,贫僧只是惋惜,恐怕天下没有脊梁的读书人了。”

天牢阴寒凄苦,方孝孺背手望天,始终不发一言,一心求死。天牢守卫均被他凛然大义所感染,虽然严防死守,却对方孝孺秋毫无犯。一日宫中传出消息,召方孝孺去见燕王。方孝孺自知大限将至,不过这正是他所期望的。

方孝孺被士兵推搡着靠近朱棣,不发一言,面露嗔色,紧闭双眼。

朱棣笑意盈盈的对着方孝孺说到:先生不要误解,本王只是想效仿周公辅佐成王的方式。共治天下太平。”

方孝孺目不直视:“那成王何在?”

朱棣压低声音冷笑道:“还得劳烦先生,把陛下请出来。”

“老夫不知陛下去向。就是知道也决计不会说的。”

朱棣面色渐沉:“任天下之大,他绝逃不出本王的手掌,你以为皇帝小儿还能跑到那里去?本王若一纸宣告天下,陛下已经自焚身亡,胆敢有人妄称陛下者,杀无赦。先生可做何解?”

方孝孺怒不可遏:“无耻逆贼,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朱棣言道:“先生,大可不必求死。以先生声望,只要你能为本王起草继位诏书,天下读书人也就不敢说什么了。本王继位,先生可官居首辅,岂不皆大欢喜。”说吧,已有下人笔墨伺候。

方孝孺打翻烟台,墨水撒了一地,边哭边骂:“我怎可被乱臣贼子所利用,别妄想了。逆贼你得位不正,你敢继位,天下忠义之士共讨之。”

朱棣勃然大怒:“老夫子,本王对你够客气的了,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如若不写,本王将你五八分尸,当街车裂,而且诛你九族。”

方孝孺正气凛然,坚定的说:“便十族奈我何。”

朱棣暴怒而起,拔出身边侍卫大刀,劈向座椅,顿时分裂两半:“本王就成全你,来人呢,把方老贼的十族全部抓起来,不日全部斩首。”

方孝孺果敢的转过身,对狱卒说:“送老夫回天牢吧。”

望着方孝孺远去的背影,朱棣气的浑身发抖。

夜深人静,白日里喊冤的犯人,都归于梦中,鼾声此起彼伏。浑身沾满干草的方孝孺,端坐静默,不知是醒是睡。突然有人小声叫道:“方大人,方大人”,说着跪在了方孝孺的狱门之前。

方孝孺慢慢睁开眼睛:“这位小兄弟,有什么事吗?”

只听得那狱卒竟开始抽泣:“小人家母承蒙方大人救命之恩,深感方大人大仁大义。想不到好人总是不长命。小人虽不能救得先生性命,若是先生有什么未了的遗愿,小人就是粉身碎骨,也定要为先生办到。”

“家母是。。。?”

“先生可曾记得在五年前,金陵城外,您救过一个行将饿死的老妇人。那是家母从老家山东探望小人,不幸被强盗所劫,又无干粮果腹。若不是先生大义相救,小人家母恐怕性命不保。”

这时方孝孺猛然想起,确有此事:“小兄弟请起,想不到你我如此有缘,可惜这次竟是在牢狱之中相遇。”

“家母深感先生大恩,常在家里教导小人,要以先生为楷模,读书明理,忠君爱国,仁义助人。想不到今日先生有难,小人如今却无计可施。”

这时方孝孺沉默良久,他呆呆的望着眼前这位只有二十岁的年轻人,心中思绪万千。忽然说到:“老夫一生为官,虽无甚功绩,但可说清廉自诩,无愧于朝廷、无愧于百姓。相较于为官,老夫更喜好舞文弄墨,留下许多粗鄙之作,老夫也视之如子。此次遭难恐怕一生文著心血,将付之东流。有一本老夫尚未刻录出版的书记若能保留下来,老夫死而无怨。”

狱卒俯身跪拜,当即应承:“小人即使豁去性命,也定当为先生保全文墨。”

方孝孺考虑了再三,终于再说:“小兄弟,不怕留着老夫的书会惹来杀身之祸。”

狱卒说到:“能报先生大恩,是小人的心愿。能为先生效劳,是小人的荣幸。”

方孝孺点点头,小声谨慎的说到:“此书之中亦有大秘密,小兄弟定要小心保管。”

“小人定当不负重托。”

又是沉默片刻,见狱卒没有再问什么。方孝孺面色缓和,就示意他侧耳听闻:“就在金陵城紫云轩书店之内,名曰《昭衍集》。”

朱允炆与方怡在山上,度过了几天无忧无虑的快乐生活。但朱允炆知道这种日子很快就会结束,在山脚下寻找食物的时候,朱允炆才知道慌乱之中,跑到了杭州五云山。听见路边有人,朱允炆携带方怡躲入树林之中。

几位扛着木柴的老者议论道:“方孝孺方大人要被处斩了,听说要诛十族呢。燕王也太狠毒了。”

一人突然小声警告说:“小点声,不要命了,被官兵听到可不得了,小心连坐。”

方怡听到这个消息,脸上平静异常,不过泪水已经划脸而过。朱允炆见此状,心酸非常。拉着方怡的手对她说:“朕要回京城,皇叔要的只是我,只要朕退位,他不会难为方爱卿的。”

她转过头来,对朱允炆说到:“陛下,这是什么话。怎可轻言放弃皇位,那样怎么对得起天下黎明百姓。我父亲一生只为忠义而活,亦会为忠义而死。陛下不可辜负我父亲的良苦用心,一时成败不足为虑。父亲费劲心思,就是要让陛下东山再起,陛下怎可只身犯险。如今陛下已经脱离险境,贱妾就要去京城搭救父亲。”

朱允炆着急的说到:“那怎么行,你现在去,岂有活命的可能。”

只见方怡从袖口之中抽出一把匕首,引刀向颈:“陛下,不允许我去,我就死在你面前,我方家的人若是都死了,我方怡绝不偷生。希望陛下好好活下去,将来为我们方家报仇。”朱允炆见此状,自知已经没有扭转的可能,只有随方怡而去了,临别送给了方怡他随身的腰带,不作他言。

朱允炆站在路旁,泪水沾湿了衣衫。他知道,这一去可能就是永别。他想追上去,可又知不能。方怡没有再回头,再回首,怕是难以割舍。

望着被烈日烘烤下的地面,热气腾腾,视野也有些模糊了。朱允炆转过身去,走向山林,飘渺孤鸿影,建文帝从此消失了,再也没有他的踪迹。

燕王朱棣终于还是登基了,在就他上位的第8天,屠刀就挥向了方孝孺满门。这天金陵城人流攒动,在马路中央,一群人身穿囚衣,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共计873人,孩童的啼哭声,妇人的幽怨声,百姓的哀嚎声,无不直抵人心。还有些人痛哭求饶,皆被方孝孺一一训斥。

方孝孺走在队伍前面,对身边的弟弟方孝友说到:“贤弟可曾怨恨为兄害了你们。”

方孝友掩去泪痕,说到:“我方家有兄长这样的人,才真是光宗耀祖,来世我们还做兄弟。”说吧,两人携手而行。

行至聚宝门,突然街市旁的房屋内,跃将出来几个黑衣人,直奔方孝孺而去。士兵见状,纷纷抄起兵器围攻。其中一人手持长剑,翩若游龙,或纵身直刺,或俯身挥削,虽被几十人围攻,但凌利的剑法,闪烁着银光,均把对方的刀矛一一挑开或者击落。其他几个黑衣人也打作一团。那黑衣人犹如入无人之境,些许片刻便攻至方孝孺身旁。只见他深一口气,双手一抻尽然把铁镣挣断。方孝孺惊得面目微张。

那黑衣人说到:“方大人快随我走,我们来救你了。”

谁料方孝孺说到:“山河破碎,京城沦落,我等臣子怎可由此遁逃,今后有何颜面面对朝廷。面对太祖皇帝、”

旁边几个黑衣人,也聚集在方孝孺身边,形成椭圆之势护卫。

大将张玉赶来:“尔等匪徒,还不投降,不然就地格杀。”

方孝孺说到:“感谢诸位壮士搭救,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是谁。但不值得再为我搭上更多的性命了。我方某决计不会走的,诸位壮士赶紧走吧。”

这时方怡赶到,大声疾呼:”爹,女儿在这。张玉,你来抓我啊。”

方孝孺带着哭腔:“怡儿,你来干什么,快走。”,又怒吼道:“你又不是我方家人,谁是你爹,我方家没你这人。”

方孝孺回过头暗自对那领头的黑衣人说到:劳烦壮士搭救我怡儿,赶紧走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几个黑衣人只得纵身跃出,如燕雀般飞出士兵围困。就在这时,吴庆余策马赶到,飞身射出一箭,射中了方怡。那黑衣人用脚颠起一颗石子踢了出去,竟把吴庆余的骏马击倒。只在转瞬间,几个黑衣人就随着方怡消失在巷道里。

吴庆余爬起身来,对着张玉说:“张大人,为何姑息反贼,竟不下杀手。”张玉言道:“吴大人,我这是放长线钓大鱼,查出幕后谁来主使劫狱。”

“要是那样最好。”

吴庆余大叫:“方大人,想来不到还有漏网之鱼。不过我已经送你女儿来见你了。让你一家团聚。我那一箭,涂了我吴家秘制的箭毒木,见血封口。任他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了,哈哈~~~”

方孝孺怒吼:“你这畜生,滥杀无辜,不得好死。”张玉盯着吴庆余,面目蕴色,手不由得握紧刀把。

聚宝门旁,行刑七日方止,血流成河,惨绝人寰。临到方孝孺时,他依然咒骂朱棣不止,直到被人割嘴削耳,抽掉了舌头,凌迟而死。当时苍天痛彻,血染残阳,天边留下化不散的红色,群鸟绕飞方孝孺的尸体久久不愿离去。百姓皆以为忠臣蒙难,私下议论纷纷。朱棣深恶与此,为防民于口,下令胆敢为方孝孺喊冤者,一并处死,后又把方孝孺剥皮挫骨,最后付之一炬,抛做狗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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