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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星成魔》第八章 青城山下青木青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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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王.这世界的一角

黄海山跟在月暮生后面一边往下走一边打量着来的时候没有仔细看的月暮生的中介所,二楼摆了几个沙发,几张茶几和一个书桌,还有两间房门是关着的,一楼下了楼有一节门毯从最后几节台阶延伸到门口。

而一楼的摆设十分温馨,和谐。

几个可爱的小盆栽摆在房间侧面的大大的飘窗旁边的架子上,嫩绿色的绿萝细细的绕着房间里的几个简单的茶杯状吊灯,是一个令人舒适又放松的环境,给人的感觉非常亲切,像月暮生给人的第一印象一样。

门铃声在他们下到一楼的几乎同时,再次近距离的响起,月暮生几步跨到门口,

从门眼看了一下,就转动把手打开了门。

黄海山站在月暮生的身后,被月暮生高高的背影挡着,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见来人的衣着。

一身道袍??????道士?黄海山困顿了一会儿联想到昨天月暮生说的这个世界是存在神鬼力的世界,神鬼??????该不是那个啥吧??????

“哟,青木?”月暮生对着门口的那个人打招呼到,往身侧微微一让“这个少年是我侄子,这位是我工作上的合作伙伴,青木道长。”

不知道是青木本身就长得生白,还是别的原因,黄海山总觉得他脸色有些苍白,青木冲他点点头,黄海山下意识的叫了声:“叔叔好。”

青木愣了一下,月暮生倒是笑了,伸手摸摸黄海山的头,黄海山没觉得自己这声叔叔有哪里不妥,但是莫名的对月暮生伸过来的放在头顶的手有些火大。

三人由月暮生带头到二楼坐下,黄海山挨着月暮生坐着,青木看看月暮生,又看看黄海山,“都说了是我侄子了,你有什么事儿就直接说。”

青木皱皱眉:“我也不是不信任这位小兄弟,只是这孩子身上隐隐的有种不是现世的感觉,细看却又没有,而且我等不依靠符咒阵法本来也没办法直接看到非现世之物,是我这几天神经太紧绷了。”

月暮生但笑不语,并不接他的话,只是说:“那,青木道长这次到我这是有什么事呢?上次的委托已经由青城道长完全解决了。”

黄海山没想到被这个面色有些苍白的道士看出自己来自另一个世界,愈发觉得这个世界的神奇,对父亲和月暮生的话从难以置信到现在,短短几天发生的事已经让他不得不立刻接受了这样的设定。

“我??????”黄海山正要说话,月暮生悄悄对他压了压手,示意他不必开口。

青木没有注意到他俩人之间的小动作,颔首,沉吟稍许,开口到:“其实,上次我接了月先生的委托之后,所见到的那个亡灵,并不是什么令我难以招架的恶灵。”

“嗯,看出来了,青城很轻松就收进了葫芦。”黄海山想,是自己的错觉吗,这个脸上还是温暖如常的人,这句话总觉得带着玩味。

“是。”青木咬了咬下唇,苍白的脸上唯一带血色的嘴唇也被他咬得泛白。“想必月先生已经猜到了,这亡者生前与我有些渊源?????不??????应该说,是我难以宽恕的罪孽??????”

“罪孽?”月暮生的表情愈发的兴趣浓厚,黄海山也稍稍察觉了不太寻常,罪孽这个词不是随便能用的,普普通通的渊源,恐怕是用不上罪孽这样的词。

月暮生知道,这个事情的真相怕是比自己之前设想的还要曲折迷离,这样的事儿作为给黄海山来到新世界的见礼,会不会过于重材猛料了呢?

“海山,要不你还是先上去休息,这事我自己来处理?”月暮生对黄海山说。

青木一听也觉得再好不过,他本就不想有更多的人参与进这件事,更何况还是一个完全不认识的,身上带着严重的违和感的少年。

“不用。”黄海山想,无论是怎么样的世界都是由真实组成,自己之前接受的是一种真实,现在这种也是真实,如果逃避,就永远没办法面对接下来的任何事。

“好吧~”月暮生笑眯眯到。“青木道长可以讲了,关于罪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将一切都告诉月先生你,你肯帮我吗?”青木的目光在黄海山脸上停着,话却是问月暮生的。

“你也没别的人求助了,不是吗?”月暮生笑着回答。

“好吧,事情要从我七岁,不,八岁,时日太长,我不记得了,就是我和舍弟青城七八岁的时候。”青木眼神定了定,终于下了大决心似的开口。

七八岁?这人看着少说也有??????二十七八了吧,二十年前的事吗?黄海山想。

“七八岁?你现在多大。”月暮生也没想到是这么一个夙仇旧怨,然后又想起自己并不知道这位比较熟悉的搭档的具体岁数。

“在下今年刚刚二十。”

“二十?!!!”月暮生和黄海山同时疑问,青木,长得有点,过熟。黄海山则是想起来他叫青木叔叔的时候青木那一呆愣,原来是这样,被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人叫叔叔,如果是自己,可能也要一瞬间陷入自我怀疑里。

“有,有什么问题吗?”青木被两人突然的高声吓了一跳。

“没事,你继续说。七八岁那年怎么了?”月暮生悄咪咪的呼了一口气,他倒是没觉得青木长得有多沧桑,只是这个人平常工作中表现出来的人淡如菊,必须是那种在岁月中颠沛了很久连网络头像都得用荷花的中老年人的样子,所以月暮生一直觉得他是个大龄青年,二十岁这么一个烈火般的年龄,委实是和青木此人的气质相距甚远。

“那位死灵,是枉死在在下的手里的。”青木说这句话的时候很慢,说完他五官皱皱巴巴的从心肺里长长挤出了一口气,仿佛在背上背着的巨大肿瘤,终于被医生一刀切下,疼了一下,这疼痛却不值一提。

枉死?是杀人案那种吗?黄海山对这样的事情没有什么概念,他对于死亡的印象有三个。

第一是从小爸爸告诉他他妈妈在生他的时候去世,那种死亡,对黄海山来说,是从未见过的就已经消失了是只言片语,是他人回忆;

第二是先前遭遇车祸,发小林畔在他面前变成肉块,那种死亡,是直观的,猛烈的,如突如其来的重锤般把内心击碎,在脑中永久留下的窒息,除非失忆,这辈子都无法拔除;

第三就是在电视上见过的各种案件之类的,有些案件十分悲惨,那种死亡是令人唏嘘的,有距离感的,共情虽有,有时甚至非常强烈,但短暂,生活中的任何小事都可以冲淡这听来的、他人的悲痛。

青木说的,亡灵是枉死在他手里的,什么样的死亡才叫做枉死呢?

“你说你七八岁的时候,就有亡灵枉死在你手上?”月暮生点着头问:“青木道长?”

“是,这一切都是由我的傲慢,自负,幼稚所造成的。”青木把脸埋进手里,声音里充满悔恨。

“你先别急着反省,先说是怎么回事儿。”月暮生对他的心路历程没什么兴趣,月暮生的能力是看到真实,他刚刚已经知道青木所言非虚,那个亡灵是真的枉死在他手上的,既然如此,更没必要对他投以过多的同情心。

“是,我跟舍弟青城都是城市里的弃婴,自幼就被道观收养修行的。”

“这我知道。”他俩人自幼修持,否则也不可能这么年轻就已经在和慈观挑起了大梁。

“我那时候是年少成名,天资聪明,修炼的进度是观里前无古人的快速,悟性也是无人能比的。”青木一一细数。

噫,这么夸自己还真是不害羞,该说耿直好呢还是脸皮厚呢?黄海山听他夸自己的词一套一套的,忍不住腹诽。

“然后?”月暮生倒是没什么反应,要青木继续说。

“因着进度比别的师兄弟都快,有些师兄学了许多年还停在跟我同等的水平,周围也都是赞誉,师父对我也是青睐有加,到底是小孩子,我就渐渐目中无人起来。”

哇,夸自己没完了。黄海山想知道这人有多少夸自己的词儿还没用。

月暮生不说话,青木就继续讲。

“一日我顶撞了一个师兄,说他是再练十年也不成器的烂木头,被师傅知道了,罚我,去打扫观里的藏书库。”青木说到这里叹了口气,藏书库藏书库,一切都是由这里而起。

“青城见我受罚,他一向护着我,”

“看得出来。”月暮生不轻不重地插了一句,他何止是一向护你,看他那一副谁说我哥不好我就打谁的样儿。

“是,青城就请求跟我同去,师父也同意了。于是我们俩就一同去打扫藏书库,说是我们俩人打扫,其实我打扫了一会儿就因为不忿不肯再扫,坐在高架凳子上不肯动了。”青木回忆到这里,眼前浮现出青城灰不唧唧的小脸儿,嘴角若有似无的挂上一抹笑意。

“青城打扫了几乎整座藏书库的时间里,我坐在那个高高的板凳上,百无聊赖,便在架子上翻看那些古书。”

青木嘴角的笑意从这句话开始变成了苦笑,稚子无知,奈何大胆。

“那里面记录了很多师父还不允许我学的法术,师父告诉我的至高无上的人的命运,世间万物的运行规律,在这些书里都变得可以操纵,可以改变,我那时候觉得,自己了解了真正的道法。”

然后你就发现了什么禁书?禁术?一旁的黄海山想,这个走向好熟悉,好狗血。

“我看得入迷,也是年龄小,记东西很快,翻了几页便把里面的大部分都记得差不多了。”

总算不说是因为自己天赋异禀了,黄海山摸摸下巴。

“过了一会儿打扫完了的青城就过来敲了敲我的椅子。他问我:‘哥哥,我都打扫好啦,你怎么还在发呆呐,别生气啦。’我从椅子上下来,发觉青城身上的衣衫都被汗水浸透了,脸也黑一道灰一道的像个花猫。”青木笑了笑。“我想起道观的后山有条小河,就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土,对他说:‘走吧,哥哥带你游泳去。’”

“你们两个小孩子就敢独自去游泳啊。”月暮生问。

“我们观后山那条小河平常不太深,河底也几乎全是没有棱角的鹅卵石,我和青城天儿热的时候常去那里下水玩耍,不向河中心走便是了。”

“这样。”月暮生点点头,黄海山心里则全是,哇,偷看藏书库的书,两个小孩跑去玩,发生意外的因素全集合在一块儿了,你不出事都奇怪。

“青城跟在我的后面亦步亦趋,我们俩来到了山后那条河,没成想之前只是一条镜面般的小溪,却因为夏季汛期涨成了一条流水湍急的汹涌河流。”

这条河后来很多次出现在青木的梦里,那么凶,那么急的河水,在梦中朝他铺天盖地的涌来,水灌进他的口鼻,每每当他无法呼吸,以为自己就要死了的时候,就会猛然惊醒,发现汗湿的自己还在自己的卧房,窗外月光皎洁,无事发生。

“青城虽说比我只小一岁,但无论是术法还是胆量都比我差了很多,那时又腼腆又爱撒娇。”

你那位靴子藏刀的弟弟,现在可看不出腼腆来。月暮生想到那个浓眉大眼的管自己叫小月的年轻人,就觉得跟青木说的腼腆,胆小的不是同一个人。

“青城看见河水如此汹涌,河面都比平常宽了许多,他就吓得不由自主的连连往后退了退,我知道他因为我的原因,经常被观里打不过我的同门欺负,但他从不反抗,问他,他也总说没事,我本就恨铁不成钢的嫌他懦弱,河水是涨的有些凶,我也有点发憷,但看青城那样我又气他胆小。”青木恨起了小时候的自己,为什么当时的自己不能明白,自己那个总是笨笨的的弟弟,小小的心里,对他这个哥哥,对别人是怎样的一份温柔。

“那时我就拽了他一把,对他说:’胆小鬼,怕什么,有哥哥在,连妖魔鬼怪都不用怕,小小河水,难不住法术高深的青木道长!‘”

这人还真是从小自恋到大,黄海山抬抬眉毛。

“说完我就使了一个刚刚在书里看到的操纵水流的术法,捏了个诀儿。”青木的表情开始变得痛苦,呼吸也听得出是刻意压制的平稳。

“怎么,河水更加泛滥了么?”月暮生问。

“不????若是当时河水泛滥,我二人还知逃跑?????”是啊,为什么当时河水没有泛滥呢?为什么这个法术会成功呢?青木的双手抓紧了自己膝盖上的衣服。

“那河水,我的术法一出,便随着动作’哗‘的一声,分浪开潮,从中间开始向周围扩散,不一会儿,竟然真的整条河水都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虽然水面还是比寻常宽阔些,但面上波澜不兴,就好似如一面镜子。”

“哇哦,厉害。”月暮生礼貌性的感叹一句。

但青木的表情却更加痛苦了,他低下头,脸几乎要埋进膝盖。

“那个法术我只是刚刚从书中看见,记下了,第一次用,就获得了成功,我那时候觉得自己真的是个千年罕见的天才,这世上的高深法术不外如此,没有任何事是靠我这身天赋解决不了的。”

可那时候的自己不明白,任何所谓完美,背后往往是巨大的牺牲。

黄海山有点无语,虽然本来他也没讲话,这个人非要三句话夸一下自己吗?

“我叫青城过来,得意的问他,’怎样?‘下去玩吧,哥哥我什么都搞的定”

“青城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崇拜,一边喊’哇!!!哥哥真是太厉害啦!!!‘一边就脱了鞋袜往河里奔去。”

是啊,那么一个崇拜自己,无条件信任自己的孩子,自己却??????。

说到这,青木抬起了头,双眼通红:“变化只在那一瞬,若是当时我拉着他就好了,若是当时我叫他跳慢些,晚些,再等等就好了。”

“青木,万事没有回头路。”月暮生往沙发里一陷,轻描淡写。

“是啊,万事没有回头路。”青木喃喃的把句话念了几遍。

“就在,就在青城他跳进那镜面般平静的河水的一瞬间,他都还几乎没有沾到水??????”青木痛苦的压抑不住声音里的颤抖。“那瞬间,洪水滔天。”

他回想起,那巨浪奔流,河水“轰隆!”一声恢复了刚才的凶貌,卷起的河水犹如一头巨兽发出嘶吼,小小的青城被这水怪吞噬的毫无踪迹。

月暮生:??????

黄海山:??????

“幸而青城如今没事就好。”月暮生开口。

“不,那样的事,一个小孩子,怎么会没事。”

“那???????”

“月先生,我接下来的话是下了大决心对您讲的,还希望您听完之后,一定,一定要帮我。”

“好啊~说来听听。”月暮生想也不想,他不想,一旁的黄海山是要想的,这个名字奇怪年龄不详的叔叔怎么随便答应别人啊,万一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怎么办,黄海山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事实证明,黄海山小朋友不愧是要成为魔王的男人,预感总是一预一个准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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