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晚膳，凌白问正在整理碗筷的莫寒：“阿寒你可否能知道华玺的身份？”莫寒手中动作不停：“你若是想知道，那我定然竭尽全力帮你。”

这也算是意料之中的答案了，只是凌白却也不是为了这句话才问的。

“你可还记得他衣袖上的花纹是什么样子的么？”凌白取了些水，拿出墨块细细地磨着。等莫寒回来，他也已经磨得差不多了。他起身，将位子让给莫寒，但却立刻被莫寒按下。

只见莫寒从他身后将他整个搂住，执起凌白的手让他拿着毛笔，凭着回忆里的古怪花纹，让它们再一次呈现在那一层薄薄的宣纸之上。

这其中的时间并不算长，只是凌白却觉得过了好几个时辰一样。莫寒的气息在他身边萦绕，带着一点儿不知是何的香味，一呼一吸介从他的头顶略过。

这是他未曾有过的感觉。即使是在十几年前，凌府未被灭门之时，他也未曾被谁这样紧紧搂在怀里，好似一块珍贵的玉璧。

待莫寒的手放开之后，他心中竟然生出几分不舍。

他详装淡然，将宣纸上的墨迹吹干，拿起来与先前他在书上所看见的图案仔细的对比着。

其结果即是在他意料之中，却也是在其意料之外。

虽说两个图案粗略看上去并无二致，但是若是留心观察，便会发现其实两者之间却又着一点儿细微的差距。

书卷上的那个图案描绘的是南疆某一支较为有名的巫蛊世家的家族图腾，凡是那个世家中的人皆需要身着有家族图腾的衣袍。只是凌白不知，华玺衣袍上的图案为何会同那一支巫蛊世家的家族图腾如此相似。

一日中最后的阳光即将消失，然在街上却突然传来一阵惨叫。

原先略有睡意的凌白立刻惊醒，同莫寒相视一眼。也顾不上再去取来衣衫穿好，而是被莫寒拦腰抱起，乘着轻功加紧飞到了声音的源头。

日将暮，街上也并无多少人影，只是某一处被围得水泄不通，想必哪里就是出事的地方了。

尚未接近那里，凌白便嗅到了一丝微不可闻的血腥味。地上也隐约能瞧出一点儿血色。周围围着的那群人皆是面色惨白，窃窃私语。

凌白对着莫寒微微点头，莫寒立刻会意，穿过重重人墙，将凌白带到了人群中间。

躺在地上的是一个大抵只有十七八岁的年少傅粉。

此刻他的双眸瞪大，双唇大开，眼底皆是惊讶。他手里似紧攥着什么，但是最让人觉得惊恐万分的是他胸口巨大的窟窿。那里面早已空空如也，只有不断汩汩而出的鲜血。

凌白皱眉，即使是他也极少见到这般血腥的杀人方式。

他对着旁边一人道：“可报官否？”那人微楞后立刻头如搞蒜：“已经有人去找衙门了。”

凌白点头，想起自己仍然被莫寒抱在怀中。他略微挣扎了一下示意莫寒将自己放开。莫寒虽说略有不舍，但是也知轻重缓急，将凌白轻轻放在地上，好似对待着一个易碎的珍宝。

凌白上前几步蹲下，正打算查看尸体，这才想起自己并无将外衫带出，而帕子自然也不可能在身上。当下有些不知做何，略显尴尬。

莫寒半跪凌白身边，将自己怀中的帕子拿出递给凌白。

有了莫寒的帮助，凌白检查尸体的速度也快了不少。当他们将尸体检查过一遍之后，衙门的捕快和仵作也恰巧赶到了。

百姓已经离去，剩下三三两两的便是最先发现尸体的那几人了。他们自觉的给捕快仵作让出一条道。

“凌大人？”带人过来的不正是先前的那个戚大人么。他见了凌白立刻弯腰行礼。凌白微微点头：“戚大人显然仵作将尸体搬去衙门吧，还有这几个人也带去一会儿问问详情。我稍后就到。”

戚大人先是不解，但是看着只穿着一声里衣的凌白，心下一片了然，自然是不会去阻止的：“凌大人可以慢慢来，不必太过赶时间。”

待凌白穿好衣裳赶到衙门去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只有一盏盏灯笼散发着并不是特别明亮的光，照亮这前方的一小片道路。

只是黑夜并不能阻挡莫寒的步伐，抱着凌白的他依旧身轻如燕，穿梭在已经寂静一片了的京城之中。

“凌大人你来了啊。”莫寒抱着凌白轻松越过官府的大门，稳稳地落在众人的面前。

凌白收回环在莫寒脖颈上的手，下地的时候面上已经是一片清冷：“嗯，可有何发现？”

“并无。凶手发招时内心似毫无波澜，出手没有半分犹豫，极快地将心脏挖出，想必同江湖之人有关。”

凌白停步回望：“此非线索？”

众人顿悟。他们只将能快速将凶手缉拿的线索当成线索，却遗漏了这些细微末节的地方。也难怪他们一群人破案的效率还比不上凌白一人了。

之后凌白并未再次询问尸体的状况，毕竟他也曾检查过，并无发现什么异状，现捕快既以说了是因为那巨大的窟窿而死，那便并无异议了。

“将那几个人带上来吧。”凌白端坐在主位上。“敢问凌大人，是一个个带上来还是一起带上？”戚大人在一旁擦着冷汗，小心翼翼地问道。“随意。”

虽说凌白是只道了“随意”二字，但是戚大人深思熟虑之后，最终依旧是打算一个个人带上去。

第一个被带上去的是一个妇女，即使是过去了有段时间了，但是她的双颊依旧是惨白惨白的，毫无血色可言。

凌白上前递了一杯温茶给她：“你可觉得好些了？”妇女温吞吞地将茶接过，捧在手中，也不知是否该喝。凌白也看出了她的犹豫：“喝吧，喝了或许会好些。”

妇女拿起杯盖，将茶杯往唇边送。也不知那茶是否真的这般富有魔力，她才喝了两口便放松了下了。

“你是最先发现尸体的那人？”凌白问道。“是。”妇女的声音略微沙哑地回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