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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家谱》第三章 千年经书的启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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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牙鱼事件慢慢平息后。德诺人中块头最大的女人----神龙女儿格古娜突然不翼而飞。居住在隔壁的琪琪娜第一个发现了她的消失,雷德酷尔率领族中的长辈在房间里四处查看,手臂粗的铁条没有任何被撬动过的痕迹。专门为格古娜打造的铁门安然无恙。天花板上也没有出现任何能钻过耗子的窟窿。雷德酷尔审问了家中所有成员,没有任何人承认曾经打开过软禁巨人的铁锁。雷德酷尔决定在神坛上宣布这个让人恐怖的消息,是神灵带走了不贞的女儿。雷德酷尔已经认定格古娜的消失与神灵有关,他召集所有族人聚集到神坛。

一头肥胖的山羊在雷德德北的尖刀下发出凄厉的惨叫,一头奔跑着撞在树上的野猪被十多条壮汉按住后喷出了三尺高的血液。一头壮硕的黑青牛被人们打死在草坪上。神坛外支起了三口巨大的铁锅。

雷德酷尔咀嚼着大麻口中泛着绿色泡沫,他庄严地翻开德诺族千年经书,在那本画满神秘符号的牛皮纸书籍上查找着关于神龙的记载。在烧红的铁片上不停跳跃后他的神经开始癫狂。脱下上衣露出浑身密布着神秘符号的身体,他强壮的双臂在空中挥舞,最后他向族众宣布:格古丽,神龙的女儿被神灵带走了,她必将永远地保护着森林王国,永远保护着德诺人战无不胜。人们在他声嘶力竭的欢呼中唱起了古老颂歌。歌颂神龙来到了麻古可利山中,长生天永远仁慈地庇护着德诺人的未来,格古丽----那个巨大的女人是神龙的女儿,她必将成为森林王国永远的庇护者。

雷德酷尔建设森林王国的理想正在燃烧着他的欲念,他要带领这个独立的王国拒绝一切外来文明的侵袭。他口中喷出来的煤油在火炬上伸出五米长的火苗,将神坛映照得犹如白昼。人们在脸庞上涂抹着红色的凤仙花瓣、黑色的铁锅灰底、紫色的罂粟花蕾、绿色的麻叶汁水。那时候雷诺和他的好伙伴古德比尔,率领三十名射击队向天空鸣枪,全族人进入了一如既往的狂欢。森林中燃烧着巨大的篝火,注定了又是德诺人的不眠之夜。

雷德兰妮---雷德酷尔前妻的女儿,雷德家族的长女已经十九岁。她比生下了雷多的琪琪格大一个月。这个一向温柔娴淑的女孩总是与孩子们生活在一起。他恐惧于父亲在神坛上的癫狂和他在家中粗鲁的吼声,总是像耗子一样躲避着她的父亲。自从母亲在暴雨中被激流冲走之后,她就变得懦弱而孤独。长时间与三四岁的孩子们搅合在一起,她跟那个两个月能够下地走路的雷多是最好的朋友,同时喜欢上了在羊圈边去发出“咩咩”的叫唤。

她曾经被古德比尔潇洒的射击震撼,看到古德比尔时开始心跳加速。她只敢远远地站在红松树下观看射击队在草坪上射击树梢上的杜鹃鸟,古德比尔狗熊般的腰板让她呼息急促。她只要看到古德比尔把树梢上正要起飞的杜鹃鸟射落在地脸上就会泛起无法抑制的红晕。

她不敢过份地接近带领全村孩子们阅读经卷的琪琪格----她的继母带来的琪琪格银铃般的笑声让她自卑。在琪琪格漂亮的脸蛋面前她发现自己的脸蛋又黑又糙。琪琪格的未婚先孕让她惊恐----“那些天杀的大兵”,她总是听到继母格列娜愤怒的咒骂。

雷德兰妮对大兵没有具体可以用来幻想的根基。她脑海中总会出现狰狞面孔的男人扑向琪琪格的那一瞬。那种神秘的攻击让她浑身燥热。让她躲在被子中战栗,她无法让自己在如此的幻想中平静下来。雷德酷尔总是在全家人面前宣布她是个胆小如鼠的女孩。

那天雷德兰妮跟着弟弟雷德巴尔和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侄子雷多在神坛外奔跑----人们对她的轻视让她远离了姑娘们欢笑的中心。她看着古德比尔指挥着射击队向天空举起了步枪,古德比尔的手指正在扣去搬机。她立即用双手蒙住了耳朵,她恐惧于一切与武器有关的巨大响声。三十只步枪同时发出的声音让她颤抖,同时她更惧怕鲜血----当她站在岸上看到乌古湖中冒着又红又黑的血液时差点忍不住地呕吐。那是神婆乌古丽的血液----尖牙鱼将乌古丽拖入湖底泛起来的血沫让她当天深夜时做了异常恐怖的恶梦。她憎恨着神婆乌古丽,自从母亲在激流中消失后她就不止一次地看到乌古丽跟着雷德酷尔走进密林深处。不止一次蜷缩在红松树下听到过乌古丽发出狼一样的痛苦又杂着狂热兴奋的吼叫,还有雷德酷尔粗重的喘息声。

雷多---这个不足一岁的小男孩突然扑向她的时候,一双粗壮的小手在她的胸脯上留下了两条抓痕。雷德兰妮最柔软之处在孩子的撞击下仿佛太阳的青石正在缓慢地发烫。她出神地看着古德比尔和她同父异母的弟弟雷诺率领射击队消失在神坛下的台阶上。失神地把雷多抱起来回到庄园。

她的卧室在一楼的马厩旁边,时常散发出新鲜马粪味道的窗外种着巨人蕉和脱皮的悬铃木。每到夜晚阁楼上传来琪琪格弹奏月琴声音时她总能在内心深处找到无法抑止的骚乱。她的古德比尔----那个强壮的男人似乎从没有用热情的目光看过她的脸。她为止而烦恼不止,雷德酷尔两年前就开始张罗着她的婚礼,但她谁也没有看上,她拒绝了所有来到雷德家中求亲的男人。她没有任何理由提出来阻止雷德酷尔为她寻找男人,她也不敢把心中最神秘的爱情流露出来。

她只能每天轻声地在心中哼唱着母亲传下来的歌曲:哦,美丽的麻古可利山呵。神龙存在的丛林中小仙女像红宝石般灿烂,乌古湖像坠落在大地上的明珠悬浮在明月的夜晚。小仙女来到了麻古可利山。哦,小仙女,她来到了麻古可利山。

雷德兰妮的心事逃不过细心的继母格列娜。格列娜已经正式向雷德酷尔提到过古德比尔,雷德酷尔也观察了古德比尔很长时间,但他始终认为古德比尔的祖上有过亵渎神坛的行为,直至今日仍然被人们在神坛上提起。

“耻辱的古德家族”,雷德酷尔愤怒地说,“她的姐姐古德糯尔那头肥猪只配嫁给棍其诺”。

“棍其诺”是德诺族最下等的族民,是一支永远在神坛下打扫清洁卫生的族系。他们要负责所有祭祀的锅碗瓢盆和所有器皿的清洗和归类,负责收拾所有篝火的枯柴和灰烬,他们没有自己的土地,不允许在固伦森林中开荒,他们只能永远地租住别人的土地上。

古德比尔的姐姐----胖嘟嘟的古德糯尔嫁给了“棍其诺”雷德蒙比。

“棍其诺”,雷德家族中唯一的败类,那一支系大约有一百多户五百余人,他们的领地远离神坛中心的雷德庄园。他们的祖先----雷德酷尔的曾祖父的祖父同父异母的弟弟雷德倍倍在一百五十多年前发生了彻底的乱伦行为,最后被焚烧在神坛下的空地上。最终雷德倍倍所有的子孙被惩罚为“棍其诺”,他们的支系永远不能走上神坛。

他们最终被雷德酷尔的爷爷---上两辈的神坛职事剥夺了“雷德”的荣誉称号,最终换成了“古德”作为姓氏。“古德”在族语中属于“触犯神灵”的意思。

雷德酷尔观察古德比尔后得出最终的结论:那个熊一样的男人不配迎娶雷德家的女儿,他只配迎娶黑熊的后代。“黑熊的后代”是德诺族专门的饲养支系,他们常年成为牲畜的放牧者和管理者,照样不能在固伦森林中开荒,永远管理着公众的牲畜和被富裕人家去雇佣。

格列娜最后只能愤怒地说:那就让她成为永远都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吧。

雷德酷尔因为那句“永远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差点掀翻了吃饭的桌子。那天的对话清晰地传进了雷德兰妮的耳中,自此后她变得更加寡言少语,每天夜晚都独自坐在庄园外的红松树下发呆,有时一坐就是半夜。雷德酷尔为此曾经恐吓过她早晚会被丛林中游荡的野狼叼去,雷德兰妮虽被“野狼”两个字吓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但她仍然固执地在红松树下独坐,时常一长,那里砍伐后留下的红松树桩已经磨出了乌黑透亮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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