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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悱恻》第八章 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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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早,墨车起床梳洗,女婢引他入厅里来。 无弹出广告文本小说站那妖冶男子自墨宇左手边坐着,看到墨车进门,仰起下巴缓缓勾起一个笑。

“走么?”他问,墨宇在一旁盯着手中的茶盏没言语。墨车往后退一步,抵着门扉摇摇头。

“舍不得他么?”那男子又说,下巴指着墨宇侧脸,眉眼上挑,举手投足间都晕了万种风情。

墨车没动也没言语,墨宇缓缓抬头,朝他瞥了一眼,又复垂头啜茶。女婢关了门出去,夏日里无风的厅堂,暖热的让人有些烦躁,墨车抬起头,挑衅一般直视男人的眼眸。

“看到没有?”男子回头,伸手拍了拍墨宇手背,墨宇抬头看他,嘴角也漾出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墨宇扬首向墨车勾勾手,示意他过来。墨车有些茫然,眼神拴着脚尖,呆呆站着未动。

“小车,过来。”墨宇这么说着,声音里带着蛊惑,自那个月夜之后他尚未这么唤过。

墨车有些僵硬,疑惑地抬头看他。墨宇却只是吊了吊嘴角,自放了茶盏走过来,一把将他揽住,全没为他解惑的意思。

“哧——”那男子发出一声轻笑,慵懒地向后靠在椅背上,微微眯起眼睛。

“我都要哭了,快别演了,等我走了再说。”那男子微微笑着,侧首眼角微红。

墨宇依旧揽了墨车在怀里,却并不似以往那些若即若离,他低头在墨车发迹轻啄,低低说一声:“欢迎回来。”

墨车有些怔然,那男子起身,居高临下的眼里有许多莫名的东西,墨车看不懂,更加紧密的朝墨宇贴过去。

“我走了,闲事莫理。”那男子说着,躬身在墨宇脸上刮了一把,一张脸依旧被脂粉掩的艳色无双,脖颈却泛着微微的粉红。墨车忽的想伸手去扯他衣摆,却终是放了手。

墨宇笑着,一双手在墨车脸上摩挲,半晌才抬头道:“我送你。”

墨车低头,感觉那温热的手掌里了颊边,要仰起脸去挽留,它却依旧带着方才的余温越去越远。两方身影消失在厅口,雕花的木门开了又合,引进一阵穿堂的风。墨车站着不动,觉得那风几乎透体而过,就这么融入了四肢百骸里。

那男子走的袅袅婷婷,一路上打散了不少园儿里的花枝儿,墨宇躬身替他驱赶那些惊奇的蜂虫,抬首瞥了瞥他左右摆动的腰肢儿。

“子诺,你不是倌儿。”墨宇紧走两步,在男子面前停下。

“是啊,我不是馆里的倌儿,我是馆里的鸨儿。”顾言笑笑,伸手擒住墨宇下巴贴上去,一沾即走。墨宇蹙了蹙眉,随即伸手压住他后脑。

“唔。”顾言有些措手不及,右手一扯,溢了满手鲜红的花汁儿。

“谢谢。”墨宇放开他,粉唇上润泽一片。

顾言抬首,跌跌撞撞般的望进他眼里,满园儿的绿裙红舞都映在他眼底看不分明,依旧是那张黑白分明的眼,却从来看不见自己的影子。

“不谢。”他说,绾发的钗子有些松散,正欲伸手去推,却被墨宇先一步伸手拔了出来,黑发迤逦一肩,顾言没言语,等他将这一头墨云再一点一点绾起来。

顾言低头,感觉他的指尖在自己发里穿插,他永远是这样,很认真去做一件事。而事实上,他越想表现的毫不在意,那物什在他心里扎根越深。就像屋里那小孩儿,是因为和那人相像么,顾言撇撇嘴角。

昨天晚上还与他说留下那孩子来,当做真的有何不好?今儿他就在为了自己为他人做嫁衣裳而愤懑。

乌发在鬓后绾起个松散的发髻,顾言朝后摸了摸,和他有些像。再抬头,墨宇正将一缕断发随手丢弃。

顾言笑笑,再一次嘲笑那些骨血里的情意,不恨相识晚,不恨错了时间错了方向。有时候他想,若是他亦是墨家的孩子,或者那些求不得的苦楚到不了如今境地。

“走了。”他说,嗓音有些晦暗。墨宇冲他点头,一招手园儿外便停了一顶轿子,锦面儿高顶。

“今儿想自己走走。”顾言没上轿,一步踏出门槛儿,墙上的藤萝郁郁葱葱,不知是相互纠缠了多少年。

顾言抬头,脸上的艳冶片片凋落,满有些怅然的味道。趁着依旧艳冶的妆容有些诡魅,他回头冲墨宇摆摆手,沿着墙根慢慢地行。忽的就想起那时候他和他的初见,满园儿落花里勾首一望,然后又在一望里看他的背影越去越远。他不是不想追,二而是追不上。

墨宇转回那厢厅里,小孩儿依旧坐着安静地等他回来。

“日后还叫我哥哥吧。”他说着,伸手去碰他眉心朱砂。或者顾言说得对,越伸手去触碰,越觉得天差地别,眼前这双眼角是微翘的,可墨车不是。

墨宇笑笑,他想,这就是他,总有一天,是要换回他来。

<!-- 作者有话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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