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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剑江山(原名梨花落尽空余香)》落花流水暗露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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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三人起得极早。朱锦从柜里拿出个荷包道:“今天,我倒拿上这一包金瓜子,跟墨砚一起去,再不能像昨日那样了。”

袁宁点点头,道:“你们去,我还想出去走走。”

墨砚道:“小姐,去外面可让人担心啊。”

袁宁浅浅一笑:“如今也没什么好怕的了,他们横竖最多要我一死。你们去,放心,我会小心的。”

一时朱锦、墨砚去了,袁宁从这角门出去,一路只往僻静处走,忽见一沟水流,她信步沿渠而去,越走这水面越大,波光粼粼,水面极阔,湖中还有小小岛屿,她避开那些亭台廊榭,一径沿着在花柳间的偏僻道走,慢慢只见落叶杂草渐多,那湖面渐小,陆陆续续出现些荷叶浮萍。越往里走,越见道路荒芜。

这路上又渐渐落英点点,却是一处梨花林,放眼望去,一片冰清玉洁,香雪清绝,此时晨阳清透,东风细细,那淡淡鲜嫩的阳光照彻梨林,脉脉清风卷起花瓣轻盈,只像瑶台归去,浩气清英,有离世脱尘之感。袁宁心中一叹,暗想:“这清晨梨花最是超尘脱俗,自己如今却深陷这宫内泥浊之中,要是也能远离这浑浊尘世,寻一处清静无瑕去处才是好。”

她这里过树穿花,出了树林却见一处杂草丛生、落满落叶和灰尘的汉白玉浮廊,曲曲折折直通一处红墙斑驳的宫殿,她信步走过去,这廊上应是久无人来,有些野鸟到此啄籽觅食,一路走去,惊起鸟飞无数,越发觉得冷僻荒凉。

她走到那殿前,发现殿门上铁链铜锁封住,已是锈迹斑斑,抬头却见朱漆零落一匾,仔细一认,却是“无双殿”三个大字,不由想起当日吴大娘所述的无双夫人之事,心里暗暗喟叹,曾几何时这里何等浓情蜜意、旖旎光华,这当年烈火烹油、盛极一时的富贵琼如今竟荒废至此,连个负责洒扫的宫女内监也不见半个,只剩这池内点点小小荷叶尚有生机的,真是流水落花春去也。

她这里正在感慨人世无常,只见一阵风过,吹落一片花雨,那花瓣四面八方浮在水面,飘飘荡荡,直往一处流去,她心里一动,随流而走,转过殿宇,宛转几折,只见水那边宫墙高筑宛若赤龙绵延而去,再无路途,只见这花瓣沿着水流直往那墙边流去,“突突”打起漩涡,除了一些黏在墙苔上,其余消失不见。袁宁四处张望,只觉心头一亮,她在这四处打量许久,笑盈盈转身回去。

回到惠兰宫里,一掀帘子才进屋去,墨砚就迎了出来:“小姐总算回来了,可担心死我们了。”

袁宁点头道:“让你们担心了。”

墨砚又道:“今个去,他们竟不肯收钱。说起早了并没东西,只有些昨日剩的。朱锦气不过与他们争执了,他们讲了好些难听的话,让咱们等正经主子东西齐全了再说。后来我们出来,遇见了前日太后拨在芬芳轩的宫女时芳,咱把金子给了她,她去才帮咱们弄了东西来。”

袁宁不语直往里走,只见朱锦正在那拿吊子烧水,见袁宁进来,回身指着一篓子碳笑道:“今儿托时芳的面子,弄了这一篓子碳,还有些一小口袋米面,屋子里还有今日吃的呢,小姐去尝尝呗。”

袁宁笑道:“你也起来,这一会子烧不沸,一起过来吃。”

三人走到里间屋子,只见桌上有翡翠烧卖、胭脂鹅脯、糯米鸭、牛奶茯苓粥。

朱锦道:“小姐昨儿没好好吃,先吃着,盒子里还有酒酿蒸鸭子、煨肘子、火腿鲜笋呢。”

袁宁笑道:“难为你们弄了这许多,你们昨儿也没吃好,一起都吃点。这可是一袋子金子换来的,咱们再没吃过这么金贵的了。”

说的墨砚又愁起来:“可咱们也没那么多金子次次求人啊,这钱用完了以后可怎么过?”

朱锦道:“你别说扫兴的,过一天是一天,以后的事以后说。今后去厨房只找时芳说的那人就是。”

墨砚道:“也许这太后回来了日子会好过点。”

袁宁拉她俩坐下来道:“还记得我昨晚说的吗,我们以后不求别人,自己出去岂不自在?他们不让咱们呆这,咱们也不愿意呆这。”

墨砚听她这样说,又看她面上还带些喜色,不由疑问道:“外面是好,可是怎么能出去?”

于是袁宁便低声告诉她们,原来她今天在无双殿后看那落花顺着蓬莱池的水流出宫墙,正是流入墙外的护城河,而蓬莱池的水出宫后通往稷河,若人从水中从蓬莱池内进到护城河,顺水往稷河游,便可在稷河找一处无人看守的地方登岸。无双殿已经荒废,如今人迹罕至,又有荷叶水草做遮蔽,若能从那下水,神不知鬼不觉出去,再好不过。

听得朱锦欢喜的一双眼睛黑漆乌亮,只道:“真的?”

袁宁笑盈盈点点头,却见墨砚苦着脸,吐吐吞吞说:“我……我不会游水。”

袁宁原想,自己是海边长大,虽是官宦人家,但因父亲多年海战,自己小时候别的调皮未必都应准,可是这游泳家里却是应允的,朱锦自幼和自己一处,也是会的,而海宁城几乎人人都会游泳,没想到墨砚却不会。

朱锦便道:“你不是海宁人吗,怎么不懂水性?”

墨砚道:“我从小就不曾学过。”

朱锦叹道:“瞧,这就是你向来斯文所致,可见像我这样做个疯丫头也是有好处的。”

袁宁想着学游泳也花不了多少时日,所留的财物足够撑过这段时间,便道:“咱们教她就是了。凑巧你们弄来这些好吃的,正好庆祝。”这几日的悲凉终生出一丝欢喜。

她三人吃完饭,因有这份欢喜,便往这室外开阔处来。这惠兰宫除了遍植高木外,地下阴凉处种的正是各色兰花,如今正有春兰开放,一丛丛叶姿油亮挺拔,香浓味纯。她三人正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这是书上见得张荷素”,“那是老文团素”,“这是梅瓣素心”,“那是水仙奇种”。

“这罪臣之女就是不知廉耻。”一声传来。

袁宁闻声愕然看去,容色娇丽,身材颀长,不是宋美人是谁?

“怪不得通敌犯上,瞧这女儿一样不知规矩尊卑,宫中的礼节都忘记吗?” 宋美人朝她道。

袁宁知道不好,却不愿在这个时候招惹是非,端端正正正行了一礼,道:“贱妾失礼,请娘娘恕罪。”

宋美人看她恭敬的态度,略一点头像是谅解,可一转眼又凌厉训道:“你就跪在这太阳底下一个时辰,给我好好思过。以后别给我出来乱晃,狐媚子想兴什么风浪!”说完转身“哼”了一声扬长而去。

份位高低有别,不能不跪,袁宁想着万事皆可忍,等过段时日出去了就好,就跪满了一个时辰,跪得久了,双膝早失了知觉,好容易咬牙挣扎着站起来,朱锦、墨砚搀扶着她回到屋里,一落座,就赶紧给她揉腿,便想张口宣泄愤懑,袁宁忙阻止她们,又思忖着以后三人一同出去未免惹眼,若是被人瞧出形迹来可就不好了,便说:“咱们一起出去怕是不行了,明日我穿墨砚的衣服,一个人去探看,再给我包一套衣裳备好。”

朱锦道:“好,咱们分着出去,墨砚要学到时候我带她去,她们如今盯的是小姐你,以后你不在的时候,便让墨砚穿了你的衣服坐在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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