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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猎鹰旗》第一章 蓝纹纵横的双乳7骨梳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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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骨梳玉簪上斜插着密花妆刀

一九一一年二月,清帝退位。勤政殿内,隆裕太后搂着溥仪直抹眼泪;这当口,任家老屋内,任母也在抹眼泪。“儿子结婚是喜事,张家闺女又贤慧,你掉啥眼泪呐!”任老先生一抖碎金亮纱开气袍,埋怨道。

呼门喝道的杂役,一见乌斯钦夫妇,慌忙传呼:“洋……洋大人和洋太太到!”任老先生外罩一掩衿短袄,趋前恭迎。甫一寒暄,乌斯钦拿起一双红纸包筷:“这是派啥用场的?”“这是挑起新娘脸上盖头帕用的。”安娜环顾着婚礼场面,从门口的苇管笙箫,到室内的琼盏玉台,都觉得新奇。任辅臣介绍说:待会儿,还要往床上撒花生,红枣……“在俄国,是往靴子里撒小米。首发”“在我们高加索,是撒花瓣和贝壳。”乌斯钦擤着鼻子道。

桑来脚蹬一双千层底布鞋,一身裁剪得体的学生装,颈挂习武用麝香药囊:“……俺这姓发音不吉利,只适合白喜事,晚来早走得啦。”安娜大吃一惊:“是你……你……你是活人吗?”发短如麦茬的青年,扭过头来:“桑(丧)这音是死的意思,可不代表我不是活人。”安娜用手指强撑着桌沿:“天啊,那个举刀挡火车的……是你吗?”“你……你咋知道……噢,您当时就在火车上,对吗?” 桑来的眼睛眨了眨,象累了似的眯缝起来。安娜在桌沿上弓起手腕:“萨沙,真的是他!他没死!……太神奇啦!”

门口鞭乐齐鸣,花轿落地。新娘一身丝红罩袄,彩绫鸾缎。透过蔼然低垂的盖头一角,可见姑娘波状的绕脖云髻;骨梳玉簪上,斜插着密花妆刀。安娜用俄语赞道:“真漂亮!”桑来不大留意新娘,脱口道:“你说啥?”安娜眉尖一挑:“想学俄国话吗?学会了就知我说的啥。”桑来踩灭地上的炮仗渣皮道:“想学。可我拳脚利索舌头笨,怕烦扰您。”“教我点拳脚功夫嘛,烦了就捶你。”唢呐声太响,安娜大声得脸都红了。杯盏之间见真性,乌斯钦喝上了头,引人侧目:“苦啊!……苦酒啊!”任老先生一听,不乐意了:“咋说是苦酒呢?!”安娜望着丈夫袖口的酒渍,苦恼地道:“婚礼上喊‘苦’是俄国习俗,您老别见怪。……萨沙,别喝啦!”乌斯钦推开妻子,安娜摔倒在桑来怀里。酒鬼用袖口擦擦眼睛,残酒抹到了脸上:“你咋没喝就倒?”桑来向杂役招了招手。乌斯钦朝一棵披红挂彩的大树,深鞠一躬:“主……主人,能送我一罐美……美酒吗?”醉汉推开杂役,抱起一罐豆油:“好一罐美酒,谢谢啦。”……

寒风吹拂着骡马套包上的彩带,乌斯钦翻倒在大车上,抱起油罐仰头就喝,又连吐带骂地坐了起来。众皆失笑。桑来面色凝重,同情地望着安娜。安娜涨红了脸,满眼含泪:“让大家见笑了。”她坐上马车,带着一股被压抑的生气,回瞥了桑来一眼。桑来以为车影停在街角,和白杨树忧郁的投影迭在了一起。其时,马车早已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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