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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拧一把,洒落一地珍珠――我的乡下岁月》7、认识书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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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认识书薇

我们队离13队很远,但是偏偏有几亩田在13队附近。那里离本队反倒有5-6里路。那天出工我们没有带午饭,又不想往回跑。想办法到13队混一餐去,管她们怎么想,在你屋门口出工招待一餐饭,总还是蛮合理的。我们就这样为自己找到理由,进了她们的茅屋。

正好是她俩在家。见了面我们又不自然起来。只好无话找话,问问她们同队两位男同学的事。他们四个人组成一个知青点。那两个男生不是我们三中的同学,年纪也比我们大好几岁,他们除了队干部外其实跟谁也无来往。我们同他们比同女生还陌生。这时他们四人还没有分家,那两人要恰好回来我们真还不尴不尬。

幸亏女同学们对她们的队友一点不怀好感,说他们之间天天见面可以一句话不说。那二位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少有出门,也从不待客。出工去了箩里的米,壶里的油要做记号,防她们多吃多占。两个女同学一边笑一边骂。我们也跟着她们讥笑那两个男的,说他们"将来肯定发财变地主"。看来我们都不喜欢那种无声无息循规蹈矩的过日子,都喜欢有点动静,有点来往走动的。

我们的到来为这茅屋增添了几分生气。不必开口,午饭自然要请我们的。她们操办起来,拿出了从长沙带来的晒干的香干。那可能是王载安带来的,因为她显得更能干些,会过日子的模样。我已经分清了她们谁是谁。她们又到菜园割了一把韭菜,拔了一个萝卜,忙开了。我们蹲在灶前烧火。这是为了有点事做,不致一副吃白食的样子。我们本来是混饭吃的,她们一客气,我们就只有讲点斯文了。毕竟是初次接触。只是日后时间长了我们才知道,她们并不喜欢装斯文的人。\本章节贞操手打 shouda8.coM\讲起她们邻队14队的女伴何莹莹,因为歌唱得好,下乡没几天就被县宣传队招走了。几个月后衣锦还乡,显摆来了,蛮神气的,周书薇说她“才进城几天就像没下过乡的,说要洗澡,问我浴室在哪里。我说你没发烧吧,还浴室呢!”正是。都在地里刨食吃,就莫乔装打扮了。

次接触,我们受了既有节度,又不乏热情的欢迎。我们总算建交了。随后的几次出工,我们大约又去过一二次。

大队召开社员会。前一天我们泡了一桶糯米。磨成浆。第二天一早,把浆灌进枕头套,吊起来,好让水沥干,浆成团。谁知性急了点,沥下去的水是白色。农民们捧腹大笑∶这些城里的戆(音撞)帮。又不是摇豆浆。滴下去的哪止水,连浆也流了。要不喊得早会只剩下个湿枕套。还是他们传统的老法子可靠:把浆乘在盆里,盖块布,把稻草灰轻轻铺在布上,慢慢把水吸干。

这件事农民笑过一回就打住,没有象他们编的城里人下河洗渣辣椒的故事,津津乐道。一讲起街巴佬的无能,回回都是这件铁证。渣辣椒是常德乡下特有的一种腌菜。将辣椒剁碎,与糯米粉拌匀装坛腌制而成。长沙人刚去,第一次尝。便有人编出个知青把渣辣椒浸到水里洗去米粉,剩下辣椒皮的笑话。其实我觉得那渣辣椒远没有这糯米浆的笑话现成而又生动。但农民自有他自己的思维方式。以后即便要笑我们无能,他想起的仍是我们从没犯过的洗渣辣椒的错误。

农民帮我们扯干了糯米粉,我们放心开会去。

只要是开会,不管是知青会、社员会;公社开、大队开,(那时会也多,又是欢呼九大,又是珍宝岛,最新指示……乡里赶这些热闹从不落后)知青们只把它视为团聚的日子。摆脱掉田里的泥水,好比来散心。何况开会还给记工分。史山明有一个月才挣30分工,就是开了3天会。

那天开的什么会?批判9队的坏分子刘立正?农业学大寨?我记不清,也不关心。只知道我们队,8队,还有莽莽、吴可敏、李艺林、沈萧云、黄工红等知青聚在一起,谈我们感兴趣的事。等到散会,我们说,到我们队去吧,我们吃汤圆。沈、黄二位是三队的女同学,史山明似乎跟她们很谈得来。我们几个则想再叫上13队的同学。

沈萧云、黄工红比我们大两岁,又跟姐姐她们玩在一起,本可"倚老卖老"。我们之间没有篱笆,一请即来。只是通过她们请13队的女同学却有点不好启齿。是我找的黄工红,说:“你们把13队的女同学一起叫来吧,人多热闹。”。这时别人怎么想我,我不知道。但不能说我这时心里有了谁。我只觉得有这些女同学在一起我们生活中的色彩丰富多了。

要说心里真的没谁吗?那你又怎么非请她们不可,没想去请14队的?当然,把它解释成礼尚往来也勉强讲得通,因为她们请过我们。感情这东西,真还不是几句话讲得清的。这么说吧,也许那时我心里想要有谁,可并不知道那是谁。

汤圆,和月饼一样,农历十五月亮圆时的供品。中国人把它当作团圆的象征。这一天不是十五,但它在这一天的意义象征着我的定情礼。它把我和书薇渐拉渐近,团得圆圆的。

 十多个人到了我们的茅屋。我们在大锅里烧起一锅水,学乡里的吃法,把汤圆有的下蕻儿(菜苔)、有的掺甜酒、有的放红糖加猪油,有的什么也不放;甜的、咸的、白开水的,都有。大家围着锅台,忙的忙、尝的尝。

我们痛快地吃、痛快地玩。我拉起了小提琴(琴带到长沙修好了)。吴可敏在唱歌,她唱得不错,学王玉珍,唱的是洪湖水,她姐姐是武汉歌剧院的演员,跟王玉珍一起,是她的偶像。沈萧云也很大方,她不用三请四邀就用长沙腔唱了首“九凝山上白云飞”,受到大家的热烈欢迎。可是我想听书薇唱一唱,大家也想听她唱一唱。她唱了,唱“贫下中农最爱**”,唱"红灯记\'中"留下红灯无价宝"。她是适合唱这类歌的。我们男同学就唱苏联歌曲。

史山明原先看何莹莹瞧人不来,就讲过要给13队、14队的唱首"小杜鹃"。那里面说∶小杜鹃叫布谷,少女把新郎挑。看她鼻孔朝天,永远也挑不着……为此他捧了本翻得卷角的《外国名歌200首》,下过些工夫。现在她们真来了,也不唱了,改唱“河里水蛭从哪里来,是从那水田向河里游来。甜蜜爱情从哪里来,是从那眼睛里到心怀。”每当他唱到“哎哟妈妈,你可不要对我生气”,我就领头,大家齐声和一句“哎~哟”。重复三遍,最后一句大家齐唱:年轻人就是这样相爱。由于太卖力,大家作神的喊,有笑果,没效果。又有人提议,要叫书薇跳舞。人家都说她跳得好,这天却有点谦让。屋子小,我们把她请到外面的坪里,反而更拘谨了。我以为我可以在她面前表现一下,为她伴奏一支梁祝或四小天鹅,或者是红头绳窗花舞之类。她不肯,只肯跳个忠字舞。这种舞任她跳得天花乱坠,我有点觉得象做广播操,不是我想象的样子。

但是水平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氛围,我太喜欢这天的氛围了,我长这么大没跟女同学这么放开玩过。后来书薇告诉我,她就是通过这样的聚会,觉出我身上有某些她喜欢的“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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