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金跤衣》第五集 我的爷爷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雪下了一夜,闹海风呜呜地嚎了一夜,天气冷得让人伸不出手。离晨祷的时间还早,安乃什毛拉推门出来,哆哆嗦嗦地抄起木锨正要铲雪,却发现门洞子里有一团什么东西在动,毛拉好奇地走过去,掀开山羊皮往里一瞧,当下两腿一软跪在了雪地里,只见山羊皮里裹着一个缩成一团的婴儿,婴儿赤身*,脖子上挂着一块用来辟邪的狼髀骨。

这块狼髀骨现在就挂在我的脖子上。不用说您也知道,那个婴儿长大以后成我的爷爷了吧。爷爷的身世很苦,他不知自己的亲人在哪里,也不知自己属于哪个部落,他也从不对人提及这些辛酸的往事。也许这就是男人吧。在这一点上,我似乎很像爷爷。爷爷长大以后,娶了安乃什毛拉的小女儿。一年以后,奶奶在生我父亲的时候,死于大出血。又过了几年,爷爷安葬了连一口馕都嚼不动的恩人,便骑上老马,驮着幼小的父亲,开始了漂泊四方的日子。他帮人淘金、扛长工、拉骆驼、打铁、放羊放马,什么活都干过,也许正是这些经历,后来才有了他带领全体村民移山填河的壮举。

这么多年过去了,爷爷的身影却时常在眼前闪现,一点一滴的记忆碎片连缀在一起,渐渐清晰地勾勒出爷爷坎坷的人生。也叫我更加追念他老人家。

我始终难以适应人为痕迹太过浓重的城市生活,到处是一幢比一幢高的大厦,到处是忙忙碌碌的人群,就连地面都用水泥或者砖块封的密不透风。人们把自己封闭在一个个严丝合缝的水泥格子里,看上去似乎亲密无间,却又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楼上楼下的住着,撒个尿都能听见声儿,可见了面却形同陌路,更别说叫什么名字了。一到停电停水的日子,你再看人们一个个紧张的,就跟世界末日要来了似的。唉!你说人这都怎么了?多说一句话能死人嘛。

记得小的时候,锅里只要煮了肉,人们闻着香味就来了,每到这个时候,爷爷是为最高兴的,他宁可不让家里人吃,也要把好吃的分给客人们。你说不给姐姐们也就算了,他居然连我都不理不睬。害得我直嗦手指头。

因参加各种比赛,我曾到过不少地方,什么莫斯科、伊斯旦布尔、法兰克福、东京、汉城、最远的还到过南非呢,但我始终觉得任何地方都比不上我的故乡,尽管它实在没有什么可炫耀的地方。但那里有一望无际的草原,有绵延起伏的群山,有奔流不息的河流,还有最最重要的一点,那里有我的亲人。我时常在想,人身上有些东西,恐怕是骨子里带来的,你试图改变它,或者忘掉它,那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站在一伸手就能够到屋顶的小屋里,我心里就有一种莫名的惆怅和焦虑,有好多次,我都想打开窗户吼上几嗓子,可理智告诉我,那样是绝对不行的,你这头倒是痛快了,可院子里的邻里们就该遭殃了,十有*还会投诉你制造噪音。难怪城里现在有那么多人得抑郁症,他们或许也与我感同身受。反过来一想,自己就恐慌起来,我是不是也抑郁了?我经常这样问自己。

幸好体委有个帽儿山训练基地,那里远离喧闹的都市,不但空气清新、而且山顶上长满了成片成片的云杉。你说也怪了,每次只要到了基地,我的情绪就会为之一振,训练成绩也会噌噌地提高。铁成教练说过,帽儿山是一块福地,那圆溜溜的山峁,多像一块圆圆的奖牌呀。对于我来说,还不仅仅只是这些,在帽儿山我还认识了一个天使一般美丽的姑娘。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