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出山

（本书所及江湖方术，均属虚构杜撰，切勿对号入座。若有模仿，生死由天！）

方明正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师傅要叫自己出山？村子里人虽然少，可是还不是一样的行医救人？

但是，师傅的话是一定要听的。转头看向窗外，火车飞驰中，那些景色如画般一一飞掠而过，实在叫方明正看的有些出神。

“大哥哥，你好。”对面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

方明正一愣，转过头去，却是见了对面一个女孩正和自己打招呼。虽然不太明白这是为什么，却还是点了点头：“你好啊，小妹妹。”

陌生的气氛，随着这两声招呼缓和了下来。那女孩睁着一双好奇的眼睛看着方明正挂在腰间的葫芦：“这是葫芦吗？”

方明正疑惑的看着那女孩：“你不认识葫芦吗？”

“你用葫芦装水喝吗？为什么不用水壶呢？”那女孩显然轻松了下来，唧唧喳喳的问个不停。

“这是装药的。”方明正只觉有趣，这小女孩还真是奇怪啊，郎中悬壶的道理都不明白。

“药？”那女孩还是不明白，转向了在一边的一个中年妇女：“妈妈，药为什么要装在葫芦里？”

那中年妇女尴尬一笑，却也是不甚清楚：“大概……可能……或许……这样比较好吧？”这年头，要药直接去药房或医院了，谁还用什么葫芦装药？不都是包装好了的么？

方明正面色一正，刚想说些什么，广播却响了起来：“十一号车厢有一位旅客突发疾病，广大旅客中有医生的请帮助救治。”

方明正一下站了起来，毫不犹豫的拿下行李架上的布囊。

等方明正走到十一号车厢时，恰好见了几个乘务员正在疏散人群，一个老人面色苍白，正躺在让出来的座位上，而那老人的身边，站着一个正抹着眼泪的年轻女人，显然已经失了方寸。

丝毫不敢怠慢，俗话说的好，救人如救火啊。方明正抢上前去：“这位老先生怎么了？”

“不清楚啊……”那女孩大声哭了起来，声音中满是惶恐和无助：“一直好好的，刚刚想站起来拿个东西就忽然倒下来了。”

总算这女孩还知道事情轻重，忍住了悲伤介绍了下事情经过。

方明正没有再多说什么，上前抓住了老人的手腕，右手食指、中指和无名指搭上了老人的脉搏，左手却是一捏，开始了掐算。

“让让，让让！”一片嘈杂声忽然传来：“医生来了，医生了！”说话间一个中年男子急步走了过来，手中提着一个小包，走路间已是打开，露出了里面的器械。

很显然，那女孩对那中年男子的信任远超过方明正：“医生，快救救我爷爷！”

那中年男子拿出了听诊器挂在脖子上：“放心，放心，我一定尽力！这位小伙子，请你让让！”

很显然，方明正挡了那中年男子的路。

可是，方明正正是推算到了紧要关头，那里有心思去理会有个不相干的人？依旧闭着眼，却是理都不理，只是自顾着掐指推算。

那医生气急：“你这小伙子这是干吗？救人如救火，不要捣乱！”

那女孩也急了，伸手就去拉方明正：“你这个人搞什么鬼？你又不是医生，还挡着不让别人治，你到底想干什么？”说到最后，已经是号啕大哭起来。

围观的众人也开始议论起来，上前的却是没几个。到是在一边的乘务员看不下去了：“小伙子不要捣乱了，再捣乱我叫乘警了！”

方明正还是没说话。一搭脉搏他就知道，这老人风邪入脑，再加上年老体弱，这才以至晕厥。这事说大不大，只需根据脉搏推算气血运行，找出各气血节点施以针灸，以除风邪扶正气，必能保证醒转。日后再加以调养，自是无碍。现下推算到了紧要关头，那里还有空去理会他人？

那中年医生眉头紧皱了起来，这种事他还是第一次遇上。草莽有英雄，这他是相信的，民间中医多有奇术，这一点他从不避讳。可是眼前这小伙子却神神叨叨的……若说他是捣乱的，却是在搭着脉。若说他是来帮助救治的，却又没有什么动作！

正为难间，却听了一声音在起哄：“别打扰这位大师，没看人在掐指一算，能断生死吗？”这话一出，顿时引起一群围观者的哄笑。

两个乘警已是赶到：“什么事什么事？”

那中年人也急了：“患者应该是中风了，本来就不能多耽搁，你这年轻人也太……”

乘警扫了一眼那中年男子，别的没看到，却是看到了他手中的小包上有一行字――金陵第一人民医院，再联系他的话，就是傻子也知道怎么回事了。当下也不迟疑，伸手过去直抓吓方明正的肩头：“这位旅客同志，请不要……”话未说完，却是惨叫了一声。

方明正正是推算的紧要关头，虽然双眼紧闭却也知道有人伸手抓自己肩头，当下毫不迟疑，一心二用，飞快的踢出两腿，将两名乘警踢的连退了十几步，直撞进人群中去。至于踢的谁，却是没空去理会了。

这两脚一出，车厢中顿时安静了下来，片刻后就是一声尖叫：“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害我爷爷？”

两个乘警也是脸涨的通红，一把就拔出了腰间配枪，另一手却是摸出了手铐：“你敢袭警？”

方明正充耳不闻，现在正是紧要关头，那里还有空去理会着等闲人？深吸了口气，方明正睁开了眼：“扶你爷爷坐好！”

声音不大，却是充满了威严。那女孩一呆，恍惚间竟是照做了。

皱起了眉头，看着张牙舞抓扑上来的两个乘警，方明正眼中闪过了一丝怒气。

这两个穿黑衣的，好不晓事！想当年在那一片大山里，那个敢对自己如此无礼？方明正怒气直往上撞，老人病情都到了这地步了，这两个黑衣人还来捣乱，当真可恶！

手一伸，探进背上的布囊，闪电般一挥，两道银光闪过。方明正没心思和两个捣乱的“黑衣人”说话，很干脆两根银针丢出去，钉在了两个乘警软麻穴上。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捣乱！”方明正皱起了眉头，很不客气的大声道：“风邪入脑，可大可小，还来捣乱！你们这两个年轻人，真是不晓事！”

在这一瞬间，方明正似乎又回到了自己的大山。

继续的掐算着，伸手到布囊中，抽出了三根金针。刚才还有些喧闹，现在却是一片的寂静。方明正很满足这样的气氛，左手一拍，抬起了那老人的胳臂，右手闪电般的一挥，一根金针已是没体而入！

就在一片的惊讶声中，方明正一声轻喝，左手继续一圈，那老人身子竟是旋转了起来。右手挥舞，一根金针钉在了背梁，另一根却是到了他的头顶！

那中年医生在一旁看的眉头直皱。

这到底是……哪家的手法？选的位置……似乎也不是什么穴位！

小孩子乱来？中年医生摇了摇头，刚刚制服两个乘警的手段他可是看到的，飞针就已经属于绝技了，更何况是隔衣认穴，无论是力量还是准头，都是他生平仅见！

中年医生知道，自己这当真是遇上奇人了。

草莽多英豪啊！

等等……葫芦？

青布囊？

中年医生倒吸了口凉气。

这年代，还有这样复古的人！

方明正却是没理会围观的人，拿起腰间的葫芦，只略一思索，一反手倒了颗绿色的药丸出来。左手在老人下颌上一点，紧闭的嘴竟是张了开来。飞快的将药丸投进去，在喉头上一阵的轻点，也不用水送，一颗药丸滴溜溜滚进了腹中去。

“没什么大碍了。”拭去了额头的汗，方明正站了起来：“回来的急，没带纸笔。回去找个郎中开方扶正培元的药就行了。”

那女孩张大了口，呆呆的看着方明正。

傻瓜都看的出老人已经好了。原本苍白的面孔，现在是一片的红润，微弱的呼吸也粗壮了起来。

“我爷爷他……”那女孩眼中还含着泪：“怎么还不醒呢？”

“现在还是让他睡一会比较好，养养精神，对他恢复有好处。”方明正拔出了老人身上的针。

“这位小兄弟，你刚刚给他吃的什么药？”中年医生实在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甚至连两位乘警还被定在一边也顾不上了：“还有，你刚刚施针的地方又不是穴道，这又是为什么？”

别说这中年医生了，就连围观的人群也知道这是神乎其技了。至于两个可怜的乘警，似乎已经被人们遗忘了。

“九转还神丹。”方明正皱起了眉头，虽然回答了那中年医生，却转向了那女孩：“谢谢，承惠诊金六块。”这价钱可不小了，不能马虎。

那女孩呆了一呆，傻傻的拿出了钱包：“我只有十块……”

“我找你四块。”方明正将手中的青布囊放了下来，仔细的从里面翻出一个小布包，很小心的翻出了一堆零票，认真的点了一堆出来：“这里是找你的四块钱，你点一下。”

那女孩哭笑不得的看着手中那一堆由一角二角凑起来的钱，当真是无语了。

“这个……不用找我钱的，真的。”女孩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爷爷，面色红润，呼吸平缓，显然就是睡着了：“你救了我爷爷，还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呢。”

“做郎中的治病是应该的。”方明正很认真的说道：“我收诊费也是应该的。九转还神丹成本就是六块钱。”

整个车厢一片的寂静。

这年头……看病什么时候这么便宜了？

收拾起自己的东西，方明正走到两名乘警面前，手一伸，取回了两根银针：“你们两个小伙子，真是不晓事。那位老人家风邪入脑，虽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可你们要老捣乱，也是会出问题的。下次郎中治病的时候，可不要再这样了啊。”说话间一本正经，如教训后辈一般。偏偏刚刚才露了一手，却是没一个人觉得突兀。

这……就完了？

那女孩还有些迷糊。

中风啊……就这样算好了？

两个乘警实在是有些郁闷。

告他袭警？似乎人家是救人心切。

看着方明正收拾起了东西，中年医生急了：“小兄弟，慢走一步！”

方明正一愣，回过了头来：“这位兄台……大叔，有什么事吗？”

“我是金陵第一人民医院的医师林天孝。”林天孝飞快的拦住了方明正：“我们可以谈谈吗？”

“哦……你也是郎中啊！”方明正松了口气：“不过……你们外面人真奇怪！好好的郎中不叫，非要叫什么医师、主任医师。”

方明正的嘟囔显然被林天孝听到，不由一阵的尴尬。

可是，仔细想来……当真如此。

郎中、大夫，叫了几千年了，为什么一下就换掉了呢？

“我们可以……谈谈吗？”林天孝决定将自己的位置放低一些。

因为，眼前这位所使用的医术，自己是一点都看不明白。虽然林天孝知道方明说的风邪入脑是什么意思，可是即使是到了医院，其抢救过程也绝不会和方明正一样的轻松。

“谈什么？”方明正却是丝毫没给面子，仔细的看了看林天孝的脸色：“你没什么毛病，就算了……我也看不出来。郎中能治病不假，可是不能包治百病，至少我看不出来你有病。”

林天孝堆起了一脸的笑：“不是不是，只是想和小兄弟探讨一下而已。还没请教……”

“方明正。”方明正想了想，还是报出了自己的名头：“野谷山人方明正。”他想的很简单，对方都报出了自己的字号了，那么无论是礼貌还是江湖规矩，似乎都应该报出自己的名号来。

林天孝一脸黑线。

野谷山人……这……这算什么？

“这个……”林天孝实在是有些郁闷。

这一次出门，林天孝着实是有些无聊，再加上路途又远，这才随便买张火车票，没如以往般坐飞机或卧铺。没曾想这一心血来潮，竟是遇到了所谓草莽豪杰。

只是……也太难打交道了。青囊、悬壶，自称郎中，显然就是个极度复古的家伙。

“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和阁下讨教一二。”林天孝发誓，他是真的想请教一下，方明正用的手法和针灸位置，他从未见过，也从没听说过。

方明正却是一下兴奋了起来。

师傅叫自己出山，不就是为了会一会天下豪杰么？眼下就有人来切磋，求之不得！

“在下青囊派子午阴阳流野谷山人方明正。”方明正一敛笑容，很是严肃的抱拳行礼：“不知阁下何派何门。”

整个车厢一片的寂静。

这张票，真是太值得了！

江湖人啊！小说里的江湖人啊！

不信？那人是疯子？

切！

没看到刚刚人家飞针定人啊？行家们说了，那叫金针打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