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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烧的女子》第五章 活烧铁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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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如期而至,从不失约。

忆君在竹林中的琴亭里点燃了檀香,温热了白酒,依在玉姚的身傍听着她弹琴。微风吹抚着竹叶,月色正好,照了满亭的华光。

宫女走了进来;“娘娘,铁镖将军求见。”“请。”

玉姚道,停下了手中的琴。

果然来了,她和忆君对望一眼,激动起来。

“见过两位娘娘。”

铁镖走了进来,向着玉姚和忆君作辑道,眼睛不住地瞄着玉姚和忆君。

“见过两位贵妃娘娘。”他身后的两个随从也下跪作礼。

忆君瞄了他们一眼,对道铁镖道:“请将军见谅,我们这双子宫向来是不欢迎公公随从等男子入内的,这宫里也全是女子。”

“娘娘说的是。”铁镖道,

扭头对着身后的随从道:“听到没有,退下。”

两名随从互看了一眼,犹豫了一下。

“退下!”

铁镖叫着。

“是。”

随从齐声应道,转身退了下去。

“将军请坐。”忆君道,向着琴亭做了个请的手势。

亭中茶几上早已摆好了酒怀。玉姚为各人倒了酒。铁镖走上琴亭,接过玉姚手中的酒杯,望着几上的酒壶,道;“娘娘知道本将会来?”

“是的,我们知道。”

忆君道,又递上一杯酒。

铁镖忙一口饮尽手的酒,放下怀子接过忆君手的酒又一饮而尽,心花怒放,有皇上的两人大美人在一傍劝酒,他受庞若惊。

“两位娘娘是在等本将吗?”

两怀下肚,他已开始意乱情迷起来,捉住玉姚的手又捏又摸。

“将军觉得我美吗?”玉姚问,又递上一怀酒。“美!美若天仙。”铁镖道,望着玉姚娇若桃花的脸,心猿意马。

“听说皇上曾赐过一位美人给将军,不知是她美还是我们姐妹二人美。”玉姚问。

“当然是两位美人美。”

“听说那位美人可是洛阳一美女啊。”忆君道,目光已开始变得冷酷起来。

“两位娘娘貌若天仙,怎会比她差。”

铁镖说着,模糊起来,眼前摇摇晃晃,头痛欲裂。玉姚和忆君冷冷地望着他,他伸出手,想要摸她们,却突然眼前一黑,昏倒在地。

当他慢慢地转醒过来,玉姚和忆君正站在他的面前,望着他。他动了一下,发现自己被牢牢地绑在一杆木桩上。

“娘娘,这是做什么”

他不解地问,望望四周,发现身边堆着半人高的柴堆。他挣扎了一下躯体,却动弹不得。

“我们要烧了你啊!”

忆君望着他说,带着一种戏谑的表情,好像一只老鼠捉着了一只猫。她拿着酒壳,不断地往柴枝上倒酒。“娘娘,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先放了未将再说。”铁镖急了,见忆君不像开玩笑的样子,连忙用力挣扎起来,然而却被牢牢地绑住,根本动弹不得。

“来人啊!”

他向着宫外大叫着。

“来人!来人!”

他叫了几声却没有人回应。

“不用叫了。”忆君打断他,“你的随从和那一百精骑早已到阎罗王那里报道了。现在正等着你呢。”忆君道,欣赏着铁镖脸上的惊讶和恐慌。

“你们,你们”铁镖慌了,不知该说什么,“未将不知哪里得罪了娘娘,还请娘娘恕罪。铁镖在这里给娘娘叩头。”

说着不断的弯身叩头。忆君却不理他,仍然往柴枝上倒着酒。玉姚已点起了一支火把,拿在手中。

“不要!”铁镖惊恐地大叫,望着玉姚手中的火把汗毛直竖。

“你们你们这是谋害朝迁延命官,是、是死罪”

他吓唬道,双腿却已发软,声音颤抖。

“酒是皇上赐的,柴火也是皇上的赐的,铁链也是皇上赐的,你的随从和一百精骑也是皇上命卫远调来人马消灭的。皇上巴不得你死十次!”

忆君一字一句地说,望着铁镖的表情由惊讶转为绝望,再由绝望转为惨白,有着莫大的痛快。

“够了。”

她扔掉手中酒壶,向玉姚示意。玉姚举着火把,轻轻地往柴堆一扔,火“逢”地一声,雄雄燃起。炽热的火光马上照亮了竹林内的幽暗。啊——铁镖的惨叫声在火光中炽热传来。

月亮慢慢升至半空,如被咬了一口的圆饼。忆君望着月亮,静静地斜躺在琴亭里。月色酒了她一身的光芒,她穿着洁白的纱布衣,披着齐腰的秀发。玉姚弹着琴,无论伤心痛苦还是开心快乐,琴声一直是她的倾诉方式,她已把她的感情都溶入到琴声之中,已不会用琴声之外的任何东西来表达自己的感情。此刻琴声是悲伤的。

没有人出声,月光静谧。

“萧萧长夜,月相依。喃喃虫语,诉侬意。长相依,长相依,天岸海角,日日夜夜里”忆君戚戚地喝道,玉姚的琴声抖动,哀然而停。两个相望,赫然神伤。

“看什么呢?”莺莺跳到她们面前,笑吟吟地道;

“快来猜迷语啊。”

她手里提着一个灯笼,柔和的烛光映着她的脸,娇好如月。

“我不猜,我不猜!”

忆君忙掩住耳朵摇头晃脑地躲开,一看到灯迷就头昏。

“很简单的,我读个给你听猜。”

绣绢也凑过来,不打算放过她,她高举着一盏画着荷花的精美灯笼,上面有两行字,她把灯笼放到眼前,故作读诗状,开口就要读

“我不听!我不听!”忆君忙掩着耳朵四处躲闪,绣绢和莺莺地后面追着,不断地念着灯迷。“饶了我吧。”忆君边躲边求饶,耳朵捂得死死,如果她们读出来她又猜不出时,又要被她们狠狠地取笑一阵了。“我听不到。我什么也听不么!”她说。

“你们就饶了她吧,明知她是不会猜出来的。”玉姚掩嘴窃笑,不知是解围还是取笑。忆君也不管了,依进玉姚的怀里,“还是玉姚最好!”她撒娇道。

绣绢和莺莺凑了过去,用手点了点忆君的鼻子,“也不知脑袋里装些什么,正经的都不会。”忆君向着她们吐吐舌头,作了个鬼脸,“脑袋里装着你们还不够,还要装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做什么?”她说,搂着玉姚。“你们已经够乱了。”她又说。“你说什么?”玉姚和莺莺绣绢齐声道。“我说你们已够乱的了。”忆君大声笑道,急忙躲开。玉姚和绣绢三人连忙追了过去,“捉住她,用迷迷死她!”大家叫着,追着忆君不放,在朗朗的月下、摇曳的灯中穿跑,灯影温昧,身影飘摇。

一阵秋风吹来,玉姚打了个冷颤,她望望忆君,忆君也望着她,两人对望着,神色晃惚,她们环顾一下四周,竹技摇摆,寒意袭人。

铁镖在双子宫里被烧成了焦炭!消息像炸弹一样在皇宫中迅速传开。`众人惊讶万分,纷纷赶到双子宫看热门.忆君和玉姚也一反常态,任由众人来来往往进入双子宫,并不理会。铁镖的的尸体停在一傍,已被烧成一团黑焦,张目裂齿,面目全非,让人惨不忍睹。玉姚和忆君却若无其事,依在琴亭里继续弹琴,冷冷的琴声让人觉得心惊肉跳。彭武和卫远在一傍清理着现场,两人皱了皱眉,不约而同望向琴亭。忆君像是望着他们,眼神却穿过他们望向了更远的地方,她不舞剑,依在玉姚的身边静静地挨着。玉姚冷静的琴声在众人的惊慌恐惧中像是一把刀,冷冷地刺着每个人的心,让人不寒而栗。所有人都害怕地望着她们,如同见到了鬼魅一样,谁也不敢靠近。

彭武遣散众人,迅速清理好了现场。若大的双子宫便突然静寂下来。他望望忆君,皱了皱眉,缓缓地走了过去。“为什么要不断地杀人?”他问,逼视着忆君一脸茫然的样子。忆君像是回过神来,望着他;“他想要非礼我们,我们当然要反抗。”她说。“那这个呢?”彭武说,拿着一个玉镯递在忆君面前,“刘公公又如何?”

忆君望了一眼玉镯,一脸平静,“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冷冷地道,别过脸,不再看彭武,拿起一傍的剑细细地端详。

彭武把玉镯放到几上,转就走。

玉姚停下手中的琴,望了望几上的玉镯,那是忆君自小携带的,不知几时在皇宫中失落了。她又望望彭武的背影,雄壮伟岸,刚直不阿,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她摇摇头,收回自己失神的眼光,却突然发现卫远正以一种疑惑的眼神望着自己,她向他轻轻一笑。卫远走上前,拱手作揖;”臣告退。“说着转身就要走。”“卫将军。‘玉姚叫住他,像想起了什么,“你等等。”她说,转身走进屋内,不一会便拿着一个木盒走了出来。

“不知卫将军几时起程回河源,这是我和忆君送给将军和将军夫人的礼物,请将军告诉今夫人我和忆君都都很想念她。”玉姚说着,把木盒递给卫远。卫远接过木盒,打开一看,里面竟是汉阳王赐给她们的月华珠。“请娘娘收回,太贵重了,臣不能收。”卫远惊道,忙把木盒盒上,递回玉姚。

“又不是送给你,是送给你妻子的。”忆君把木盒往卫远身上一推,不容拒绝地按在他怀里。

“你们认识内子”卫远迷惑。

“是的,我们跟随绣绢的爹爹学习,从小与她一起长大。”玉姚说,回想着过去的时光,脸上浮起了淡淡的笑容。

“绣绢?”卫远迷惑起来,怒力想了想,突然记了起来。“臣是曾有一位有婚约的未婚妻,名叫绣绢,是当年苏师傅在臣家教为臣学习兵书知识时与家父指腹为婚定下的亲事,那时苏师母正有孕在身,说如果是女孩便与我为妻,是男孩便加为兄弟。”卫远说着,停了一下,“可是,在前年迎亲的途中,那位苏姑娘已投河自尽。”他道,望着玉姚和忆君。

“你说什么?”玉姚和忆君扑过去,抓住他。“你说什么?”

“那位绣绢姑娘在迎亲的当天已经投河自尽了。她跳入西山河中便一直没再浮起来,家仆打捞了半天都没能寻到。”卫远说,语气中有种深深的惋惜和敬重,不知怎样的女子会是那样决烈。

“你说什么?”玉姚和忆君还是没听明白,继续地问,不敢相信地望着卫远,紧紧地抓着他。卫远望着她们,不敢再说什么。“臣现在的妻子叫翠玲,是家母的表亲。”他小心翼翼地说,看着玉光和忆君惨白的脸在他面前慢慢凝缩,一步一步地后退,仿佛他是地狱里来的使者。

“你再说一次?”玉姚颤抖着声音道。

“那位绣绢姑娘已投河身亡,她是决竟要死的。娘娘请节哀。”卫远道,关切地望着玉姚。

投河自尽?没再浮起?决心寻死卫远的话一句一句地在她们脑海里重复,却始终无法组合,她们仍然不明白卫远说了什么。

“她死了?”忆君喃喃地道,神情晃惚地望着玉姚。玉姚早已说不出话,浑身颤抖。

“不如一起死吧。”莺莺道,“大家一起死!”

“好。大家一起死!”绣绢道,“我愿意!”

“我也愿意。”主姚道。

“我为什么要不愿意?”忆君抱住自己的头,狂叫道,“我为什么要不愿意?我为什么要不愿意?”她痛苦地叫着,望着玉姚,扭曲着脸。“我为什么要说一起死不如一起生?我为什么要说?为什么?为什么?!”她说,用手狠狠地往自己的脸刮去。“我为什么不去死!我为什么不去死!”她大叫着,不断地撕扯自己的头发,刮打自己的脸,神色疯狂,撕心裂肺。“我为什么不去死?不去死!不去死!不去死!”她狂叫着,望着玉姚不断后退,抱着自己的头,哀声大叫,“绢绢绢绢为何要这样?为何?”她哀叫道,无力地坐到地上,“绢绢绢绢?”她力尽声斯地叫着,仿佛要把绣绢叫出来一样,四处地寻找着,悯然张望。

“君”玉姚无力叫道,望着忆君,心已像被刀割成千万片地碎着,她捉住自己的胸口,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娘娘!”卫远惊呼一声,冲过去一把扶住她的身体,宽厚的手掌握着玉姚的肩膀,仿佛一用力就会把它们捏碎一样。他轻轻地把她扶在一傍,望着她,迷惑了,刚刚还在看着别人清理铁镖的尸体若无其事,把一个人烧成那样依然平静如水,而此刻却为着一个女子的逝世而如此伤心欲绝,到底是怎样的女子呢,如此冷漠无情,又如此热烈?

玉姚断断续续地昏迷着,和忆君俩人一直卧床不起。任汉阳帝叫来多少名医送来多少名贵珍奇药材,她们始终什么也不肯吃,仿佛失去了生存的意志,俩人一天天地消瘦下去,生命悬于一线,虚弱到了极点。

“你怎么样了?”莺莺来到忆君床前关切地问,用手在忆君的额头探了探,焦切地望着她。“我没事。”忆君捉住莺莺的手,“烧已经退了。”她说。“这就好。”莺莺望着她笑笑,转身要去拿东西。“不要走。”忆君拉着她,哀求道。

“我不走。”莺莺说,坐在床沿上,伸手在忆君的脸上抚了抚,温柔地笑着。那样温柔,那样温暖,让忆君一下子像被溶化了一样,她闭上眼,感受着莺莺手心传来的温暖,“莺莺”她轻轻地唤着,捉住莺莺的手在自己的脸上磨劣。莺莺俯下身,在她的额前、脸颊轻轻地吻了一下。“好好睡。”她轻轻地说。忆君抱住她,紧紧地搂着她的脖子不放。“不要走。”她说,在莺莺的耳边轻轻地喘息,吻着她的脖子,深深地埋在她的秀发当中,呼吸着上面的香气,把身体缠绕了在她的发丝中

莺莺忆君轻唤着,睁开眼睛。四周一片幽黑,静得教人心惊。傍边,玉姚已和她一样梦醒,双眼迷离。玉姚伸出手,抚去忆君额前的发丝,把手盖在她的脸上。一阵热流涌上忆君的心头,泪水像缺堤的洪水汹涌而出。她扑进玉姚的怀里,紧紧地搂抱着玉姚,泪脸流满脸。“别哭。”玉姚轻声地安慰,抚着她的头。月色蒙胧,秋风萧瑟。

冗长的夜慢慢褪去,天刚微亮,竹林里的小小鸟已迫不急待地叽叽叫唤。

“绢绢。”忆君心痛地唤着,对着天空把一杯酒徐徐倒入土中。“把你一个人遗忘在异地,会不会恨我们?”她问,无限怜悯地望着空中。

“不要怪我们,绢绢。我们不会扔下你一个人不顾的。”玉姚说,悲伤地把手中的酒也倒入土中,望着酒缓缓渗入泥里,泪眼婆娑。“绝不会!”

“等我们!”忆君道,坚定地立在林中,望着开始泛白的天空,和玉姚俩人像雕像一样定在那里,望着天空凝神。等我们等我们两人心潮澎湃,立在那里久久不动,望着微蓝的天空,那里有一只风筝正高高地迎风飘动。

“看我飞得多高!”绣绢道,手里扯着长长的线,边笑边跑。她的美人筝正阿娜多姿地在空中招摇。“飞得高有什么用,还不是被人牵着。我的雄鹰就自由自在,可以展翅高飞。”忆君双手空空,望着天上飞动的风筝道。她的纸鹰一上天空,便已断线飞跑。“是啊,所以它飞跑了。如你所愿,真好。”绣绢取笑道,又扯了扯手中的线,她的美人飞得更高。“这么自由真让人羡慕,我的蜈公还在爬行,真讨厌!”莺莺也道,她手中的蜈蚣张舞着几十只脚,在空中扭动。玉姚忍不住笑起来,手中的蝴蝶翩起舞,色彩眩目,她道:“蝴蝶也是飞不远的,早知换个大鹰试试,嗖一声可以飞得无影无踪的,真是没领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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