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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魔》第二章 独霸神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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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得光阴似箭日月穿梭,在天山,一年一度的博格达山神庙庙会又倏忽来到。

博格达山神庙僧众,不论是方丈长老还是一般僧入,早已将那小小头陀忘得一干二净,谁也没想到这赤发魔头躲到大沙漠中修练了一年,早已获得了可怕的杀入武器和绝世武功,正在赶住博格达山神庙路上,要报那去年的一箭之仇!这一日,博格达山寺院的住持长老济临大和尚照他的老习惯,一清早就起来在大殿之上巡视,丝毫没有想到香火兴旺数百年的博格达山神庙的大劫已到,转眼将要灰飞烟灭,却还在为些鸡毛蒜皮小事操心!…——他发现大雄宝殿文殊普贤两尊菩萨身上的金漆已有多处剥落,而弥勒佛那双金灿灿的尊脚已有几个指头掉落了外涂的金漆,致使笑和尚他老入家仿佛穿着一双有洞的金袜子,几个尊贵的脚趾头已经很不雅观地从金袜子中伸了出来。

济临长老意识到,早在一两年前就应提上议事日程的修复大雄宝殿佛象金身工作,目前似乎已有些刻不容缓。博格达山寺庙有大大小小百十尊佛象,若要统统用金粉修复一番就需要大最的银钱,而目前寺里的银两却远不足以应付这一笔庞大的开支,这就意味着得指望寺院那些施主们的慷慨解囊。胖胖的济临长老想到这里,转头命那正在扫地的火工去将寺院首座悟明长老请来。

济临让喘吁吁急忙赶来的悟明和尚一一观看了那些有碍观瞻的漏洞,悟明也承认住寺长老的担忧不无道理,他们就在弥勒佛那只有损寺格庙格的破脚前达成了共识:必须立即加大博格达山寺院筹款工作的力度,最好在下一个盂兰节来临之前完成重塑博格达山神庙众佛金身的工程。

就在此时,一个名叫慧远的僧入气急败坏闯进大殿,连声高叫:“长老、长老,大事不好!”

济临长老皱皱眉头,不悦道:“慧远和尚何事惊慌失措,在此静殿之中大呼小叫?”

那慧远让济临长老这一吆喝!吓得话都说不清楚了:“长老……,长老恕罪,庙……庙门外,那两月前被赶出山门的道成头陀……正在寻事!”

两位长老半晌才听懂了眼下发生的事。

那悟明长老“哼”了一声,不屑道:“前番不是已吩咐这道成头陀永世不得再踏进神庙地界么?他此番前来,却不是自投罗网?”

慧远道:“弟子等入也是如此这般对他说的,却不料这道成头陀竟口出狂言,说要济临、悟明二位长老即刻搬出神庙,将神庙庙主之职让与他。否则,他即日就要将神庙踏为平地。”

济临、悟明二长老闻言,会意地交换了一个微笑,悟明问:“这道成头陀带了多少入来?你看他说话行事,有没有什么发疯的迹象?”

慧远道:“不曾见,只是孤身一入。至于有无发疯迹象,弟子却是看不出来。”

悟明道:“这赤发头陀那身三脚猫武功我们又不是不清楚,如今似是吃了豹子胆,竟敢独身一入前来撒野,且让小僧出去瞧瞧。”

悟明却待转身要走,济临长老却叫住了他:“这道成头陀此番来势汹汹,可能是有备而来,其中恐防有诈。你等须得小心在意才好。待老纳和师弟一同前去看看,见机行事也好。”悟明和尚点了点头,转身叫慧远和尚下去传令,全体会武功的护庙僧人拿起家伙,齐到庙门前集中,做好准备。

看着慧远转身去了,两位方丈方才一前一后,来到神庙门口。却见那道成神态踞傲,衣冠不整,手中拿着一只铜锤般的物事,正在门口高声叫骂。

悟明长老上前厉声道:“道成头陀休得在此撒野!可是记得你我有约,今生今世不许踏近博格达山神庙地界,今日何故前来自寻死路?”

一语未完,眼角里已瞧见神庙护庙武僧们已三三两两走出庙门,手执武器,倾刻已将这赤发头陀围在核心。

头陀见状,呵呵大笑道:“众僧人听了:我道成头陀念在昔日一口锅里吃饭的情谊上,无意取汝等性命。今番只要那悟明秃驴受些罪,是晓事的,还不给我快快散开!”

那悟明和尚听得此言,寻思这魔头可能去哪里得了点什么武功真传,然而谁都知道,无论什么武功,都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传。无论他经了什么高人指点,这道成头陀也不至于突然在一年之内变成了绝流高手。然则此番他既已口吐狂言,倒也不可轻视于他。想到这里,眼望了众武僧命道:“有谁上去将这无法无天的头陀给我拿下?”

话音刚落,却见这众僧队里走出一人,喝道:“长老,待小僧上去让这头陀领略一下我少林正宗武功!”

众人一看,却是悟明长老的高足弟子,号称“梅花神剑”的法正和尚。

那赤发头陀见这法正和尚挺剑来攻,心想:“洒家平日在你手下学武,也不知吃了你多少打骂讥嘲,今番洒家却是今非昔比,正好让你这法正和尚来挨这头一刀。”遂冷笑一声迎上前来,高声喝道:“你既是不想要命了,就来尝尝你头陀爷的厉害罢,这却是你自己来找死的!”

这“死”字未落,却见这头陀将手中魔鼓一抖,呼的一式“劲风佛草”就迅厉击出。

那悟明长老冷眼在旁看得吃惊:果然是“士别三日便当刮目相待”。却见这赤发头陀骤然出手,其势如电,手中那怪兵器倏地一晃,凌厉的尖峰已经向那法正和尚胸前剌去!这一招挟怒所发,不但狠,而且辣,显然存心在一击之下将对手陀立毙。

但这法正和尚也非等闲之人,在那头陀魔鼓一起之刹那,长剑一出手,一束白光,长剑就势打出。两个人发动攻势,同在极快的一闪。

这头陀一鼓击出,见对方出手如电,心里也是微微一惊,在“劲风佛草”击出之际,后面一招“风雪交加”,也已极快的手法击出!这头陀两招击出,几乎在同一个时间之内,那法正和尚被头陀这两招奇异的打法弄得应接不暇,被迫后退几步,寻找还手的机会。

站在一侧的博格达庙众僧不由得暗暗心惊。俱想这头陀不知在何处受了高人指点,如今已是养虎遗患,今日如不除去,今后必为江湖之患。

众人心念转动之时,却见那法正脸上杀机渐浓,虎视着缓缓向头陀欺去,大有突然出手一击毙敌之势。那头陀见两招击出,均无法把对手毙于鼓下,心里又气又急,当下一声怒喝:“法正秃驴,再接我两招试试。”“试字”出口,但见他身影一划,疾如流星,眩梅花神剑,一招“穿云射月”

当胸击出,身影之快,令人心惊。“穿云射月”之后立即又紧跟一招“风云变色”杀手。

这法正和尚已是心惊胆战,想不到在一年之间,这头陀武功竟高到如此地步,其身法招式之妙,极为罕见。心念之下,猛然一招“云雾之光”,想架开头陀的“穿云射月”,却不料对方在这一刹那,第二招“风云变色”已凌厉攻出。

赤发头陀这一招中不但含有几招不同变化,而且凭一口真元内力打出。匝地狂风,鼓影过处,一声惨叫,狂风之中,挟着血花四泄,“叭”地一声,一个身影,飞泻而出,倒于地上。眼光过处,只见那法正和尚脑血飞泻,竟已死于非命!这一结局令在场诸人心惊胆裂,悟明长老正指欲派人再战,却见站在身旁的玄素和尚已经突然出手。

只见他身形一闪,轻捷如猿,一扬右掌,一道刚猛绝论的掌力,已经向那头陀当胸劈到。紧接着,众僧队里又闪出一人,众人一看,却是这玄素的师兄玄石和尚。

这玄石与玄素和尚同为西藏日月神庙大喇嘛灵相上人的亲传弟子,不但身负派中绝学,而且声誉极高。两个人联合出手,其势委实非同小可。两个和尚一个使刀,一个用掌,那玄素和尚的单刀刚刚卷出,玄石和尚的掌力也已经向那赤发头陀攻到,两人配合默契,动作疾如电光火石。

那头陀在两个对手的联合进攻面前却并不胆怯,只听得他大喝一声,挥动魔鼓,一时只见鼓影如幻,刹那之间,这头陀已连出三击。

这魔鼓的连续三击舞出一道狂风,一丈之内树叶,纷纷震落,委实有风云变色之势。只见鼓影过处,又是一声惨叫,那玄素和尚随声一声惨叫,脑血飞溅,倒毙于地,双方交手竟不过一招!紧接着,这头陀鼓出如电,一招“风卷残云”凌空击出。那玄石和尚见师兄惨死,心中大恸,将宝刀一抖,一招“扫佛清淡”,挟以毕生内力,卷向头陀击来的魔鼓。这一着,纯是硬接硬挡,如果有一方内力悄差一点,则非被对方震伤不可。那头陀没想到这和尚士会存心一拼,收鼓已自不及,只好一咬牙喝道:“你找死!”暴喝之下,将集聚在“七星静脉”的内力,全部击出。

只听得“卡”的一声巨响,两人兵器相碰,玄石和尚猛觉心血一震,张口喷出一道血箭,身子飞震而出,“叭”的一声,倒地气绝。

此时,只听得“呀”的一声怒喝,四条身影如电,猛扑那赤发头陀。

当头的和尚一掌劈出,第二个和尚长剑一绕,一道白光,疾如天际闪电。

那头陀见当头二个来得凶猛,遂将手中魔鼓一扫,就地身子一扭,避过对方的一剑,左手一探,疾抓使剑的和尚面门。

这一招快的令人吃惊,在场之人,无不暗喝一声:“好快的身法”。

使剑的和尚见对方左手疾抓自己面门,心里一惊,长剑一撤,改划为扫,一道白光,挟着丝丝风响,长剑猛扫而出。这一招纯是一拼命打法:如果这头陀不收手,对方非被抓碎面门不可,而头陀自己也难逃一剑之危。

第二个和尚见搭档处境危急,扑近头陀身边右手一扬,一道奇猛绝伦的掌力,突然劈出。

此时,只见这赤发头陀突然一声大喝,身影飘然而起,身影一划,同时飘开。只见他身影微晃,退三步,避过掌力刹那,魔鼓却已攻出两招。

这两招为“魔鼓秘籍”中精奥杀手,头陀此刻已经动了杀机,只见他这两招“劲风拂草”,舞出一道狂风,呼呼风声之中,只听“卡”的一声,两条人影,被潜力震出两丈开外,口吐鲜血倒地而死。在场之人无不骇然。

“众僧还不快快布阵,将这狂人给我拿下!”那边观战的悟明长老等人,已意识到这头陀确已练就了绝世武功,实在小视不得,故命将本寺的看家本领拿了出来,意在一举生擒这邪恶头陀。

悟明长老话音刚落,只听得众人蓦然一声沉喝暴起,但见三十六名武僧走出人群,布为一道方阵。名曰“天罡大阵”。三十六根熟铜棍倏然齐舞。顿见四百八方尽是黄橙橙横列如山的棍影,劲风呼呼,有如怒涛狂澜汹涌,威势凛神惊人。

那赤发头陀早已暗运功气护体,凝神蓄势以待。却见那三十六根熟铜棍虽是舞得劲风呼呼,棍影如山,但招势却蓄而未发,似是只在虚张声威。

道成头陀双目阴沉,杀气湛湛,凝神默看这三十六根熟铜棍挥舞的阵势,识得这熟铜棍挥舞之间,全是一棍化三,由三化九,整齐划一,连绵不绝,使的正是那昔年外号“一棍横天”云光长老所创,威震武林的“三一九宫棍法”。

但见这赤发魔头冷笑一声,朗声赞道:“好阵势,好棍法,好威力,果然不同凡响。只可惜今日撞在我道成手中,你们那些铜棍只当是三岁孩儿手中的竹竿,你等只是枉送性命而已。”

一言未毕,只见这赤发头陀手持魔鼓,身形蓦然暴起,顿见寒光电飞,银虹暴长,威力绝伦凌厉,朝四面八方棍影卷去。

这是赤发头陀从那武林秘籍刚学来的“石破天惊”绝学,其威力之凌厉强猛,堪称举世无双,纵目当今武林,能够接得住这一招之人,实在极其鲜有,很难找得出三五人。

但见他神功贯注,全力为之,威势锐不可当。

在他原本以为是这一招“石破天惊”出手,纵不能立奏全功,瓦解“天罡大阵”,起码也迫得阵脚移动,棍势变化沉滞。若再紧跟着再展出一招“电闪雷击”,这“天罡大阵”势必土崩瓦解。

谁知他这一招“石破天惊”,虽有风云变色,雷霆万钧之威力。但在这“天罡大阵”中施展开来,竟是大大的不如理想,丝毫不见威力。

头陀心头不禁骇然暗凛,赶急猛提一口丹田真气,凝聚起十成神功真力,全数贯注于手中魔鼓上逼出出。

不料“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这赤发头陀源源逼出的神功真力,在这变幻奠测的棍阵中竟似牛泥入海,竟被消化于无形。

至此,这赤发魔头方知少林绝学“天罡大阵”,实在奥妙无匹,轻视不得。困身阵中之人,内功修为纵然高深盖世,若想凭恃功力硬闯,不仅绝对无法闯出阵外,相反会累得精疲力竭,束手就擒。头陀既已明白此理,立即一沉丹田真气,倏地撤回神功真力,凝立阵心,易攻为守。

片时之后,只见他陡地一声大喝,左掌连挥,一口气拍出了九掌,击向左方的九人,身形飞扑而起,右手魔鼓展开一招“钟鼓齐鸣”绝学,恍若银虹,飞龙狂舞般朝正前方九根铜棍棍影中攻去。

他手中这魔鼓,即使当作寻常兵器使用,竟也是非常之物。其长二尺,尖端呈三棱形,棱边锋利无比。尤其在他神功真力贯注下,可以削铁如泥,无坚不摧。是以,他这招“钟鼓齐鸣”,意在一举之下,削断正前方的九根铜棍,借以先给这“天罡大阵”一个心理上的威胁。

然而,大大出乎意料之外?他那魔鼓锋棱碰到铜棍之上,只听得“叮”的一声激响,火星进射飞溅中,不但未能打断一根铜棍,反而是他自己被一股强猛绝伦的劲道,反震得身形一晃,马步浮动,稳立不住,后退了两个大步。

这赤发头陀大感意外,几乎不敢相信,凭他手中这个贯注神功真力,足以无坚不摧的神鼓,竟不能打断一根铜棍。

说来慢,那时快。就在他身形被反震得一晃后退,心中大为惊凛骇然,快如电光石火一闪的瞬间,蓦觉右后左三面劲风呼啸狂卷,凌猛无匹地攻到!这头陀虽是急急闪避,但却未能完全避开。“砰!”后背竟被击中了一棍。这一棍力道不轻,只击得他身躯猛然一震,几乎给当场打趴在地!幸而他内功深厚,又事先运起神功罡气护体,否则,这一棍下,要不被击得吐血重伤才怪。

一招失机,头陀方始省悟到,这完全是太过于轻敌躁进的结果。有了这一棍的教训,他自是不会得再轻举妄动的强攻硬闯,重蹈覆辙,自找苦吃的了。于是,他深深地暗吸了一口气,便又退回阵中央原地,凝神敛气而立,以静制动,待机闯阵。

那悟明方丈及众武僧,见这魔头挨了一棍之后,仍能怡然无恙,全都惊凛不已。

悟明忙以手势指示众武僧改换队形,另立方阵。

随着领头武僧一声“上”,顿闻狂风呼啸,劲气排空,三十六根铜棍,重又展开了盛猛凌厉无匹的攻势。

这赤发头陀一面展开鬼魅般飘忽,快捷如电的奇异身法,游走闪避三十六根铜棍此进彼退的攻势,一面心念电旋的暗道:“今天我如果连这座‘天罡大阵’都不能突破闯出,岂不有负这一年苦修绝域的辛苦,连个小小神庙僧众都对付不下来,今后还谈得上什么称霸武林呢?”

此刻,他虽然还未窥出“天罡大阵”的弱点漏隙,还无破阵之法,但是,心底这样一想,便不禁猛气顿生,再也不愿尽操守势待机再闯了。于是,霍然一声清啸,左手挥拍,掌力直如排山倒海地涌出,手中奇鼓以“胡茄十八拍”奇学绝伦招势,若长江大河连绵展出!刹那间,顿见寒虹暴长,身影纵横,冷气森森逼人,手中魔鼓势若狂龙飞空,怒涛狂澜挟雷霆万钧之威,向四面八方攻出。

三十六僧人见状,手中铜棍招势更紧,威力也随之越来越大,较前又进入了一个新的境界。

转眼工夫,已经过去了一盏热茶辰光,头陀却又进入劣势。只见前后左右,身旁与头顶上,触目所见,漫天皆是棍影,既紧又密,非常骇人。

看这情势,这赤发头陀若不能找出这阵式的弱点破绽,人可真得要落个精疲力尽,败死于阵中了。想到这里,头陀越打越心惊,愈战浮躁。但是,三十六个僧人却是愈战愈勇,情形恰恰和他相反。

对手过招,最忌心烦气躁。这赤发头陀在心惊烦躁的形势下,偶然一个失慎,“砰!”右股上竟又被击中了一棍。

这一棍,力道虽是不如前一棍重,却也打得他身形不禁一晃,双眉暗皱心头更加凛骇!他先后接挨了两棍,可是竟连对方的边也未摸着,这一来,不禁被激的心头怒火如焚!只听得这魔头蓦地一声大喝,再次施展开“十面埋伏”绝学,左手酹以劈空掌力,全力拚命勇猛地攻出!俗话有云:“一夫拚命,万夫莫敌!”赤发魔头这一番拚命狂攻,魔鼓与劈空掌力齐施,果然立见功效!片刻工夫之后,三十六武僧竟被他这种形同猛虎出闸般的拚命招式迫得棍招沉滞,守多攻少。

突然,头陀心中灵光一闪,武学秘籍上所云:“天回地转,虚实倒置,无本无末。”这念头有如电光石火一闪而过,于是蓦地一声大喝,左掌突然化指连点,指风丝丝,点向正前方九人,同时身躯倏然倒旋,翻身飞扑后方九人,右手匕首陡地下沉,振腕拌出银花朵朵,云涌浪翻般频频攻出!这是武学秘籍上最凶险的一招,乃是倒转的“乾坤轮回”之式,暗含虚实倒置之妙用。

说来也真奇怪,他这一招倒施的“乾坤轮回”甫才出手,立时感到招式运转灵活,威力大增!然而,他已经意识到,自己这一番偶然的上风,全凭深厚的内功和真力,硬攻硬闯,却是断断不能持久的。果然,五十招之后,他渐渐已经感觉有点力怯,表面上虽未落败,心理上却已开始恐慌!

他心中明白,在两个时辰之内,如果不能破阵闯出阵外,势必落个累得精疲力尽,丧命当场!情况,紧急,他若是还想活命的话,已经没有再犹豫的余地。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这道成头陀狞笑一声:“洒家和你们已经玩腻了,你们实在要找死,却休怪洒家无情了!”

话语刚落,却见这赤发头陀将手中那铜锤般的东西平放胸前,按动机括。

悟明叫声:“不好,谨防暗器!”与济临长老同时腾身而起,跳出圈外。

众武僧中有那手脚灵便的,也学得长老模样,纷纷腾身而起。却见眼前呼地起了一道黑雾,那赤发头陀手中铜锤尖端突然喷出七十二枚细如牛毛的梅花毒针!在这一片杀人毒雾之下,只苦了那些走得慢的武僧们,在那阵暗器毒雨中鬼哭狼嚎,纷纷倒下,临死时面目十分狰狞可怖,显是中了剧毒。

已跳出圈外的长老等人,见此惨状俱各大惊失色,正待要走,却听得这头陀再一声冷笑,转动那铜锤,梅花针毒雾再度喷发。待得烟雾消散,除了这疯子一般的魔头,这场面上哪里还有能出气的东西?这情景甚是惊人,不过片刻功夫,在场五六十人,包括身怀绝技的济临、悟明二长老,连同全体护庙武僧,一个个全都倒地气绝。但见博格达山神庙空地之上,前横七竖八躺着死尸,人人临死表情狞恶,五百年香火缭绕之地转瞬成了个屠宰场!死一般的沉寂之中,只听得这道成头陀厉声道:“寺中未死的僧人听命:今日起,我赤发头陀已是博格达山神庙之主。有不从者,当以二长老和门前众武僧为例!我在此击掌三声,三声击掌之后还未归顺者,休得怨我道成头陀手下无情!”

说完,将魔鼓等物插入腰间,伸出两只大手击出第一掌。掌音刚绝,却见从四面八方纷纷钻出那些幸存的僧人,全都俯伏在地,口口声声连称:“赤发天魔!”,“天魔饶命,天魔饶命!我等愿意归降。”

至此,这赤发头陀心满意足,即命归顺的众僧人将庙门前长老和众僧的死尸拖去掩埋掉,再将门庭清理于净。又命将方丈室收拾出来供他居住。确定了幸存僧人们各人的职事,将那庙门前横匾取下,重新竖起一块横匾:“赤发天魔庙”。又命众僧人各各依自己的职事,照常安排庙中日常诸事。自己则天天静闭在方丈室内,研习那小册子上诸多武功。看看半年过去,竟将那轻功神拳和刀剑秘籍一一娴熟于心,操练得得心应手,此是后话不提。

话分两头,各表一枝。却说那金贵儿经了那一场惊吓,回到云州家中竟一病十数日,病愈之后却又常常恶梦缠身。

这梦做得好生古怪,却常见那色狼头陀走入梦中,披散着前襟,露出胸口乱草一般黑毛,疙疙瘩瘩一身肌肉,甚是孔武有力。梦中那头陀每每见了金贵儿,总是捋起袖子,鼓起强壮的二头肌,对着金贵儿暖昧一笑:“娘子你摸摸,这肌**与不棒?”

金贵儿醒来后讲与平儿听,主仆二人大笑不已。这平儿从五岁起即过门来侍候金贵儿,十多年来两人相处熟了,彼此知之甚深。平时说笑惯了,当着人前还有个主仆样子,背了人时,闺房之中,亲姐妹一样,什么玩笑都开得出来。有什么造次鲁莽之言,金贵儿听了也竟不恼。

这一日,金贵儿又将那梦见赤发头陀之事说与平儿听。

那平儿听了笑道:“夫人莫不是独守空闺已久,渴望伟岸男子的搂抱?早知是如此,那日在博格达山松林之中,你何不就依了那头陀,让他成其了好事?省得人家一失足成千古恨,给赶出庙中,此番不知还在哪里讨饭吃。夫人这一撑一拒,岂不是害苦了这出家人?”

那金贵儿听了平儿之言,立时粉脸通红,赶过来往平儿脸上拧了一把,说道:“你这小蹄子,越发没大没小,干起了教唆主子的勾当。小心官人回来时告之于他,看不将你交给人贩子,蒙了眼睛装上大车运到西域,穷山恶水之地,卖了你。”

平儿咯咯笑着躲闪道:“这头陀却是怎的不来走入我梦?况且,纵是他屡屡走入你梦,夫人若是不说出来,又有谁能知道?如今夫人自己说于我听,明明是要我帮你分析心理,你却还要打我卖我,岂不是好心没好报?”

金贵儿道:“你这小蹄子未曾嫁人,倒是对男女之事知之甚多,已不知背了我在些什么汉子怀抱里学得这些见识,你可是要当心,姑娘家名声搞得太臭,今后看你如何找得到老公?”

平儿道:“夫人休要含血喷人。平儿从小跟着夫人,夫人的脾气我还不知?况且夫人平素所读那些小说、戏文、诗歌俺也看过几本。夫人心里想些什么,平儿哪有不知,用得着找什么野男人去领教这些?平儿却早已是无师自通了。至于找不找得到老公,那有什么打紧?平儿平时冷眼看了这些夫妻间如何过的日子,却也并不羡慕,就拿夫人来说吧,虽是有个一表人才的老公,有钱有势,对夫人也知热着疼着的,外人眼中看来天造地合,美美满满一对壁人儿,那官人却又有多少时候在夫人身边?嫁的虽是一可人儿,却也似水月镜花,看着舒服却解不得谗的……”

说完就作逃状,情知必夫人让骂几句,拧俩脸蛋儿去,谁知那金贵儿听了,不但不恼,竟眼圈儿一红道:“平儿说的也是,这些年,与其说我与张大官人做夫妻,倒不如说是你我做夫妻。你自是最清楚,这种日子,却不似守活寡一般?说笑归说笑,咱姐妹间说的话,你却不可随便告之旁人——经你这一说,我倒真的有些悔。这世间的夫妻生活,有几个是如意的?正是清官难断家务事,有时我倒真的这样想过,正象你说的,与其这样寂寂寞寞空房独守,天天就是你我姐妹二人冷冷清清厮守着过日子,倒不如当初真的干点什么风流勾当,也省得夜夜做春梦,画饼充不得饥。”

平儿道:“我也是这般想,只是夫人那日为何却又苦苦撑拒?”

金贵儿道:“你倒是如今说得现成话,那天情形你也见了,好端端的,那厮就突然扑将上来,事先也不给个暗示。

谁知他是来与我亲热还是来取我性命?怕都怕不赢,哪里还想得这许多?男女间事,你亲我爱,虽是到头来免不了交合一事,却也要事先温温存存,卿卿我我,小红低吟我吹箫,烘托得火候到了,方才你情我愿,做得那事。谁象那头陀,发情牙狗般猛可地扑上来,二话不说就要脱裤子干那事,换了任谁一个女人,即使是烟花女子,怕也答应不得。况且,咱妹姐二人虽是口无遮拦,无话不谈,彼步并无防范之心,却也不能连这事也当着你面前干,那岂不羞死人?”

主仆二人大笑一阵,虽是将此话题撇开不提,那金贵儿心中,却也就扎根了这一番念头,好比将一包炸药埋在那里,只等有人来点燃引信了。

却说赤发头陀那边,也是活该有事。看看半年光阴倏忽而过,那头陀已将秘籍上所载诸般武功修行停当,尤其那独门轻功,更是修练得驾轻就熟,而神庙中诸人,慑于他那绝恶身手和魔鼓的威力,早已对他服服贴贴,俯手称臣。正可谓万事皆备,只欠东风,可以渐渐将平日计划付诸实行了。

这些日子,自从那赤发头陀练了那神奇内功以后,只觉得一天天手脚灵便,元气充盈,精血炽盛。这头陀本是个好淫之徒,此时更加无端地心痒难熬,而这博格达山神庙的旧香客们,见这庙中换了相貌凶恶的头陀庙主,不见了那面目慈祥,心平气和的济临长老,狗恶酒酸,香客也就不大肯来,以致神庙香火渐稀,前来朝圣的客人日见其少,女香客更是绝了迹。

如此一来,这头陀在虽在庙中称王称霸,却也有就有了泠冷清清的感慨。苦于身强力壮之累,比旁人更需要女人。

碍了庙礼庙规的束缚,又不敢公开让人去附近弄些卖笑女人来浇他官能之饥渴,因是之故,每每想起那一日所见所历,金贵儿如花一般的容貌和雪白也似的酥胸,这头陀竟是日甚一日的渴望得利害。

这一日,赤发头陀终于按捺不住,派了两三个心眼儿灵活的手下去云州府四处打听了,方得知这金贵儿乃云州府张千户之妻,并丈夫常年不归,这妇人空房独守等种种细节。

有了这些情报,头陀哪里还按捺得住那日甚一日的淫心?这一日早起,头陀将那庙中事务安排停当,捡一身干净衣服换了,将那魔鼓用包袱包好,背在背上,跨一口行者常用的黑色戒刀,于正午时分出庙下山,悄悄往云州方向而去。

这赤发头陀此番下山,已非往昔可比。一出山门,即运起那秘籍上学来的神功,中午起程,两三百里之途,日暮之时就已到得云州城外。

进得城门洞,这头陀看看时候尚早,就在街上东走西望,一路观赏云州府风光。经过一酒楼之时,见那望旗上写有“留君住”三字,龙飞凤舞,端的有留人之意。这头陀鼻子里嗅得一阵阵酒香菜香,方感到腹中饥饿,遂掀开门帘走将进去。

进得店门,却见这酒楼乃一楼一底的宋时建筑,陈设雅致,一应摆设古色古香,底楼大间摆着十数张大圆桌,当门一个大柜台,一坛坛阵列着各式老酒,虽是红纸封了坛口,却仍能闻到一缕缕醉人醇香。

再看大堂内半数桌子上皆已坐满客人,在那里觥筹交错,喝得吆五吆六的。再看那些跑堂伙计,个个穿得精致干净,业务娴熟。

见了头陀进来,那酒保一晃就笑嘻嘻迎将上来道:“官人请进,不知官人要坐楼下还是楼上雅间?”

头陀说:“洒家初来此地,却是人生地不熟,休问好歹,你只管领洒家捡好的地方坐下,捡好吃好喝的端上来,洒家自有银钱赏你。”

俗话说“有钱的王八大三辈”,那酒保听了头陀之言,也不怪头陀粗鲁,手勤脚快,将头陀迎至楼上雅间,捡一道山水屏风的小桌之前坐下,好酒好菜一转眼就端了上来。

这头陀看了那些菜式样古怪,却是生平未曾见识,嘀咕了一句:“却是些什么鸟东西?”

那小二是个哓嘴之人,见这头陀山猪不识细糠,就来卖弄道:“师父细看了,”他指着四碟小菜:“这可不是一般的笋片炸条鱼,凉拌黄瓜,酱醋草和小鸡蛋,此乃是摸仿的江南名菜‘四环碟’。这碟笋片炸条鲤叫‘八仙过海’,八条鱼是用八种不同的炸法,八种不同的佐料作成,垫底的八块笋片也是各有风味。”

小二用手指在桌上指指点点,“这碟却叫‘八屋藏珍’,是八条大小一样的黄瓜中,灌着猪肉、羊肉、牛肉、鸡肉,蛇肉、免肉、鸭肉、鹅肉等八种不同的瘦肉。这碟麻油酱醋醉草叫做‘八轿联姻’,八只大小一样的背朝天的草是就像八只迎亲的彩轿,扎在一起转成一个圆圈就是联姻……”

“好了好了,洒家肚子饿出鸟来,你这厮却在这里聒噪,还不给老爷夹着屁眼滚下去,洒家有事却自唤你。”头陀哪里有耐烦心听这小二罗唣,恶声恶气叱了一声。

那店小二见好心没好报,果然夹着屁眼一溜烟下楼,招呼别的客人去了。

那头陀见这小二走了,方将那一坛云州老窖打开,也不耐烦倒入碗中,竟双手捧了坛子,嘴对了坛口“咕咚咕咚”,往下灌,一边用手将那大块鸡腿牛肉之类撕开,大块大块填入口中下酒,那几碟小吃,嫌其小得可恨,一巴掌推开,却不耐烦品尝。

待得吃喝得八分够了,才开始放慢了速度,一边一小口一小口咂酒,一边从酒楼窗口看那云州街景,想着那金贵儿白雪也似身子,不觉就时光飞快,不曾感到无聊。

看看酒足饭饱,头陀一边将手指伸进嘴中,剔着那牙缝里的肉渣,一边高声唤过小二来,探手入怀,把出五两白花花纹银,递与小二道:“洒家未曾带得散碎银子,这锭银子你把去将酒饭钱结了,余下归你。干完之后上来,洒家自有话问你。”

那小二方才见这头陀出言粗鲁,犹自直叫得晦气,待到见了这五两白花花银子,方始唤回那职业的笑脸,却不知这头陀未曾有过精巧享乐的经验,并不懂酒菜的价钱和赏钱的分寸,一出手就阔得惊人,喜得这小二满脸打皱道:“相公自付了酒钱,却又施舍这偌多?”一边推辞,一边却又将那银子飞快揣入怀中,千恩万谢了,掉头去得楼下柜台前结了帐。转身又端得一杯香茶上来,垂手侍立于头陀身旁,安静等他发话。

头陀让那小二等了半晌,方发话问小二道:“小二可知此间有个张千户张大官人,那官人的府第却在何处?”

小二道:“官人原来却是要问这个?云州人氏谁不知这张大官人?这张大官人刀马娴熟,腰缠万贯,讨了个千娇百媚的娘子唤做金贵儿的。即便是三岁小儿,也道得出千户府第所在,也不知官人却要打听这张千户怎的?”

头陀道:“洒家远道而来,却是与张大官人有些亲戚关系,要去投奔他寻些事做。洒家看这云州街道曲曲折折,七弯八拐不好辨认,不知小二可否领我去走一趟?至于赏钱,却是少不了你的。”

那小二连声道:“官人但请咐吩,才已得了官人如此多赏钱,却还提这个则甚?小的这就领官人去。”一连声应允了,下楼去交待了几句,转来领着头陀出店门而去。

这小二领着头陀在街上东弯西拐,喋喋不休向头陀聒躁些云州风光之类,不觉就过了几条街,来到一华丽府第前,小二指着大门道:“此间却不正是张千户张大人官邸?小二就此告辞,请官人自去。”

头陀看明白了门上横扁,又摸出一两银子赏了小二,小二再次谢了,转身自去。

头陀目送得小二身影在大街拐角之处消失了,方转头把这千户官邸周围情况细细审察一番。绕着院子围墙走了一回,寻思一阵,打定了主意。复转身离开千户府,去附近找家茶房坐了。

头陀唤过茶博士,要了一杯香茶,几样精致点心,慢慢呷着茶消磨时间,无聊了就使劲回想那金贵儿香喷身子。上次对金贵儿那一番强盗式偷袭虽是只有点瞬间印象,那印象却是象刀子一般刻在他感官上,今他几欲发狂。此愿不遂,他赤发头陀是死也不肯甘心的。

这头陀胡思乱想一阵,时间不觉就过得飞快。看看接近夜深人静了,头陀叫过来茶博士,算过了茶水点心钱,转身离开茶房,寻路回到千户府第前。看看四下无人,这头陀提起一口真气,运起轻功,纵身跳过围墙,一转眼就进了院墙。

那头陀进得院墙,却见眼前是一曲回廊,回廊外曲曲折折,跨过一片荷花池,池中有一假山,十余块大青石板,东一块西一块,铺在通往假山的路上。一座偌大府第,房外有房,院外有院,也不知要耗费多少银子,才弄得出如此排场。

那头陀本是苦寒出生,老娘在窑子里讨生活,头陀长到偌大,连个亲爹也不知是谁。后来跟了师父习武,及此后在寺庙中当头陀,一直过的清苦生活,却是何曾见过这等排场?正是一见之下,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一把火将这地方烧个精光。胡思乱想半天,方才将四处打量一番,见院内还有几间房间亮着灯光,正不知哪一间是金贵儿住的,却听得“吱嘎”一道开门之声,却见有人走出屋来。

头陀急忙一闪身,躲到假山之后,从石缝中一看,辨出那人却是曾有一面之识的使女平儿。

头陀只听得那平儿唤来一仆人,说是老爷夫人要安歇了,叫这丫环进去将洗脚水端出来,关好院门,早早休息,明日府中还要大宴宾客。吩咐完毕,只听得一声呵欠,那平儿已推开一间房门进去,不见再有声响。

头陀由是方知自己运气不好,那平日极少在家的金贵儿老公,今天却不知怎地竟也在家。那头陀欲火已经点燃,哪里还退得回去?已执意要一条黑道走将到底,谁叫这老公今日要跑回来撞到他头陀枪口上?主意已决,这头陀立即行动。黑暗中待得那丫头出来,这赤发头陀从假山后闪身出来,跟在那侍女身后,见她进了一间亮着灯的房间,片刻之后端着一盆洗脚水走出来,那房间随即关上,里面也就熄了灯。

这下头陀认准了金贵儿的房间,之后复去假山之后躲藏起来。直等到二更时分,这色胆包天的头陀方才从假山后出来,蹑手蹑是悄悄走到金贵儿窗前,将那窗户轻轻撬开,纵身跳将进去。朦胧之中却见那金贵儿夫妻二人相拥着,在一张大床上睡得正沉。

头陀静思了片时,然后悄无声息蹇将上前,猛地掀开被子,现出赤条条一对男女身子。

那男的刚复睁眼,睡眼惺松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头陀已伸手“卟卟卟卟”几声,点了这男的四处穴道,那千户爷立即瘫在那里动惮不得。

听得此番声响,那金贵儿方才惊醒过来。一眼认出头陀,不禁大惊失色,美目圆睁,张嘴正欲惊叫,这头陀又伸手点了金贵儿哑穴,令那妇人虽能动惮却出声不得。

头陀不慌不忙,将那睁着眼睛动弹不得的男人赤条条拎将起来,仿佛扔一只麻袋般往床下“卟通”一扔,之后转过身来,凑到那坐在床上一丝不挂的妇人面前,色迷迷地瞅着这妙不可言的身子。

那金贵儿一惊一羞之下,脸色白中透红甚是可人,那细嫩的肌肤似吹弹得破,斜斜的美人肩下两只饱满的**颤颤危危,柔软的腰肢,光滑的小腹,丰满的臀部,浑圆的大腿……看得头陀两眼流连往返,馋涎欲滴,急不可待三下两下,除去自己身上穿戴,腾身跳到床上,在那金贵儿身子一阵忙乱。直到玩得够了,方始疯狂大动,气喘如牛,遂了平生之愿。

那当丈夫的眼睁睁看着老婆让人奸淫,又羞又恨,躺在那里干看着动弹不得,差点就给活活气死。

这头陀在金贵儿身上折腾许久,直喜得嗷嗷叫个不停,不知世上竟有如此美妙受用的女人身子。狂喜之下,一连在金贵儿身上反复行淫,三番五次不得餍足,一念之下,决定要将这妇人掳去,图个终生受用。

看着天色将明,这头陀方恋恋不舍跳下床来,找出金贵儿衣物胡乱为她穿上,自己也穿戴好了,夹起这妇人从窗口跳出去,象来时一般纵身越过围墙,走上大街,方始动起轻功,直奔博格达山而去。

到了清早,那张千户穴道自解。回想起昨夜目睹之事,差点肝肠炸裂!这张千户在西部地区也是个武功高强的顶尖高手,一条软鞭威震千里天山。不料今番竟栽在一个相貌猥琐的头陀手中,让他蒙受此等奇耻大辱!若不能夺回夫人,将那歹人碎尸万段,他张千户还有什么颜面在这世上苟且偷生!这张千户越想越是火冒,直到日上三竿,仍未开门出来,心中甚是羞愧难当。生怕开门出不,平儿等下人问起夫人去向,叫他去如何答对?一个身怀绝抟的武官,让人潜入内室点了穴道,眼睁睁看着自己老婆让人奸淫之后掳走了,自己竟不能援手一救,他还算不算个男人?平儿等人已在屋外逡巡几次,看老爷夫人可曾要人茶水侍候。见一直没开门,平儿等会意,与丫头们相视而笑,老爷夫人一晌贪欢,如此晚了还不肯起床,此番情形还是第一次碰到,虽是如此,却也没人大惊小怪。更无人料得到昨夜发生的那些令人发指之事。

却说那将自己关在屋里的张千户几番气得死去活来,几番想要拔剑自戕了事。然而大仇未报,老婆还在那贼人手里,此时却是万万死不得的。

待得冷静下来,细想那奸劫过程,觉得此事有些蹊跷,揣想夫人有可能认得这作案人。遂唤了家人过来一一询问。

直到问了平儿,说起逛庙会之事,才知道了事情的首尾以及那赤发头陀的身份-待得将诸种祥情打听得明白了,那蒙受耻辱的丈夫急忙赶回自己供职的提督衙门。因此事有些隐秘难讲,故并不直接去见提督,而是找到提督府两名平素与自己有些交情的偏将过来商议,只说是老婆遭了绑匪绑票,却隐去了那匪徒竟在他眼睛鼻子面前干这些勾当的细节。

三人商议了一阵,从部属中选了五十名得力士卒,均扮成平民模样,三五一群,分头出城。

三日后,众人已在博格达山下会齐,于次日凌晨五更悄悄摸上山去,将那神庙围将起来。

一功安排停当了,这张千户杀气腾腾,手提一条精钢软鞭,在两名偏将的簇拥下,走到神庙前空地上,一声声高叫:“狗头陀,还我夫人来!如不即刻送出,定将你这藏垢纳污的庙宇踏为平地!”

那头陀掳来金贵儿,这几日正做得快活娇客。那妇人开头还啼哭了几回,后来渐渐竟就依了。这一日,头陀正与那雌儿**一刻,颠鸾倒凤折腾了一夜,方始沉沉睡去,听得外面喧哗,头陀警醒过来,被上衣服开门查询,知是冤家对头打上门来了,却也并不惊慌。慢吞吞返回屋里,穿着披挂停当,也不惊醒那沉睡妇人,一个人悄悄出得庙门来。

外面那张千户早等得焦躁了,因浑家在里面作了人质,怕误伤了自己人,遂也不敢造次动手,在外面叫了半天阵,方见那头陀若无其推门出来,身边也不曾跟有从人。

那张千户见了这魔头,恨不得食肉寝皮,手指着头陀道:“天杀的狗才,竟做出这等禽兽勾当,在此太平世界绑票抢人,今番你死期到了,还不快纳命来!”

那魔头听了却也不恼,笑嘻嘻对张千户道:“你家夫人正与洒家受用得美,可惜你这厮不懂得如何消受此等妙人儿,在你手里岂不是埋没了她?反正这里已经没你的事了,你若是晓事的,快滚回你那云州府。却不闻‘富人妻,墙上皮,掉了一层再和泥;穷人妻,心肝肺,一时一刻不能离’?你这厮反正有的是钱,倒不如另买几个有姿色的女人,将这金贵儿送了我算了!”

张千户将这些污言秽语句句听在耳中,气不打一处来,大喝一声:“快给我拿下那头陀!将这庙宇踏为平地!”

说毕大喝一声,首先发动攻势,一个箭步窜上,“今番我就叫你去见阎王爷!”一边手臂一抖,那条软鞭早向头陀飞扫而出。

两名偏将一个使大刀,一个使双锤,紧跟了张千户上前。

到底是职业军人,平时战场上配合默契惯了。只见那两名偏将向头陀左右斜里迅速移出一大步,分头挡住这头陀后退之路。

这头陀不慌不忙道:“你那两偏将,此事与你等不相干,洒家却并不想伤害你二人性命,最好站开去,别来趟这浑水!”说着竟身形不动,直等那根皮鞭差堪沾及衣旁,方才脚下轻轻一滑,身子微倾,一招“分花指柳”,五指曲张如钩,腕袖翻飞似蝶,伸手竟向这鞭梢抄去!这张千户却也好生了得,见这头陀伸手来抓,喝叫一声:“狗头陀,死期到了,还不知晓!”那根软鞭忽如游蛇般,“刷”的一声缩了回去。

顷间人影一晃,第二鞭又跟着而出!他第一鞭是扫向头陀的中盘,第二鞭则立即变为直取他的下三路。

由于这一鞭来势过低,头陀一时无法化解,为了不使双腿受绊,只得一提真气,身形凌空拔起七尺。

张千户哪容他身形落定,足尖一点,循踪而上,第三鞭又告扫出。头陀防之不及,只好连连后退。

张千户见初攻得手,头陀已占下风,精神大振,步步紧逼过来,“刷刷刷”一鞭快过一鞭,一鞭猛似一鞭。

刹时间,看到的只是幢幢鞭影,听到的只是一片鞭梢破风之声。使人根本分辨不出哪一鞭在前,哪一鞭在后。直逼得那头陀纵高窜低,左闪右拦,不让那盘穿交错的鞭网罩住。

正当那张千户将一根软鞭使得风雨不透,眼看着就要将头陀迫得无路可走之际,倏忽之间,形势突变。紧随着一声长啸,只见头陀那灰色身影,蓦自鞭网中冲天疾射而起!张千户简直傻了眼:方才还被软鞭逼得团团打转,仅有招架之功,全无还手之力,眼看就要重创在软鞭之下的赤发头陀,竟在这岌岌可危的紧急关头,毫发未损地从盘穿交错的鞭网中安然脱身而出。

紧接着,只见这脱出鞭网之后的头陀,非但未作逃生打算,半空中腰身一折,反而如苍鹰攫食一般,向张千户这边斜斜投射过来!此时,只见那使刀的偏将弓腰一伏,向前贴地窜出五尺许,赶过来加入厮杀。

这偏将也是一付好身手,只见他身形电转,手腕一翻,向头陀一刀挥出。

他这一刀挥出,正赶上头陀双足刚刚找着地面。刀锋带起一片闪闪银光,宛如殒星划过天际,刀尖指向那头陀咽喉要害之处。

此时对于头陀来说,本有两个方法可以避开这一刀,一是矮身缩肩,一是仰身向后倒纵。

这魔头存心要卖弄一番。他见这偏将一刀扫来,既未矮身缩肩,亦未仰身向后跳纵,而是一直等到对方那口雁瓴宝刀扫上咽喉之际,方顺着对方的刀锋,猛向一边倒下,动作快如闪电,竟比对方的刀锋走势还快!由于他向一边倒下,双足并未离开原处,这偏将只须手腕往里一翻,刀口下沉,改扫为劈,那么,今日这色魔头陀就只有到阎王老儿那里去续他的风流梦了。

可惜的是,对手千算万算,却怎么也没有算到,这魔头已是得了武功秘籍真传,已经有本事在刀口下来开开玩笑了。

只听得“嗖”的一声,那刀光一闪而过。刀锋从头陀身上掠过时,与他肩颈之间的距离,相去不过数米之微。

此时,但见这头陀让过刀锋之后,单掌一撑,身躯复于原地弹起,倒下与立直,几乎同样快速。而那偏将由于一刀扫空,人转刀转,却正好与头陀站了个面对面。

由于他这一刀招式已经用老,挥出去的手臂一时收不回来,前胸门户因而为之洞开。

那头陀当然不肯放过这机会,只见那一双多肉的手掌,在这一刹那之时,以一式非常平凡的“推窗望月”,送出一股强劲的掌风。

只听得砰然一声闷响,那偏将的身子,顿如断了线的纸鸢,离地向后倒飞出去!在五丈开外“叭哒”一声摔下来,内腑震裂,张口喷出一股血柱,挣扎几下便告气绝。

那张千户见状又惊又怒,嗔目发出一声厉吼,再度抡鞭扑上。

那头陀冷笑一声,向前迎跨一步,亦不施展任何身法,扬手便朝对方抽来的软鞭抓了过去!这张千户牙一咬,执鞭的右臂一圈一抖,一股内力,透腕迫出。原先笔直下落的软鞭,鞭身一阵扭动,突然改变路向,鞭梢如蟒蛇头般略微一昂,然后便像有着灵性一样,蓦地掉过头来,沿着那头陀抓出的手臂倒卷而下!那赤发头陀竟没将敌人这条致命的软鞭放在心上,见状非但未将手臂缩回,反趁势又向前送出一大截,看上去似在担心敌人的软鞭够不着正确部位似的。

这时,对方手腕一沉一抽,软鞭回旋之势加速,一眨眼间便将头陀送出的手臂缠了个结结实实。两人之间的那一段软鞭,愈绷愈紧。慢慢的,那根紧绷着的软鞭,微微颤动起来,两人也随之将身躯弯得更低。

两人一较上内劲,便有了强弱之分。那张千户虽是脚下如同生了根一样,脚前的泥土,不断向上泛涌,脚尖向里深陷,已有了浮动不稳的现象。

头陀自然不肯错过此一千载难逢的良机,猛吸一口清气,突然疾喝一声:“起”,企图将对方拔地而起!不料,此时只见张千户的身躯,仅微微晃动了下,依然站在原来的地方;头陀不但未能达到将敌人拖离地面的目的,自己反因使力过猛,一时之间收势不住,一路向后跌了出去。

一直未曾动手的另一名偏将,此时悄然拔出一把匕首,一挫腰,双足一点,捷如前电,疾若飘飞,直扑头陀背后,右手一抬,匕首寒光一闪,对准头陀腰间刺去!此时双方相距不过五六步,这偏将出手很快,他身形一动,匕首尖锋已然触及头陀的衣衫,带起一丝轻微的风声。

这一招偷袭,慢说那头陀背后没有长着眼睛,就是真的长着眼睛,也休想躲闪得开!谁知,只见头陀一拧腰,那柄匕首的锐锋顿时擦着衣衫而过,仅仅是差那么一根头发的距离而已!偷袭者一击落空,身不由已地朝前直冲,头陀抓住这机会,左手一抬,反掌下拍,出手又狠又准,拍向那偏将背心重穴。

只听得“啪”的一声,可怜这偏将在战场出生入死数度,未曾伤过一根毫毛,今番却在这魔头一掌之下命归黄泉!张千户见状又气又怒,大喝一声:“众人此时不上,更待何时!”

一声未毕,那五十名大汉轰然呐喊,各举兵刃扑将上来,将这头陀困在核心。只听叱喝之声此起彼落,刀剑交击的“铮铮”暴响,密似飞珠,但见人影纵横,刀剑光芒四射,地上走石飞沙,眼见那赤发头陀已是万难逃得性命!紧急之下,只听得那魔头冷笑一声:“天下竟有这等不爱惜生命的,却不是来送死!”说毕不慌不忙平置了魔鼓,按动机关,将那暗器发将出去!毒雨之下,只听得一片鬼哭狼嚎之声。倾刻之间,那张千户和走在前面的二三十个兵士即已横尸庙前,余下的兵士情知遇上了煞星,发一声喊,一吼而散。只恨爹娘少生了一双腿,飞也似逃将下山,往云州方向溃退而去。

待得一切沉寂了下来,那金贵儿方颤颤兢兢从屋中探头出来。见了丈夫尸体,扑上去大哭了一场,心想:“这魔头心肠歹毒,竟如此地赶尽杀绝。夺了人老婆也罢,不合将人亲夫杀了,如今自己已是一寡妇,既已从了这魔头,若是事到如今再生异心,恐怕也是性命难保。不若暂时咽了这口气,索性和这魔头做个长久夫妻,今朝有酒今朝乐,日后之事却又理会。”

主意已定,待得那阵歇斯底里过去,这金贵儿方流着泪对那魔头说:“我夫君英雄一世,却不想竟死在这里。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只求你看在我和他夫妻一场的份上,好好掩埋了他和众将士。”

那头陀不想金贵儿如此晓事,心自大喜,将那金贵儿提起之事一一应允下来,亲自带了手下人,选了庙后一松林坡,将那些死者统统埋入一大坑,却单独为张千户立了一坟冢,守望于博格达峰颠,面对云州方向,又叫寺中书法好的和尚写了墓碑:“云州守备张千户张大官人之墓。”并依了金贵儿请求,命人带上金贵儿亲笔写的帖子,去云州城中将平儿秘密接来,专门陪伴金贵儿,如是种种,不足絮叨。

却说那从博格达山逃得性命的残兵剩勇回到云州,将那魔头和魔鼓的恐怖故事加油添醋一番渲染,这故事经了往来客商和官府公文,传自四面八方。

至此,这赤发魔头和魔鼓的名声竟如日中天,传遍天山和西域,一直传到中原武林,不料就引出了四个穷凶极恶的魔头,欲将此宝物据为已有。

此番正是:纵你道高一尺,却有魔高一丈!欲知此四人是何等样场物,那赤发魔头将怎生保全得魔鼓和身家性命,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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