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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诱惑》第一章艰难岁月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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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节纯属虚构,切莫对号入座。

芸芸众生,在生存线上挣扎,生活圈内奋争,谁都想主宰世界,枭雄称王。

然而,王者而稀,王者而亡,终难逃脱——天理轮回……

——题记

1

滔滔白龙江,在山谷中穿峡出谷,一个拐弯连着一个拐弯,蜿蜒曲折,像蛇样地穿行。江涛浊浪漫漫,訇然呼啸奔腾,勇往直前,向东流泻。

江岸,龙门山脉绵亘数千里,群峰耸立,碧绿连着碧绿,清翠连着清翠。

过去,两岸有猿猴愁攀缘的齐天峭壁,参天林莽,林中有猴嘶鸟鸣。现在峭壁依然,参天林莽早已销声匿迹。远处连绵群峰中只有60年代末飞播造下的马尾松幼林,残存几片,密密丛丛,葱绿荫浓,罩住几个山头。山坡上一块块的挂牌地,生长着黄绿相间的玉米。这块块——大字报地,镶嵌在葱绿之中,显得格外别扭。农家房屋,粉白山墙,掩映在丛丛绿阴里,在朗朗蓝天的映衬下,白光点点,闪烁晃亮。清新的山风一吹,带着丝丝甜味,浸心润肺。

白龙江两岸,是一块块黄酥酥空旷旷的稻田,谷子已经收完。田埂上桑树枝繁叶茂,迎风晃着柔枝嫩叶,知了——知了——的蝉声伴随阵阵轻风传来。

国道212线,像白布长带,穿过稻田,依傍江岸,蜿蜒远去,北接秦陇,南连蜀都。许多蜀中游客,驱车顺江而上,听着江涛经甘肃林县直插黄龙九寨,饱览五彩池中水,尽享连绵绿林风,追寻大自然的纯净与俊美。

吴海云心情沉闷地漫步在江岸,望眼灰沉沉的天空,望着那奔腾欢畅的江涛,心中一个浪花连着一个漩涡,一个漩涡连着一个浪涛,一点也不能平静。

要上岸了,学校已经催促几次,明年春季必须回去,否则……

唉,这种时候,我又咋能开口说:——帮哥,我走了。黄武,我走了。

现在,正是困难低谷,连半丝要走的情绪都不能流露。

过往岁月,随风飘逝。两年多的挖金历史,就要结束。这期间,最大的收获呀,是结识了耿直的帮哥和能共患难的黄武,积蓄了一点财富,收集了许多素材,为创作储备了生活。

就面前这条奔腾不息的白龙江,它目睹过多少朝代的更替,望见过多少王者的兴衰,千百年来不改固有本性,成天的欢畅,成天的奔流不息。

不要小看这水,最温柔,又最暴烈。温柔起来,像温存的少女,柔情蜜意,可以消溶一切;狂暴起来,像猛虎下山,摧枯拉朽,可以毁掉一切。难怪古训说得好:欺山莫欺水!

这滔滔奔腾的白龙江水,从哪里来,又流到了哪里去?

嘿嘿,她从若尔盖县豆格拉布则山腰一株树下的乱石中涌出,涓涓细流,清亮甘甜,顺山而下,到了拉布沟口,忽然隐去踪影。行不数里,到一狭窄地带,四处怪石嶙峋,左边石崖峭壁上如画师点就,几道花纹怪异奇特,犹如蛟龙戏水,龙身紧贴石崖,龙头龙爪跃然崖面,活脱脱一条巨龙飞腾。失去踪迹的清泉,又从这龙爪下漫涌而出,形成一明净的龙潭。

江水复出,经龙潭屯积,一路欢腾,穿州过府,绕道陇南,直入川北。经灵宝县,直奔昭化城外,行程千余里,在橘柏渡口与嘉陵江汇合。

两江交汇,奔腾直泻,直抵合川与涪江交融,然后潇洒入重庆,汇入滚滚长江,东流入海。

这白龙江,源于蜀,绕道陇南,又入蜀,这一出一入,绕出了许多生趣。尤其是再度入蜀,进入川北灵宝县境,顺峡谷冲闯,终在两条山谷的开阔处,拉上西边灵宝河,合力荡出了白龙滩这片神奇的土地。

相传,白龙滩是白龙马家族生息之地,白龙马随唐僧西天取经,其父不知长子去向,忧伤亡故,留下白龙马的母亲和弟弟小白龙。

忽一日,窜来一条修炼成精的灰色沙龙,贪恋小白龙之母的窈窕俊美,便口喷毒液战败水族兵将,抢走小白龙之母,要威逼成婚。小白龙之母宁死不从,沙龙恼羞成怒,将其吞入腹中,化为浓血。

小白龙满怀杀母深仇,躲进深山,投仙修炼,伺机雪恨。

沙龙强占白龙滩后,横行霸道沿江百姓被迫离乡背井。沙龙暴行,激怒了江畔的象神仙,凤凰仙姑,麒麟仙子。三仙合力战沙龙,一心想除恶,重振白龙滩。可惜,恶战七七四十九天,三仙终被沙龙喷出的毒液毒死,化为卧象岭、凤凰山、麒麟砭。卧象岭、凤凰山分居南北江岸,麒麟砭独立上游散湾。

真是:凤落象卧死麒麟,悲存三仙莲花心。

沙龙也耗尽毒液,元气大伤,躲进宫中昏睡养息。

小白龙闻讯,趁势杀去。初战,亲如兄弟的鲵将身亡。新仇旧恨更加激怒小白龙,他手握银刀,与沙龙苦战七天七夜,终将沙龙斩为四截。沿岸民众蜂拥而至,纷纷用石头、土块砸沙龙残尸,投入江中的石头、土块大多是白鳝石和白鳝泥,清澈的江水便被白鳝石和白鳝泥染得浑若米汤,白龙江便由此得名。

这个世界,真是奇妙无比。万事万物都有来源、都有出处。连人都有亚当、夏娃之说,更何况地名与事物呢。

2

吴海云,踩着沙石子儿,坐到江水边一个灰麻色的大石包上,望眼对岸小河坝那些密集的金坑,那些白底红竖杠的塑料棚屋,独自寻思——

传说,小白龙凯旋后,便在江北岸的凤凰山下,建立沙沱国,命百姓沿山边顺江岸,修房筑舍,兴街建市,垦荒种地。从此,沿岸百姓男耕女织,一派安泰兴旺景象。

天长日久,小白龙年老生病,久治不愈。他命龟相,入深山寻良医。终在摩天岭下觅遇药王。药王肩挎药褡裢,手柱木拐杖,随龟相入沙沱国,果真妙手回春,药到病除。

龙王、药王举杯欢饮,临别,龙王赠给药王两石二斗瓜子金,作为酬谢。药王离开沙沱国境,来到江边沙滩上,江风一吹,酒性发作。他忽然想起,饮酒时龙王双角扭挺,两眼如铃,虬髯覆嘴,金鳞满身。他便用拐杖在沙滩上边想边画,画出龙王的样子,他醉眼朦胧地看了看,便用拐杖在龙王眼眶内点了两下,刚点完,一条金灿灿的龙便在沙滩上首尾几摆,即刻腾空。

顿时江涛汹涌,波浪滔天,吓得药王连滚带爬,丢拐杖弃褡裢,仓惶逃窜,所带两石二斗瓜子金撒入沙中。

从此,白龙江中便有了沙金。千百年来,淘金便成了沿江百姓的一大发财门路。

虽然,神话传说不可信,但是,国家地质部门勘探结论:白龙江是全国大型金矿之一,黄金藏量在四十吨以上。

唉——吴海云,看着三米以外那翻涌出许多白色泡沫不断流走的江面,听着那哗——哗——轻咏的江涛,心中十分难过又十分沉闷地想:本想跟着帮哥,在这牛角湾大红大紫一把,没想到,几个月一晃就过去了,就像面前这江涛,哗啦啦奔流远去。

现在,举步维艰,坑道在地下二十多米的地方打转,就是还没落砘,没见着老板(金坑底部岩层)。四五坨银子像水一样哗——哗流走,吃饭连一滴油都没有,吃了十多天的**面,人都快挺不住啦。

锁了六、七砣百元假钞,帮哥就是不准拿来用。不能胡来,那玩意儿只能用来对付那些混球!

我本想回去拿点钱来,帮哥却把眼睛一瞪,吼道:你去弄球啥钱!我去找。走了三天也该回来啦。

说句真心话,越是困难,越要对未来充满信心,越要有踏着困难前进的勇气。困难时期,不图发财,只求共患难。一旦渡过难关,回首往事,给人的喜悦不是胜利的结局,而是共渡难关的滋滋味味。

人呵,一生奋斗,全是和困难作战。就像这涌流的江水,每时每刻都要冲破重重阻碍,一路奋斗,一路拼搏,才能进入大海,汇入永恒。

哈——宇宙之浩大,时日之飞速,个人之渺小,生命之短暂,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命运。

一个人,只有在这铁定的命运中,找准位置发挥作用,才能让短暂的生命绽放出人生绚丽的花朵。

无论人和事,不在困境中坚韧地崛起,就在困境中软弱地消亡。

还有六七年,就是一个新的世纪。面对一晃就要跨入的崭新世纪,面对一晃就要买单结账的世纪,自己应该有啥创造?自己应该有啥留下?自己用啥来装点自己的人生旅程?

就只有——著书立说吧!自己别无长技,只好以心血历写春秋事,以灵魂铸就惊世文,借此安身立命。买单结账时,好有几本书,安枕扶灵。也不枉来人世,更不枉跨过一个世纪。

更何况,人生路上,养育自己的父、母,风雨同舟的妻、儿,关心过自己的朋友,爱过自己也被自己爱慕过的人,还有帮哥、黄武,我拿啥来馈赠他们?不就惟有书么!用心血、用灵魂写成的书,是惟一可以告慰他人也可以安慰自己的东西。

海云,海——云!

吴海云随声回头,望见黄武在身后的公路上边喊边招手。

吃饭喽,吃饭喽!

喔。吴海云站起来,回身边走边吼:来——喽!

他朝公路方向走去,渐渐地把欢畅的江涛甩在身后。

3

吴海云收集的素材中,沙沱国是不是有,不可考证。

但地处鸡鸣三省、川甘陕要冲的白龙滩,在三国蜀汉时期,就建过府立过衙门。衙门旧址就在白龙江北岸的凤凰山下,国道212线旁的逸香茶馆所在地。狭街窄巷全用方块青石板铺就,骡马过往,留下串串清响。

逸香茶馆位于白龙滩场镇上街,整条街道犹如一根独肠,沿江边顺山脚,一溜下去,街长不过四五百米,宽不过四五米,多是木板门面一楼一底旧房,夹街而立。供销社,镇政府,营业所,邮电支局等机关,70年代修建的砖房,也不过两楼一底,早已陈旧过时。

早年,街上原本三姓共聚,上街金姓,中街王姓,下街龙姓。金家,按文成武治江山永固国泰民安的字辈,世袭繁衍。王家,按博古安帮宏达财运富裕兴旺的字辈,世代流传。龙家,按圣传远布威名广盛辉耀乾坤的字辈,代代发展。

有一年,中街王姓挖金抢占了金姓地盘,修房又侵占了龙姓宅地。金、龙两姓,合力斗王家,一场恶斗三天两夜不息,最后王家败北。

当时,三家的头儿都是脸面照人的主。金武坤,王安宝、龙远富都是各家的第三代传人。王家战败,王安宝跪地求饶,金武坤、龙远富商议后,提出一个条件,只要王家迁去江对岸卧象岭山外五十里,移居青竹江畔的狮子梁上,永世不再回来,便可饶他一命。

从那以后,卧象岭外青竹江畔的狮子梁上便有了王家院,白龙滩场镇就只剩下金、龙二姓。王家院的人,只好走上五十里,才能进镇街赶场。

现在,金、龙两家的后代见了王家院的后生,有时还反唇相讥:王安宝!还不跪地求饶!王家的后生也不示弱:还不是老子们王家大量,让你们。要不,你几个龟孙还没地盘嘞!

王家后生的话着实中的。小街临江一面是岩壁,幢幢房舍间,留着幽深的窄巷,一眼能望见滚滚江涛,环山一面是高岩,岩上长长地躺着国道212线。街的上端是灵宝河与白龙江交汇处,街尾岩壁插江,一条小径从岩壁上拦腰凿成,活像张开的鲢鱼嘴,来往行人勉强通行。整条窄街,的确无地拓展。

早些时候,一位云游道士,站在凤凰山临江的岩头,眺望有顷,忽背手昂头浩叹:麒麟砭定的好风水,可惜凤凰、卧象二山错生了方位,两山对调,定是龙头宝地,要出圣人天子的。

他还悠悠一句:凤凰山下无定居,卧象岭上出贵人。叹完,便又仙游而去。若干年后,便也有些应验。每年冬春,成群结队的白色仙鹤,长颈高脚地只落在卧象岭山外的青竹江畔,长飞短跑,从不过凤凰山,到白龙江边来。

王家院的人,男女老幼都疼爱这仙鹤,有的还投些玉米、谷物让其啄食,果然王家院也就出过一两个贵人。

也不知是王家第几轮的第五代传人,叫王秀明,自幼习武读书,聪惠过人,明崇祯时便从戎报国,屡建战功,封为将军,官至三品。明亡,他退隐乡里,清廷明诏旧臣,久查无音讯。

忽一日,在白龙江畔,他赶头毛驴驮着食盐过石岩窄道,相遇清廷命官的八抬大轿,前不能进后不能退,他便双手捧抬毛驴侧身贴岩壁,让官轿过后,放下毛驴赶路。

这一举动,惊醒了轿中官人,见他力大无比,想收为卫士。问其名姓,命官顿然下跪,三呼将军勿责小人。便请王秀明上轿,相邀复命,封为定靖将军,后因智勇过人,政绩显赫,清帝钦赐擎天一柱大将军,官至二品。

时事变迁,风水轮流转。那年红军路过,王、金、龙三家都去了不少后生,大都跟上张国焘的队伍,没能成了气候。只有龙家一苗,成了俘虏,去了台湾。金家一条汉子,跟连长北上,翻雪山,过草地,吃尽苦头,后来成了某大军区的副司令员。

王家、金家都各领了风骚,旧时显贵,名载千秋。新时官人,恩泽后人。单单亏了龙家,“文革”中,由于龙家有海外关系,这一姓人等,事事都不敢出口大气。

改了革,开了放。有一天,镇上胖似笑佛的金书记——金家的后生,腆着大肚子,陪着市上一个戴茶色石头镜子的中年汉子,找到龙兴福,千嘱咐万叮咛,要他给台湾去封信,邀请他哥回乡一游。龙兴福吓得面无血色,两个腿肚子直颤抖,后经金书记和茶色眼镜再三劝导,龙兴福才缓过一口气来,答应按领导指示的地址写封信去试试。

这一试,便试出了声威,台湾的亲戚来信答应不久将回来看看,先寄五万美金,让弟妹们零用。至于木耳、核桃等土特产的精加工,等回来踏看过后再定。这一下便轰动了白龙滩,震动了全县,引起市政府、市委统战部、市台办等部门的高度重视。龙家人,便就有了些出头的气象,几个伶俐后生,被安排去吃了官饭,干了公事。

白龙滩方圆百里的这三家大姓,各有各的荣耀,也再没出过什么大不了的主儿。

倒是姓金的后生,当上书记,掌控了白龙滩这方风水,同时,他监控着龙、王两姓,发誓不能让这两姓的人再超过金家!他常常独自琢磨,就是你龙家,有了台胞的面子,也没啥了不起的。说不定,哪天政策一变,你龟儿子些又要被打回原形。不过,倒是王家的功夫,令这后生担心,时下正是挖金热潮,王家的功夫正好有用武之地,哼!绝不能让王家的后生在金河坝立足!一旦立住脚,王家的后生定会超过金家。哼!

这位姓金的书记,从骨子里、从灵魂深处盯牢了姓王的后生们,他决心要用权力征服武力!甚至用权力镇压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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