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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江七号》第九章 幸福菜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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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冷,直入心脾的冷,迷迷糊糊的姚龙幽幽醒转,睁开眼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胃中翻江倒海,便似有千军万马要从喉咙冲出来。他想要趴在床沿,却浑身无力,只能歪着脖颈干呕几声,好一阵大喘气才算略微舒坦了些。那日在韦青青掌下侥幸不死,体内奇经八脉却是损伤严重,当时他若立刻打坐运气疗伤,有个一年半载也能康复,偏偏还拼着一口气斗僵尸抢密谈,待好不容易从岩浆池尽头的隧道出了地宫,见到被风萧晓制住的邱纸鸢和李春云,顿时喷出一口淤血,当场昏厥过去。

我这是在哪里呀?冷得一塌糊涂也就罢了,偏偏四周还不是一般的黑,只能隐约瞧出所在是一个农家小舍的模样。外面倒是很热闹,时不时有欢声笑语传进来,其间还夹杂着山村老妇谩骂小孩的呼喝之声。姚龙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口音,知道自己并未离蒙山太远,或许就是蒙山脚下的小村庄也不一定,顿时心中安了几分,却更加牵挂起邱纸鸢和李春云二人的安危来。

这时忽然嘎吱一声,有人推门而入,姚龙被斜射进来的阴冷阳光耀得急忙闭上眼,却是连来人是男是女都来不及细看。

“唉——”一把苍老的声音沉沉地叹了口气,“多好的闺女啊,漂亮得跟仙女儿似的,又能吃苦还知书达理,就算是大城大埠,那也是万里挑一才寻得着的闺女啊……我老头子没那个福分啊,唉!”

“我呸呸呸!老不死的你要脸不要,一大把年纪还说这种没脸皮的话儿,被人听到还不指着你脊梁骨骂啊?”

“你瞧你,想哪去了?我是说咱们两口子命苦,这么多年了也没生个带把儿的,要是有儿子的话,拼着这张老脸不要,我也不能让绣姑嫁给这个马上就要入土的痨病鬼啊!可惜了,真是糟践了!”

姚龙一睁眼就瞧见老人的指头点在自己鼻子上,心想,这马上就要入土的痨病鬼莫非指的是自己?那绣姑又是谁?我印象中,并没有调戏过有这样土气芳名的女生啊。

“你就少唠叨几句吧!”粗布夹袄、一头白发,说话的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妪,她一边将怀里的大红香烛端端正正地摆在桌上,一边用无奈的眼神瞟了瞟姚龙,“这些日子绣姑怎么熬过来的别人不知道,你老不死的还不清楚么?你说一个大闺女家的,每天前前后后得打点收拾,晚上还要伺候这痨病鬼喝药擦身,你说绣姑不是铁了心要随着去,能坚持这么久,受这么多委屈吗?别说咱们没有孩子,就真有个状元郎,她绣姑也不可能回心转意!唉,也是上辈子欠了他的呀!”

姚龙越听越糊涂,敢情自己还有这么一个贤良的媳妇儿,怎么以前就不知道呢?

“老婆子,把家里那两只老母鸡也宰了吧……不管怎么说,我也是喝过了尽孝茶的,他虽然不知道有我这个干爹,但我可不能假装没他这个儿子!把老母鸡宰了让他们小两口也吃顿好的,黄泉路上暖暖身子,免得被游魂夜鬼抓了去当跟差……”老头子一屁股坐在了床沿,掏出烟袋子放在嘴边叭嗒,却是连火都没点。

敢情好啊,连干爹都给我认了!姚龙张嘴想问个明白,可是嘴巴根本张不开,连想要咽口唾沫都困难。

“乌鸦嘴,你就不能说些好听的?”老妪手脚麻利地收拾着房间,将仅有的几件家什套上红布,“今天可是绣姑的大好日子,你没听人家讲过吗?这叫冲喜,懂不懂?说不定这一冲喜啊,狗儿的病还就好了呢!到时候咱俩不仅捡了个乖巧的媳妇儿,还有了儿子送终,多好的一件事儿啊!”

“瞧把你美的,呵呵——”老头子也高兴起来,转过头紧紧盯了姚龙两眼,润了润嗓子道,“还别说,虽然是个病秧子,但方圆几十里,还就咱这干儿子长得俊俏,你说是不是,老婆子?”

“是,是!还愣着干嘛?赶紧给他换衣服啊,这冲喜最重要的就是不能错过吉时,否则就不灵验了!”

拉线木偶一样的姚龙眼睁睁瞅着老人掀开身上的薄被,给自己穿上大红状元袍,心中是百感交集,“我这是病了多久啊?瞧这股冷劲儿,怕是已经入了寒冬,那岂不至少已经半年了?半年,这半年里是谁在照顾我?是谁存着随我去的念头,前前后后的伺候我?会是纸鸢吗……不可能,她一个从未干过半点粗活的千金小姐,别说喂我喝药擦身,就是煮个饭,不饿死自己都难!莫非是春云?不会,她对我可没存着什么好感,就算突然发了善心,至多花钱雇个人——是啦!定是二人见我已经无药可救,便把我扔在这里等死!好狠心的女人啊,枉我为了救她们的性命——”

老人弄妥了一切,丝毫没有察觉姚龙跟往常有什么不同,更加不会知道姚龙此时的心思,他拉过薄薄的棉被给姚龙盖上,有些担心地说道:“杨家的阔少爷今天不会来闹事吧?”

“他敢!”老婆子眼睛一横,撸了撸袖子,“他要是敢来,看我不打断他的狗腿!”

“这可说不准……上次你陪绣姑去抓药,他略施小计就把你给支开了,如果不是绣姑聪明过人,说不定早就被他给污了清白呢!”

老婆子涨红了脸,显然被说中了要害,嘟嘟囔囔半天才挤出一句,“今天我绝对不离开绣姑半步,就算入洞房,我老婆子也要在外面给她守夜。”

姚龙已经不想在听两个老人家说什么,他失望地闭上眼睛,只觉心口一阵阵刺痛,“果真不是她!果真不是她啊!若是她,岂会需要一个花把式当保镖?又岂会差点失身给一个不学无术的无赖阔少?姚龙啊姚龙,你自作多情也就罢了,偏偏还要想着那个狠心的女人,想着她会对你这般好……这是自作孽不可活啊,也活该你全身瘫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老两口说了番话儿,老头子便走了出去,没一会,又有人慢步走了进来,还随手掩上了房门。

姚龙有些万念俱灰,咬牙发誓这辈子再也不去想关于那个女人的任何事情,忽然听见一把脆生生娇嫩的声音响道,“钱婶,要你忙前忙后的,绣姑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才好。”

绣姑?对我这般好的人就是她么?姚龙急忙睁开眼睛,忐忑不安地在黑暗中搜寻,很快就找到了坐在床位那柔美却羸弱的背影。

“谢就不必了,既然已经认了他做干儿子,这些也是份内的事儿……不过,我说绣姑啊,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你还年轻,切不可就此断了生念啊!我知道狗子对你来说比什么都重要,你无微不至地照顾了他这么久,忽然提出来要完婚……唉,别人不明白,我老婆子还能不明白吗?只是你若真随他去了,怕是他也不一定会高兴吧?”

绣姑沉默良久,忽然轻轻地握住姚龙的手,像是回答钱婶的话,又像是自言自语,“他是个孤儿,从小就没人疼他、没人爱他,还经常有人欺侮他,所以他性子生得偏激了些,总是干些让人生气的事情……但他却也不是坏人!我知道他心地很好,不管发生什么事情,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人家……他平常总是油嘴滑舌的,一副没正经的模样,让人瞧着也心烦,可是——可是忽然间他不说话了,不动手动脚了,不占人家便宜了……我的心就像被刀扎了一样,疼得每天晚上都要哭醒……他总说上辈子定是欠了我的,呵呵,总是这样说,说得人家信以为真,说得人家一颗心全都没了着落……你说,人真的有前世来世么?要真的有,下辈子我还能见到他么?他会不会把我忘了?会不会还记恨着我,对我不理不睬?不要,我不要什么来世,我不要什么来世……”

哽咽的哭声,一颗颗热泪滴落在手背,姚龙只觉心都要碎掉了,不停地大声喊着:“纸鸢,我的纸鸢,我最最心爱的纸鸢,让我抱抱你,好好抱抱你,一生一世地抱着你!”

“姚龙……”绣姑,也就是邱纸鸢,握着他的手轻轻贴着自己的脸颊,喃喃絮语着,竟是忘了屋里还有外人,“姚龙,你一定很想纸鸢吧?纸鸢也很想你,想你跟人家说话,想你偷偷摸人家的脸蛋,也想你猛地跳出来亲人家的嘴儿……姚龙,纸鸢会很乖很乖的,不会再耍小脾气了,你一定要好好疼我、好好爱我,纸鸢要做你最最乖巧的老婆,让你每天都搂着人家亲嘴儿……”

一个是娇柔可人、如花似玉的泪人儿,一个是口不能言、身不能动的病秧子,钱婶看着他们,忍不住老泪横流,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打消邱纸鸢的心意了。

就在这万籁寂静、唯有蜜语甜言的时刻,苦于无法动弹的姚龙忽然感觉小腹一团暖流窜了起来,顿时欣喜若狂,急忙用意识控制住这股热流。但是好景不长,就算累得浑身冒汗,这股热流也始终无法冲出丹田,仿佛四周的经脉都已经完全闭塞了一样。幸亏姚龙是依靠偷学藏书阁鬼派典籍而自学成才,本身经脉的修炼原就不是循规蹈矩,这正常一途行不通,立刻另辟蹊径,由主导房事的天人脉入手,很快就将热流送至了四肢百骸,然后逐渐汇聚散落在周身穴位内的真气,由天人脉再回到丹田。

天人脉主房事,说白了就是性功能,若是一股微弱的真气流过还不碍事,但以此为真气运行的主干道,可就相当凶险了!姚龙可不知道这些,只觉得必须积攒足够的真气才能冲开那些堵塞的经脉,待发觉下体鼓胀如炮,几乎要爆裂的时候,却已经悔之晚矣。

姚龙这边厢运功把自己迫入了死地,坐在床边的邱纸鸢同样吓了一跳。起初她只觉得胳膊肘被什么给顶了一下,也没怎么在意,可是没多久那坚挺的物事就变得滚烫犹如火杵。邱纸鸢娇呼一声站了起来,拉着姚龙的手却不舍得放下。

“怎么了?”钱婶抹了抹眼泪,快步过来扶住邱纸鸢,就算屋里此时一片漆黑,她老人家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姚龙的一柱擎天,不由惊喜道,“有反映了,痨病鬼终于有反映了!绣姑,快,快去取些菜油来!”

“菜油?”邱纸鸢懵懵懂懂,但见钱婶喜形于色,也不顾多问,撒腿就往外跑,竟是一时忘形用了上好的轻身功夫。一去一回也就眨眼的功夫,小心翼翼将菜油捧在怀里的邱纸鸢就像抱着的是价值连城的瑰宝,焦急地来到床边,呐呐地问道:“钱婶,菜油拿来了——他是不是要醒了?是不是要醒了?”

说实话,钱婶自己心里也没底,她可不知道姚龙现在是生死关头,见到邱纸鸢眼巴巴地望着自己,便死马当活马医,凑到她耳边低声交待了起来。

这把话一说,邱纸鸢立刻脸红如火,耳根子都烧了起来,除了不停地点头,连看都不敢再看钱婶一眼。

“记住啊,一定要有东西喷出来才能停手!”钱婶说完古怪地一笑,轻轻将门关上。

怎么办?该怎么办?彻底乱了方寸的邱纸鸢急得原地打转,一双美目怎么只敢停留在姚龙脸上,仿佛只要往下移动一分,便会立刻变成瞎子。“不要怕!只要姚龙能醒过来,再丑的事情也没关系,千万不要怕!”邱纸鸢不停地安慰自己,身子缓缓靠到床边伏了下来,她用力吸了口气,俨然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你行的,你一定行!连生火造饭都能学会,还有什么能难得住你?”

颤巍巍抬起双手,邱纸鸢摒住呼吸,手忙脚乱地解开姚龙的裤袋。其实她每隔几天就要为姚龙用清水擦拭一遍身体,这裤腰带还不知道解了多少次,可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好像裤子里头有一只洪荒猛兽,随时会跳出来咬她一口那样。当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姚龙的裤子退到大腿根,整个人几乎虚脱,这时房门猛地被人推开,吓得她尖叫一声差点昏厥过去。

双目含笑的钱婶偷偷瞟了姚龙一眼,低声嘱咐道:“别忘了要用菜油啊,可别伤着你夫君的宝贝哦!”

“嗯……”邱纸鸢死的心都有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也是头一回在心里骂人,她实在是太紧张了。

闭着眼睛,邱纸鸢将双手齐齐伸入菜油缸子,足足浸了有半柱香时间才拿出来。此时羞怯之意渐渐消褪,脸上臊红也被迷人的红晕取代,她深情地望了一眼姚龙,温玉般的双手缓慢而坚定地握住,细长白嫩的十指恰恰环绕一圈。邱纸鸢轻咬着嘴唇,不知为何,随着双手轻而缓地上下套动,身子竟无缘无故地发烫起来,而指间菜油被摩擦时发出的噗噗声,更是像锤子一样敲得她春心荡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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