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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再一次醒来时已经身处拘留病房，手术没有涉及生命危险，雨屠的子弹打中的位置是他计算好仅仅是可以让他无法追捕，没有伤及他的性命，因为雨屠的报复不会单单只是要他死。

雨屠折磨过那么多人，早就已经熟悉人体的哪个部位是不会致死但是能痛苦万分的。

那一枪是故意也是计划。

他醒来不过一分钟后医生和张大勇、李光走了进来。

他手上的手铐另一边铐在床的边栏处。

医生检查后说：“没有大碍了，只是失血过多！”

失血过多！

李光从后面推过来一个椅子，张大勇坐在病床旁边。

易南的思绪却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失血过多，上一次住院是在爵夜酒店事故后，魏苇把海潮带回家休息，只留下何瑜之。

何瑜之告诉他，他做手术的时候血库告急，是海潮给他输得血。

当时他脑子里的画面全是海潮又瘦又小的身体，偏偏还输了一半的血给他，把他给心疼得很长时间没有缓过来，当时他发誓不会再让自己流一滴血，因为他身体里有海潮。

可是现在失血过多？

他为什么连这个都守护不了？

“易南……易南……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张大勇气急败坏。

他现在已经自顾不暇了，怎么还是一副要死不活若无其事的样子？

易南回过神看向他，刚才没有在听他说话，“情况有多糟？”声音略沙哑低沉。

他最后的记忆是雨屠在他面前开枪把徐家兴杀死，接着对准他开了一枪，后面的事他没有印象。

似乎并不抱任何好的希望，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大家都是警察，熟悉程序和方式方法，所以没有必要再故弄玄虚的询问，摊开来讲。

张大勇：“我们发现你的时候，徐家兴死了倒在你身旁，你昏迷不醒，手上拿着枪！”

易南猜到的八九不离十，果然那把枪塞在他手上。

接着他们陷入沉默，是互相了解熟悉的沉默，接下来的问题他们都知道要问什么，可也都明白没有答案，所以张大勇没有开口。

越是沉默，所有未解的事就越多，月色让那些一腔相信的人越发心寒，左右纠结他们是不是真的信错了人？

李光不相信易南会开枪杀死一个小孩，在一阵沉默后，他扑到病床边，“易南，你说啊！你说，只要你说你不是凶手人不是你杀的我就相信你！”

他在自欺欺人。

张大勇不去看他，易南闭口不言。

易南如果回答了这个问题后，接下来的就是为什么？他隐瞒的事是什么！

事已至此，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相信。

证据，警察讲究的是证据，偏偏现在所有的证据都铁证如山的证明易南是凶手。

在沉默中不语，他们又在沉默中离开，易南在拘留病房里再待一天，明天就会押送回局里。

他们走后，一直在门外的何瑜之走进来。

他很累，叹一口气好像就叹走了十年的寿命，混沌的双眼没有聚焦点，木讷茫然的神情是已然仿佛灵魂出窍一般的躯壳。

同样的无言以对，同样的糟糕写在眼里。

易南开口：“海潮……没事吧？”

何瑜之积蓄已久的情绪爆发了，“海潮，海潮，海潮，又是海潮，有时候我真的想过如果没有她就好了，如果没有她，现在你就不会莫名其妙缠上那么多恶心肮脏的事，当初我就应该把黄蕾推到你身边，而不是海潮，她带来了多少麻烦……”

他的话越说越过分，易南本想让他把这口气撒了会好一点，可是后面的话真的将他激怒了，戾声：“何瑜之！”

何瑜之住嘴安静下来，胸脯是一上一下的压抑平复的冲动，他低着头不去看易南，也不让他看自己，俨然就像一个犯了错又死不承认是自己错了的孩子。

他压抑的情绪很大一部分是检察院已经准备起诉易南杀害了徐家兴，而他自己明明知道这一切的背后另有真相却因为易南的保护而不能说。

海潮，所有事皆由海潮而起，易南要上法庭了，一经定罪就是永无天日的牢狱甚至是死刑，而现在易南脱口而出的还是那两个字“海潮”。

这才让他爆发，因为如果在易南和海潮之间让他做出选择，他一定会选易南。

多大的悲伤，一个死到临头的人，心里没有想着为自己洗脱罪名，而是为了一个女人。

成也在女人，败也在女人，男人的痴情不比女人少。

何瑜之的声音带着哭腔，“你要死了你知不知道？”

他情绪激动，易南不知道要怎么说下去，之后他摔门走了，十分钟后，方思远和黄蕾进来了。

相顾无言，黄蕾：“海潮没事，张大勇连夜搜查了你家，她虽然被吓到但是没有说出雨屠的事，魏苇正赶去陪她！”

易南没有主动问，她就已经主动说。

“谢谢！”他想要听到的就是这个。

黄蕾笑笑苦涩的垂下头，心里已是一片风霜狼藉。

方思远跟他说了现场得到的情况，枪声响起后，隔了三分钟后所有人到达现场，除了已死的徐家兴和负伤昏迷的易南，没有发现第三个人，徐家兴头部中枪当场死亡，而易南手里正好就拿着一把枪。

之后方思远连夜进行了尸检，证实徐家兴确实是死于头部中弹，并且在鉴证科的搜查下，在徐家兴嘴里发现了一些皮肤组织和血液，恰好易南手上有一个咬痕。

虽然报告还没有出来，可是这么明显的事实证据摆在面前，已经没有推测猜测的必要。

徐家兴身上到处都是易南的痕迹，枪上印有清晰的指纹，易南身上的伤也推测是贼喊抓贼自己开枪打的。

综合这些证据，接下来就只剩下易南亲口承认认罪。

易南跟他们说了案发当晚的所有经过，包括雨屠要他做出的选择。

现在不说，之后他就再无私密的空间可以说这些事。

黄蕾不敢相信，“你选择了海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