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师礼完毕，李爷示意荻启起身，荻启将手中茶盘放到客桌上。再次向李爷躬身一拜“师傅。”

“你既然已经拜我为师，我本不该说那无用语言，但我还是要和你唠叨唠叨。”李爷应声后道。

“请师傅赐教。”荻启再拜而言。

“你不必拘泥于那许多俗礼。”李爷苍老厚重的声音再度响起，提醒荻启和自己说话时不用太多礼数。

“是”荻启正立听教，和李爷之间的关系看着不似初见时那般亲切，这是由身份的巨大转变引起的，李爷已是他的长辈，尊重礼数决不能少。至于在此之前的种种，皆是建立在和李爷师徒关系并未确立之前的处事方式。

“我本不想如此仓促的收你为徒，给你多一点时间，也给我自己多一点时间。了解对方心性品行，可为良师佳徒否？但是霍先生身陨之后，我再观天象虽未得到答案，却已经知晓大概。帝国三五年之内必有巨变。”李爷向荻启道，说的是天机变化。

“师傅的意思是留给我学艺的时间至多只有五年。”荻启恭敬揣测道。

“当是如此，故此我才会如此仓促的收你为徒，却还是担心你无法在乱世来临之前将我一身技艺学全。”

“荻启必然勤奋不缀，不让师傅失望。”荻启下定决心，言表心志。

“你明白就好。”李爷欣慰点头，转而又道“我虽收你为徒，却不曾向你提起过师门为何。并非是为师欺师灭祖，而是自我以来，便无开拓前路之人，你为我唯一一个正式收下的弟子。故此，那世俗之礼循之亦是无用，你日后称呼我为先生便好。”

“嗯”荻启点头。

“你我虽然已有师徒名分，但你身上还是有诸多让我不满意的地方，当改之！”李爷继续提点。

“请师傅赐教。”荻启还是听教，他知道李爷接下来所说的当是自身优劣，须得认真聆听，记在心中。

“你的天赋虽然已经被霍先生封印，但却是我生平见过最强之人。此刻虽然不能成为自身助力，但总有破封见日的那天。可是，你的心智却不够纯熟，承受能力也太弱。你当知道，男儿之泪非是轻弹之物。非挚友不落，非至亲不给。你欠那些许恩情，现下无力偿还，来日加倍还之便是。何必因此哭哭啼啼，状似女儿，不成体统。”荻启的周全礼数让李爷极为舒服，虽是训诫之言语，说话时却隐有笑意，空气中的庄重气氛淡化了许多。

“可是，先生，如此是不是太过……”荻启欲言又止。

“比之整日将他人对自己的恩情挂在嘴边之人胜出百倍不止！”李爷明白荻启的意思，解释道。

“荻启明白了。”荻启闻言立时明白，即便偿还他人恩情不是在雪中送炭的时刻，但是，那也算不得是“现实”举动，而是心意所至，情之弥坚。

“孺子可教。”李爷赞道。忽又担忧的道“荻启，你未来的路注定不好走，然而你的心性却令我很是担忧，能否扛起这份压力。这其中的原因你可明白。”

“荻启不知。”

“你记住，有的东西，是不能看得太重的。你幼时并未吃过多少苦，熟读经书典籍，这铸就了你现在的性格中的不足。虽有一定远见，却只想着将来怎样，不细思眼前所遇困难的解决方法，无法处理好眼前遇到的困难。你若想报仇，那便要记住，此乃取死之道，万不可为之。你要知道，虽说登泰岳之巅，方可晓山之雄奇，凭高望远，方可晓齐鲁之青。但是，一味的眺望远方的风景会将你的双眼蒙住，你心中所构架的世界也不过是浮华蜃楼，一吹即散。唯有埋头前进，永不停歇才是正途。只有这样，当你疲累回首之时，才会发现你已站到了使人孤寂的高处。”

“先生教诲，荻启必然谨记于心，永不敢忘。”李爷的话让荻启茅塞顿开。他终于发现自己的问题出在什么地方。自己自从落难获救以来，从未脚踏实地的向前走过一步。这是当下多数少年人的通病，亦是自己的。发现了自身问题所在，荻启暗自感到庆幸。庆幸自己拜得良师，庆幸自己现在悔悟，还来得及。

“先生可还有何教诲？”荻启看李爷模样，当是话未说尽。

“我说这许多，你能听进去便好，一时不能领悟也没有关系，你还年轻，机会总是有的。”

“师傅所言字字珠玑，荻启必然静心揣摩。”

“如此，我便放心了。但是你日后行事万不能受我今日所讲拘束行为。那亦会导致你不得不接受，你承受不起的失败。

“其中尺度，荻启日后遇事之时心中自会称量，若是迷茫不决，再向师傅请教。”荻启明白李爷是怕他因他今日言语而束手束脚，失了锐意进取之心。

“甚好，甚好。”李爷满意赞道。

“人生一世，由心而行本是活着最深且根本的意义，但万事由心却为智者，仁者所不取。若是你日后遇事不决之时我不在你身边，你可凭此话加以揣度。权衡轻重。”

“荻启知道了。”荻启将此话在心中复述一遍，牢牢记下。

“你可有什么不明白要问我的吗？说来，我一一给你解答。”李爷向荻启询问。

“先生你先前曾问我，想学您本事是为了什么，我曾经回答是为了报仇。先生就不怕弟子杀心过重，遗害他人吗？”荻启立即问道，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李爷的回答却是石破天惊的惊人语句

“为报父母血仇，任何。阻路之人，俱可杀之。包括为师在内。”李爷口吐森然，一个“杀”字咬的极重。

荻启没有想到，李爷对他的报仇的想法会赞同到这样的地步，一时间不知道该怎样接话。

“你莫非以为，为师会劝你向善。”李爷见荻启愣住，调笑道。

“弟子说这话的意思本是想乘机说服师傅，即便不帮弟子报仇，但也请不要阻止弟子。毕竟，虽然师傅体感弟子孝心，收弟子入门，却不见得会赞同弟子做法。”荻启回过神来，说出心中所想。

“哈哈。”李爷接笑道，却不再谈此话题，吩咐荻启回房休息，明日早起，在前院等他。荻启应是回房，静待来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