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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玄录》第五章 福祸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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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通关节,荻启心中不再迷惑,而是充满期待,他已经知道,以后的路该怎样走,前提,是还有以后……

不过,荻启也明白,刻下最不能做的,就是坐以待毙,当设法自救,可是,自己嗓子已经损毁,再无法发声,不能以言语蛊惑,利诱他人为自己提供讯息,该如何行事,当细细斟酌,慢慢推敲。

随着时间的流逝,荻启慢慢感觉到喉咙疼痛的减缓,发现只要不咳嗽,不吞咽唾沫,便不会有那撕裂般的阵痛。

疼痛减缓,顿时困意和饥渴如汹涌潮水般袭来,先前对事件经过的推敲以及身体上的伤痛消耗了他太多的精力。此刻,他疲倦不堪的身体已经不堪重负。他本不想睡觉,因为他知道,自己没有时间可以浪费。无奈的是精神上的疲倦和身体的虚弱无时无刻不在催促,告诉着他——该休息了……

荻启强撑半睁的双眸终是缓慢闭合,由于长时间没有进食,半睁的双眸耗尽了他所有的体力,在迷迷糊糊中,他沉沉睡去。

荻启醒来时,周围环境还是那般昏暗,身下枯草还是那般潮湿,身体也还是那般虚弱。体温上升,高热不退。他却还是感觉异常寒冷。本能的张嘴舔了舔脱水龟裂的嘴唇,却因为太过乏力而不的不放弃这一简单的动作。

他病的实在太严重了!荻启不想死,可是此刻,他却感觉死亡离自己是如此的近。模糊的视线里,荻启似乎看到了自己身死后的模样。一张破烂草席和一具瘦骨嶙峋的尸身,那是自己在这世间存留的最后印记。

意识一直昏沉,似乎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脸。力道很重,打的荻启生疼。

可是荻启并不在乎,比起性命,这些许疼痛算不得什么。荻启很想借此机会做出回应,却连拨动手指的力气也没有。这更加让荻启明白,有的时候,要做成一件事,需要的,不仅仅是毅力。

片刻过后荻启所在的地牢中亮起三两盏煤灯

手持煤灯的三人,有两人位于躺倒在地的荻启右侧,一人位于荻启左侧,三人俱是中年,长的凶神恶煞,其模样当可止孩童夜啼。还有一老年模样,须发皆白的大夫半蹲在地,正为荻启诊脉。片刻后年老大夫抬头,双目微合的向位于荻启左侧的中年汉子缓缓摇头。其动作随缓,但是其表达的意思却很明显,他认为,荻启没救了。

那汉子见状,气急败坏的跺了跺脚,抬手示意另外两人将荻启抬走,自己则先行离开。

实则荻启尚有微弱的呼吸,但是他几近消失的脉搏让那大夫放弃了救他的打算。此人,当为庸医之属。

荻启虽然一直昏昏沉沉,但始终不曾彻底晕厥,虽然他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却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感到不妙。

他觉得,自己的路,当是走到尽头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荻启感觉到,自己一直处于颠簸之中。期间偶有平稳,但俱不长久。

颠簸之感一直未曾消失,一段时间过后,荻启忽的感觉到一阵天翻地覆。随即昏了过去。

时至深夜,离小镇二十多里外的乱葬岗山丘上,忽的吹起阵阵冷风,天空上方阴云密布,大有接天连地的架势。看此情形,一场暴雨是在所难免了。可是,不管乌云怎样聚积厚重,始终难见滴雨落下。

再过片刻,乱葬岗山腰处的几座旁,一人形尸身忽的泛起些许烟雾蒙蒙的青光。光雾笼罩那尸体全身,不知是何意思,而尸身所在地表亦不断涌起丝丝缕缕的墨色水气,融入那尸身体内。游走于皮下血肉之中。

此异象一直持续了半个时辰,方才消失不见,那被草席裹住的尸身也在此际动了动手指。

荻启缓慢睁开双眼,心中的第一想法是“我没有死吗?”其次才是“我……在哪里?”

荻启掀开遮面裹身的草席,毫不费力的盘坐起来,他心中急思,这还是哪个虚弱至极的自己吗。漆黑如墨夜色中,他甚至能看清百米开外的一切事物,之所以没有看清更远处的事物,是因为有异物挡住了他的视线。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他难以适应,一时之间难以反应,片刻过后他回国神来。急切的想试试自己能否开口说话,得到的结果让他大失所望,喉咙处的伤势虽然已经痊愈,但是他吱吱呀呀了半天,亦未吐出半个字来。他的嗓子,彻底完了!

除此之外,荻启再没感觉到身体有其他异样,甚至不曾感觉到饥饿和困乏。荻启抬起双手看了看,发现自己的一双手掌已经化作污青之色,再看身体肌肤,无一列外,皆是如此。他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致使自身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化。按理说,人死之后,体内血液停止流动,慢慢冷却,凝固变黑,肌体也随之僵硬,可是自己的肌肤却仍有弹性,身体亦是温热。将手指划破,任然还会流血,只是流出的血液尽是黑色,甚是腥臭。散发气味,犹如在茅坑里浸泡多年的石头。甚是恶心。

奇怪的是此刻的荻启非但不曾感到恶心,反而感到异常的舒适,只觉这熏天臭气里竟有一股淡淡的清甜气息。

这可如何是好!

荻启无法解释自身的变化,心中始终难得安宁。仿若有巨石悬空,压的他透不过气来。

他仔细打量着周围环境,忽的反应过来,自己还活着,是啊,自己还活着,那其他一切便不是那么重要了。

想到这里,荻启开始漫无目的在乱葬岗胡乱游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直到黎明时分,方才驻足望向东方。却在此时,胸腹之一阵翻腾,荻启本能的寻到一处昏暗角落,躲避起来,胸腹中的不适这才缓慢平息。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心中却已经有了些许推测,他慢慢从角落中探出头,再次看向东方,只两个呼吸的功夫,胸腹中又是一阵翻腾。又急忙缩头躲避,胸中翻腾之感渐渐平息,只是一直觉得胸口憋闷不已,难以喘息。

面对此情此景,荻启想了想,顺手抓过身侧树枝,在藏身的角落挖出了一个可供人藏身的坑凹,躲了进去。经过先前尝试,他已经明白,自己,当是惧怕阳光,而且,是出自本能的惧怕。

他决定,等白天过去,夜晚来临之时再探究竟。

时间悄然而逝,经过漫长等待,夜幕降临,荻启翻爬出坑凹,起身走动。寻找到一处水塘,借夜间视物之便,看清了自己此时的面容。

除了无有獠牙,自己此时面容当与恶鬼无异。长发凌乱,青面白瞳,甚是骇人。就连他自己,亦被吓了一跳。

荻启急忙收敛心神,开始总结今日白天所得。

自己今天一直未曾饮水吃饭,却不曾感到饥渴,午时太阳最烈之际,自己曾伸手接受阳光炙烤,只眨眼功夫,手背便被灼伤。傍晚之时依法再试,发现无有感觉,只是手背稍感灼热。随即起身迎向太阳,发现同早间一样,俱是胸腹憋闷翻腾,承受不住。

随即躲回坑凹,静待夜晚降临。

如此尝试过后,得到的结果很是简单,自己只能在夜间活动,若想在白天活动,则需要在明日白天再做尝试。

此时荻启做的又是另外事情。他正在测试自己身体的改变。碗口粗细的树木他可以轻松踢断,一尺粗细的树木他亦可轻松倒拔而起。重达千钧的巨石他亦能轻松抛飞。身体肌肤硬似铜铁,身体痛感亦是大有降低。

身体机能比之以前,强了千倍万倍。

瞬间拥有了如此巨大的力量,荻启虽不知道如何使用,却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

近日之仇,来日可报矣。

在此之前,荻启还有一事要做,他想测试下自己的血液是否有毒。

他将血液滴入水塘之后便躲到远处观察前来饮水动物的反应。得到的结果是不论飞禽猛兽,还是野兔山雉,在饮用掺有自己血液的水源后,皆会在片刻后倒地身亡。

见此情形,荻启笑了,笑声的歇斯底里。他知道,自己梦寐以求的机会来啦。

报仇!明日便行动!

届时,若是打不过,那便下毒,将所有人毒死,一劳永逸,一了百了!

想到此处,荻启又笑,笑得阴险,笑得瘆人,笑得悲切。此时的荻启,心性已经彻底扭曲。身体上的巨大变化他不可能不在意,若是可以,即便舍了这莫名其妙得来的能力,他也不愿变成这半人半鬼的怪物模样,他能想象到,若是以后他以真面目示人,会遭受何种异样的眼光。且过往种种遭遇一直压抑在他心中,不得释放。他心中已是恨极,却苦于无处发泄,而今拥有的能力使他拥有了释放心中怨恨的资格。

从这一刻起,他再不是那个饱读诗书的世家子弟,因为过往的经历导致了他心性的扭曲,心中的怨恨和急于复仇的心理淹没了他的理智,导致了此刻的他,并没有驾驭这份能力的心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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