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很小，但贴在他身边的司茴锦听到了。

职业军人，都有一颗为身上这身皮骄傲的心。

即便顾清璞为司祁国担心吊胆了这么多年，司祁国从来没有一刻有过放弃军人身份的想法。

他们为自己这身军装骄傲，尤其肩章上分量越重的，心里就越期盼自己的孩子也跟自己一样走进军营。

司茴锦现在还记得，司渊宣布决定当兵的那年，父亲像孩子一样兴高采烈的样子。

现在面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又犯了老心思。

听着他们的话，又低头看看打颤的双腿，司茴锦窘迫一笑。

“当兵……我还没想那么远。爸爸现在身上还有伤呢，今天不也是坚持跑步嘛？

现在是没人逼着我跑，但我不仅仅想锻炼身体。

上次那些人来抓我的时候，如果当时我能跑快一点……再不济，如果赶紧跑到人多的地方藏起来，也不会那么惨兮兮的样子了。最后还兴师动众让部队都出动了，派哥哥带一个小队来救我……”

两个男人闻言一愣，这才知道了她突然差点把自己跑废的原因，都是脸色有了变化。

司渊再次听到那声娇软的哥哥，心里不禁一软。心道小丫头似乎真的变了点，懂得知恩图报。这回救她一次，她还记上了，似乎准备以后都叫他哥哥。

眼神除了冷漠又多了些东西，柔了一些。

“锦锦……”

司祁国心中又是另一个想法，心疼地看她。

“这次是意外，爸爸的资料都是保密的，这次是让……让有心人意外发现了才连累到你。爸爸以后出任务会更小心不暴露身份的……你别害怕……”

说完安抚性地拍拍女儿的头。

这动作在他看来是爱抚，只是男人手下没个轻重。

司茴锦只听见自己的头皮被他的大掌乎得“邦邦”响了两声。

虽然不疼，再抬头感觉自己额边已经挂了几根黑线。

偏偏司祁国自己毫无所觉。

司渊见此明了，眼里已经染上笑意。这一丝笑意连带着让他身上带了点烟火气，人也真实了些。

司茴锦正张口要说什么，军区大院的起床号准时被吹响，六点整。

顾清璞“啪嗒”一声把门从里面打开，看到外面站着的两大一小，就是一愣，随即笑了。

“我说呢，怎么一大早个个床上都没影儿了，原来你们爷仨约好了出去跑步了啊。快点进来吃饭吧，小斌已经做好早点了。”

小斌是他们院的勤务兵。

顾清璞本就生得温婉好看，光看司茴锦的长相，就知道顾清璞年轻时候是何等的风姿。现在她也只是三十六岁的美妇人，保养得当的面颊红润有光。

第一缕晨曦照下，打在顾清璞身周，还在院里站着的三人，在这一刻似乎看到她身上都在散发浅黄色的光晕，带着能射进人灵魂的力量，暖人肺腑。

只是下一刻美妇人就变了脸，看见司茴锦浑身无力地架着丈夫的手臂，似乎很虚弱，当即几个凌厉的大步迈过来抓住司茴锦的小臂。

“锦锦，你怎么了！”

不等回答转头就朝着丈夫吼过去：“司祁国！你怎么回事？闺女受伤还没好全呢，你不知道吗？

你自己带着伤要死要活非要跑我管不了，你竟然还拉着闺女！你看孩子都成什么样了，你看看锦锦这一身冷汗，你看看衣服都湿透了！”

“……妈妈。”

司茴锦的声音带上无奈：“我自己出来跑的，碰上爸爸了……还有……我这不是冷汗，就是跑步，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