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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海记》第二十二回:繁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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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后,虽已中秋,扬州仍是花肥草绿,美景不尽。这个自古就是繁华的贸易口岸,地杰人灵,百业兴盛。时下,大宋与大辽战事一触即发,但扬州丝毫没有战争忧患的影子,仍然歌舞升平,百姓安然度日。

曾怀远见时间还早,走进一家茶馆,要了一壶铁观音,慢慢喝着。心下烦乱,茶淡而无味。这些日子,躲起来疗伤,也不知陈凝儿怎样了?如今伤口扔在隐隐作痛,不得不兼程赶来。想起答应了陈三临终嘱托,就感对不住那张焦虑的脸。他的儿子下落不明,查访不到。如今女儿又不知能否救出?当真愧对亡人。另则,周固已向武林伸出屠刀。两天来,以灭了三个镖局,逼自己现身。昨日以发出书函,约其见面,等此间事一了,就该前往赴约。其后果可想而知,无异于飞蛾扑火,形同送死。但又岂能让他人因己而受无妄之灾。

茶馆中有一说书人,正口若悬河:“这杨家父子忠义,护天子赴会金沙滩。可惜,双龙会变成鸿门宴,中计被围。万岁爷命悬一线,大宋朝岌岌可危。正此时,杨老令公献计,让大朗延平扮成宋王,替主受难。二郎延定扮成八王。为保宋王,用亲生儿子使了偷梁换柱之计。那一仗直杀得杨家七郎八虎好惨。大朗被枪挑丧命。二郎托举千斤闸,被乱箭穿身。三郎被马踏如泥。四郎五郎八郎下落不明,不知生死。杨家损兵折将,却终于得保皇上平安回朝。”不由得低下头,拿衣角轻轻抹泪。

茶馆内一片嗟叹之音。有甚者大骂辽国,阴损奸诈,乌龟王八蛋。顿时间,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曾怀远一向敬佩杨家一门忠烈,听到此节,只觉悲愤难当,心痛如搅。

正当众人沉痛时,街上有人大叫着:“万花楼今日挂头牌的是,花魁琼玉姑娘。万花楼为庆祝琼玉姑娘头天出台,今日酒水免费。若有出高价者,不仅可欣赏琼玉弹琴跳舞,还可以一亲香泽,入香惟,春xiao一刻。”

刚才还为杨家扼腕悲叹的人,立如开了锅,纷纷欢呼,跑出茶楼。转眼间,人去屋空。只留下说书人拍岸大骂:“混账,混账。堂堂救国英雄,竟不如一个烟花女子。天道沉沦,天道沉沦啊!”忽见有人递过来五十两银子道:“老人家,您给我仔细的讲一讲杨家将的故事。”

说书人抬眼见是一位品貌端正的年轻人,不解道:“你年纪轻轻,为何不为女色所动。”

曾怀远道:“人活着总要有些分寸。若都枉顾民族大义,岂不如同无觉的禽兽一般。您也无需恼火,杨家将天神也,何用这些猥琐之辈凭吊。”

说书人历时振奋道:“说的好。你既愿听,老夫便免费说给你听。”他端坐,娓娓道来:“杨老令公杨继业是前朝降将,却对我主忠心耿耿。高祖创业艰难,全仰仗他帅众子死命效力,我朝才能江山稳固。”

曾怀远钦佩,连连点头。

说书人继续道:“杨家一片赤胆衷心,却屡遭奸人陷害,当朝太师潘仁美,既西宫国丈,处处与杨家为敌,金沙滩一役也是老贼伙同辽国设计,欲夺江山。不想杨家大义,舍生救主。恼恨自不必说,欲除杨家而后快。于是又设一记,将杨家将围困两狼山。不发救兵,切断粮草。杨家将拼死血战,终于坚持不住,杨老令公碰死李陵碑。七郎突围求救,可恨,潘仁美狗贼为报杀子之仇,竟将七郎绑缚高杆,射了一百单三箭,可怜,七郎男儿死的好惨。”再也说不下去,掩面啜泣。

曾怀远怒不可遏,拍案而起,暴喝:“我今日便去杀那潘仁美老匹夫。”

说书人忙将他拉住坐下道:“那老贼早已伏法,却又哪里去杀。”

曾怀远愤愤道:“如此甚好,否则必手刃老贼。老人家,后来怎样?”

说书人叹道:“现在只有六郎一人在朝。他看出辽国一直蠢蠢欲动,终会形成大患。所以,不做京官,远在边关防守,随时准备迎战。”

曾怀远默然,内心却汹涌澎湃,不能平静。

天空下起了沥沥小雨,街上行人寥寥。这糟糟的天,使人的心情更加郁闷。曾怀远的心情更糟。杨家将的忠义与悲惨遭遇,一直啃噬着他的心。为什么好人总是被迫害。

万花楼,火焰标记,所属霹雳宫,陈凝儿必然在此,

万花楼是扬州最大的烟花之所。离它尚有几十米,便可听见琴箫声。这所气势宏伟的小楼,灯火通明,彩幔舞动。小雨纷纷的下个不停。别的商家早已打烊,唯有这里笙歌逐色。乐曲喧天,嬉笑谩骂,令是一番景象。

曾怀远以站了很久,见楼内轻歌曼舞,嘻哈打闹,污秽不堪。自己又怎能进去这种肮脏之所。但救人心切,又无可奈何,一步一步向前蹭。

两个打扮妖艳的女子看见曾怀远,媚笑着扭动腰肢迎了上来:“大爷,您怎么在外面淋雨呢?小心着凉,奴婢扶您进去吧。”一边一个,去搀在门口徘徊的曾怀远。曾怀远脸色通红,暗将内力传与臂上,那两名女子刚一碰触,便如触电般手掌发麻。叫得一声,再不敢妄动。曾怀远暗暗好笑,走进屋去。曾怀远一进来,一群女子便围了上来,脂粉味扑鼻,浓妆艳抹,举止轻浮。曾怀远内力一放,众女子惊叫着,闪过一边。摸着手,惊愕的望着曾怀远。

曾怀远掏出一百两银子,道:“去叫陈凝儿出来陪我,你们都退下。”

众女子面面相视,均道:“我们万花楼,并无一个叫陈凝儿的姐妹。”

曾怀远心道:“定是改了名字。”于是又道:“她应是一月前被卖来这里的。年纪十六七左右,是河南洛阳人士。”

一女子忙道:“河南人士?会不会是琼玉妹妹?”众女子附和道:“不错,琼玉就是月前才来到的。”

曾怀远但觉这名字好熟,在那里听到过。不管怎样,终于有了眉目。喜道:“那就烦劳各位姐姐,去请琼玉姑娘出来一见。”

众女子抿嘴嬉笑:“大爷,没有五百两银子,你是见不到琼玉妹妹的。”

曾怀远皱眉道:“见上一面,居然要怎么多银子?”

众女子见他言语随和,一副不通事故模样,心中喜欢,惊惧之心渐去,又逐渐围了上来。一个黄衣女子道:“五百两只能出来见你。如想听妹妹弹琴,还要再交五百两。若想与妹妹春晓一刻,那需要一千两银子。”

曾怀远以恍然想起,白日在茶楼,大家正为杨家将难过,外面有人喊叫,什么万花楼的琼玉姑娘挂头牌。心中不仅失望,若这琼玉果是陈凝儿,可枉费了自己千里寻她。不仅恼道:“她居然如此不重气节,堕落至此。”

一个红衣女子幽幽叹道:“大爷只道女子天生下贱吗?殊不知,女子天生命薄。谁个又能没有廉耻之心?只是被逼无奈,不得不依从权贵罢了。”

曾怀远心中触动,逐一从她们脸上看过,在厚厚的脂粉下,深埋着怎样的心酸。

忽听一声叫骂:“你们这些死丫头,不去做生意,围在这里做什么?”众女子脸色立变,慌忙四散开去。曾怀远见迎面走来一个更妖娆,更妩媚的女人。年纪约有三十出头,但秋水般的目子,高耸的发髻,丰满的身材,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成熟女人的韵味,不可抵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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