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康七年九月初，西元341年10月。。ｃ台风带来的暴雨洗去了南田岛上各色草木枝叶上微微累积的尘埃。被台风荡涤过一遍的天空显得格外高阔，不时可以看到在高空中盘旋的海雕鹰隼。

岛上的空气也是格外清新，一个身材修长，肤质白皙，长着微圆鹅蛋脸，身着短衣短裙的越人少女，正拎着一藤编篮子，轻快地顺着学生们开辟出的道路走向成均馆。篮子的里面装满了各种时鲜的水果和坚果，有山上刚采的猕猴桃、板栗，还有水塘里面摸的菱角、荸荠，都在一晃一晃显示自己的美味可口。

不多久，这个清丽的越人少女就到了成均馆外的剑击场。

用岛上的芦苇蔺草编制的席子铺在平整的地面上，各色粗线的席边标出界限，剑击场简单而庄重。现在场上已经有几对学生正在练习击剑。看着这些只是拼着年轻人的狠劲，动作直接而野蛮的学生，并无技击功底的夏羽还有虞洋即便是摇头不已，却也是无法可施。夏羽只是让每次对练的获胜者，讲解自己成功击中对方的动作，让落败者讲解自己失手的动作，以为教训，期待有所进益。

越人少女在场外看着这些动作蛮横，剑法毫无技巧可言的男孩子们不禁笑出声来。清脆的笑声，让场上众人顿时皱眉不已，齐齐转过身来。这一时之间，不管是场上拼力想击倒对方的少年，一边为自己心仪男孩鼓动不已的少女们，还是一旁的夏羽虞洋，都看向自己，虽然平时也都是大胆豪爽，这个越人少女也是有些娇羞，白皙脸上瞬间染上了一片红霞，略略低了低头，立时又倔强的抬起脸来，把篮子换了个手，拿在一边，叫道，“你们这剑术，着实烂得可以，阿哥（1）剑术比你们都好，阿哥一个便可将侬等都击败。”

说完少女跑到夏羽身边，把篮子递给夏羽，“秋季气躁，诺，此篮中果实予侬去火解渴。”说完那双闪动的眼睛，就静静的凝视着夏羽，脸上还是慢慢的笑容，纯净而安宁，夏羽觉得自己的心有点融化了。

夏羽心里其实颇感惊讶，美女找上不都应该是虞洋这样外形俊朗的飘逸男么，难道古代的女人性情和现代不同，品味也是多有差异？！虞洋干咳了一下，夏羽反应过来，“却之不恭了。”

夏羽伸手接过果篮，越人少女爽朗地笑了。我们这个之前被人挖了墙角的主角夏羽，从来都是暗恋然后傻傻追求，然后被委婉或是直白的拒绝，收到的好人卡可以凑成满满的一副炸弹。一直以来夏羽都是在僧多肉少的工科学校，不曾参与学生会之类的社团活动，也不是球场的健儿工作后，除了专业里面的有限的几个女生，似乎也不曾认识其他女孩，更加遑论美女。而家庭从小的教育，都是要求从一而终，男人要担起家庭的重责，女人应该温良恭俭，相夫教子，夏羽觉得世界的变化似乎不是自己这种工科老实男可以很快接受的。终于研究生毕业，工作似乎也很不错，虽然辛苦，但对于普通打工、出卖脑力的设计院民工来说也算收入不菲，车房在手，于是曾经的bachlor，进化成了闪闪发光的黄金王老五。

此时的夏羽对于美女的吸引力自然直线增加，感情自然也有了收获。女友虽然不是处女，但是这年代里，对于自身性资本（2）平平的夏羽来说，除了在倭国还有大米国的教育片里面，谁又见过处女这种生物呢。再者现在的女友姿色上佳，性格也算靠谱，老处男也就把自己卖了。不过谁曾想自己忙着为未来打拼时，家宅被撬呢，女友的跑了过来，空虚的心马上被填满，自然夏羽的副驾位上就又空了。后来，也就被那道白光莫名的送到了这个时代。

九月巳时初的阳光本该是略带炽热的，这时台风过后，空气中只余下清新，还有淡淡的芳草味道，夏羽这时才仔细打量着这个越人少女。头发似乎没有什么复杂发饰，这时代可没有美容店什么的，没有什么大波浪、微卷、染发之类，少女的头发柔柔地挽至脑后，用麻布条子绑着，卷到胸前，在阳光下微微显出黄色。眉毛细而不淡，望之恰如远山含黛；小瑶鼻直直尖尖地微微翘起，鼻尖上的阳光亮得耀眼；朱唇微湿，翠翠的粉红就像樱桃一般；皮肤很白，似乎和母亲一样，看上去透出淡淡的红色。

看着夏羽这么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虽然也曾因为明艳动人被少年男子们注视过，不过夏羽的眼光实在是太富侵略性，少女也是慢慢有些脸红。夏羽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妥，尴尬的笑了笑，转移话题说，“余近日将于岛上举行剑术比赛，胜者吾欲将其聘做成均馆剑术教习。侬家居何处，既然侬哥剑术颇精，我亲去告知此事”

“阿亦不知阿哥愿否？且请夏师随阿，去到阿家里。”

虞洋看着这个在古代把妹的夏羽，似乎这时才够格称得上是自己这个花丛老手的兄弟，很没师品地吹了个口哨。场下的学生们，似乎也才发现好像两位老师都没有家眷啊。也不由想看夏师的进展，不过这也不便打扰，便自己继续练习。

今天去到南田村的道路似乎格外宁静，雀鸟的叫声似乎从很悠远的地方传来，清脆又显得有些悠扬。越人少女略略走在前面，两旁边的矮山挡掉了海风，山谷里面只有不时抚过稻田的微风，显出阵阵稻浪，淡淡的芳香飘来，甜甜的沁人心脾，似乎是整个人都轻快了许多，山色也是显得分外清明，台风暴雨的作用吗，夏羽只觉得那是越人少女的衣裙点亮了整个山谷。

两个人的气氛很宁静，夏羽很想继续这种恬淡，不过好像还不知少女的名字，而在成均馆的课上好像也没有见过她，开口问道，“我还不知道，姑娘芳名，可否相告？”

“呵呵，阿小字叫做青菱，姓郑。”少女转过头，明眸亮晶晶地看着夏羽。

“余将铭之于心。”夏羽不由自主便说了出来，出口之后觉得方才相识，就这么说似有不妥。不过既然如此，早些暗示这位越人少女，也该是不错的吧。

其实越人民风本来就很大方，而晋时汉人的风气也很开放，当时仕女在街面上看到自己心仪的男子，很多都会上前送上果子鲜花表达爱慕。

“愿郎君长记今日此言。”青菱停下脚步，感觉心在胸腔里跳个不停，眸子此刻显得分外美艳，转头时带过的额上细发，落在脸颊上，显得有些凌乱。夏羽不知道该不该上前，轻轻捋过，似乎自己所有的智慧一时之间都难以用来判断此刻该做什么是合乎气氛，而又能更近一步的。不过脚步还是不由自主的靠了上去，右手慢慢抬起，食指和中指想要夹起那缕发丝，却不小心碰到了少女细滑清凉的脸颊，夏羽心里一动。看着那缕淡黄的头发，终于被捋至少女耳后。夏羽收回了手，敛起右手衣袖，请青菱继续带路。

少女却直接拉过夏羽的手，领着他走向东南面的南田村。

自己都不再是处男了，为何还会有初恋的感觉，夏羽心下想到。

……

不似青菱的灵动和美艳，他兄长虽然也算是一个美男子，看上去却稍显木讷，长得很精干，身材中等并不显得十分高大，比起夏羽矮了半个掌面左右，正拿着不久前船场新发给的斧子劈着柴。

青菱唤过她哥放下手中活计，为两人同名介绍之后，便自取茅屋里面取出陶罐，粟米谷面，放入一些鱼干，开始在院中做着羹饭。他们看上去已显得老态的母亲也出茅屋，给夏羽行礼，夏羽回礼之后，便和青菱她哥郑松，说明来意。邀请他参加计划中的剑术比赛，获胜的话，到成均馆教习学生剑术。

“吾此来欲请郑家大哥参赛，若可折桂，便至成均馆任剑术教习。”

“非是阿郑松自夸，一待余出手中之剑，岛上必无敌手。只是余今已在岛上船场做活，场中每日点校，不便任职船场之外。且年初上岛之时，多来船场资助，方可安身南田岛上，今日方才安定，便即辞去，颇为不忠。”

“不必如此，船场亦是我与虞郎君所设，今汝若能赢下剑术比赛，到馆中任剑术教习，不为不忠，职事不同而已。若郑家大哥获胜，充任教习之后，剑术课不过两日一课，一课半日即可。船场处，我之后将告之虞郎君处，必不使郑家大哥为难。”

知晓夏羽是岛上两位郎君之一，而且主持着盐场、成均馆，再说十一岁的幼弟郑柏也是在成均馆上学，自己做教习只是两天一次，一次半日，船场的活也不会丢掉，郑松也就接受了夏羽要求，答应参加剑术比赛。

十日之后，岛上剑术比赛举行，南田村中会些剑术的汉人流民、吴人逃民、越人渔民都争相参加，毕竟若是胜了不仅有左右赏格的锻铁场新出的三尺半花纹钢质剑身的双手大剑，还可进入成均馆作为剑术教习，这岂不是和夏郎君、虞郎君一样都是为人师长的事，在岛上也可以说是非常拉风的事。

比赛共有二十四人参加，分组循环。最后决出冠军，不负越人美少女郑青菱对她哥的自豪，郑松果然折桂。不过第二的汉人张成张功取，第三的吴人王志王意成，剑术也都不错。夏羽虞洋商量之下，就新设了岛上的武社，夏羽虞洋分任社正、社副，参赛者还有岛民愿意的都选入武社，成为社员。现场报名之后，计有六十四人，分作八队，每队设队正、队副。

本来既然夏羽虞洋变相要建立自己在岛上的武力，作为坚定的长枪党，选择长枪作为主战兵器是确而无疑之事，不过考虑到这次通过剑术比赛知道，岛上并没有长于枪术之人，而短期内可能用兵的也是南方密林地区，所以长兵的枪也就暂时失去了意义。

之后武社中船场、锯木场、盐场的工人每隔一日练习一次剑术，农民则是有农闲就加入这种例行训练。这样武社其实就有了常备兵和后备兵的区别，分别由二十四人，和四十人。加上一逢海况恶劣就被夏羽虞洋调来训练的水手，武社人手其实更多。南田村内居民娱乐活动很少，可以自由参加的剑术学习也就成了一项很好的消遣，如此算来岛上几乎所有壮年男丁都在接受剑术练习。毕竟现在有了新式耕犁和其他铁制农具，本来被繁重田间劳作压得难以喘息的村民都有了闲暇，而且食物丰足之下，自然也需要有劳作之外的活动。剑术就成了村民的一大娱乐。

同样传自北方流民的蹴鞠，经虞洋改进之后也变成了半带着橄榄球式米利坚野蛮气息的足球运动，看上去自然是手脚并用四不像了。不过这时代，不论是出于北地汉人的豪放作风，还是越人的南蛮气息，对于这种透着狂野和攻击性的运动，南田岛上的岛民们都是甘之如饴，很快虞洋就发现自己的大个子在场上渐渐没有了初时的威慑力，夏羽本来自认强壮的体魄，也是难以压制住那些赛场上疯狂的岛民。

于是每日里一俟手中活计做完，或者不须劳作的天气，岛上的壮年男子，便从船场、锯木场、盐场，还有农田中三三两两到成均馆以东的武社去练习剑术。

逢上众人都有闲暇，则各自凑好队伍，拉到南田村北被改做球场的空地上，开始蹴鞠比赛。岛上各家乡民皆拖儿携女云集于此，就四周新制的简陋木质看台上，妇孺老幼挤得满满当当，端的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看台下面则是分作两边的少女，各自为自己的情郎喊叫着加油，有些家里似乎不同意双方交往的父母，也暂且视而不见。随着赛事的进程，两边的支持者们时而欢呼，时而叹气。颇有一点后世足球赛的味道。

看着那些满面土色，藤制甲衣沾满泥土的球手，这正是自己的设想啊。身穿黑色劲装充作裁判的虞洋看着已经牵着越人美少女郑青菱的夏羽，嘴角露出笑意，看来进展都很快啊。

注1：江浙方言中，直到现在，“阿”还是我的意思，所以这里阿哥意思是“我哥”。不要当初满清的“阿哥”。全然不同的意思。

注2：性资本其实是作者的校园BBS匿名版讨论时提出概念，就是不论男女对于对方的吸引力都由以下方面构成：脸蛋、皮肤、身材（包括身高）、金钱、幽默感，任何人对于异性的吸引力都是建立在这几项上面，只不过对于不同人在不同时期，权重分布不同而已。本质上爱情就是荷尔蒙的产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