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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露未晞》引·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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宓诺吓了一大跳!这人走路怎么没声音的?

“你回来了。”宓诺又尴尬又紧张地问道,她能感到淸歌此时情绪很不好。但隔了好几天再次见到他的脸,她内心又着实有些欣喜。

淸歌望着他,没有说话,很明显他是在等她回答他的问题,宓诺只好悻悻说道:“我闲着睡不着,便来看看你在不在。”

“是找我有何事么?”清歌微皱着眉,语气不耐地问道。

宓诺不禁黯然道:“也没什么事。”

“没事的话,便回去罢。”清歌这是在毫不客气地下逐客令。

宓诺满心失落难过,她垂下眼帘,低低地回了声:“嗯”。

在垂下眼帘的那一刻,她看见清歌的衣摆处竟有一块似血的红色印迹,冷不丁吓了一跳。清歌似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迅速将衣摆往后拉了拉。

“我这里不太习惯有人来访,日后别来此处找我了。”清歌的话让宓诺的心情跌到了谷底。

“对不起,是我叨扰了。”宓诺说完,便要识趣离开。

在经过淸歌身边时,她忽然停下了脚步,一把扯过清歌的半边外袍,在看到他内里的衣服时,惊呆了。清歌的腰腹处已被血浸红了一大片,那里有道可怖的伤口,竟隐隐有黑气冒出。

“你怎么了!”宓诺觉得那伤仿佛是自己受的一般痛。

“没事。”清歌明显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的伤口,想要拉过外袍。

宓诺忧心道:“这还叫没事!我马上去给你找大夫!”

说完,就往门口跑去,却听得“啪”地一声,门无风自关,将宓诺吓了一大跳。她回头,又惊又疑地望着清歌。

“不要找大夫,我自己有药。”清歌说完,直接一掌将书架推开。

书架背后的墙壁上露出一个壁龛,放着一个乌木盒。他将它取出来打开,里面有一颗黑色药丸。他犹豫了下,将它取出来吃掉了。

没多久,宓诺便惊讶地看到他腰上的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很快便像是从来没受伤过一样。然而,清歌脸上的表情却没有轻松起来,紧皱的眉头反而更深了。

“你吃的是什么药?”这药虽神奇,宓诺却隐隐觉得不安。

“现在我伤好了,你可以走了。”清歌没有回答宓诺的问题,而是让她离开。

宓诺望了清歌好一阵,眼中有疑惑有爱慕,还有心疼,她说道:“我不走,我要留下来照顾你。”

“我不需要人照顾。”清歌冷冰冰地回道。

“我不管,我不放心。”宓诺突然任性起来,直接坐到了屋内唯一的凳子上。

“你知道女孩子半夜到一个男人房间赖着不走意味着什么吗?”清歌说着,已经将身上的外袍脱掉。

他走到宓诺面前,眼看着就要脱掉满是鲜血的内衫。宓诺脸上登时沸起,当她看到清歌露出的锁骨时,不禁咽了咽口水,秀色可餐,她好像又会用一个成语了。不行,她不能再待在这儿了,不然不是清歌扑她,而是她会忍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把清歌扑倒。

宓诺深吸了口气,让自己赶紧清醒过来,她站起身,对衣服已经快脱到胸口的清歌一本正经地说道:“看来你果然没事了,那我就先,告辞了。”

说完,她立刻就要脚底抹油,却突然见一个人影向自己倒来,她赶紧把他接住,清歌竟然晕倒了!

宓诺坐在床沿,看着不知是昏睡中的清歌,她将打湿的毛巾敷在了他的额头。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竟然很烫,她想起他牵着她时那沁凉的触感,相差太多。这样下去真的没关系吗?但清歌方才明显很反感她去找大夫,她很担心,只好默默地陪着他,尽自己所能让他睡得安稳些。突然,清歌开始冒汗,闭着眼睛紧皱着眉,很难受的模样。

“清歌,你怎么了?”宓诺焦急地问道。

清歌没法儿回答她,只是脸上的汗越来越多。宓诺用毛巾帮他擦拭着,却根本无用。

“我去给你找大夫。”宓诺无法,就要起身出门。

突然,清歌的手一把抓住了她,由于太用力,宓诺一个踉跄跌到了床上。正要爬起来时,清歌骤然睁眼,翻身压住了她。

宓诺看见清歌近在咫尺的脸,心脏不停跳动,他双手紧箍着她,让她无法动弹。她知道清歌此时并不清醒,那双有幽深又清冷的双眼此时一片混浊,还隐隐有红光流动。她那晚果然没有看错么?

他此时的模样,让宓诺只能想到话本中描述的修仙之人“走火入魔”之态,会是那样吗?此时她该怎么办?他的力气,让她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只见清歌从上而下望着她,但他的眼神又仿佛不是在看她,更像是在看“猎物”?宓诺念及此,突然觉得很害怕。

在她还在思考时,清歌忽然袭向了她的脖子,没错,就是“袭”,宓诺能感受到他快捷的动作,不带一丝感情的,想要攻击她。

那一瞬,宓诺害怕到了极点,她知道清歌的唇离她脖子很近,他很危险。但在下一秒,危险陡然化作了暧昧,他竟吻上了她的脖子!接着,零星的吻断断续续落下,直至,她的衣衫褪尽,她也渐渐没了反抗的想法……她明明知道此刻他不清醒,难道她也不清醒了吗?那么,就沉沦吧……

“听说城中又有吸血僵尸案发生了。”

“啊?真的有吸血僵尸吗?”

“肯定有啊,不然还能是谁干的。”

“你说那些修仙者为什么不来抓它呢?”

“听说正教和魔教才发生了一场大战,两边皆元气大伤,根本没空理会这些小事。”

“这怎么能算小事呢,你没听小环说它有可能就在我们楼中吗。”

“嘘,别说了,等下被隐娘听到了。”

“可是……”

宓诺站在梁柱后面,看着两个小丫头渐渐走远,不禁皱起了眉头。

“干什么呢?”隐娘的声音突然在宓诺身后响起。

宓诺吓了一跳:“没干什么!”

“脚伤怎么样了?”隐娘问道。

“好得差不多了。”宓诺回答。

隐娘见她头发有些凌乱,裙角也是皱的,不禁问道:“你昨晚去哪儿了?”

“当然是在房里睡觉啊。”宓诺赶忙解释道。

“那你这大早上的又要回楼上干嘛?”隐娘问道。

“我……”宓诺低头望着自己的脚,灵机一动道,“我脚疼,不知怎么,突然又开始疼了,我上楼去再敷点药。隐娘,早饭别等我了啊。”

宓诺说完,一瘸一拐地赶紧上楼去了,生怕隐娘再问什么。

隐娘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凶案、吸血僵尸、如梦楼、清歌……宓诺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着。想着想着,便想到了昨夜……那样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她既羞赧,又隐隐有些开心,甚至还有一些,后怕?他醒来了吗?

昏暗的屋子,简陋的摆设。清歌坐在床上,他赤/裸着上身,看着凌乱的床单,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会怎么想?会觉得她太随便了吗?宓诺在猜测。

“啊~”她打了个哈欠,有些累了,渐渐入睡。

梦中,她梦到了《志怪录》上的吸血僵尸,僵尸的脸竟然渐渐变作了清歌的脸。

“啊!”宓诺惊吓着从梦中醒来,怎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

她望了眼窗外,月亮已经升起,她竟一觉睡到了晚上。

窗边,放了一个三层食盒,该是隐娘给她留的晚饭吧,宓诺内心不禁生出了一份感动。

忽然响起两三声扣门声,宓诺望向门口,奇怪谁会在这个时候来找她。

她走到门口,轻声问:“谁啊?”

“我。”

竟然是清歌,宓诺讶异极了。该怎么面对他?她一时不知所措。

“有什么事吗?”宓诺隔着门问。

“我有话要对你说。”清歌说道。

“什么话?”宓诺问。

“你可以出来再说吗?”清歌问道。

宓诺犹豫了下,说道:“我此刻不是很方便,我们改天再说吧。”

只听屋外沉默了一会儿,清歌才说了声:“好。”复而又补充道,“你的药膏用完了吧?我再给你拿了一瓶,就放在你门口。”

宓诺心情复杂道:“嗯,谢谢。”

“那我便走了,你好好休息。”清歌说道。

“好,慢走。”宓诺回。

清歌的脚步声慢慢走远。确认他离开后,宓诺才小心地开门,看到门口放着的膏药。她拾起来,望了眼楼梯口。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明明早上还很开心的。但做了那个梦后,她忽然就有些怕了。她到底在怕什么?还是说近情情怯?

“隐娘,我想问你些事。”夜晚,宓诺便来到了隐娘的房间。

“何事?”隐娘疑惑。

宓诺迟疑了一会儿后问道:“你与清歌师傅是如何相识的?”

隐娘脸上闪过一丝意外,回道:“半年前我在西域募人时,偶然听到他的琴艺卓绝,便问他愿不愿与我一道来京城,他便直接答应了。”

“这么简单?”宓诺惊讶道。

“不然你以为呢?”隐娘调侃道,“英雄救美?三顾茅庐?”

宓诺被逗笑:“我以为,他至少不会这么容易答应。”

“当时我也挺意外的,你知道他看起来并不好接近。”隐娘笑了笑,“但他那时就是一副随意去哪儿都无所谓的样子,所以是我运气好罢。”

“那你知道他之前是做什么的吗?”

“不知。”隐娘摇头。

“你没有问过他?”

隐娘望着宓诺,静默了一会儿后,说道:“他同意与我来京城的条件就是不要过问他的任何事,而且给他安排一间远离众人的独屋。”

宓诺惊讶道:“你就没对他好奇过吗?比如他为何要开这些怪异的条件。”

“一开始我的确好奇过,但我也知道有些事,不要过问得太多。”

“为什么啊?”宓诺觉得隐娘话里有深意。

隐娘望着宓诺,神秘地笑了笑:“因为我不似你一般心仪着他。”

宓诺掩饰道:“隐娘,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宓诺一时竟无言以对,这明显就是默认了。

“你与他发展到何地步了?”隐娘问道。

“我们什么都没有。”宓诺急忙解释。

见隐娘不信,宓诺又补充道:“真的。”

隐娘望了眼她衣衫遮挡的脖颈处,那里有一块红色印迹若隐若现。隐娘内心已经了然,见宓诺不愿说,便作罢。

“他对你的心意如何?”隐娘换了个问题。

宓诺似被问住了,隔了半天才摇了摇头回道:“不知道。”

隐娘见她这副模样,不禁劝道:“宓诺,听我一句,他不会是你的良人。”

“为什么?”宓诺终于抬头,望向隐娘。

“越神秘的人越吸引人,却也往往最危险。”隐娘回道。

“危险?”宓诺品味着这两个字,脑海中回闪出清歌在上巳节那晚的红色双眼,以及他昨晚扑向她时,一开始那骇人的气息。隐娘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她问道,“这话什么意思?”

“我言尽于此,其他的,你自己琢磨吧。”

隐娘这么说了,宓诺也不好再问,便转了个话题:“隐娘,你说平津侯为何偏偏来我们这里查案?”

因为怀疑我们中有凶手,两人心里其实都有着答案。

“你说清歌,会与此事有关吗?”不知为何,宓诺竟脱口而出。

其实这个假设从平津侯来访,专门提到下次要见清歌时,她就有了。尤其是昨夜清歌那不知何处而来的伤口、怪异的药丸、不稳定的情绪。都表明,他的身份绝不只是一个简单的琴师,他到底是谁?

“别想太多。”隐娘一句话将宓诺的思绪拉了回来,“我还有事要去后堂看一下,你回房歇息吧。”隐娘对宓诺说道。

“嗯。”

“姑娘,给你的。”第二天,大家还在午歇时,尧叔找到宓诺,给了她一封请柬。

“谁送的?”宓诺奇怪。

尧叔没有回答,但脸色不大好。

宓诺疑惑着打开:三月十五,诚邀宓诺姑娘至百草园赏百戏。

署名竟然是“秦禄”!她想起了他那双猎豹般精锐的眼睛,不觉内心一颤。

“姑娘,怎样?”尧叔有些担忧。

宓诺只是摇了摇头:“你暂且不要告诉别人。”

尧叔望了眼宓诺,点了点头:“那你要去吗?”

宓诺考虑了会儿,只说道:“不得不去。”

尧叔忧心忡忡地看着她。

“侯爷,已送到。”阿三向秦禄报告。

“嗯。”秦禄点头,将手中“第九起吸血僵尸”案的资料往后翻了一页,“如梦楼各人的底细,查得如何了?”

“还需些时日。”阿三回答。

“两日,若查不到,你就作为此案的凶手结案吧。”如此关乎性命的事,在秦禄说来,平淡得就如在谈家常。

“是,小的这就立马去!”阿三吓得冒了一身的冷汗,赶紧领命出去了。

秦禄头都没抬一下,便继续翻看资料了。

夜晚,有琴音幽幽入耳,宓诺知道是清歌在后院。若是之前,她一定欣喜前往,然而现在,却有些畏惧了。这两日碰到他的概率大增,明明之前她故意找他怎么都找不到。但现在,她却是刻意与他避开。

可是尽管一直在逃避,她还是满脑子都是他,避让后又会躲在角落望着他。好矛盾啊!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完全没有睡意。

琴音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宓诺内心竟隐隐失落。该去院子找他吗?可是,要说些什么?明明他们已经有过那么亲密的关系了,她却觉得他更陌生了。她甚至想,会不会是自己太矫情了?

忽然,屋外响起了敲门声。她陡然变得紧张,因为她已猜到了外面是谁。

“谁?”宓诺走到门前小心确认道。

“我。”果然是清歌。

她惊讶于自己竟无比怀念他的声音:“有何事吗?”

“明晚三月十五有庙会,要一起去么?”清歌的声音如水,宓诺肯定的回答立马就要脱口而出,但她还是摒住了。

“我会等你。”清歌说完,像是怕她会拒绝般,立刻就走了。

宓诺站在门前,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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