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情都在意料之中，那一晚之后的第三天，刘卫军从“北京市看守所”的大铁门中走了出来，他的头发很凌乱，腮边的胡须已经有半寸的长度，他的眼窝深陷，一脸憔悴的面容。身后跟着那个高个子的警察，他是来接刘卫军出狱的。

“好了，事情都调查清楚了，已经基本定性了！”警察打开了警车的车门，示意刘卫军上车。

刘卫军迟疑了片刻，他没有上车，而是楞楞的看着那个高个子的警察，不解的问道：“不是调查清楚了吗？干嘛还要上你的车？”

“啊？”警察被刘卫军一问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木讷的站在那里，也楞楞的看着刘卫军，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噢，不是！我只是想送你回家而已，没别的意思。”

“噢！”刘卫军抬头看了看头顶蔚蓝的天空，一轮火辣辣的太阳就在头顶，直射着热气腾腾的地面。“那……他们呢？”

“他们？你说的是陈二龙还是梦晓？”高个子警察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根烟，点燃之后摇晃着手里的火柴杆，不假思索的回答道：“那个女的已经脱离了危险期，好悬呐，差点就大出血死了！陈二龙的伤应该已经稳定了，但是还在医院里住院观察。于强那小子也被他那个高干姥爷接走了，应该还在你们大院里呢吧？”

刘卫军等了一会，却没有听到有关于梦晓的消息，他仰视着高个子警察头上的金盾帽徽，若有所思的问道：“我不关心这些人，梦晓呢？”

“他？”高个子警察随手弹了弹烟灰，用夹着烟的手指，指了指刘卫军背后那戒备森严的大铁门，说道：“还在那里面呢……”

刘卫军回过头望了一眼那深灰色的铁门，不解的问道：“为什么？不是已经调查清楚了吗？”

高个子警察将双臂交叉抱在胸前，嘴里叼着香烟，一摇头说道：“你们的情况已经调查清楚了，那女孩是受害人，陈二龙算是正当防卫，于强是报案人也是最大的功臣，你也是，分局正在给你申请见义勇为青年的荣誉称号呢！哎，你满16岁了吗？要是没满只能算是见义勇为的好少年了……”

刘卫军根本没心思听高个子警察把话说完，迫不及待的打断了警察的话，焦急的说道：“既然都没有事干嘛还要关着他呢？就算梦晓不算是见义勇为也至少算是正当防卫吧？”

高个子警察伸手在刘卫军的肩头拍了拍，很是同情的说道：“两死一重伤，重伤的人还躺在医院里呢，据说可能永远都是植物人了！那小子下手也忒狠了，脑浆子都打出来了啊！我们尽力了，但是市局还是认定为防卫过当或是过失杀人，所以……我们也没辙啊！”

“那可是越狱杀人犯啊！难道还不是死有余辜吗？不算立功也就算了，难道还要受惩罚吗？这是不是也太不公平了？”刘卫军站在毒辣的日头下，为梦晓高声鸣着不平。“哪个不该死？对他们手下留情谁来保护我们的人身安全呢？”

高个子警察始终低着头，一直等刘卫军把话说完了，才将头抬了起来，语重心长的说道：“是不公平，而且那些人也确实死有余辜，瞧把那好好的女孩子糟蹋的！但是，罪不至死吧？！肖三儿也就算了，那个东北人到底犯了什么罪我们也不知道啊？还有那个现在还昏迷不醒的，头上脸上缝了七十多针，这也不是防卫啊，这不就是故意伤害吗？况且我们说什么也不管用啊，还有检察院还有法院，到底梦晓怎么定性得由他们说了算啊！”

“那是不是我们头上缝上个七八十针，也躺在医院里做一辈子植物人就可以了？就可以定罪了？坏人，死就死了，不能让好人再受惩罚啊？否则以后谁还做好人呢？那你们这些警察还抓的过来坏人吗？”刘卫军越说越激动，嗓门也提高了好几十个分贝。“打蛇不死必受蛇伤，多打几下怎么了？难道非要我们死两个，你们再追授个烈士称号，就可以了是吗？跟肖三儿能混在一起的人能是什么好人？统统枪毙都不多余，你们难道还要梦晓陪葬啊？你们可想清楚，他妈可是区长啊！”

刘卫军也是气糊涂了，说完了这些话他也觉得最后那一句说的很多余，这时候提梦晓他妈干嘛呢？相信他妈肯定早就知道了这些情况了。高个子警察将半截烟蒂扔到了脚下，狠狠的踩灭了，也用着一副委屈的表情继续说道：“该死不该死得由法律说了算，说实话我们这帮警察也很佩服那小子，小小年纪就能有这魄力和胆识，但是，我们毕竟也是人微言轻说了不算啊，不瞒你说我们早就找过周区长了，她只是点了点头说了一句话，按法律原则办理。人家都这么高的觉悟，你在这跟我瞎嚷嚷个屁！我们也会尽力想办法，不是还有一个漏网的吗？我们正在全力以赴的抓捕他，等他落网了，他们干过什么不就全知道了吗？”

“那，那……你们要是一辈子都抓不到他呢？”刘卫军把头缓缓的低了下来，他自己也知道，警察的话也绝对不是没有一点的道理，自己早就想到了会有这样的结果，可是当晚梦晓已经杀红了眼又怎么会听自己的劝告呢。刘卫军小声嘟囔着：“就你们那办案能力，我看悬。”

“哎……你小子怎么说话呢？你这不是明目张胆的瞧不起人民警察吗？”高个子警察故意装出一副正襟威严的姿态认真的说道：“放心，我们一定会抓紧破案，绝对不让人民失望。”

“算了吧，要是真的那样，肖三儿也跑不出来了！”刘卫军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关切的问道：“梦晓的伤怎么样了啊？我能不能去看他呢？”

高个子警察无奈的摇了摇头回答道：“那小子身子骨倍结实，送到医院输了两袋子血就没事了，现在就在里面的医务监区监视观察呢。不过目前还不能看，没有判决之前谁也见不了。”

“好吧……”刘卫军低着头默默的离开了，高个子警察同情的看着他的背影，急忙说道：“哎，坐不坐车啊？我可以送你回去……”

“我嫌晦气……”刘卫军没有回头，只是向身后摇了摇手。

“好吧……”高个子警察无奈的摇了摇头，关上副驾驶的车门，走了几步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对着刘卫军远去的背影，恍然大悟般的喊道：“嘿，我刚琢磨过来，你丫说谁晦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