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白薇眸光随意一扫，“你是谁，我认识你吗？”

怎么会不认识呢，不久前你还曾在大街上扯着人家不让他走呢！凌兮暗地里吐槽赫连白薇堪忧的记性。

齐蕴白不以为意地一笑，耐心道：“姑娘忘了，我们曾在街上见过的，在下齐蕴白。”

他顺着赫连白薇身后看去，不期然地看见了另外两个熟悉的身影，朝凌兮露出一个笑来。凌兮见他看见自己，便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赫连飞云瞧了瞧“互动的”二人，微不可察地轻哼了一声。

赫连白薇这才仔细打量了一番，恍然道：“原来是你啊——怎得，你要帮着这女人不成。”

柳寒乐心中摇摆不定，看这两人谈话，似乎这二人还是认识的，当即对自己身边的小丫鬟招招手，耳语了几句，那小丫鬟便悄悄离开了这水玉斋。

尤且坐着的凌兮与赫连飞云只当未见，心知那柳小姐是搬救兵去了，不过无论她搬来哪位救兵，只怕都不能奈何这小魔女分毫。便照旧坐着，看戏。

齐蕴白回头看了眼柳寒乐，又对赫连白薇道：“二位在我水玉斋闹事，砸了东西不说还使我众多客人受了惊，总该给我一个交代吧！”

赫连白薇依着一旁未倒的一个架子，懒洋洋道：“她背地里嚼人舌根，我听了不爽，便踢了这架子一下，她生气了来抓我，结果自己摔了一跤——就这么简单。”

齐蕴白视线往地上躺着的架子移去，这架子当初可是五个人一起才抬上来的——视线瞄向赫连白薇，心中暗道真是看不出啊看不出……

见他面色有异，赫连白薇只以为是他担心打坏的东西，便道：“放心，本姑娘有的是钱，打坏的东西，我一力承担。”

她的视线正好从柳寒乐脸上滑过，看在柳寒乐眼里，便是觉得赫连白薇自恃有钱，故意在自己面前挑衅，便脱口道：“怎么，当本姑娘没钱不成，不过几百两银子罢了！”

赫连白薇扫她一眼，不客气道：“既然如此，那便你来付吧！”

柳寒乐闻声一噎，东西又不是她砸的，凭什么要她来赔！

“你这人，好不知羞！”与柳寒乐同行的其中一人说道。

“怎么着，不服你来打我呀！”赫连白薇得意洋洋道。

“你——”那女子气急，显然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之人。

齐蕴白劝了几声，他是领教过赫连白薇的“蛮不讲理”的，此刻又进一步了解了她气人的本事，不过总归与这几人更加相熟一些，便不着痕迹地偏向赫连白薇一些。

那为柳寒乐出言的女子不过是个侍郎的女儿，此刻丞相公子在场，加上齐蕴白又生的气度不凡，有心留下个好印象，急忙大度地表示了不在意。

一旁的柳寒乐眼神一暗，她也不是个笨的，又岂会看不出来齐蕴白显然是帮着对面那蛮横无理的小丫头的，面色顿时更加不好了。

“几位都是我水玉斋的客人，何必为一些小事而生气呢？不如由在下摆酒一桌，几位握手言和可好？”

握手言和？赫连白薇扫了眼对面的几名女子，手指头点点这个和那个，“小长舌妇，大长舌妇，本……小姐才不跟长舌妇言和呢！”

对面一众千金小姐几欲吐血，齐蕴白几乎挂不住面上的淡笑，他身后已有人憋不住偷偷转过身捂着嘴闷笑了起来。齐蕴白努力压下嘴角忍不住上扬的笑意，视线投向凌兮，心知这女孩唯一听的便是她师姐的话。

谁料他投过去的视线，坐着的那人只当是看不懂，朝他不明所以地眨眨眼后便自顾自地喝酒，顺带给她身边那名身材十分高大的男子夹菜并逼着他吃下去，丝毫没有要出声的意思。

柳寒乐冷冷一笑，“死到临头，尤不知改！”

齐蕴白皱了皱眉，“柳小姐……”

他刚刚开口，楼下便传来不少人踏步而上的声音，柳寒乐面上一喜，急忙喊道：“大哥！”

来的不是旁人，正是柳寒乐的兄长柳寒晟。今日恰好他轮休，在酒楼与友人饮了几杯酒刚刚到府上，便听自己妹妹的贴身丫鬟来报，说自己妹妹被人欺负了。那小丫鬟一心护主，有意将场面往大了说，又说得柳寒乐伤的有多重，气的柳寒晟当即便带了府上护卫怒气冲冲地赶来了水玉斋。

柳寒晟踏上最后一层阶梯便怒腾腾地喊道：“是哪个不要命的敢欺负我妹妹，信不信老子送你去蹲大牢！”

其实他若能在上来后先看看楼上的人，那纵是有人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绝不会说出那番话，可惜他今日出门忘了看黄历，怎么也算不到宫里他最为害怕的五公主会出现在此，并且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大哥！”柳寒乐喊了一声，快步走上前去，却见自己兄长不知为何神色僵硬，眼目发虚，“大哥，你不舒服吗？”

“是啊，不舒服吗？”赫连白薇语调凉凉，眼角眉梢尽是从凌兮处学来的坏笑。

“她整日跟着你，都学坏了。”赫连飞云悄声道。

凌兮美目闪了闪，恍若未闻。

柳寒晟吞了吞口水，内心欲哭无泪，小魔女的表情他太熟悉了，不知自己妹妹平日里最重仪度，怎么今日偏偏去招惹了这位，他们禁卫军在宫里平时都是绕着她走的好吗！

“属……我，没不舒服……”柳寒晟顺着赫连白薇的眼色答道，他视线向后落，呵——七殿下居然也在，不由得考虑起自己若是赶紧向后走，这两位能不能当他今天没来过？

“柳公子，”齐蕴白道：“令妹与我水玉斋这位客人起了些冲突，不过是些口舌之争，不如双方各让一步可好？”

口舌之争？柳寒晟看看地上一堆零零碎碎的玩意儿，不难想象它们“生前”都是些什么物品，对这四个字产生了严重怀疑。不过他自然不希望此事被闹大，否则他以后在宫里的日子只怕就有的挨了。便急忙点头道：“自然是好，我这妹妹时常有些得理不饶人，还请五……这位姑娘莫怪、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