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的声音轻了许多，“咦，那呼延王子那日不是求娶的是清王的徒弟吗，怎的又改成了六公主？”

“如今朝中谁人不知清王最护着那个小徒弟，连带着都让皇上给她赐下封号了，北境王子想娶，也得清王肯啊！你是没见那日的场面，当时清王的脸色，明显是藏着怒火呢！”

又一女子幽幽道：“我说这六公主也真是可怜，自己心仪的人当着众人的面向别的女子表白了心意已是够难堪了，如今竟还要嫁给那并不爱自己的男人，岂不白白丧送了自己的幸福？”

“这说起来还是绕不开那清王的徒弟，听闻那日她本是受六公主之托去阻着北境王子的，也不知那二人聊了什么，回到殿上后，北境王子便一意求娶她了！”

“柳姐姐是说她使了手段？听闻她现年岁数也不大，那脸上还有伤呢，总不会……”

赫连白薇闻言面色一沉，顿时不大高兴，抬眸望了望凌兮，见她无甚反应，脸上表情都没换一个，便拉了拉她的袖子，却只得了她一个若有似无的笑，便只得压着心里的不快，继续听着。

“苏妹妹心思单纯，可人家是在江湖中长大的，其中的手腕能耐岂是我们这些自幼生长在府里的女儿们知道的！”

那女子说到此处，捂住嘴吃吃笑了几声，她这话引来那边不少人的附和，而这一边的人却一径儿变了脸色，就连赫连飞云此刻的脸色也是十分不好看。

“柳姐姐说的没错，咱们京中的贵女，平白被个来历不明的小丫头压着！若说她是什么国色天香也就罢了，还偏偏是个毁了容的，要我可咽不下这口气！”

凌兮摸了摸自己的脸，似乎她还谈不上是“毁容”吧？

赫连白薇倏地站了起来，提起裙子一脚便狠狠踹在了身后的架子上，架子上的紫檀盆珊瑚珠玉如意品里乓啷地尽数往那边砸了下去，那几名女子原本正说的起劲，甫听得这一阵巨大的动静，一个个吓得花容失色惊叫不已，尽数往另一角落里钻去。

赫连飞云淡定地缩回自己的手，迎上对面俩人的神情，镇定地道：“她太快了，我没来得及抓住。”

凌兮心里呵呵两声，赫连白薇刚才的身手，几乎称得上是迅疾如风了，她连反应都没来得及做出来，这两边的隔间此刻已经是一览无遗了，不过他们这边尚且算是整洁，而隔壁，堪称一片狼藉……

造成这一切的“元凶”尚且叉着腰，挑着冷笑：“你们几个倒是说得高兴，我倒要瞧瞧你们几个是哪家的小姐，如此喜爱在人后面嚼舌根子！”

那几名女子先前险被吓得半死，弄清状况恢复过来后顿觉自己先前的反应实在是有失仪态，两名年岁稍长些的站定对上赫连白薇，见她不过十来岁，言行却如此无礼，自觉被冒犯，心中也是恼怒，说话也不客气起来。

“你又是何人，偷听别人说话，还做出此等嚣张之举来，你今日若不向我们赔礼道歉，你就休想离开这里！”

这声音倒是耳熟，凌兮侧首望过去，只见是一名碧玉年华的女子，模样倒是周正，衣衫精致华贵。赫连飞云悄声道：“似乎是方才那个姓柳的。”

她们这儿动静极大，一时间左右边上的人皆探了头往这处张望。

“呵，凭你们几个背地里谈论人的长舌妇，还想拦住本……小姐，简直笑话！”赫连白薇双手叉腰，气势十足。

几名女子年纪最大的也不过十六七岁，小的也差不多是十三四岁，往日里都是娇生惯养的，今日平白被个小丫头叫成了“长舌妇”，又被这许多人听了个清楚，顿时一个个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恼羞成怒。

“你这丫头，好不知礼教，今日本小姐便好好教教你！”那其中一姓柳的的女子面色一冷，便要上前来扯赫连白薇的衣服。

偏偏赫连白薇是个硬茬，小魔女连宫里的禁卫军都不放在眼里，又岂会怕她这个徒有其表的娇小姐呢？当即二人一推一扯一避，只听得“乒砰”一声响，那先前还气势满满的女子便在地上摔了个四仰八叉，哀呼声连连不绝，倒是赫连白薇指着地上的人兀自嘻嘻笑个不停。

众女子当即围了上去，柳姐姐长、柳姐姐短地问个不停，并众口一词地指责起赫连白薇的无礼来。

赫连白薇不以为意地“嘁”了一声：“你们这群人真会指黑为白，明明是她先来扯我的，她自己身体羸弱手脚不利摔了一跤，你们来怪我干什么！”

“你、你……”好不容易被人扶起来的柳小姐指着赫连白薇说不出话，那一跤摔的虽不至于太狠，可对她而言，在众目睽睽之下出此大丑，已是无地自容了。只是要她忍气吞声地离去，更是不可能。

“你可知本小姐是谁，你信不信本小姐立即将你投入大牢之中！”

女声因激动而变得尖利，赫连白薇不以为意地掏掏耳朵，漫不经心道：“行啊，你来吧，本小姐也想去牢里逛逛呢！”

柳小姐气得一愣，当即准备喊人。此时却突然从楼上传来一声“且慢”，未多时，一男子率着两名水玉斋的小厮快步下了楼，隔在二人中间。

凌兮看着来人面容，“咦”了一声，还真是凑巧，这人竟还是认识的……

“两位姑娘不知为了什么缘故，竟在这水玉斋闹得如此不快？可否说说，看在下能否从中调解一二？”

“你是谁？”柳小姐上下打量着来人，觉得此人有些面熟。

来人谦和一笑，道：“在下姓齐，这水玉斋的事务暂时由我管理，二位在此闹得不愉快，在下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姓齐？柳小姐心中一寻思，想起个人来，顿时将这人与名字对上了号，眉眼一挑，道：“原来是齐相公子，小女柳寒乐，家父乃是光禄寺卿柳常卫柳大人，兄长柳寒晟在禁卫军中当值。”

原来是柳寒晟的妹妹，赫连白薇在旁边暗自记着，回去后定要给这个柳小姐的哥哥好好找些麻烦。

“不知柳小姐怎会与人发生了口角，还……”剩下的话他没说出口，这一块地方此刻只能用一片狼藉来形容，也不知两人间是什么过节，竟能闹出这么大阵仗。

柳寒乐面染怒意，纤纤细指朝赫连白薇一直，忿忿道：“也不知这是哪里来的丫头，偷听我们姐妹几个说话不止，还出手伤人，实是欺人太甚！”

“哼，恶人先告状！”赫连白薇讥笑道。

柳寒乐见状更怒，来人急忙拦住，又转向赫连白薇，看清她面容后微微一愣，“咦，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