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过来之后，凌度只听到过三个人的声音，刘姐和郑助理的声音最多，也只有她们一直没有离开过，可是凌度丝毫都不怀疑，他对她们完全的陌生。

如果面前有一个湖泊，凌度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就算不会被淹死，也宁愿让水把他融化在其中。这就是如今凌度内心的真实写照。

为什么会如此不顾一切的饥渴凌度正在考虑，身体里还找不出多余的力量，也就一直没有说服力的结果，声音都不能发出，也不能问一声。

刘姐和郑助理不知道看到多少？凌度自我感觉变化还是很大的，那几滴水虽说不多，经不住次数多，也累积出一定的量，让凌度又开始考虑另一个极其严重的问题。

至今身边好像只有两个女人，除了医生护士，再没听到有其他人的声音，连脚步声都没听到，那么水喝多之后的内急之后排泄问题怎么解决？

郑助理应该和凌度的年纪差不多，从她的态度听不出和凌度有多亲近，一副公事公办的姿态，有可能她也没替凌度考虑过这个问题。刘姐的年纪大些，又没有可以当凌度妈妈那样的老成。

凌度得出的结论是，这两个女人和他都没有太亲密的关系，所以凌度只凭声音一点熟悉的感觉都没有，那么即使她们愿意勉为其难地给予帮助，凌度又情何以堪？又不是三岁懵懂无知。

开始几滴水连口腔都不能完全湿润，渐渐的水滴积少成多，口腔里复杂的味道被缓慢稀释，还有一些流淌进喉咙。发动机有燃油就可以发动，干涸的土地有了水就可以焕发生机，凌度不是发动机，不是干涸的土地，这一刻也被几滴水滋润，身体机能还不能全部恢复，又朝向好的方面，以可以分辨的速度改善着。

水正在凌度身体里滋生力量，身体里流动的已经不仅是水，身体的潜能正被激活，让他有能力做出第一个成功的动作。

凌度依然饥饿难耐，为了不出现尴尬的需要女人帮忙的事情，只好按下心中的渴望，让嘴唇合上，拒绝着再不喝水。

刘姐发现几滴水顺着凌度嘴角流下来，也不再开始时那么惊慌，放下水，给凌度擦了擦嘴角。凌度的脸色总感觉比没喝水之前看着舒服顺眼些了。

郑助理离开了，凌度身边只剩下刘姐，刘姐很安静，能听到的就只剩下仪器偶尔发出的响声。

凌度克制住对水的渴望，周围很安静，正适合思考，醒过来的时间已经不短，不是他熟悉的环境，不是他熟悉的人，仿佛也不是他的生活，和过去熟悉的那些根本没有可比性，就像是从一个电影里，莫名其妙就转换进另外一部风格题材都截然不同，而且是不存在关联的电影。

“凌度，你醒了！”

凌度的二十三年多的人生中，第一次失眠了，认识到从一个生龙活虎的人变成僵尸开始，凌度是不想失去最后的意识么，一直坚持让自己保持清醒。

“这是哪儿？”

凌度为自己发出的声音骇然，嘶哑无力，这哪还是他洪亮有磁性的声音？破锣嗓子都比他此刻发出的声音好听。依然想大口喝水，又不是开始是那么急迫。为了不给别人，也是不给自己添麻烦，在可以忍受的情况下，水的诱惑暂时克制住了。

醒过来之后只是感觉到渴，饥饿一直没出现过，凌度也是据此判断躺的时间应该不会很久。可是听到自己的声音，气流像是把喉咙撕破的痛那么清晰，惊骇中还伴有不知所措惶恐不安。

醒过来之后时间的概念还是很模糊，情绪太复杂，也许时间会过得快些，再次听到郑助理的声音，直觉认为时间就是过去了一夜。

这一夜凌度一动不动，思维方面可是忙碌着一刻都没有停歇。可能是受到身体机能影响，感觉并没有想出太多切实有效的结论。

唯一令凌度欣慰的是他的身体机能，那些水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口腔里被水滋润遍，水就开始一滴一滴顺喉咙流淌，流淌的似乎不是简单的水，对机器而言就是润滑油，对凌度来说就是动力源，凌度无所事事，甚至能感觉到水不仅流淌进肠胃里，还在缓慢的流淌遍全身。

夜里很安静，凌度感觉能听到身体里水流淌发出的激活身体的声音，不多久他就可以睁开眼睛。不再有强光穿透瞳孔，眼前也不再是模糊的一片，用不多时间就适应了床头上方一个小灯发出弱弱的光线。

这果然是病房！

已经猜测到结果，看清楚眼前出现的不是幻觉，心里受到的震动还是那么强烈。如果有力气，他定然要飞身而起，昨天还好好的，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病房里，浑身都不能动，像是病很重的样子？

凌度没轻举妄动，首先是他的力气还在恢复积攒，再就是他有些看不明白这个所谓的病房，凌度没住过医院，可他探望过病人，他所在的这个病房，和他印象中的根本就不一样。

凌度在胡思乱想，从睁开眼睛那时候开始，直到郑助理早上比护士还早出现在病房里，才试探着说出心中的疑问，都顾不上仔细研究自己变得那么难以接受的声调，直勾勾的盯着郑助理。

刘姐本是往外走的，也被凌度听不出是人腔的声音吓了一跳，这声音如果是在深夜，她一个女人家怕是要逃出去了。幸好凌度夜里没表现出他恶魔的一面，病房外有忙碌走动的人，而且郑助理也过来了，刘姐脸色往不好的方面突变了瞬间，又流露出真实的惊喜。

“郑助理，少爷醒了，真的醒了，都可以说话了！”

“刘姐你看着，不要让他乱动，我去叫何主任，还要打几个电话？”

凌度的眼珠子都要蹬出来了，可是两个女人因为他动作变得急匆匆的，刘姐飞快地来到他床边，郑助理则是飞快地冲出病房，唯独没有人理会他的疑问。

凌度认为不能再放任这些人无视他的存在，好歹也是血性男儿，又岂能一而再地忍气吞声？

郑助理带着一大帮人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凌度在宣告他的存在，刘姐被惊的都要抹眼泪了。凌度还没有多少气力，奈何刘姐一直称呼凌度少爷，自然是忌惮凌度身份的，有力气也不敢用太多，只能弱弱地说，再加上弱弱地劝阻。

凌度也不是单纯的想冲刘姐发作，刘姐照顾的他挑不出一点毛病，就是心里不痛快。郑助理之前进来的时候，他才是从昨天到今天第一次睁眼，表达过对环境的疑惑，还没有得到明确解释，又被接下来的发现震撼的外焦里嫩。

凌度相比昨天才醒过来，有了更多力气，这也说明他恢复的速度还是很喜人的。开始凌度心情也不错，风和日丽的时间只维持极短的一分钟都不到，就急转直下，如果凌度有力量，他一定要召唤来电闪雷鸣劈开这个世界。

刘姐用湿毛巾给凌度擦脸，今天之前还没有知觉，看刘姐的手法，已透着熟练。湿毛巾落在脸上那种舒服的感觉还没有渗透进凌度的心情，就被一根细细的透明塑料软管打破了。

刘姐是嫌它碍事才拿来的，凌度没住过院，也认出那是氧气。有氧气也没什么，病人么，总要有个病人的样子，但这仅仅是凌度发现的开始。接着看到的东西，导火索一样，凌度的沉稳在崩溃，愈演愈烈，再然后就有点一发不可收之势了。

难怪凌度一夜都没感觉到饥饿，有两种可能，要么是他早把那回事忘记；要么就是凌度真的不会饥饿。

凌度不能相信自己看到的，当目光离开郑助理，刘姐洗毛巾给他擦脸的时候，目光转到另一边，就看到那里有个输液的架子，架子上是很大一袋浓稠的白色液体。

这点见识凌度还是有的，知道那不是药，应该就是营养的液体，只有不能自理的病人才会用到那些维持生命，可以保证不至于被饿死？

凌度的身体在很快地恢复，对身体的感知也灵敏些了，在输液架上的营养液之后，又发现身上有许多与旁边仪器连接的导线。到凌度的手也可以缓慢移动，可以摸索时，发现从身体里，还有向外输出的导管，这就是为什么他喝了不少水，一次都没有内急的真正原因，凌度再也不能容忍地爆发了。

“凌度，你干什么，快住手！”

郑助理回来时，先看到刘姐手忙脚乱地收拾凌度制造的混乱，营养液的注射器已经被拔下来。凌度还不干休，正把粘在胸口的那么多导线一个个拽掉，粗暴地扔出去。

“我没有病，为什么要这些？”

凌度想用声音震慑郑助理，张开嘴还是发出暗哑无力的弱声，只能把愤恨记在心里，就凭他这恢复速度，迟早可以堂堂正正地震动山河地吼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