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不予度清风》第五章 因祸得福悟真谛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夏清风气红了眼,扯开嗓子叫嚷。

宁王再也按捺不住,拔腿往外跑,冒公叫住他问:“王爷打算怎么对付那个女子呢?”

宁王猛然顿住胸中愤怒的咆哮,转过微汗的脸颊:“当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冒公无奈上前几步,知道王爷是不忍心处罚任何人的,堂堂王爷和一个刁女叫骂,成何体统?况且,那刁女伶牙俐齿,王爷最多鹦鹉学舌,怕不是她的对手。

“王爷稍安勿躁,此事关乎王府的威严,交给奴才去处置。”说着,冒公自顾自的去了。

冒公手拿佩剑的样子异常凶悍,宁王手往前伸去,嘴巴半张,想问问他打算如何处置那个刁女。到底忍住没有开口,刁女口出狂言,蔑视皇族,实在是罪不可恕,就算冒公一剑将她斩了也没什么好惋惜的。

如此想着,宁王转身回屋,还是不要去理会那些烦心事了,有空多画几张画才是正经。

刚一进门槛,见地上落着只绣花鞋,捡起来一看,上面的花鸟栩栩如生,看的他不由双眼放光。

***

冒公命令五六名家丁将夏清风暴打了一顿扔出去。

看着如死狗一般趴在台阶下鼻青脸肿的夏清风,冒公冷笑连连:“这就是谩骂王爷的下场!倘若还有下次,就拔了你的舌头!”遂命门房关上大门,旁边却突然蹿出个他一直没有注意到的男子。

男子穿着体面,剑眉星目,唯一的瑕疵是脖子上有个大拇指甲大小黑色胎记。

“哟,什么事把大总管气成这样?”男子满脸堆笑,谨小慎微的说。

冒公认得这个人,遂睥睨着他,没好气的冷哼:“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泼妇,居然敢跟王爷公开叫板,这不是找死吗?”

男子附和:“是是是,敢跟王爷叫板还得了?根本没有把王爷放在眼里嘛,此等泼妇就该处以极刑!”

“王爷慈悲为怀,念她是初犯,才给她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此时,夏清风双手按地,吭哧吭哧的直起身子,隔着蓬乱的头发,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其实慈悲为怀也得看是对什么事儿,有些人呢,天生就贱,给她机会只会让她变本加厉。”男子殷勤道。

冒公沉思片刻:“毕竟是个平民,再有下次,就让她跟游天阁阁主一样,挂城楼晒人肉干!”看向殷勤讪笑的男子,挑眉,“你怎么又来了?”

“这不是上次……”男子一句话没有说完,只听身后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哥,你……”

夏致如遭雷劈,头皮一阵发麻,这声音怎么和清风这么像?不会跟踪自己过来了吧?

他回头一看,没有看到想象中的夏清风,看到的是刚才被从王府扔出来的“泼妇,”蓬头垢面,鼻青脸肿,还光着一只脚。

仔细一看,夏致认出那身灰蓝色的粗布衣裳,脚穿一只灰底绣翠色花鸟的绣花鞋,可不就是夏清风的衣裳鞋子吗?

“怎么,你们认识?”冒公讶然。

夏清风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夏致,他大概是来找自己的吧?

“哥哥,咳咳……”夏清风激动地叫道,胸口止不住的隐隐作痛,一手攥住胸前的衣服呻吟起来。

虚弱的等着夏致来救,希望他能把自己抱回去,躺着就好。

“草民怎会认识这个女人呢?她一定是被打的神志不清了。”夏致硬着头皮,扬起嘴角,眼中闪烁着狡黠的笑意。

看不出丝毫动容。

夏清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震惊的看向好像根本不认识自己的夏致,明亮的眼睛里迸发出无数疑问。

冒公用不可思议的目光审度着夏致,夏致不等他开口询问,便把话题翻篇了:“草民找王爷有一些请求,大总管能否引见?”

冒公毫不客气的说道:“请求?你小子得寸进尺啊,咱们早就两清了,以后不要再来了!”

“别啊大总管,草民还想为王爷效力呢!”夏致殷勤恳求,冒公转身进了王府,着门房关了大门,夏致被挡在外面,不死心的拍打大门,“王爷,草民有要事求见,王爷,开开门啊!”

此情此景,夏清风看在眼里,浑身都麻木了。

夏致口口声声叫着王爷,头顶的牌匾上也镌刻着“王府”二字,夏清风开始对那个少年有了新的认知,他真的是王爷?

刚才自己口无遮拦,岂不是得罪了皇族?!

她心有余悸的睁大眼睛,出了一身冷汗,见夏致不死心的叫门,她心中的不安顷刻被恼怒代替。

夏致不依不饶的叫了半天门,并非一定要见到宁王才罢休,只是在向里面的人做一种无声的宣示,他跟那个冒犯了宁王的女人并没有关系,否则会对她视而不见一门心思叫门?

到天色摸黑,夏致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才准备离开,带夏清风一起走。

可台阶下空空如也,只遗留着一片凌乱的血迹,她走了?

夏致故作镇定的沿着回客栈的路走,琢磨着如何跟夏清风解释。

今天毫无收获,他不禁叹了口气。

***

冒公将一个断成两截的牌位放到宁王面前,煞有介事道:“这是从那个女人身上掉下来的,王爷,她很可能是游天阁余孽,不然不会有这个!”

宁王专心致志的进行着工笔画,充耳不闻。

冒公气冲冲的说:“奴才看,把那个女人杀了比较稳妥,以防游天阁死灰复燃。”说着,就大踏步往外走,宁王发话了:“一个愚昧刁蛮的蠢女人不会有死灰复燃的能耐!”

冒公回过身:“万一她是装出来的呢?现在游天阁杀手死的死亡的亡,她应该是最后一个了,为了活命什么事干不出来?”

宁王将毛笔搁下,双手拿起刚刚完成的画作,徐徐吹了一口气,不以为然的说:“放心吧,她不会有什么翻天的本事,既然你刚才绕她不死,就说明她命不该绝,如果你现在反手将她杀了,这不是违抗天命吗?”

冒公这个人什么都不怕,就怕老天爷,听如此说,他懊恼不已:“怎么刚才就没一剑抹了她的脖子?夏致那小子都劝我下狠手,我以为她是一介平民,才没有大开杀戒。”

听到夏致这个名字,宁王愣了愣,随即兴致勃勃的将自己的画作拿给冒公看:“瞧,这些鸟儿是不是比之前传神多了?”

冒公一介武夫,不懂得画的好坏,可他还是发自肺腑的惊叹了一声:“哎呀,王爷真乃神人呐!昨儿那张还死气沉沉的,今儿却能画的活灵活现,奴才的鸟儿还没抓回来呢,您就悟出作画真谛来了,真了不起!”

为了画出百鸟朝凤,宁王每天观察不同的鸟,需要新品种,就让冒公去抓,可画来画去仍然不得要领,画出的鸟逼真是逼真,就是少了点生气。

昨儿好不容易结束了一幅长达十天的画作,总的来说比之前的强多了,虽然还是有些不足之处,但抱着买主应该会喜欢的心态,亲自给买主送去,结果被人家冷眼拒绝,深深地打击了他自信心,气的他策马扬鞭,狂奔于市井。

因此,自己的爱马还被那个突然冲到大路上的女人给唬着了,回来后就病恹恹的,不肯吃草料。

不过,那些烦恼现在都因画作的成功而变得无关紧要了,他沉浸于茅塞顿开的欢喜之中。

“这幅画,白大人一定会喜欢,奴才敢打包票!”冒公喜形于色赞不绝口。

宁王清俊的脸上也露出笑容:“常言道,因祸得福,果然不错,本王今儿就是因祸得福了。”

“因祸得福?”冒公大惑不解的望着他,王爷遭遇什么横祸了吗?

得,那个满口胡言乱语的女人也可以算是祸吧,那福又是什么呢?

宁王笑着说:“你等着。”遂走到桌案前,掀开两三张宣纸,露出一只破旧的绣花鞋,伸手拿过,深以为然的介绍给冒公,“你瞧,这上面的鸟儿是不是栩栩如生?还有这牡丹花,好像园子里含苞待放的一般,下次画牡丹,本王也有的借鉴了。”

冒公脸上的笑容瞬间荡然无存,脸拉的老长:“这是那女人的鞋?!”

宁王无意否认:“对呀,所以本王说因祸得福嘛,她的手艺可真是不错。对了,本王有个想法,王府里不是缺婢女吗?改天你去把那姑娘请来,差她做本府的丫头,没事绣绣花什么的,本王也好借鉴借鉴。”

“万万不可呀王爷!那女人说不定真是游天阁的余孽,跟咱们有不共戴天之仇,弄到王府来,不就等于弄了一头狼吗?”冒公坚决反对这个提议。

然而,对绘画有利的事,宁王一向求贤若渴,冒公也从未拖过他的后腿,都是竭尽全力的帮衬,毕竟画的好了才有买主,王府的吃穿用度才有着落。

为了把夏清风弄进来,宁王豁出去了,连平时最讨厌的练剑,也承诺冒公,一定积极配合,把剑练好。

冒公欣慰的老泪纵横:“王爷愿意习武练剑,奴才就可以死而无憾了,否则奴才死了,谁来保护王爷呢?”

“这么说,你是答应咯?”宁王急急的问。

冒公若有所思:“王爷有没有想过,也许在鞋子上绣花的人,并不是那个女人?”

兴奋之际的宁王,陷入了沉默,这个不是没有可能。

二人正僵持着,一名家丁来报:“启禀王爷,大总管,徐嬷嬷今日腰酸背痛身体不适,怕是做不出晚膳了。”

宁王缓缓地看向冒公,然后垂下眼睛,拿着绣花鞋和画回到桌案前。

那苍凉的身影,好像在告诉冒公,真的需要一个手脚麻利的婢女了。

“看看看,再看就挖了你的眼珠子,还不退下!”冒公心浮气躁的朝家丁喝道。

小伙子硬着头皮说:“奴才也会做饭的,大总管歇着,奴才去给王爷置办晚膳。”

“去,用不着你多管闲事!王爷吃不惯你们做的那口儿。”冒公恭敬地对宁王说了声“奴才告辞,”便往膳房走去。

自从来到燕州城做了宁王,唐三度就没有吃过第三个人做的饭,徐嬷嬷身体不适的时候,就由冒公代劳,一则这两位老人儿了解他的口味,咸淡拿捏的准;二则,由别人来做,他吃着不放心。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随机推荐